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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但這話聽到別人耳中,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一個跟葉家有關(guān)系的官員家的下人,看著葉榮得意的表情羞愧地捂臉。

    什么吹飛之力?那是吹灰之力!

    葉大公子您自己聽聽,這話它像人話嗎?您還真以為打過幾個侍衛(wèi),自己就真的武功天下無敵了?

    算了,還是趕緊回去稟報老爺,讓老爺趕緊去找葉尚書把人帶走,也省得這位大少爺繼續(xù)在這里丟人......

    “我認(rèn)得他!就是前幾天碰倒我攤子的那個,連個馬鞭都甩不好,就他,還殺山匪?”人群中有人小聲說了句。

    “那個胖的我也認(rèn)識,上次在一個酒樓吃了四盤大肘子,結(jié)果下樓把自己摔了,還非要讓掌柜給他道歉�!�

    “對對,那個穿得人模人樣,拿著一把扇子的好像姓裴,去青樓喝花酒不帶銀子,被人家姑娘撓了脖子上兩條大道......”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葉榮氣得回望過去,但人這么多,他哪里知道是誰說的?

    裴玉安用扇子擋住臉。

    陳寶靖臉漲得通紅。

    周玉崢此時此刻好想縮進(jìn)縫隙里:還好還好,自己沒有做過太讓人記憶深刻的混賬事。

    不過轉(zhuǎn)眸掃到身旁淡定的商行聿,他咋舌,不愧是他們的老大啊,這都不帶變臉色的。

    “呵!葉公子聽聽,你的話自己聽著信嗎?”祁書羨滿眼嘲諷。

    葉榮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沒想到因為平日里的那些事,明明是他做的事,居然沒人信了!

    “祁世子,寧愿相信公主被山匪擄走,也不愿相信我們救了公主嗎?”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商行聿忽然開口。

    散漫的聲音,一下子讓滿眼嘲諷的祁書羨頓住。

    四目相對。

    祁書羨眸子冰冷不屑,像幾人這樣的公子哥兒,一事無成,全靠祖輩蒙蔭才能如此囂張,這樣的人,他連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商二公子這話著實可笑,若不是幾位說得實在離譜,本世子自然愿意相信是真的,但幾位的為人,本事,說出的話,有什么讓本世子相信的資格?”

    “本世子也知道諸位擔(dān)心國公府的報復(fù),本世子也的確痛恨你們,但既然是知婉選擇,我自然不會做出事后報復(fù)的齷齪事,更何況,”他輕蔑道:“就算幾位當(dāng)時拼死相抗,恐也不是那些山匪的對手,白白送死罷了�!�

    “好了書羨,”崔氏此時才走出來,慈和地看著葉榮幾人道:“我知道幾位公子是不想知婉背上失貞的名聲,但這件事國公府也不在意,只是不想讓那些欺辱了她的人逍遙,既然那些山匪已經(jīng)死了,那這件事,就算了。”

    “畢竟無論知婉是不是真的失貞,我們國公府絕不會因為這件事看輕她�!�

    崔氏話說得好聽,但若是盛知婉無法自證,外人的口水也能將她淹死。

    她想堵住悠悠眾口,也就只有學(xué)那董夫人,如此外人即便心里看輕,表面也不會說什么。

    “你!你們無恥......”葉榮氣極了。

    但偏偏,又找不出任何一句話去反駁。

    誰讓周圍人說的那些事全都是真的,早知道以前做的事會讓周圍人這樣看他們,甚至連累到不能為慶寧公主證明清白,葉榮第一次為從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后悔!

    慶寧公主那樣不顧安危地救了他們。

    如今卻要因為他們名聲不好,就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第65章

    就在葉榮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忽然又一道聲音從外傳來——

    “他們所言不可信,那本夫人所言,祁世子可信?”

    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停在祁國公府不遠(yuǎn)處。

    所有人的視線下意識望過去。

    崔氏不滿地皺起眉,這又是哪里來的人攪合自己的好事?

    直到韓夫人一身絳紫色云紋服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自馬車內(nèi)走出。

    崔氏看到她,愣了一瞬。

    祁書羨更是眉頭狠狠蹙了蹙。韓老太君昨日才跪在宮門外求陛下尋人,他帶兵翻遍了京城也未找到,如今,她怎會出現(xiàn)在這?

    而且話中的意思,難道,盛知婉昨夜同她在一處?

    那豈不是更說明盛知婉是被人擄走了?

    祁書羨腦海中一時無數(shù)心思,但不等他想清楚,韓夫人已緩步走到了盛知婉身前。

    崔氏看清來人,連忙堆起笑走過去。

    韓夫人雖年輕,但她的夫君為國戰(zhàn)死,她早早便得了封號,她的公爹更是一品鎮(zhèn)國大將軍。往日不愛出來參加宴會,崔氏想找機會結(jié)交都找不到。

    沒想到,今日居然主動來了。

    “什么風(fēng)把韓夫人給吹來了?”崔氏滿臉帶笑。

    但韓夫人卻看也不看她,徑直走到盛知婉身旁,道:“昨夜我兒在朝明寺高燒不退,久候太醫(yī)未至,幸得慶寧公主相幫,這才脫離危險。”

    “今日,我是特意來感謝公主的�!�

    話落,她對著身后微微頷首。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低調(diào)的馬車之后,居然還跟著幾輛馬車,隨著韓夫人的頷首,一個個婢女捧著紅漆朱盤從馬車內(nèi)走下。

    人群中隨著那些婢女的走進(jìn),響起不少抽氣聲。

    雖然不知道那些朱盤上其他的東西是什么,但,那黃橙橙的金錠著實晃瞎了周圍人的眼睛!

    祁書羨的目光落到那副半打開的字畫上。

    居然大師的《山水圖》!

    這東西他知道,據(jù)說是韓大將軍年輕時一次大敗北匈奴后,從匈奴王室那搶來的。

    居然大師早已亡故,留存在世的畫作僅這一幅《山水圖》最為知名。

    就連先帝也曾試探著向韓大將軍討要,卻被韓大將軍以韓老太君極為喜歡這幅畫給搪塞過去。

    可現(xiàn)在,韓府居然將這幅畫拿了出來!

    僅僅是一幅畫就這樣有來頭,其他的物品自也不遑多讓,俱是稀世珍寶,且大多帶著異邦特色,顯然也是韓大將軍的戰(zhàn)利品。

    祁書羨滿心震驚。

    而崔氏,此時卻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原本因為韓夫人的無視升起的不滿,早在看到這些東西時全部煙消云散。

    金錠自不必說,祁國公府如今正是缺銀子的時候。

    其他的物件,她也都很喜歡......

    “這,不過是區(qū)區(qū)小忙,怎能擔(dān)得起貴府送如此厚禮?”崔氏假意推拒道。

    韓夫人似乎這才注意到她,皺眉看過來:“國公夫人多慮了,這些東西是韓府送給慶寧公主的謝禮,不是送給祁國公府的�!�

    崔氏的笑僵在臉上。

    韓夫人這才看向盛知婉:“昨夜的事多謝慶寧公主!睿兒是我們韓府的獨苗苗,唯一的子嗣,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韓府就是絕了根�!�

    “所以這些東西請公主務(wù)必不要推辭!”

    說罷,她對著盛知婉深深行了一禮。

    盛知婉沒說話,她自然知道韓夫人這時候送禮什么意思,一方面自己和她互相為證,一方面,也只有自己收下這些東西,韓夫人心中才能徹底安心。

    既然如此,她自沒有拒絕的道理。

    更何況她以后的計劃中,需要用到銀錢的地方還多得很。

    “韓大將軍是晟國的鎮(zhèn)國大將軍,韓將軍亦為晟國戰(zhàn)死,本宮所為相比韓府,實在不足掛齒。但韓府珍重韓小少爺,韓夫人的心意,本宮就收下了�!笔⒅駪�(yīng)下。

    “韓府?是那個一門雙將?兒子寧死不屈,最后戰(zhàn)死在外,只留下遺腹子的鎮(zhèn)國大將軍府嗎?”

    “當(dāng)然是,除韓大將軍,還有誰配稱鎮(zhèn)國二字!”

    韓夫人繼而看向抿唇不語的祁書羨,“祁世子若是不信葉公子和商二公子等人,不妨問問我,公主昨夜在哪�!�

    “韓老太君昨日跪求皇上尋找韓夫人,韓夫人所帶下人被發(fā)現(xiàn)死在去朝明寺的半途,韓夫人一介女流,自也是被山匪擄去�!逼顣w道。

    “呵!枉你還在蒼南立下大功,下人被殺,難道我跟睿兒就一定在馬車上嗎?”韓夫人冷笑。

    第66章

    “睿兒在去朝明寺的途中突發(fā)高熱,因當(dāng)時已到了朝明寺門口,我便讓下人們速速回將軍府報信將府醫(yī)接去,誰知一等二等,始終沒等來人,直到昨日公主到了,才幫忙將睿兒的高燒退下來�!�

    “方才府醫(yī)已經(jīng)說了,若不是公主施救及時,睿兒恐怕無力回天�!闭f到這,韓夫人眼眶泛紅。

    “不過我也是回府后才知道他們居然在回來的路上便遇害了,怪不得沒能等到他們�!�

    祁書羨瞇起眼:“韓夫人說得當(dāng)真?”

    “自然,若是祁世子不信,也可遣人去朝明寺問清楚�!�

    祁書羨看向神情淡然的盛知婉。

    若是這樣,難道昨夜她真的是在朝明寺,那她為何不說清楚,也不讓人回來報信?

    崔氏這時也終于聽出來了。

    這韓夫人哪里是來送謝禮,明明是專門給盛知婉撐腰來了!

    一想到盛知婉的嫁妝很可能落不到自己手里,她心中焦躁,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

    “盛知婉,別以為找了韓夫人就能證明你還是清白之身,一夜未歸,不知去向,我們祁國公府可要不起你這樣不知檢點的兒媳!”

    話落,她又有些后悔,連忙找補般看向韓夫人:“韓夫人,我知道你感激知婉救了你兒子,但她被山匪擄走是事實,就算被救出來后又去了朝明寺又如何?”

    “能證明她沒有被那伙山匪侵害?能證明她還是清白之身嗎?”

    “國公夫人什么意思?”韓夫人不悅道:“公主剛被擄走就被救,之后又去了朝明寺,救了睿兒,當(dāng)然不可能發(fā)生什么!”

    “韓夫人怎知她在被擄的路上沒發(fā)生什么?”崔氏認(rèn)定這一點。

    總之,她今日勢必要讓盛知婉將嫁妝交出來。

    不只是嫁妝,想繼續(xù)當(dāng)他們祁國公府的兒媳,韓府送來的這些東西,也都要歸國公府所有。

    “你......”韓夫人面色變了,沒想到崔氏往日聽聞清高嫻雅,實際上,居然是這樣狠毒刻薄之人。

    她若是真一口咬定發(fā)生了什么,除了自己,還有誰能為公主證明?

    “娘的,你到底是不是慶寧公主的婆母,人家都希望自家媳婦兒清清白白,你倒好,搶著給人扣臟水,怎么,這么想讓你兒子當(dāng)綠毛龜?”葉榮呸一聲。

    周圍頓時忍不住哄笑。

    葉榮絲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他是紈绔他怕誰?

    這老刁婆居然敢為難自己的救命恩人,葉小爺必須得罵她一頓出出氣!

    什么國公夫人,天王老子來了他該罵也要罵!反正他老子就他這么一個兒子,他們還能把他砍了?

    “你!你!”崔氏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罵!她堂堂國公夫人,居然被一個小兒這樣辱罵、簡直、簡直......

    崔氏氣得身子直抖,抓住身旁嬤嬤,“去!去將我的朝服拿來,我要去見陛下!我,我要去告御狀!”

    “以為小爺怕你?”葉榮是有些心虛的,但這時候他絕不能慫。

    “葉小公子這話本世子記住了!”祁書羨冷冰冰的視線更盯得葉榮心底發(fā)毛。

    他雖然也殺過人,但跟祁書羨這種正兒八經(jīng)上戰(zhàn)場的不同,對方一個眼神,就讓他覺得脊背生寒。

    商行聿輕飄飄往前走了半步,恰將葉榮擋在身后。

    “祁世子也不必這樣恐嚇葉榮,他說的話雖難聽,但,不是事實嗎?”商行聿挑眉,“畢竟不久前國公夫人可是親口說不在乎慶寧公主是否清白,認(rèn)為她是被迫的,只是心疼她受到欺辱,才要為她報仇�!�

    “但方才的話,”他一頓,似笑非笑道:“似乎并不是如此,國公夫人認(rèn)為祁國公府要不起不知檢點的兒媳,且不論公主是不是真的失貞,祁國公府這變臉?biāo)俣取o情無義的本性,倒讓人心寒啊!”

    經(jīng)過他這一說,圍觀的百姓們這才察覺出不對。

    “是啊,之前國公夫人還說了不在乎這些,世子也說不會因此怨怪......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變了種說法?”

    “難不成真的如葉小公子所說,祁國公府根本不在乎公主如何,自始至終,想要的只是公主效仿董夫人,如此,便可以理所當(dāng)然占據(jù)公主的嫁妝了!”

    “這......這也太無恥了!”

    “古往今來女子的嫁妝都屬于自己,哪有婆家虎視眈眈的?”

    “聽說近日祁世子在變賣皇上賞賜下來的宅邸,難道祁國公府真的窮得揭不開鍋了?才會連人家的嫁妝都惦記?”

    周圍的話一句句傳入崔氏和祁書羨耳中,崔氏氣得要死,祁書羨也臉色難看。

    “不是的,世子不是這種人,事實上,世子之所以變賣陛下的賞賜,就是為了將之前公主補貼給國公府的銀子填補回去!”孟央忍不住站出來。

    第67章

    在孟央看來,古代女子以夫為天,她的嫁妝貼補給國公府,為婆母買藥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怎么還能要回去?

    可盛知婉不僅要回去,還要讓夫君賣賞賜填上,簡直無情無義!

    在這些以夫為天的古代人耳中,豈不是嚴(yán)重有違婦德?

    孟央說完,得意地看了眼盛知婉。

    等著周圍這些百姓的口水將她淹死。

    然而很快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周圍人不僅沒有罵盛知婉的,反而,看向她的神情很是憐憫,反倒是看向祁書羨和崔氏的目光,帶著古怪。

    “這位孟姑娘,你雖出身農(nóng)家,但不會以為用妻子嫁妝補貼夫家,傳出去,是什么好事吧?”商行聿哂笑。

    “自古以來有氣節(jié)的男子絕不會動用妻子的傍身錢,祁國公府以前雖然敗落,但到底家風(fēng)清正,沒想到如今看,家風(fēng)還不如我家?”

    “不!不是!公主不是補貼國公府,只是用銀子為婆母買藥材罷了......”孟央連忙解釋。

    “閉嘴!”祁書羨忽地呵斥一聲,孟央當(dāng)即不敢再說話,只委委屈屈又退回去。

    崔氏剜她一眼,這種場合,有她一個連妾都算不上的人什么事?

    跑來湊熱鬧也就算了,還當(dāng)眾胡言亂語。

    看來賤民出身就是賤民,以后,還是要少讓她見人,也省得丟國公府的臉面。

    “行了,”事情鬧到這,盛知婉突然改了主意。

    崔氏和祁書羨不是非要咬定她非清白之身嗎?

    既然如此,她自證又如何?

    盛知婉上前一步,開口:“母親�!�

    崔氏沉著臉。

    盛知婉并不在意,又看向祁書羨,“世子�!�

    祁書羨一愣,對上盛知婉從容的視線,目光不由有些游移。

    盛知婉輕笑一下,揚聲:“既然祁國公府認(rèn)定我并非清白之身,我同世子雖成婚兩年,但世子成婚當(dāng)夜喝得不省人事,次日醒來便趕赴蒼南。世子從蒼南回來后,又日日宿在孟姑娘院中,因此,我同世子之間并無夫妻之實......”

    話說到一半,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詫異聲,就連韓夫人,也眼神錯愕地看向盛知婉。

    “這......豈不是公主為世子守了兩年?”

    盛知婉不置可否。

    祁書羨臉色已經(jīng)徹底黑沉,他一把拽住盛知婉的胳膊,低聲道:“盛知婉!這種話在府里說說也就算了,你居然鬧到外頭?你就不怕別人看你笑話?覺得你可憐可悲?”

    “本宮可憐不是事實嗎?”盛知婉抽出自己的胳膊:“不過那是因為我從前瞎了眼,以后,可憐可悲的人絕不會是我!”

    她話落,揚聲道:“既然祁國公府認(rèn)定我清白被毀,那不若當(dāng)眾驗證�!�

    晟國有兩種驗證女子清白的方法。一種是讓有經(jīng)驗的嬤嬤們驗看,不僅對被驗看的女子是一種侮辱,驗看的結(jié)果也有可能造假。

    而另外一種,則是讓女子服用一種名叫葵舌果的果實,這種果實外表呈黃色,形狀如同嬰兒舌頭,栩栩若生。

    更重要的是這葵舌果若是處女吃了,則只會讓人覺得甘甜解渴。

    可若是經(jīng)過人事的女子吃了,便會須臾間渾身上下便生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且這疹子需要好幾個月才能褪去。

    盛知婉要驗證清白,自然是選第二種。

    說著,她看向周圍的百姓:“這葵舌果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如今本宮用一兩銀子買一枚,不知諸位誰有?”

    話剛落,祁書羨當(dāng)即惱到:“好了知婉,不要再鬧了!我知道你沒有失去清白,還不夠嗎?我們回府!”

    說罷他伸手去拉盛知婉的胳膊。

    盛知婉毫不猶豫避開。

    商行聿輕笑道:“祁世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認(rèn)定慶寧公主非清白身,堵在門口不讓她進(jìn)去的是你們,逼著她效仿董夫人受貞刑,交出嫁妝的也是你們�!�

    “如今公主有辦法為自己證明清白了,您倒是要阻止了?祁世子,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大義凜然�。 �

    “這里有你一個外人什么事?”祁書羨額角青筋直蹦。

    原本他很想無視這些紈绔子弟,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商行聿的話處處戳中痛處,終于忍無可忍。

    “誰說沒有我的事?畢竟慶寧公主可是為救在下幾人,才落到那些山匪手中的,否則,也不必在這里被你們堵在門外�!鄙绦许擦x正言辭。

    第68章

    “就是!公主可是我們的恩人,小爺雖然是紈绔,但也是個知恩圖報的真紈绔,可比某些虛偽至極的偽君子好多了!”

    “公主,以后我們尚書府,您要是有事,隨時來找我!”葉榮拍著胸膛。

    裴玉安幾人也跟著附和:“還有我們�!�

    他們這些紈绔從不向什么人低頭,但慶寧公主不一樣,人家一個女子,面對山匪還能救下他們。

    他們低低頭怎么了?

    “祁世子,既然之前國公夫人認(rèn)定公主失去貞潔,與其心存芥蒂,還不如讓公主自證,也好消除誤會。”韓夫人也道。

    祁書羨無言以對,這時有些怨怪崔氏這時還想著盛知婉的嫁妝。

    身為兒子,他怎么會不知道母親的想法。

    可盛知婉本就是他的妻子,她的東西,即便在母親手中也依舊是她的,也省得她大手大腳,瞞著自己將銀子捐出去。

    這幾日他賣宅邸遇到不少難處,這才知道銀錢的重要性。

    所以當(dāng)時才沒有制止,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盛知婉如此坦然從容,甚至連和他未有夫妻之實的事都說出來,顯然是真的沒有被山匪欺辱。

    那這葵舌果一吃,便是將祁國公府的臉面狠狠踩在地上,再碾兩腳。

    “公主,這里有葵舌果,民女不要銀子,您要是喜歡,這一筐子都送給您。”這時人群中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小姑娘挎著籃子,籃子里的果子用一塊粗布蓋著,如今粗布微微掀開,不是葵舌果又是什么?

    汀蘭當(dāng)即拿出一錠碎銀子從小姑娘手中接過葵舌果。

    “公主!”她細(xì)細(xì)將葵舌果皮剝?nèi)ヒ话�,才將另一半送到盛知婉手邊�?br />
    祁書羨再想阻止已經(jīng)晚了。

    崔氏死死瞪著盛知婉,心中還殘存著一絲絲希望。

    一定、一定是盛知婉故意用這種方法賭自己不敢讓她吃,可她不信那些山匪面對盛知婉那張臉,真的能忍�。扛恍拍菐讉紈绔的話。

    直到盛知婉將葵舌果接過去。

    崔氏緊張地攥緊手指,目光死死盯著她。

    盛知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毫不猶豫一口咬下,“甘甜多汁,味道還不錯,母親跟孟姑娘可要嘗一嘗?”

    說到這,她又笑了笑,“對了,本宮差點忘了,這東西母親不能吃。孟姑娘早在之前便已同世子在一起,甚至懷上了世子的孩子,如此,這果子也是不能吃的�!�

    盛知婉說完,似乎有些可惜,對汀蘭道:“不要浪費,回頭將果子給府里的小丫頭們分了。”

    “謝公主賞!”汀蘭大聲道。

    “這......慶寧公主說得居然是真的?她成婚兩年竟還與祁世子清清白白,怪不得生不出孩子,這要是真的生出來,祁國公府豈不是要翻天了?”

    “那國公夫人前些日子怎還在賞秋宴上,羨慕別人的兒媳有孕?那話里話外都是羨慕,難不成為了孫子,寧愿讓兒子當(dāng)綠毛龜?”

    “額小聲點......”周圍各府下人們湊在一起。

    崔氏身子重重晃了晃差點摔倒,祁書羨連忙扶住她,轉(zhuǎn)身看向盛知婉:“夠了,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母親重新氣病倒才肯罷休!是我誤會了你,可我也是擔(dān)心你,你既然無事一早說出來便是,何必要弄出這些?”

    “呵,我難道沒說?”盛知婉懶得理會他。

    同韓夫人,商行聿、葉榮等人謝過之后,這才帶著岸芷汀蘭從祁書羨身旁朝著府內(nèi)走去。

    到得孟央跟前的時候,腳步突然一頓。

    盛知婉瞇著眼望著她已經(jīng)開始逐漸大起來的肚子,笑容溫和道:“孟姑娘似乎臉色不太好,心思過重可是會影響胎兒的�!�

    孟央臉色白了白,咬唇道:“謝公主關(guān)心,民女只是昨夜有些未休息好�!�

    “是嗎?”盛知婉意味深長道:“虧心事若是做多了,的確是很難睡得踏實。”

    “公主的話,孟央不懂�!�

    “盛知婉,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們的事你為何為難她一個弱女子?”祁書羨從后追來。

    盛知婉轉(zhuǎn)眸看他一眼,平靜的雙眸沒有因他的維護(hù)起半絲波瀾,甚至,祁書羨一時竟未從中找到自己的絲毫身影。

    盛知婉笑了笑,道:“孟姑娘聽不懂也無妨,此次本宮被擄,未受什么傷害,反倒是那些山匪二百一十三人,全部殞命在一夜間�!�

    “二百多條人命啊,孟姑娘,不知那想要我命的人最后聽到了這個結(jié)果,是不是背得起如此重的因果?本宮可是聽說,一個人做的孽會報應(yīng)在自己的后輩身上。”

    孟央深垂著頭,指甲掐入掌心,心中又恨又懼。

    但同時,聽到那些人全死了,她又松了口氣。

    還好,都死了。

    只要張大虎也死了,那就再也沒人知道這件事同自己有關(guān)!

    第69章

    翌日早朝。

    甫一開始,崇晟帝便點了五人出列。

    正二品奉國大將軍,商天昊;從二品戶部尚書葉卓昀;正三品懷化大將軍裴令遠(yuǎn);從三品御史大夫陳道譚;以及正四品工部侍郎周青。

    五人逐一出列。

    除商天昊和葉卓昀二人面不改色外,其他三人互看一眼,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同奉國大將軍和戶部尚書同時出列?

    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家混小子定然又惹禍了!

    可這得多天大的禍?zhǔn)拢拍茏尡菹乱淮笤绯�,什么都不說,先把他們五個當(dāng)?shù)慕o拎出來教訓(xùn)?

    周青當(dāng)即嚇得袍子下的雙腿都在打哆嗦。

    早知道兒子能惹上這樣的禍?zhǔn)�,還不如不讓他去巴結(jié)那幾個禍害!現(xiàn)在好了,連自己都被牽連......

    周青想著種種可能性,罰俸?降級?還是直接罷官?不、不會是砍頭抄家的大罪吧?

    想到這,他額頭刷地冒出一腦門的汗。

    直到聽到上頭崇晟帝忽然傳來的笑聲,他愣住了!

    嗯?陛下不是要罰他們嗎,怎么還能笑得出聲?

    “朕前兩日,才得知京城外有一批狂妄至極的山匪,擄掠良家、無惡不作,就連鎮(zhèn)國大將軍府中的下人都被那伙山匪劫掠殘殺在半路。朕原想著,這樣厲害的山匪,定然是要讓比那群山匪更悍勇的人去剿殺,可沒想到啊......”

    崇晟帝說到這,再次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五個到處惹事生非的紈绔,帶著幾個隨扈,居然就將那些山匪殺得片甲不留!”

    什、什么?

    周青一時間沒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五個紈绔,指的是他兒子跟商家葉家那幾位嗎?

    還殺山匪?

    就他那個文不成武不就、最不成器,還膽小如鼠的小兒子周玉崢,也能殺山匪了?

    這這......莫不是自己在做夢吧?

    還是,陛下情報有誤?

    “怎么,看樣子幾位愛卿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崇晟帝饒有興趣,對著蘇公公擺手。

    蘇公公立刻將前日發(fā)生的事情栩栩說了一遍。

    周青聽完,呆住了。

    二百多個山匪,他兒子,帶著隨扈就那樣沖上去送死,最后,還給人全部滅掉了?

    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救出了慶寧公主?

    不、不是......

    周青狠狠咽了口唾沫,手指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哎呀好疼!是真的!

    額頭冷汗頓時化為狂喜。

    懷化大將軍裴令遠(yuǎn)直接沒忍住當(dāng)朝笑出聲!

    娘的!誰敢再說他兒子是草包?虎父無犬子!他老子是將軍,兒子長得瘦弱粉面又如何?瞧瞧、瞧瞧,這不就看出來了!

    裴玉安,就是他裴令遠(yuǎn)的種!

    御史大夫陳寶靖狠狠擦了擦額頭,胖乎乎的臉上露出潮紅。

    行啊,他們老陳家竟也出了個將種......

    回去告慰老祖宗,也算是全了他老人家的心愿了。

    葉卓昀倒是昨日便得知此事,因此這會相比其他人,他臉上神情稍微鎮(zhèn)定一些。

    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兩只平日精明睿智的眼睛瞇成了縫,嘴角就沒壓下來過。

    雖有些遺憾唯一的兒子不能跟自己一樣做個文官,但武將也不錯,只是,兒媳婦看來得早早選上了,萬一真的有個好歹,也能給葉家留個后不是?

    正想著,滿是得意的目光突然掃到身旁蹙眉嚴(yán)肅的商天昊。

    葉尚書立刻正了正身子。

    商大將軍不愧是商大將軍,這時候都能維持住一張冷臉,真是佩服!

    “五位都是有血氣的好兒郎,雖后來經(jīng)大理寺檢驗,那些山匪是喝了假酒中毒才會沒有抵抗之力。但五位愛卿教子有方,有勇有謀,還救出了朕的慶寧公主,是以,自然要賞!”

    崇晟帝說罷,大手一揮,幾位太監(jiān)立刻到了五人面前,送上蓋著絲綢的托盤。

    一下朝,四個同樣笑得不值錢的爹,在眾人一句句的恭維中,湊到一起。

    “真是沒想到��!慶寧公主一介女流,面對山匪,居然敢以自己為質(zhì)!”

    “不過咱們家小子也不錯,二百多山匪啊,就這樣沖上去全給干翻了,有血氣!有膽氣!”裴令遠(yuǎn)高聲道,生怕路過的人聽不見似的。

    說罷,卻依舊覺得不夠。

    他裴令遠(yuǎn)的兒子終于干了件大事,陛下都當(dāng)著百官的面嘉獎,如此光宗耀祖,怎能不好好宣揚宣揚。

    “我說幾位,如此大事,可不能就這樣悄無聲地過去,什么紈绔?什么不學(xué)無術(shù)?”他一拍大腿:“必須讓全京城的百姓都跟著看看,哪有這樣有勇有謀、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紈绔?”

    第70章

    “裴將軍想如何?”葉卓昀心動。

    葉榮是他的獨子,沒有人比他更希望抹除葉榮身上的紈绔名聲。

    “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大擺筵席,好好給咱們兒子宣傳宣傳,葉尚書,陳大人,周大人,你們擺不擺,咱們幾家一起?”

    葉卓昀咳了咳,“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些?”

    “夸張什么?就連陛下都在早朝上當(dāng)眾嘉獎,咱們請大家樂呵樂呵,有何不可?”

    “說的也是!”葉卓昀幾人當(dāng)即一拍即合。

    “好!那咱們這就去問問商大將軍要不要一起,若是商大將軍一起,這銀子就不要他出了,咱們幾家湊湊也能夠了,畢竟,是人家商二公子的首功!”

    幾人商量好,攔住大步正準(zhǔn)備離去的商天昊。

    商天昊腳步一頓。

    聽完葉卓昀的提議,臉上本就沉郁面色更難看一分。

    他沒想到商行聿混吃等死的紈绔,居然還誤打誤撞做出了功績,引得陛下在早朝上夸贊。

    這要是傳到嬈兒耳中,豈不是又讓她想到秦夢岑那賤人?

    他恨不得沒有商行聿這個兒子。

    至于為他擺筵......怎么可能?!

    “不必了,一點小功而已,大肆宣揚諸位不覺得丟臉嗎?”

    “這有什么丟臉的?陛下當(dāng)眾嘉獎的,哪家的兒郎有此殊榮?”葉卓昀不太高興。

    “商大將軍,做父親的雖然嚴(yán)厲很重要,但也不能時時刻刻板著臉,這么高興的時候,你臉色怎得跟對敵一樣?”裴令遠(yuǎn)也勸。

    “你們隨意,至于商府,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鄙烫礻徽f罷正準(zhǔn)備離去。

    蘇大伴卻在這時匆匆趕來:“商大將軍留步,陛下請您單獨進(jìn)去�!�

    商天昊聞言一愣,對葉卓昀幾人點點頭,大步返回去。

    “蘇公公,”葉卓昀道:“皇上沒有宣我嗎?”

    有什么事需得找商天昊一個武將,卻不需要自己這個戶部尚書?最近也沒有哪里還需要打仗啊。

    “并沒有,今兒個的事,恭喜葉尚書和幾位大人了�!碧K大伴對著幾人一禮。

    既然沒自己的事,葉卓昀也不糾結(jié),繼續(xù)跟其他幾人商量起擺筵席的事。

    很快,幾人定下今晚便在陶然居擺筵。

    有葉卓昀這個戶部尚書在,連邀請的人都很快定下了。

    只到了祁國公府這,幾人都有些猶豫。

    葉卓昀蹙眉,他是很不想請國公府其他人的,但單獨請慶寧公主一位女眷,似乎也不好。

    “單獨請慶寧公主好了!”裴令遠(yuǎn)道:“那祁書羨我原本瞧著是個好的,沒想到一點種都沒有,任由老子娘欺負(fù)自己媳婦�!�

    “行,那就按裴將軍說的�!比~卓昀定下。

    *

    傍晚,四府請柬送入憑欄居。

    盛知婉換上一身靛青色裙裳讓岸芷去吩咐管家備車。

    得知她要晚上出府,管家很為難。

    “公主要出去,不若先去跟世子說一說,安排幾個會功夫的侍衛(wèi)跟著?”

    盛知婉道:“不必,這次跟上次不同,本宮在城內(nèi)參加葉尚書、裴將軍幾家的筵席,不出城門。”

    管家無奈,只得一邊為盛知婉備馬車,一邊讓人去稟報祁書羨。

    祁書羨正在書房。

    聽了管家的話,當(dāng)即臉色一黑,大步而來,將盛知婉堵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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