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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若是真如慶寧公主計劃的那樣,那可不止是幾萬兩銀子這么簡單。

    幾人瞧著商行聿鄭重其事地在字據(jù)上簽下名字,又按下自己的手印,見他如此,原本玩鬧般的心態(tài)居然也跟著嚴肅起來。

    只覺得自己胡胡鬧鬧這許多年,一朝改變,如今居然也是要謀劃大局的人了!

    幾人將各自的字據(jù)拿在手中,寫字按下手印的時候也沒來由生出一種當時殺山匪的豪情來!

    “今兒這事,除了慶寧公主外,就咱們在場的五人知道,丑話說到前頭,誰要是敢泄密,他的那份利咱們平分�!鄙绦许舱f到這,著重看了周玉崢一眼:“尤其是你,別你爹問什么說什么�!�

    “知、知道了�!敝苡駦樀馈�

    商行聿哼一聲:“無妨,你要是真說出去,影響公主賺錢,哼哼,誰知道會不會連累你父親。”

    商行聿一番甜棗加大棒的威逼利誘,周玉崢哪里還敢大意。

    當即點頭如搗蒜,只差指天發(fā)誓自己絕對守口如瓶。

    兩日后,一個不足百人的商隊悄無聲息離京。

    “娘的,這還是小爺?shù)谝淮纬鲞@么遠的遠門,都要出晟國了,你說我爹知道會不會派人追上來?”

    “應(yīng)該不會,畢竟咱們以前去莊子上不也是一走個把月,再說,這回還留了書信�!�

    葉榮和裴玉安一身商人打扮,躺在寬敞華麗的馬車里。

    商行聿

    也在其中。

    “那能一樣嗎?這回又不是去莊子,”周玉崢臉色發(fā)白:“而且以前咱們也沒偷官印蓋白紙�!�

    “......”

    幾人默了默。

    “怕什么,又沒用,只是以備不時之需,如果腳程快,說不定咱們個把月就回來了,到時候帶回大筆大筆的銀子,你看你爹還抽不抽你�!�

    “也對�!�

    幾人忐忑又期待。

    而京城眾府內(nèi),下人們陸續(xù)發(fā)現(xiàn)自家少爺留下的書信,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愣了愣,便又習以為常地將信送到自家主子面前。

    果然紈绔還是紈绔,剛老實幾日,便又坐不住了。

    幾位信心百倍,磨刀霍霍準備正式教子的慈父,看到信也呆了。

    “南下過暖冬?”

    “去原州?”

    “這臭小子!”裴令遠氣得立馬就要吩咐副將去追人。

    “將軍,將軍!”夫人連忙小跑著攔住他:“玉安身體一直不好,將軍就算要教他習武,也得等到來年開春啊,再說,他出去一回也能增長見識不是?總好過留在京城胡作非為�!�

    夫人眼神殷殷,說的話也在理。

    裴令遠火氣消了大半,“罷了,你說得對,出去一趟就當是增長見識了。”

    消完氣,又不免有些擔心。

    也不知道那小子銀錢帶得夠不夠?

    葉、陳、周幾府此時也都發(fā)生著類似的對話,只有商府。

    商天昊見到商行聿的信,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上次商修遠從外回來便質(zhì)問他,是不是因為商行聿殺山匪,自己才得了外海茶道的差事。

    他沒想到這件事除了陛下同自己外,慶寧公主居然也知道,還問到了修遠頭上。

    修遠丟了面子,嬈兒就又想到該死的秦夢岑,被氣病了一回。

    若不是還想得到秦家商會的對牌,他這會恨不得商行聿直接出意外死在外頭。

    自然更懶得理他又去哪惹事生非了。

    于是信只掃了一眼便丟開。

    第89章

    越近深秋,一日更冷過一日。

    孟央的嬌娘酒終于可以量產(chǎn),不過短短半月余,便因三皇子親自賜名,成為整個京城最熱銷的酒品之一。

    孟央忙于此,自然也就沒空在府里掀什么風浪。

    除了一開始大刀闊斧換了批府里的下人,提了幾位內(nèi)外院和廚房管事的月例銀子外,倒是沒做什么其他的。

    盛知婉也不過問。

    只要不動她的人,孟央愛怎樣折騰就怎樣折騰,反正憑欄居里的一應(yīng)用食如今都是單獨采買。

    至于那些新招進來、時不時來憑欄居外宣揚孟姨娘如何受人歡迎、嬌娘酒如何熱賣,以及世子如何同孟姨娘出雙入對的下人......

    盛知婉權(quán)當她們是來給自己解悶的。

    這日,盛知婉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時辰內(nèi),小廚房居然給來福投喂了三次雞腿、兩次饅頭。

    怪不得小家伙身上肥膘長得飛快,原來是有外食。

    她當即決定帶小家伙出去溜食。

    不然威風凜凜的護院犬沒養(yǎng)成,反倒是養(yǎng)出只油膩膩的小胖狗來。

    來福不愛動彈,盛知婉便讓汀蘭吊著只油乎乎的大雞腿在前頭誘惑它,小家伙果然上當,兩只小短腿邁得飛快。

    盛知婉和岸芷跟在后頭,瞧著小家伙左右搖晃的屁股正開心。

    突然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從拐角傳來。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奴婢來了這么多天也沒見世子去過她的院子,可見要不是她當初不知廉恥非求著嫁給世子,姨娘您跟世子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跑在前頭的汀蘭腳步一頓,臉色陰沉,正準備去看看說話人是誰。

    來福已經(jīng)先一步呲牙躥了出去。

    “啊啊啊!”

    “滾開!快滾開!哪來的死畜牲!”

    驚呼恐嚇伴隨著來福被踹開低吼的聲音。

    汀蘭連忙沖上前將來福抱在懷里。

    盛知婉眼眸一冷,快步過去:“是你罵本宮不知廉恥?還踢了本宮的狗?”

    孟央沒想到盛知婉居然會在這,還聽到了青柳的話,當即微僵,臉色難看。

    盛知婉根本不看她,只幽幽盯著她身旁的圓臉丫鬟:“本宮雖不管家,但好歹也是國公府正兒八經(jīng)的世子夫人,何時一個妾身邊的婢女,也敢如此在背后議論本宮了?

    汀蘭,妄議主母,對主母不敬按國公府家法該如何罰?”

    汀蘭抱著來福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認它還活蹦亂跳的,也沒有哪里受傷,才冷道:“掌嘴三十加杖刑三十!”

    “嗯,那你就先讓這位敢妄議主母的丫鬟好好學學規(guī)矩,嘴巴干凈了,再送去管家那里受板子�!�

    “是!”汀蘭當即將來福放在地上,來到圓臉丫鬟面前。

    那丫鬟面色一變,也意識到盛知婉身份,立即向孟央求救:“姨娘救我!”

    她叫青柳,是孟央管家后新招進來的。

    甫一進府,便憑著一張潑辣的小嘴被孟央選中,更因為說的話句句都在孟央心上,不過十來日便越過青杏,成了未央院最得眼的丫鬟。

    她早已發(fā)現(xiàn)自家姨娘最喜歡聽的就是貶低盛知婉的話,這才會特意挑著孟央愛聽的講。

    可誰知道這樣巧,居然被正主聽到。

    不過這會青柳并不如何害怕,她進府之后便一直跟在孟央身邊,見著她如何在國公府內(nèi)管著里外,還要出去做生意,甚至連三皇子都與她交好。

    一個被冷落、只知道待在自己院子里的落魄公主,又如何跟自家主子相比!

    孟央忙上前道:“公主莫怪,青柳是妾新挑入府的丫鬟,說話口無遮攔,妾回去自會好生管教,就不勞公主費神了。”

    盛知婉挑眉看著她。

    孟央立刻呵斥青柳道:“還不趕快向公主賠禮道歉!”

    青柳聞言,臉皮立時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唇不忿道:“是青柳冒犯公主,請公主饒恕奴婢!”

    “呵!”盛知婉看著她低頭也不忘對自己翻白眼,忽然勾唇?jīng)鰶鲂α艘幌�,緊接著,她笑容猛然一收:“汀蘭,還等什么,給本宮狠狠地教訓(xùn)!”

    “公主!”孟央驚呼。

    青柳還想反抗,可汀蘭身量雖嬌小,卻最是靈活,不一會兒就一只手薅著青柳的頭發(fā),迫使她仰頭無法反抗。

    岸芷也上去幫忙,一左一右,啪啪啪左右開弓!

    很快,青柳本就有些圓的臉盤發(fā)面饅頭一般腫起來。

    孟央臉色慘白看著這一幕,她想要阻止,可對上盛知婉陰沉沉的眼神,立刻又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直到三十巴掌打完,青柳原本還算福氣的臉蛋已經(jīng)完全不能看了。

    第90章

    “公主,不如就這樣饒過她吧,三十杖,會打死人的......”孟央捧著肚子,神情凄楚。

    盛知婉卻根本不為所動,吩咐道:“岸芷把她送到管家處,說清楚她犯的錯、說的話,然后親眼盯著管家打板子。”

    “哦對了,告訴管家,若是讓本宮知道他敢放水,后果,他自己想清楚�!�

    “是!”岸芷沉著臉將一臉死灰的青柳拖走。

    孟央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求盛知婉沒用。

    捂著肚子踉踉蹌蹌去瀟嵐院找祁書羨。

    祁書羨此時剛從外頭應(yīng)酬回來,最近因著嬌娘酒和搭上三皇子的原因,他受到的邀請明顯比從前多了許多。

    聽聞孟央身邊的丫鬟只是因為說錯話,就被盛知婉打了三十巴掌,還被拖去挨板子,當即臉上露出嫌惡。

    “她就是看不得國公府好!”

    祁書羨和孟央來到前院,青柳已經(jīng)被打了十幾板子。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衣服里滲出來。

    瞧見孟央來,青柳眼中立刻迸發(fā)出求生欲:“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奴婢錯了,奴婢也是無心的�!�

    孟央瞧著這一幕嬌弱的身體止不住發(fā)抖,“住手!世子,快、快讓他們住手!”

    祁書羨畢竟是主子,他發(fā)話,管家還是聽的。

    岸芷也只得如此回去復(fù)命。

    她走后,孟央立刻不管不顧地沖上去就想將青柳抱起來。

    她懷著孕,祁書羨怎么會讓她如此胡來,連忙將人摟住,命其他丫鬟將青柳攙扶起來。

    青柳原本有些怨恨的神色,在看到孟姨娘如此維護自己后,也變得動容起來。

    孟央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轉(zhuǎn)身撲入祁書羨懷中:“公主怎能這樣狠心?青柳還是個孩子��!”

    “不過是說錯了幾句話,妾已經(jīng)讓青柳賠禮道歉了,公主卻還是不愿放過她!嗚嗚嗚......世子,是不是妾連累了青柳?”

    孟央泣不成聲。

    祁書羨的衣襟被眼淚浸透,不由想到在戰(zhàn)場上,自己受傷時,孟央也是如此擔憂流淚,心中不由生出一抹心疼。

    眼看著孟央哭得越來越厲害,他心中輕嘆,攔腰打橫將人抱起,一路送回未央院。

    青柳傷的很重,祁書羨還專門讓人買了傷藥送來。

    孟央頂著微紅的眼親自為青柳上藥。

    青柳十分感激:“姨娘待奴婢真好�!�

    “傻青柳,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至于遭這份罪�!�

    孟央說著,忽然微微垂下眼睫:“我知道你說公主的那些話,是為了哄我高興,不一定出自內(nèi)心,但我的確喜歡聽,因為......我是真心愛著世子。”

    孟央輕嘆口氣:“但是以后那些話你莫要說了,我怕真的連累了你,下次,就保不住你了�!�

    “姨娘......”青柳沒想到姨娘居然會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時有些語結(jié)。

    孟央手指撫著她的頭發(fā):“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出身,我是農(nóng)家女,以前沒來祁國公府之前,也有一個跟你一般大的妹妹。所以,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青柳聽著很是動容,看著細心為自己上藥的孟央道:“姨娘放心,世子心中定然有您,否則方才世子也不會親自將您抱著回來�!�

    孟央聞言眼眸一閃。

    “青柳,今日的委屈我一定不能讓你白受!”

    說著,她忽然將外衣脫下,又往里衣上灑上許多茶水,最后才將窗戶打開。

    *

    這夜氣溫驟降。

    盛知婉寒毒發(fā)作,冷得用衾被將自己裹成一團。

    岸芷將火爐燒得旺旺的,又拿出好幾個暖手爐塞進衾被。

    然而即便這樣,她依舊直到下半夜才睡過去,翌日早膳時依舊沒醒。

    “外頭在鬧什么?”岸芷聽到外頭的動靜輕聲詢問。

    汀蘭道:“好像是未央院那位昨兒半夜發(fā)了高熱,哼,管她去,還沒入冬公主寒毒就發(fā)了,也不知再冷一些,沒有天珠果怎么熬......”

    汀蘭對孟央?yún)拹褐翗O,岸芷亦是,因此兩人只當不知這事,將憑欄居的院門關(guān)得緊緊的,絕不讓外頭的事打擾自家公主安睡。

    盛知婉這一覺直睡到半下午才醒來。

    方醒來覺得很餓,汀蘭連忙讓小廚房準備吃的。

    沒一會,小廚房就將早就在小爐子上慢慢溫煮得湯羹送來。

    盛知婉剛用了一些,便聽到小廚房丫鬟跟汀蘭說話的聲音。

    倆人離得遠,聽不清在說什么,但看得出臉上神情有些著急。

    “怎么了?”盛知婉問。

    汀蘭這才跟那丫鬟又說了句什么,匆匆過來道:“公主,來福不見了!”

    第91章

    “不見了?”盛知婉蹙眉。

    來福向來愛吃不愛動,昨日若不是用雞腿吊著它還不會跑出去溜達,怎么會不見?

    “瞧瞧犄角旮旯有沒有�!笔⒅裼行⿹�,立刻凈了嘴一起跟著在院內(nèi)找。

    然而找了許久,卻依舊沒找到來福蹤影。

    反而一個丫鬟在憑欄居門外頭,發(fā)現(xiàn)了半只油乎乎的大雞腿。

    “岸芷姐姐,這雞腿還是熱的!”丫鬟摸了一下就發(fā)現(xiàn)問題。

    今兒個小廚房還沒開始燉雞,這雞腿哪來的?再瞧瞧木門下青石一側(cè)的泥土似也有被扒開的痕跡。

    岸芷立刻斷定,來福這饞狗定然是被人用雞腿給哄出去了!

    “來福!”

    “來福?!”

    憑欄居的人立即開始在府里四處找了起來。

    后花園,前院,就連大廚房都被翻了底朝天,依舊沒見小家伙的影子。

    盛知婉瞧著干干凈凈,動也沒動過的水碗有些心慌。

    “公主您別擔心,來福這樣可愛,定然是有人喜歡它想帶它出去轉(zhuǎn)一圈,說不定過一會就送回來了,這會沒回來,指不定是在外頭玩野了。”岸芷盡力安慰著盛知婉。

    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擔心,這一個月,她們憑欄居上上下下,哪個不是真心將來福放在心上。

    “你說的有道理�!笔⒅癯冻蹲旖牵骸靶]良心的,果然誰有好吃的跟誰走。”

    但說是這樣說,該找還是得繼續(xù)找。

    就這樣一直從白天找到傍晚。

    盛知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岸芷,汀蘭,先別找了。”盛知婉忽然起身,“若是能找著早就找著了,到如今都未找著,大概率是被人藏了起來�!�

    盛知婉想到昨日發(fā)生的事,第一反應(yīng)便是未央院的人干的。

    當即帶人直奔未央院去。

    未央院內(nèi),燈火通明,不斷有丫鬟和嬤嬤們忙進忙出。

    自從孟央管家后,未央院早已不是之前冷清清的模樣,如今里外伺候的丫鬟下人,比盛知婉院里還要多一些。

    祁書羨眉頭緊蹙站在院內(nèi)。

    “醒了!世子,姨娘真的醒了!”房內(nèi)傳來青柳激動的聲音。

    祁書羨眉頭一松,大步邁步進去。

    孟央一雙霧眸迷迷蒙蒙的,剛睜開,似乎還看不清眼前人,直到愣了一會,她才將眼神落定在祁書羨身上。

    而后雙睫輕顫,眼淚便如珠般墜下:“世子!嗚嗚嗚世子,妾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著世子了......”

    她掙扎著起身。

    祁書羨連忙俯身過去,將她輕柔從床榻扶起。

    聞到室內(nèi)一股血腥味,立時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將東西處理了�!�

    “是�!鼻嘈有∧樕钒椎囟似鸬厣系拇膳瑁静桓壹毧�。

    “世子,那是什么?”孟央似這才聞到味道。

    “沒什么�!逼顣w怕嚇著她:“你受了驚嚇,這會可好些了?”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記憶,孟央立刻又投入他懷中瑟瑟發(fā)抖起來:“世子,妾做了個好可怕的怪夢,夢里有只紅眼睛的惡犬一直追著妾......”

    “別怕,只是夢�!逼顣w撫著她的背脊。

    孟央靠在他胸膛:“世子說的是,天下哪有這樣可怕的惡犬,定然是妾被青柳血淋淋的樣子嚇到了。”

    “對了,青柳,世子,妾得去看看青柳如何了!”孟央掙扎著起身。

    祁書羨怕傷著她,只得一邊安撫一邊將她抱起來走出去。

    盛知婉正是這時候來到。

    看到眼前一幕,她眼中劃過冷意。

    祁書羨顯然沒想到她會來,腳步下意識頓了一下,繼而蹙眉質(zhì)問:“你怎么來了?”

    “放心,本宮可不是來阻礙世子跟孟姨娘恩愛的,只是本宮的狗走丟了,如今到孟姨娘這里問問。”盛知婉說著,目光四處掠過。

    “什么狗?”祁書羨薄唇輕抿,錯開視線道:“這兒沒有!央兒病了,你不要在此鬧事!”

    盛知婉眸子一瞇。

    孟央病了?

    仔細看去,孟央果然唇瓣蒼白,整個人有一股病中的柔弱,但她眸子瞇了一下:“不知孟姨娘生了什么��?”

    祁書羨正要說話。

    孟央忽然輕呼一聲。

    祁書羨連忙垂眸關(guān)切:“怎么了?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沒......沒事,只是寶兒有些不太老實�!泵涎胍е�,蒼白的臉上露出羞窘,掙扎著想從祁書羨懷中下來。

    一邊掙扎一邊還覷著盛知婉,似乎生怕惹了她不快。

    盛知婉聞言笑道:“孟姨娘不必怕,你們只要自己不嫌丟人,脫了衣服滾一起本宮也不介意。”

    “你!”祁書羨一怒。

    盛知婉的目光這時忽然掃到兩人身后一處,她頓了頓,忽然疾步上前走去!

    第92章

    “公主?”岸芷汀蘭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盛知婉將一個熟悉的粉色布巾扯出來。

    “這是奴婢為來福做的圍嘴!”岸芷一眼便認出。

    盛知婉緊緊攥著,上頭幾滴血跡觸目驚心。

    她猛地回身,正對上祁書羨狼狽避開的視線。

    “來福呢?”盛知婉現(xiàn)在來不及跟他計較,捏著布巾的手有些顫。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良善之人,為了得到韓府人情,她明知韓夫人母子處境卻依舊等到孟央布局才出手。

    她甚至從來不覺得自己很喜歡來福。

    更多時候,是將小家伙當作一個有趣的逗弄的玩意。

    可如今真的失去了,她才感覺到恐慌和擔憂,才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小家伙當成了憑欄居的一份子。

    她仿佛又看見當初第一次見到來福,小家伙小小一團眼睛尚且還睜不開,卻已經(jīng)知道聞著味,去她手心舔饅頭吃......

    盛知婉深吸口氣,再問了一遍:“來福呢!”

    祁書羨錯開視線:“你說什么?本世子不明......”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祁書羨臉上。

    “公主!”孟央驚叫,緊接著,頭發(fā)驟然被一股力道扯住,盛知婉一點不留情將她從祁書羨懷里拖出來:“我問你們,來福呢!”

    “妾、妾不知......”

    “啪!”又一巴掌,狠狠甩在孟央臉上。

    祁書羨回過神,當即面上滿是羞惱:“盛知婉你瘋了!她還懷著孕!”

    “對,她還懷著孕!”盛知婉一笑,手掌堪堪落在孟央隆起的小腹上。

    祁書羨目光驟然縮緊。

    “本宮再問最后一遍,來福在哪?!若你不能給出本宮想要的答案,這孩子......”盛知婉手心猛地在孟央小腹上壓了壓,她笑容邪氣,讓人膽寒:“恐怕,就要跟你二位無緣了!”

    “不要!”孟央嚇壞了。

    盛知婉這個瘋子,居然用她的孩子跟一只畜牲相比!

    可......可那只畜牲已經(jīng)死了吧......

    孟央嚇得肚子真的開始痛起來:“��!世子,妾好痛......”

    “盛知婉你放開她!”祁書羨咬咬牙:“那畜牲在小廚房!”

    盛知婉聞言狠狠看了他一眼,直接將孟央推回去。

    祁書羨連忙將人接住。

    盛知婉大步往小廚房去,從小廚房出來的青杏被她一下撞開,她也絲毫顧不上。

    “公主!”岸芷汀蘭也快步跟進來。

    兩人一進來,便看到自家公主直直站在那。

    汀蘭往前又走了兩步,便清清楚楚看到草垛里丟著的被劃開了脖子的來福!

    她沒忍住哇地一下哭出來,“來福,來福!”

    岸芷也瞧見了,白著臉蹲下身去捧來福的身子。

    她的手剛一搭上去,原本緊閉著眼睛的來福忽然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公主!來福沒死,來福還活著!”汀蘭瘋了一般大叫起來。

    盛知婉這才從冰涼的冷水中回過神,她快步上前,來福瞧見她,濕漉漉的黑眼珠子滾了兩下,嗚嗚地叫出聲來。

    盛知婉連忙將它抱在懷里,來福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盛知婉心臟仿佛被一雙手狠狠攥住。

    “岸芷,布......去拿布給來福止血!”

    岸芷急忙跑出去。

    盛知婉手指摟在來福輕了許多的身體上,往日一看見她便要撒嬌往懷里鉆的小家伙,如今這樣乖巧地一動不動,只有兩只黑亮黑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看著盛知婉。

    它胸口艱難地起伏著,“嗚嗚......”

    極小聲的叫,像極了從前每次被揉舒服后撒嬌的哼唧。

    盛知婉連忙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它的小鼻子上:“來福乖乖的,以后咱們再也不減肥了好不好?來福以后想吃多少雞腿就吃多少雞腿......”

    來福努力抬起自己的小腦袋,伸出舌頭,想要去像以往那般舔舐她的臉頰,只是還不等抬起,它脖子一軟,再次倒了下去。

    “公主!布、布來了!”岸芷拿著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沖進來。

    盛知婉卻沒有動。

    汀蘭咬著唇任由大滴大滴的淚水掉下來,她嘴唇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最終,還是盛知婉自己轉(zhuǎn)過了身。

    來福依舊在她懷里,睜著眼,大大的眼睛盛滿了淚水,可其中再也沒有那種讓人氣得牙癢癢又忍不住疼惜的神采......

    “嗚嗚,來福......來福......”汀蘭心痛得揪著胸口的衣服。

    盛知婉只是垂著頭,手指一下一下如同從前揉著來福最喜歡被揉的胸口。

    第93章

    “世子,到底怎么回事?它......它為何會在妾的院子里?”孟央茫然又錯愕。

    祁書羨聽著里頭的動靜,心中雖有不悅,但想到畢竟是自己動的手。

    安撫地拍了拍孟央,起身道:“好了,不過一只畜牲而已,你們?nèi)羯岵坏茫仡^我再買只品相一樣的送去憑欄居。”

    他這句話剛出口,便看到盛知婉從小廚房內(nèi)走出。

    來福的身體已經(jīng)交到汀蘭手里。

    盛知婉直直朝著祁書羨和孟央走去,她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無盡的冷漠。

    祁書羨見她如此,立即擰眉警惕地站到孟央身前,正要說話。

    卻見面前一抹亮光閃過,而后,手臂一疼。

    孟央幾乎瞬時便看到血跡從祁書羨袖口里滴落:“世子!”

    眼角余光掃到盛知婉手里舉著的菜刀,她驚恐尖叫:“盛知婉你瘋了?你敢傷世子!”

    可盛知婉卻根本不理她,手中菜刀繼續(xù)朝著祁書羨脖子上砍去。

    祁書羨方才只是沒有防備才被她傷著,現(xiàn)下有了防備,立刻一只手將盛知婉的左手死死轄制住。

    他手微微用勁,菜刀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盛知婉眼中戾氣橫生,早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她又怎會不留第二手?

    右手一根尖銳的銀簪攥在手里,趁著祁書羨挾制空檔,沒有絲毫猶豫對著他肩胛骨戳下!

    “唔!”祁書羨悶哼,只覺肩胛骨一陣酸疼。

    垂眸正對上盛知婉狠絕的眼神,攥著銀簪的手用力,又在傷口攪了幾下才猛然拔出。

    祁書羨捂著左臂,酸疼讓他幾乎提不起手臂。

    “世子、世子您沒事吧?”孟央嚇壞了,盛知婉真是個瘋子!

    又狠又絕的瘋子!

    “別碰我!”祁書羨只覺被觸碰的左臂似千針刺痛。

    孟央連忙驚惶地松開手。

    “盛知婉,你做了什么?”祁書羨狼狽地看向盛知婉。

    盛知婉這才笑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

    “祁書羨,我問你答,否則你這條手臂便永遠廢了。”

    “什么?”祁書羨不可置信。

    盛知婉根本不理會他,直接問:“是誰動的手?”

    祁書羨抿唇不語。

    盛知婉又笑一下:“很好,看來你是不想要這條手臂了,一個戰(zhàn)場殺敵的將軍若是廢了一條手臂,不知哪天便會死在戰(zhàn)場上,這樣也算是為來福報仇了�!�

    她說罷,冷漠地看了祁書羨一眼便走。

    “等等!”孟央看著祁書羨痛苦的俊臉,咬牙開口:“公主,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妾......妾愿意給來福賠命!公主不要傷將軍的手臂�!�

    說罷,身體便往旁邊撞去。

    祁書羨聞言動容地用另一只手臂攔住她。

    孟央滿眼是淚。

    祁書羨冷道:“不必如此,一點小傷還不至于將本世子廢了。”

    “呵,”盛知婉冰冷無情道:“世子方才被刺中的位置叫天宗穴,世子身為練武之人,想必很清楚天宗穴運行不暢會有何后果,若是不信,大可以運氣試試�!�

    “世子......”孟央連忙擔憂地望過去。

    祁書羨面色變了變,他不信盛知婉一個公主會懂得穴道這些,她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起過。

    可現(xiàn)下她說得這般信誓旦旦,祁書羨猶豫須臾還是暗中提起內(nèi)力。

    “�。 币还杀确讲胚要刺痛的痛感從左臂傳來。

    祁書羨不可置信!

    居然,是真的!

    盛知婉......居然真的廢掉了他的左臂!可這怎么可能?

    祁書羨不愿相信,又連續(xù)提內(nèi)力試了幾次,很快便面色大汗。

    “世子到底怎么樣?您說話呀?”孟央見祁書羨神情錯愕又難看,卻始終不說話,當即更急了。

    “已經(jīng)六次了,容本宮提醒你,若是用內(nèi)力超過十次,你這條手臂便當真廢了。”盛知婉聲音幽幽。

    祁書羨聞言頓時不敢再試。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盛知婉:“你是什么時候懂得這些?為何我從前一點不知道?”

    “世子確定要現(xiàn)在同我討論這些?”盛知婉冰冷道:“我再問世子一次,究竟是誰對來福動的手?”

    祁書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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