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手指又動了起來,不一會,春如意用手點了點他的眼皮,說:“睜眼�!�
張銳聽話睜眼。
張銳就像被點睛的紙人,一下便看到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世界。
他一臉震驚看著春如意:“我我眼睛”
春如意敲了敲他的腦袋:“怎么這樣驚訝,我沒和你說嗎?我是藥修。”
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世界。
人也是很神奇的人。
張銳一下就覺得,藥修大概是這個世界最好的人。
又好看,又溫柔,還能給人治病。
張銳一臉興奮地“哇”了一聲,沒愈合的傷口因為他情緒激動而痛了起來,他也不顧,抓著春如意骨節(jié)分明的手,認真地稱贊:“大夫,你真的太厲害了��!”
春如意淺笑,垂眼看著張銳,春如意并不喜歡別人喊他大夫,大夫太低階,只是凡人俗戶里對習醫(yī)術之人的稱呼,春如意比凡人的大夫要厲害得多得多。在修真界,沒人這樣叫過他。
張銳眼里的崇拜映入眼底,春如意內心嗤笑,表面還是平靜的。他開口:“我叫春如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張銳!銳利的銳!”
“是嗎?那我以后便叫你阿銳吧。”
阿銳,多親昵的稱呼,從小到大張銳沒被這樣親昵地叫過。連對他最好的孤兒院院長,也是喊他張銳。
春如意喊出來后張銳就愣住了。他表情有些扭捏不自然,臉微微發(fā)紅:“你要是喜歡,當然可以這樣喊我那我我可以喊你如意嗎?”
張銳被春如意一聲“阿銳”喊的受寵若驚,以為自己交了一個親近的朋友,便也想著禮尚往來,要喊別人親昵的名字。
春如意聽著覺得怪惡心的,心里嗤笑鄙夷,面上卻還是掛著溫和的笑。
他說:“可以,我很喜歡你這樣叫我�!�
張銳被這一出戲整的臉紅心跳。
他想他終于交上了這里的第一個朋友了。
這個朋友好漂亮,好溫柔。
張銳好喜歡這個朋友。
春如意對張銳表現出了友好。
不是因為善良,只是因為惡趣味。他喜歡這樣作弄人。張銳不知道。
殷明來看過張銳幾次,每次見面都沒給張銳好臉色,殷明身邊總是跟著一群人,那些人對張銳就更沒什么好臉色了,廢物啊、垃圾啊、什么難聽的話這些人都對張銳說過。他們叫張銳趕緊好起來,做牛做馬地報答小少爺,又說張銳這樣的人,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殷小少爺。那些少年年紀不大,刻毒的話順口就來,他們人都是殷家的人,張銳屢次三番壞殷明好事,吃了殷明的火靈珠,毀掉了殷明耗費七年心血打造的捕獸網,簡直是罄竹難書,他們自然不會對張銳以禮相待。
張銳被罵,縮著腦袋,一點出息沒有。別人罵他他竟也跟著附和,他承認,說是我沒有做好,張銳謝謝殷明愿意救他,謝完了殷明,又來謝罵他的那群人。好軟弱可欺的模樣。
殷明在旁邊看著,墨色的眸中絲毫不掩飾地充斥著冷意。
張銳說他知道錯了。
他瑟縮身體點頭,鼻尖還是紅的,努力扯出一副十分勉強的難看笑容,眉眼低垂著,卑微又討好。
那副怯懦軟弱的模樣,越發(fā)叫人瞧不上。
“什么個玩意�!币恍履凶又钢鴱堜J的鼻子罵:“火靈珠就救回了你這么個呆瓜�。�!”他真為殷明生氣似的,氣的整個臉鐵青,英俊的面容呈現出一絲猙獰來,那模樣真是厭惡極了張銳。
張銳有印象,那次在網里掛著,這個玄衣男子也是殷明身邊罵他罵的最兇的那個。
“云樓!”殷明皺起眉,終于制止了玄衣男子的辱罵。
張銳心里其實委屈,他從鬼門關走了兩回,比誰都貪生怕死,雖然兩回他都沒死成,可是他每一次都真切地體會到了那種劇烈的疼痛,他已經差不多弄清了一些狀況了,確實就像那些人說的,他在這里是個廢物,這里誰都可以輕輕松松掐死他。他害怕。
身體的傷還沒好全,有段日子他每日疼得冷汗直淋。春如意就在他身邊,噙著笑看他,要他忍著點。漂亮溫柔的藥修告訴他,血肉重新長出來,這點痛怎么都是要受的。張銳養(yǎng)了半月,總算是沒變成殘廢。張銳忘不掉他是因為誰變成這副模樣的,他如今越發(fā)害怕殷明,殷明總叫他難受。
實際上,這里的人對張銳都不好。只有春如意好。
有時候張銳也會想起他記憶中某個白衣男子。那個男子可能是他做的一場溫情的夢,他只在夢里見過,到群英山半月有余,再沒見過那人了。
張銳后來忍不住問殷明,送他回來的只有殷明他們了嗎?沒有別人了嗎?
殷明一臉的冷意,并不回答他的問題。殷明的跟班也一樣,對這個問題并不正面去回答。
“別打歪主意,養(yǎng)好傷就離開這里!”殷明面帶霜意,聲音透著冰冷。
殷小少爺厭惡極了張銳,根本不想張銳做牛做馬報答自己了,他只想張銳離開。
張銳聽到這話松了口氣,保證說他一好就會走。
殷明冷哼一聲,離開了。
等殷明他們走后,張銳口渴了,喝了一碗水后躺在床上還是覺得口渴,但盛水的碗已經空了,他便也不去管喉嚨的燒灼,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發(fā)呆。
春如意就在這時進來了,他一進來就“咦”了一聲。
張銳扭頭去看他。
春如意手里拿著一個空碗,里面的水張銳喝完了。
春如意問:“藥呢?”
“藥?”張銳覺得奇怪,碗里那無色無味的,不是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