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皇子盛芫淇早在母親耳中聽多了對琦貴妃的怨懟，如今能為母親出一小口惡氣，自也是高興的。
對張煥這個他原本看不上的小小御史中丞，也多了幾分好臉色。
“張中丞此事辦的不錯！既然這件事是張中丞發(fā)現(xiàn)的，那這折子，便由張中丞去寫如何？”
“只要此事辦好，本宮定不會虧待你！”
“是！二皇子盡管放心！”
張中丞激動至極，回到府內(nèi)便鉆入書房。
往日上朝時，他一個從五品御史中丞，向來默默無聞?wù)驹谧详傻钔猓B陛下的聲音，都要支著耳朵才能勉強(qiáng)聽到一些。
但明日，他也是有本要奏的人！
對于自己為官以來的第一奏，自然要寫的越精彩、越挑動情緒越好！
張中丞苦思冥想，改了又改，在翌日早朝之前，終于修改出最為滿意的一版。
*
祁國公坐在去上朝的馬車內(nèi)，覺得自己這幾日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不然怎么能這樣倒霉？
先是祁非嫣涉私鹽，擾得府里不得安寧，崔氏身子也不好。
又是他和陶娘的關(guān)系昨日差點(diǎn)被人發(fā)現(xiàn)。
一想到楊竣康昨兒個看陶娘的眼神，祁國公恨不得將對方的眼珠子挖下來。
但偏偏，他還得忍著！
可這楊竣康是什么人？
狗仗人勢，十惡不赦，真正的惡貫滿盈之輩。
而他如今的身份在陶娘那只是一個富商。
第166章
萬一楊竣康再去找陶娘麻煩......
祁國公想到這愁的頭禿。
馬車行駛到宮門外。
祁書羨同他說了好幾句話，祁國公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開始早朝，他還在想該如何解決楊竣康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好像聽到了楊竣康的名字？
祁國公一愣，再聽。
“臣御史中丞張煥，敢以微言，參，琦貴妃胞弟、楊尚書嫡次子——楊竣康！于市井公然欺辱民女，強(qiáng)奪有夫之婦，恃勢凌人，目無法紀(jì)......”
祁國公：“......”
祁國公臉上一喜，沒想到這楊竣康如此色膽包天，不止強(qiáng)搶陶娘，看來還對著其他女子下手了？
如今居然被一個御史中丞給參了！
哈哈！
好！妙��！
這叫張煥的御史中丞真是好樣的！
若他真能參倒楊竣康，自己以后定然能記住他的名字——張煥！
張煥！好名字！
“且臣聽聞那婦人被強(qiáng)擄時已有身孕，其夫只是一個富商......”張煥言辭懇切，還在說。
祁國公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婦人，有孕，富商？
等等......
祁國公只覺得耳中一片嗡鳴聲。
這......張煥說的婦人，莫不是陶娘？
那富商，是說自己？
祁國公想到這，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張煥還在說什么了。
他身子晃了晃，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豢養(yǎng)外室。
若是在其他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頂多是私德有虧。
可此時此刻，卻以這種方式鬧到了皇上面前。
祁國公一時腦海中只余下兩個字——完了！
他若是此時說出來，自己名聲何在？
可若是不說......
那后續(xù)被查出來，那可是欺君之罪吶！
這張煥！
他咬牙切齒，想要回頭去看看這該死的張煥究竟是誰，長什么模樣，但他不敢回頭。
只得聽著朝堂上隨著張煥的話，帶起的一陣死寂、而后，又無比喧囂的啟奏聲。
“臣有本要奏......”
“臣亦有本要奏......”
一個個二皇子黨派的人站出來，細(xì)數(shù)楊竣康的所作所為，幾年前的舊事再次被翻出來，當(dāng)時那小官敲登聞鼓的事，崇晟帝是查清楚了的，也罰了楊尚書。
可不知怎得，那小官后來就莫名死在任上。在他死后，輿論又莫名轉(zhuǎn)變......
所有罪狀直指楊尚書。
楊尚書臉色也很難看。
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壓下的事居然再次被翻了出來，更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御史中丞，居然膽大包天，也敢彈劾自己。
但心中這樣想，他面上卻是直接跪下，請罪：“陛下恕罪！”
在場人愣了，包括正慷慨激昂的張煥。
楊尚書滿面愧疚：“臣并不知此事，之前康兒行事魯莽，鑄下大錯，臣已命他行善抵過，這兩年，臣還以為他已經(jīng)改了。若這位張中丞所言確實(shí)屬實(shí)，臣定要感謝他告知臣此事！”
“更要趁著臣之子沒有犯下大錯時，好好糾正！亦會親自向那位富商及其妻子親自負(fù)荊請罪！”
第167章
楊尚書這一番話，說得極為漂亮。
先認(rèn)錯，再點(diǎn)明楊竣康已經(jīng)為之前所犯過錯付出代價，最后更重要的一點(diǎn)，是指出此次楊竣康并未真正鑄成大禍。
但即便如此，若是查實(shí)，他堂堂兵部尚書，也愿意為教子不當(dāng)負(fù)荊請罪。
寥寥幾句就將張煥參奏中所言的藐視王法、損害社稷，下降到了家事、教子的層面上......
張煥僵住了。
他沒想到楊尚書直接認(rèn)下，連一句辯駁都沒有。
他準(zhǔn)備的慷慨陳詞、激昂論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龍椅上，崇晟帝隨意頷首：“愛卿說得有理，只是竣康既是琦貴妃親弟，那也算是朕的內(nèi)弟，如果真有人敢污蔑他，朕不能不過問，蘇德運(yùn)，你這就讓謝安帶人去查查，親自問問那富商和他的妻子�！�
“是。”蘇公公笑著便要下去。
“謝陛下！”楊尚書聞言感恩戴德地稽首起身。
崇晟帝這話實(shí)在偏袒。
若是查實(shí)有此事，那便讓楊尚書好好教子；若是沒有此事，那便要發(fā)落膽敢“污蔑”楊竣康的一眾臣子了。
人群中方才站出來的二皇子黨臣，臉色都不好看。
但相比這些人，還有一個人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diǎn)。
祁國公站在人群中，目光看著蘇公公的腳步，一步步離去，他身子狠狠晃了晃，嘴唇囁嚅，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滲出。
崇晟帝坐在上首一掃便看到這一幕。
他蹙眉：“祁國公......”
噗通——
他話還未出口，祁國公已經(jīng)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陛下，臣......臣，有罪！”
崇晟帝愕然一愣。
所有朝臣都愣住了。
祁書羨錯愕地轉(zhuǎn)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父親。
父親在做什么？
此事與他有何關(guān)系？？
“陛下，臣......臣......方才，張中丞所言的富商，實(shí)則......實(shí)則是臣對外假借的身份，那女子......那女子是臣養(yǎng)在外頭的外室，臣知道此舉大逆不道，有違圣德，有亂朝綱......臣甘愿領(lǐng)罪�！逼顕贿叢梁梗贿吙目慕O絆將這番話說完。
他感覺到無數(sh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仿佛利刃，刺得他不敢抬頭。
他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大殿上，恨不得面前便有條縫讓自己能夠鉆進(jìn)去。
可這顯然只能是他的期望，所以祁國公只得埋著頭，假裝看不到那些目光。
崇晟帝：“......”
楊尚書：“......”
張煥：“......”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驚住了，蘇公公腳步頓在原地。
這......若祁國公便是那富商......他還要不要讓謝統(tǒng)領(lǐng)去查了？
祁書羨茫茫然越過中間隔著的官員們，看向跪在地上的身影。
方才祁國公的話，一字不差傳入他耳中。
養(yǎng)在外頭的......外室？！
這、怎么可能？
父親一向愛重母親，連兩位姨娘院子都很少去，又怎么可能會養(yǎng)外室？
可他再不愿相信，如今眼前一切都真真切切。
第168章
祁書羨強(qiáng)忍著沖上去質(zhì)問的沖動。
崇晟帝回過神，面沉似水斥道：“祁國公，朕一直以為你肖似老國公，君子之儀，卻不想你竟連自己的后宅都管不好！”
“前有長女販鹽，后又鬧出豢養(yǎng)外室？若喜歡，便堂堂正正抬回去納妾，若不喜歡，也不必做出這等違背倫常之事，還是......那女子的身份有何問題？”
崇晟帝威嚴(yán)的目光壓得祁國公不敢抬頭。
他將身子伏得更低，叩首道：“陛下明鑒！陶娘身份清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之妻崔氏，實(shí)在善妒，臣雖有兩房妾室，卻一直無所出，臣也是因此，才想出將人養(yǎng)在外頭的辦法�！�
祁國公說罷，不少朝臣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憐憫、不屑、鄙夷。
原來，這便是所謂的愛妻楷模？
原來，這便是妻子艷羨的夫君？
哈！回去定要將今日之事說給她聽，也讓她看看，相比自己這種好色露于外的，這名聲在外的祁國公，其實(shí)才是真真正正的偽善小人罷了！
還有那崔氏，哼，還有臉在宴會上炫耀祁國公的專情愛妻？
原來竟是被她逼的！
瞧瞧吧，最后逼得男人只能在外偷養(yǎng)外室......哈！
所有人心思復(fù)雜，只有祁書羨，眼眸驀地瞠大。
父親，怎能這樣說母親？
“原來如此......”崇晟帝搖頭：“那張煥所言之事，可屬實(shí)？”
祁國公擦擦汗道：“雖是屬實(shí)，但那也是楊二公子喝醉后，將臣的外室錯認(rèn)成別人才犯了糊涂。”
笑話，崇晟帝擺明了態(tài)度偏向楊尚書，他自然也不可能因?yàn)橥馐冶徽{(diào)戲便得罪對方。
“原是這樣�！背珀傻勖佳凼嬲埂�
楊尚書對著祁國公鞠一躬：“國公爺，犬子無狀，沖撞了�！�
“不打緊，不打緊，都是誤會�！�
“嗯，既然是誤會，那此事便就此揭過，不過......”
崇晟帝話音一轉(zhuǎn)，看著祁國公斥道：“祁國公，你那外室既已有孕，便好生帶回府里，莫再讓她留在外頭。”
“是！是！”祁國公松口氣，正要從地上起身。
崇晟帝又道：“蘇德運(yùn)，你下朝后隨祁國公走一遭，親自看他將人帶回府安置，另外，傳朕的口諭給崔氏。
其性善妒，致內(nèi)闈失和，且于子女教養(yǎng)多有疏失。罔顧婦人柔順、慈惠之德，累及家族聲譽(yù)，令其速改前非，好生自��！若仍執(zhí)迷不悟，朕定不輕饒于她！”
“是！”蘇公公應(yīng)下。
祁國公又謝了一番恩，無論如何，今日，他與國公府臉面算是丟盡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蘇公公笑意不減跟在他身旁：“國公爺，請吧�！�
祁國公只得拱手。
祁書羨原本還想上前質(zhì)問，見此，再想到接下來還要發(fā)生的事，煩悶之下連國公府也不愿回。
上了馬車，隨意去了一家酒樓之中。
而祁國公這邊，在蘇公公的陪伴下，很快，便去廊門巷子里接了陶氏。
陶氏坐上馬車依舊暈暈乎乎的。
她從前之所以一直想方設(shè)法，想要有孕，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母憑子貴堂堂正正搬入國公府。
誰能想到呢？
只是受一次驚嚇，她的愿望居然真的實(shí)現(xiàn)了！那她真真愿意多受幾次這樣的驚嚇。
第169章
蘇公公在國公府外，便下了馬車。
祁國公看著周圍的百姓，神色僵硬地懇求：“蘇公公......不若您去府內(nèi)再宣如何？”
“不必了�！碧K公公皮笑肉不笑：“咱家就在這兒等著國公夫人�！�
他也算看著慶寧公主長大的。
國公府這兩年仗著慶寧公主對祁世子一片真心，各種拿捏作踐。
陛下不管，他心里卻記著呢。
如今找到個機(jī)會讓國公府丟人，蘇公公當(dāng)然要選擇在人多的地方。
文汐院。
崔氏聽到嬤嬤來報(bào)，說有陛下的口諭給她時，整個人還昏沉沉躺在床上。
“什么？”
“陛下的口諭？言明是給我的？”
崔氏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一個內(nèi)宅女子，陛下怎么會給她口諭？
直到嬤嬤再三確認(rèn)。
她連忙撐著起身，穿戴好，又在臉上撲了層脂粉，看上去有氣色一些才匆匆迎出去。
府外，蘇公公等得很不耐煩。
這崔氏還真拿喬！
他都在這站了半刻鐘，還不見人影。
“蘇公公......賤內(nèi)身子不好，恐怕您還得稍候片刻，不如去府內(nèi)喝著茶，取取暖？”祁國公再次開口。
蘇公公還沒說話。
便見到崔氏在兩個嬤嬤的攙扶下走出來。
祁國公臉色一黑。
蘇公公抖抖手，高聲道：“祁國公之妻，崔氏，聽圣上口諭！”
崔氏聞言，來不及問祁國公到底發(fā)生何事，便聽到這一句。
當(dāng)下也不敢怠慢，撐著身子行了大禮，跪下：“臣婦崔氏聆聽圣上口諭！”
她身后嬤嬤也跟著呼啦啦跪在地上。
蘇公公這才繼續(xù)，高聲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祁國公之妻崔氏——
其性善妒！致內(nèi)闈失和！于子女教養(yǎng)多有疏失，罔顧婦人柔順、慈惠之德，累及家族聲譽(yù)。令其速改前非，好生自省！若仍執(zhí)迷不悟，定不輕饒！”
蘇公公不愧是崇晟帝身邊的紅人，只聽過一遍的話，居然記得分毫不差。
如今一字一句說出，字字句句皆如重錘砸在崔氏頭頂。
崔氏滿心的惶恐和莫名。
周圍百姓的竊竊私語和目光更讓她無處躲避。
她下意識以為是祁非嫣販私鹽之事，才讓皇帝下旨申斥自己......
可這善妒二字，又是從何說來？
還不等她想清楚。
蘇公公繼續(xù)道：“國公夫人，今日早朝國公爺當(dāng)朝承認(rèn)自己豢養(yǎng)外室，并言明，是因著您善妒不慈，導(dǎo)致妾室多年無所出，才做出此舉。
陛下聽聞后很是氣惱，責(zé)令國公爺將人帶回來，如今這陶氏已有身孕，萬望國公夫人好生照料，莫要出了任何岔子！”
蘇公公面上帶笑，語氣卻含著警告。
外、室？
崔氏聞言，不可置信地抬頭。
待目光掃到蘇公公身后露出的國公府馬車，一個女子正從馬車內(nèi)怯生生走下。
目光落到那張臉上，猛然凝住，崔氏身子難以抑制顫抖起來......
“崔氏？你可聽明白了？”蘇公公聲音不悅。
崔氏煞白著臉，勉強(qiáng)行完禮謝恩，“崔氏，謹(jǐn)記！”
而后直到蘇公公離去，她才在身后嬤嬤的攙扶下，顫顫起身。
第170章
方才蘇公公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僅崔氏和她身后的嬤嬤丫鬟們聽到了，就連周圍的百姓也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所有人視線，均從崔氏臉上移到面皮漲紅的祁國公身上。
“豢養(yǎng)外室？”
“祁國公不是出了名的愛妻楷模嗎？原來竟是被國公夫人逼的？”
“呸！什么逼的？我瞧著就是沽名釣譽(yù)、虛偽之徒！”
百姓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崔氏眼前一片眩暈，雙眼直愣愣盯著陶氏。
外室......？
她引以為豪的夫君，居然在外養(yǎng)外室？！
原本她是不信的，但看到陶氏那張臉......與記憶中的那個人七八分相似，她就是再不愿信，此時，也不得不信。
祁國公遮著臉，快步走到她身旁，低聲催促：“愣著做什么？一切回府再說。”
崔氏聞言眼珠子顫動了兩下。
而后手猛然一揚(yáng)。
只是還未抬起，便被另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祁國公冷聲提醒：“莫忘了方才陛下的口諭！”
崔氏手輕顫，祁國公這才放開她。另一只手，半扶半拽的將人拉入府內(nèi)。
崔氏只覺一股腥咸順著胸口蔓延到喉嚨。
國公府府門在身后闔上。
崔氏忽地，霍然轉(zhuǎn)身，一巴掌重重甩向陶氏的臉：“賤人！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出現(xiàn)在國公府？”
陶氏正偷眼打量國公府，冷不丁被甩，一下便驚呼著往后摔去。
“啊——”
陶氏重重摔在地上，捧著小腹，臉色煞白。
祁國公往常只見到崔氏端莊嫻和的一面，雖也知道她定是對兩個妾室做了什么才讓二人一直不能有孕，但到底沒有親眼看見。
如今見著她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對陶氏動手，眼中的些許愧疚頓時被嫌惡取代。
一把將還想往前去踹的崔氏扯開。
“崔玉枝，蓮娘和萍娘為何這么多年無孕，我不想同你細(xì)究。
但陶娘有孕之事陛下已經(jīng)知曉，若是她同腹中孩子有什么意外，皇上定會追查下去！”
崔氏聞言身子搖晃，幸好被嬤嬤扶住。
直到眼睜睜看到祁國公彎下身，將小臉煞白的陶氏抱起。
她一直壓著的那口血終究再也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夫人�。 �
嬤嬤驚呼：“國公爺，夫人暈過去了！”
祁國公聞言卻只是腳步頓了一下。
崔氏吐血暈倒早已不是一次兩次，愛暈便暈吧。
祁國公徑直離去。
嬤嬤們亂成一團(tuán)，連忙將崔氏送回文汐院，去請府醫(yī)。
府醫(yī)們聽聞國公夫人又暈了，也很駕輕就熟。
但這次顯然同之前不一樣，之前幾針便能扎醒，如今幾位府醫(yī)輪流用了各種方法，都沒能讓崔氏醒來。
不僅如此，崔氏臉色還越來越難看。
面如金紙，一股死相。
若不是手指放上去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幾位府醫(yī)都以為人已經(jīng)沒了。
“這......這可怎么辦？”
府醫(yī)們面面相覷。
孟央按照自己那世的急救方法，也絲毫不起作用。
“世子呢？”孟央有些慌。
第171章
祁書羨得知消息匆匆趕回。
見到崔氏面色，不敢耽擱，當(dāng)即去各大藥鋪請大夫。
然而一連換了十幾個大夫，崔氏依舊昏迷不醒。
祁書羨只得又去請?zhí)t(yī)。
宋太醫(yī)直接閉門不見，李太醫(yī)診治后蹙眉：“不該啊！前些日我見夫人還氣色尚好，怎么短短時日，便肝腎兩虛？”
“李太醫(yī)可有治療法子？”祁書羨一夜未睡，頭疼欲裂。
李太醫(yī)搖頭嘆息：“若是今日人能醒來還好，若是醒不來......世子還是得做好準(zhǔn)備�！�
怎會這樣？
祁書羨跌坐在椅子上，眼眶中滿是血絲。
孟央心疼地攥住他的手。
“世子，”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匆匆進(jìn)來稟報(bào)：“世子夫人來了。”
孟央一頓，還未回神，手便被祁書羨下意識甩開，磕在床沿。
她沒忍住輕呼一聲，眼中滿是委屈。
但祁書羨根本沒注意她，只看著進(jìn)來的盛知婉：“你怎么來了？”
盛知婉笑笑，目光略過孟央，最后落到崔氏身上：“聽聞母親昏迷了，我過來看看�！�
祁書羨不言。
盛知婉也不介意，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崔氏的面色，挑了挑眉：“嘖，看起來同上次一樣，肝腎兩虛。”
沒想到盛知婉說的居然跟李太醫(yī)相同。
祁書羨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能否為了母親，去求一求宋太醫(yī)？”
“李太醫(yī)說母親若是今日醒不過來，恐怕......會不好�！逼顣w眼眶泛紅。
盛知婉睨向他，“世子覺得呢？”
祁書羨抿唇，他就是知道盛知婉不會去，才沒有去求她。
如今果然......
“不過，本宮倒是有辦法讓母親醒來�！笔⒅窆创健�
祁書羨聞言猝然看向她：“你說真的？”
“假的�！�
盛知婉眨眨眼：“畢竟之前世子和孟姨娘懷疑過本宮謀害婆母，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本宮還是不要做什么的好。”
盛知婉語氣謹(jǐn)慎。
祁書羨這才想起前幾日崔氏暈倒，盛知婉將她救醒，卻被自己和孟央誤會的事。
可如今什么時候了，她還在意這些？
祁書羨深吸口氣：“你想怎樣？人命關(guān)天！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母親出事？”
“世子可別給本宮扣帽子，”盛知婉嗤笑一聲。
“那時我便說了，以后母親再有什么意外，世子要請本宮出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祁書羨不可置信。
當(dāng)時盛知婉的確說了。
可他怎么會知道真的有這一天？而且，還這樣快。
總不能盛知婉那時就預(yù)料到了吧？這個想法一閃而過，隨即被祁書羨狠狠壓下去，怎么可能！
只是湊巧罷了。
“好了，既然已經(jīng)看過母親，那本宮便不在這里多留了。”盛知婉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祁書羨看著她的背影，深吸口氣道：“只要你能讓母親醒來，什么代價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
盛知婉往外走的腳步立時頓住，回過頭，看著他：“世子此話當(dāng)真？”
祁書羨正準(zhǔn)備應(yīng)下，忽然想到她不久前說出的休夫言論。
第172章
當(dāng)即臉色一黑：“你上次說的那事除外！”
盛知婉可惜地眨眨眼：“好吧，那便要世子名下所有的莊子田產(chǎn)，如何？”
“......”祁書羨沒想到如今盛知婉這樣貪財(cái)。
為了湊她填補(bǔ)國公府的銀子，自己名下的田產(chǎn)莊鋪早就賣得七七八八，如今也不過剩下兩處莊子，幾十畝田地。
既然她要，給她便是。
祁書羨當(dāng)即便要答應(yīng)下來。
孟央立即扯住他衣袖：“世子不是說了過些日子，還要帶妾去泡溫泉？”
那溫泉便在其中的一處莊子中。
“孟姨娘日賺斗金，想泡溫泉何處不能泡？還是，你其實(shí)不想母親醒來，畢竟母親若是不醒，你也不需要用銀子養(yǎng)著她的身子�！笔⒅耠S口挑撥。
孟央面色一白，“公主不要含血噴人，妾根本沒有這意思！”
“沒有最好�！笔⒅窨聪蚱顣w：“世子答應(yīng)嗎？”
“......好！只要你能讓母親醒來，我就將地契田契交給你�！逼顣w應(yīng)下。
盛知婉當(dāng)即也不拿捏：“那世子先帶人出去吧�！�
“什么？還要出去？”
“自然，本宮這救治方法有些特殊，不能留人，再說母親都這樣了，世子還擔(dān)心本宮對她做什么？若是世子信不過，那本宮走便是。”
盛知婉說走便走，沒有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