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下反而祁書羨急了:“回來!好,本世子答應(yīng)你出去便是�!�
很快,房內(nèi)人全部被清出去。
盛知婉看著躺在榻上的崔氏,手指慢條斯理,從懷里取出一排細細密密的銀針。
她取出其中一根,手指輕捻,下一瞬,又快又狠從崔氏頭頂刺入。
崔氏原本沉沉覆蓋的眼皮,在銀針刺下一瞬,猛然顫動兩下。
盛知婉彎唇一笑。
緊接著,又是第二根長針刺下!
這一下,崔氏的嘴唇扯了扯,但很奇怪,只有右邊的嘴唇在動。
盛知婉又將第三根長針刺下,崔氏原本顫動的眼皮,這次徹底掀開。
黑色的瞳仁映出盛知婉的身影,崔氏驚恐地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
但她突兀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了!
她看不見,但此時若是房內(nèi)有人,便能看到崔氏此時只有右邊半張臉在動。
盛知婉又捻起一根銀針,在崔氏眼前晃了晃。
崔氏瞳孔中滿是懼意!
她想掙扎,想?yún)群�,但很可惜,這些她統(tǒng)統(tǒng)做不了,只能像一灘不能動彈的死肉一般,躺在那,眼睜睜看著長針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啊!”崔氏拼命地喊叫,而后,她愕然。
自己、似乎真的能出聲了?
雖然聲音很小,也很含糊,但的的確確,是她自己喉嚨發(fā)出的聲音。
怎么、怎么會這樣?!
崔氏眼神顫動,她目光緊緊盯著盛知婉手中的銀針。
眼看著它越來越往下,越來越靠近自己。
而后,一針輕微的刺痛。
崔氏感覺到自己方才還毫無知覺的右腿,似乎,也有了力氣。
難道......盛知婉是在為自己治��?
“母親,您還想不想說話?想不想再同以往那般,站起來?想不想,身體康�。俊�
盛知婉每說一句話,崔氏的眼眸便亮一分。
第173章
想!
當(dāng)然想!
崔氏自生來便比其他人體弱,從前在清河,她只是一個旁系女,連好藥都分不到多少,后來想方設(shè)法嫁給祁國公后,才知道國公府也是空殼。
但盛知婉嫁進來便不一樣了。
崔氏體會了真真正正的好日子,她的身子,也是從那時便好了起來。
盛知婉笑了笑:“母親是不是以為,您的身體能大好,全是因為有宋太醫(yī)?”
難道不是?
崔氏盯著她。
盛知婉勾了勾唇,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貼近她耳畔輕聲道:“當(dāng)然不是�!�
“宋太醫(yī)給您治病的方子,其實......是本宮開的。您之所以能大好起來,也是因為有本宮每日為您按壓疏通,不然,為何同樣的藥,您日日用著,還是會每況日下呢?”
盛知婉聲音緩慢,一字一句。
崔氏瞪大眼,不愿相信。
她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含糊聲音。
盛知婉又道:“上次我便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母親深夜送我的大禮,我已收到了。不知,我此次送給母親的回禮,您可還滿意?”
盛知婉微微起身,眼角彎起,明明風(fēng)情瀲滟,此時看在崔氏眼中,卻只覺邪佞。
“嗬你......你......”崔氏喉嚨卡著痰般。
“您猜的沒錯,陶氏,便是我送給您這大禮種的......第一部分�!�
“至于另外一部分�!笔⒅褚桓�,慢條斯理從她頭頂拔出銀針:“便是母親的余生,恐怕,只能躺在這一張榻上度過了。”
盛知婉滿眼可惜。
崔氏的身體因為恐懼和惱恨渾身顫抖。
可,哪怕她耗盡全部氣力,也只是右半邊的身體,微微顫動一下。
盛知婉對此很滿意。
能聽到,能感受,卻偏偏說不清,也起不了身。
“對了,您說您......本就身體不好,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會暈倒?”
“難道是因著父親將有孕的外室?guī)Щ馗靠?.....不該啊。我明明記得當(dāng)時世子將孟姨娘帶回來時,母親說這是國公府的大好事�!�
“還說,我不必受懷孕生產(chǎn)之苦,便能白得一個孩子,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如今這好事落到母親頭上,母親怎得,就氣暈過去了?”
盛知婉一邊說,一邊欣賞著崔氏的表情將銀針收好,這才起身,對外道:“母親已醒,世子可以進來了�!�
話落,祁書羨當(dāng)先破門進來。
看到躺在床上睜著眼的崔氏,他眼眸一亮。
但很快,便又察覺到不對。
崔氏的左半邊嘴角滿是涎水,右半邊臉雖然在動,卻顯得古怪猙獰。
他腳步一頓,看向盛知婉:“這是......”
盛知婉嘆息:“卒中。世子若是早些來找本宮便好了,如今我雖能讓母親醒來但到底晚了,母親以后,怕是只能這般躺在榻上。”
“怎會......怎會如此?”祁書羨不可置信往后退了半步。
孟央見到崔氏情況,懷疑是盛知婉動了手腳,否則,方才她為何要將人都趕出去?
“世子,既然母親醒了,不如再請李太醫(yī)來看看?也許他有辦法能治母親如今的癥狀呢?”
第174章
相信以李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若是盛知婉真的做了什么,定能看出來。
盛知婉挑眉,沒說話。
祁書羨聞言立即讓人去請人。
于是剛出府門的李太醫(yī)很快便又被請回來,見到崔氏居然醒著,他很詫異。
“李太醫(yī),我母親的情況如今可有辦法?”祁書羨迫不及待。
李太醫(yī)壓下驚疑,一番把脈看診后,搖搖頭:“寸口脈微而數(shù),國公夫人這情況顯然是急怒下導(dǎo)致卒中不遂�!�
“會不會是其他問題導(dǎo)致的?”孟央不甘心。
李太醫(yī)不滿地看她一眼:“這位娘子若是會醫(yī)術(shù),不如你自己來瞧?”
孟央臉色一白,不說話了。
盛知婉輕笑一聲:“孟姨娘這是懷疑我對母親做了什么,才導(dǎo)致她這樣的?”
“妾不是,妾只是問問�!�
“不是最好�!笔⒅襦托σ宦�,又看向祁書羨:“世子也以為是本宮所為?”
祁書羨還未說話。
在旁聽著的李太醫(yī)已經(jīng)忍不住驚詫開口:“國公夫人能醒,是公主所為?不知公主是用了什么辦法?”
李太醫(yī)因為激動雙眼發(fā)亮。
盛知婉抿唇道:“從前學(xué)了些按壓之法,自從嫁入國公府后為母親日日不斷按壓兩年,之前母親暈厥,也是用此法喚醒的,因此才斗膽試了試�!�
“原來如此!”
“老夫以前只以為按壓之法可活絡(luò)筋脈,疏通血氣,沒想到居然對卒中之癥也有效!”
“嗬嗬嗬......”床榻上崔氏聞言激動地瞪大雙眼。
李太醫(yī)回過神,不滿地掃了眼孟央:“祁世子實在不該懷疑公主!可見公主以往照顧國公夫人之用心,若不用心,又怎能用按壓之法讓國公夫人醒來?”
“若是醒不來,國公夫人恐怕是熬不過今日。祁世子瞧著,國公夫人這便是在埋怨你!”
李太醫(yī)一番話,讓祁書羨無地自容。
崔氏激動得嗬嗬著仿佛在贊同她的話。
盛知婉唇角帶著溫柔的笑。
只有孟央臉色陰沉。
她原本是想讓對方來拆穿盛知婉,沒想到,最后成了給自己找不痛快!
祁書羨面有愧色:“知婉,此次又是多虧了你。”
“無妨,世子記得答應(yīng)要給本宮的東西即可�!笔⒅裉谷坏�。
祁書羨點點頭。
盛知婉又看向孟央:“孟姨娘如此擔(dān)心母親,生怕本宮對母親做什么,想來以后定會親力親為,將母親照顧好�!�
她話落,李太醫(yī)這邊也已經(jīng)又為崔氏檢查一番:“右邊半張臉能動,右腿和手指也有知覺,但只能勉強抬起,口能出聲,說不出囫圇話,的確得要人貼身照顧�!�
孟央:“......”
祁書羨目光看來。
孟央勉強道:“公主說笑了,妾自會安排下人好生侍候�!�
“下人跟親人還是不一樣,”李太醫(yī)道:“若能有親近之人侍候,患者心情舒暢,卒中之癥或許能減輕�!�
孟央:“......”
孟央咬牙:“妾會的!”
第175章
“情況有些糟,但只要人醒來,一切都有機會�!�
李太醫(yī)說罷,去開藥方。
盛知婉也不多留,她這邊剛離開,孟央便在祁書羨面前展現(xiàn)著自己的孝心。
她親自取來帕子為崔氏擦臉。
正擦著,一股惡臭忽然傳來。
孟央面色瞬間變了。
祁書羨也聞到了,俊眉緊蹙。
崔氏終于停止了嗬嗬嗬的聲音,她瞪大眼,恨不得直接死過去才好!
她出身清河崔氏,貴女清高,榮華富貴,然而如今卻躺在床上,連拉屎撒尿都不能控制!
崔氏狠狠閉上眼。
祁書羨心中既疼又澀,他想上前,但又想到這于理不合。
于是目光看向孟央。
孟央面色發(fā)緊,抓著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世子!”汀蘭從外進來,便聞到一股怪味,她往后退了退:“公主讓奴婢提醒世子,別忘了將房契和田契給她送去。”
說罷,她行了禮便走。
只是腳步邁出去,又頓住。
汀蘭捏著鼻子回身:“咦?孟姨娘怎得還不為夫人擦洗?世子剛?cè)ドn南時,夫人也病重過一次,那時都是我家公主親自照顧,擦身端尿,奴婢想要代替她都不愿�!�
“公主說奴婢們雖是下人,但也是外人,夫人愛惜臉面,定不想讓我們瞧見這些私密事。”
“孟姨娘既然處處懷疑我家公主對夫人不利,那擦屎端尿這樣的私密事更要親自照顧才對,如今怎么不動?”
汀蘭撇嘴看著她。
祁書羨眼神錯愕又愧疚,原來,知婉還做過這些?
可他從不曾知道。
祁書羨目光看向孟央。
孟央咬唇,屏住呼吸,但她一聲干嘔。
方才閉著眼恨不得死了的崔氏,被這一聲刺激到,當(dāng)即眼角滾出熱淚。
“嘖......”汀蘭聽到動靜,自言自語一句:“還以為多孝順吶,原來這樣嫌棄夫人!”
說罷這句,她也不看房內(nèi)眾人面色,腳步匆匆離去。
臭��!
太臭了!
要不是為了替公主鳴不平,她才不樂意在這瞧惡心。
腳步離去,祁書羨臉色黑沉如水。
青杏忍著惡心道:“世子,姨娘有孕,一直害喜,定不是因為夫人才......才如此的�!�
祁書羨面色這才好看一些。
但他也沒說不讓孟央擦洗的話。
盛知婉貴為公主,都能親自伺候婆母,不假手他人。
孟央一個農(nóng)女,為何不行?
他聽聞過許多農(nóng)家婦人,便是有孕也要在田中勞作,生完孩子第二日便要下地。
同那些人相比,孟央已經(jīng)好運多了,伺候他母親,有何不可?
最終孟央只得一邊惡心一邊強忍著嘔吐為崔氏擦洗。
盛知婉聽完汀蘭的話,忍不住輕笑。
前世崔氏可是極滿意孟央這個兒媳的。
如今自己也算讓她提前享受到了好兒媳的照顧。
她還得感激自己。
盛知婉心情大好。
晚間,祁書羨親自將房契田契送到憑欄居。
第176章
彼時盛知婉剛梳洗完,頭發(fā)在室內(nèi)氤氳著水汽,瓷白的面色下透出些許淡粉。
命岸芷將東西接過。
盛知婉挑眉:“世子還有事?”
祁書羨嘴唇張了張,忽然道:“梅林的梅花開了,你從前一直想看,不如,我明日帶你去看可好?”
盛知婉臉上的表情淡去,“那都是從前了。世子若有時間不如多陪陪夫人或孟姨娘,夫人病中,孟姨娘有孕,哪個不比我重要?”
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
祁書羨看著她,心中無奈又酸澀。
但盛知婉說得也不錯,如今的他的確走不開,方才也只是一時情切而已。
罷了......
祁書羨嘆息一聲,總歸梅花還要再開段時間,等自己抽出空,再帶她去看也不遲。
因著陶氏入府,崔氏被氣得卒中。
祁國公就算看在祁書羨的面子上,也不好在這節(jié)骨眼為陶氏排名分,只得將她安排在欣蘭院,暫時與蓮姨娘同住。
而早朝上,崇晟帝又宣布了一件大事,北狄來使明日便會抵達京城。
作為晟國的附屬國,北狄每年都要來晟國上貢,今年的使臣按說早就該來的,一推再推,推到如今不說,此次派來的人更是北狄王最不受寵的病秧子四皇子。
北狄之心,昭然若揭。
若北狄四皇子當(dāng)真死在晟國,便是兩國開戰(zhàn)契機。
崇晟帝想打,但不愿現(xiàn)在就打,至少要等晟國再休養(yǎng)生息兩年......
因此朝堂上,崇晟帝將為北狄使臣接風(fēng)的宮宴交給禮部尚書吳韓越,而后,目光四下,掃過眾臣子。
良久,他目光落到一人身上。
下朝后,崇晟帝單獨召見了祁書羨。
沒有什么比一個年輕善戰(zhàn)的武將更能震懾蠢蠢欲動的北狄。
*
翌日,北狄使臣來京,據(jù)說足足三百人的護送隊伍。
許多百姓冒著寒風(fēng)前去圍觀。
盛知婉也坐在一處酒樓中,北狄使臣的隊伍將從這里經(jīng)過。
盛知婉品著熱茶。
汀蘭抻頭往外看,就在這時,她忽然驚呼一聲:“商二公子?”
盛知婉手中杯盞一頓。
“公主,您快看那是不是商二公子?奴婢瞧著像呢!說來,最近都沒聽說過商二公子的消息......”
“咦?商二公子怎會牽著女子的馬車?”汀蘭聲音疑惑。
盛知婉隨之看去。
果然,一個背影酷似商行聿的男子騎在高頭駿馬上,他身旁還有另一匹極為漂亮的白馬拉著的華貴馬車。
此時那馬車車簾被風(fēng)卷開一角,露出坐在其中的嬌弱身影。
白馬的韁繩,攥在男子手中。
就在盛知婉望去時,男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回轉(zhuǎn)過頭。
四目相對。
盛知婉嘴唇抿了一下,不知為何竟一把將窗栓拉了下來。
“公主?”汀蘭被窗戶關(guān)砸的聲音嚇了一跳。
盛知婉深吸口氣:“風(fēng)有些涼,先關(guān)上窗�!�
“是。”汀蘭連忙將窗關(guān)上。
盛知婉垂下眸。
的確是商行聿......
他回來了。
可他怎會在這時候回來?
“公主,”就在這時,岸芷捧著熱騰騰剛出鍋的黑米糕從外進來:“您猜奴婢聽說什么了?”
第177章
盛知婉看去。
岸芷道:“尚書令家的千金在城外船舫落水,結(jié)果被恰巧路過的商二公子救了!”
“��?!”汀蘭驚叫:“尚書令家的千金?難道是柳大小姐柳顏?”
岸芷搖頭:“只知是柳家千金,但具體哪一位,還不知曉�!�
盛知婉聞言,捏起一小塊黑米糕放在唇邊咬了下。
不過只嘗了一口,便又放下。
今日這黑米糕與往日比,似乎少了幾分香甜。
“公主公主!北狄使者來了!”汀蘭叫道。
盛知婉這才斂下心神去看。
*
馬車內(nèi),柳顏心情很糟糕。
她沒想到那該死的柳絮居然這般大膽,不老老實實滾進湖里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還手,將自己推下了湖��!
這下可如何是好?
自己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救的,雖說救自己的不是那些低賤平民。
但......一個紈绔。
比那些低賤平民又能好到哪里?
柳顏想到這秀麗的面容露出幾分憤恨,早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商行聿,她寧愿泡在湖里被淹死!
可事情都發(fā)生了,也只能想法子補救。
柳顏想著,忽然問身旁瑟瑟發(fā)抖的丫鬟:“冰兒,你方才喊小姐掉水的時候,是不是沒有說出是幾小姐?”
冰兒忍著打顫的牙齒,她的衣服都被柳顏換了,她自己穿著的,是柳顏的濕衣服:“是......奴婢、奴婢只喊小姐掉水了......”
“那就好!”柳顏眼眸燦亮,連忙找出一塊紗巾圍在下半張臉:“既然沒人知道是我掉的水,那你一會一口咬定我是柳家二小姐!”
既然柳絮小賤蹄子敢推她入水,那便讓她自己去嫁紈绔好了!
柳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
很快,馬車駛到柳府外。
柳顏方醞釀好表情欲從馬車內(nèi)出來,纖纖手指揭開車簾:“商二公子......”
然,話音未落。
馬上那紈绔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
“駕——”一聲高喝,駿馬疾馳轉(zhuǎn)身。
捏著簾子醞釀出楚楚可憐的柳顏:“......”
“小姐?”冰兒哆哆嗦嗦著提醒:“商二公子走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府吧。”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凍死在這。
柳顏看著商行聿的背影攥緊車簾。
她嫌棄對方是一回事,可如今這紈绔明知自己柳家千金的身份,居然問也不問便走,倒反而讓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得勁來。
“哼!”
罷了!
怪不得這紈绔一事無成,只配同低賤妓子一起,這樣好的機會都把握不住,活該一輩子庸庸碌碌。
就該讓柳絮嫁給這樣的庸碌紈绔。
柳顏想著入了府。
商行聿心中則全是那對視的一眼,越發(fā)后悔自己手快救人。
若是不救人,他此時已經(jīng)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或許,此時已同她一起坐在酒樓內(nèi),喝著熱茶,吃著她愛的糕點,說著特丹的收獲。
但現(xiàn)在,只是因為救了人,便得再晚上一時三刻。
什么張家王家柳家的小姐,淹死便淹死了,與他何干?
都怪他瞧見對方那刻,想起曾經(jīng)掉入冰湖的盛知婉,想到自己那時被擠在人群之外,來不及去救她。
第178章
所以才鬼使神差一般,用鞭子將對方給拉上來。
駿馬很快停在酒樓之外,商行聿沒走正門,輕身翻上方才的窗口。
杯盞尚在,還有余溫。
但是人已經(jīng)不在其中了。
商行聿有些懊惱,在小二進來收拾前,身影又從屋頂翻出。
“公主,有人在跟著我們�!笔⒅褚性隈R車內(nèi),流觴忽然壓低聲音。
流觴側(cè)著頭,微閉上眼聽聲響:“三、二、一......來了!好快,定然是高手!”
岸芷汀蘭頓時緊張起來,身子下意識擋在盛知婉身側(cè)。
流觴警惕看向四周,不過片刻,她眉頭蹙了一下:“奇怪,對方走了?”
那氣息越過她們的馬車,往前去了。
“難道是路過的?”汀蘭問。
“也許吧。”流觴不放松,一直警惕著到了院子里,這才徹底舒了口氣。
總不會有人膽大到國公府對公主動手吧?
岸芷推開門,盛知婉腳步邁入。
一片粉色的梅花恰被踩在腳下。
盛知婉眼睫顫了顫,腳步微頓。
“公主?”岸芷側(cè)眸,不明白自家公主為何站著便不動了。
“流觴,方才本宮瞧著街上有賣桃酥的,你去買些分給院子里的丫鬟和嬤嬤......岸芷汀蘭,你們也先退下吧,本宮歇息片刻�!笔⒅袷终七o。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房門關(guān)閉,她目光這才往頭頂望去。
空空如也。
盛知婉一愣,目光又望向屏風(fēng)后,依舊無人,她忍不住抿唇。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也是,一瓣梅花而已。
憑欄居內(nèi)也有梅花,說不定是風(fēng)帶進來的......更何況,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是在柳府。
救了柳府千金的命,還是從水中將人救起來,以京城貴女視清白如命的規(guī)矩,怕是得以身相許了。
只是不知他救的是柳顏,還是柳絮?
但看那馬車華麗程度,想來應(yīng)是柳顏。
盛知婉緩緩坐在軟榻上,手指摸向桌上茶盞。
然而下一瞬,她霍然起身。
驚呼還未發(fā)出,便被一只溫?zé)岬氖秩桓沧 ?br />
嬌軟唇瓣,觸碰到溫?zé)嵴菩摹?br />
盛知婉眼眸猝然睜大。
商行聿亦感覺掌心似被灼痛,猛然收回手......
“你......”
“公主......”
兩人一同開口,又同時頓住。
商行聿眨眨眼,頗有些倒打一耙,搶先道:“公主方才差點暴露在下。”
盛知婉:“......”
盛知婉深吸口氣:“你怎么又來了?”
“當(dāng)然是來見公主的,在下一回來便連來見公主了。”商行聿貼心地為盛知婉倒了杯茶,“公主可是要喝?”
盛知婉瞧著他遞過來的那杯茶,只覺得心頭有種莫名的東西被撫平,但又似乎,更起波瀾一些。
“商二公子果真信口雌黃,你方才不是先救了柳小姐,將人送回去嗎?”話落,盛知婉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斂眸接過杯盞,冷淡道:“莫怪本宮沒有提醒商二公子,本宮身邊如今多了個丫鬟,武功甚好,商二公子下次若再這般強闖,別怪本宮讓她將你打出去!”
第179章
“在下就知道不該救她!”商行聿嘀咕一句。
盛知婉挑眉:“怎么,柳府對你做了什么?”
難不成,是嫌棄他一個紈绔,配不上他們柳府千金?
上輩子,柳府先是將柳顏許給二皇子做側(cè)妃,后來二皇兄身死,又將柳顏柳絮打包送入三皇子府。
這般汲汲營營,看不上如今的商行聿,很正常。
但盛知婉想到這種可能,心中莫名有種說不出的不快。
就像上次在酒樓中聽到商修遠王淮之一行人貶低他時一樣。
明明前世,東倭來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時,是他以強悍又絕對的姿態(tài)驅(qū)除敵寇,收復(fù)五州!
也是他阻止了晟國進一步傾覆,百姓流離。
可這樣的人,如今卻被一群尸位素餐、汲汲營營之輩看輕!
憑什么?
盛知婉一雙黛眉蹙起。
商行聿原本只是說說的,如今看她蹙眉,竟真的生出幾分后悔。
“他們能對在下做什么?”
“只是早知救她會讓公主不快,在下便該當(dāng)看不見的!”
“呵,”盛知婉不碰他倒的茶水,放在桌上:“那可是柳府千金,商二公子舍得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