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是春如意卻理解錯了。春如意以為張銳擔(dān)心誤傷到自己。
不過張銳確實也是害怕,殷明出箭太過凌厲,空氣中充滿了無形的殺氣。張銳做不到春如意那種淡然,他沒見識過這種驚心動魄的比武,他也承受不住這樣強烈的壓迫感。
張銳這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殷明當(dāng)初朝自己射箭時,其實并沒有帶著多么濃厚的殺意。就像殷明自己說的,那只是警告。
訓(xùn)練場地窄小,并不是弓箭能發(fā)揮作用的好地方,可是殷明的每一箭都射的干凈利落,步步圍困著他的對手。
對手近不了他的身,疲于應(yīng)對箭矢,額頭上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細(xì)的汗。那人急躁起來,似乎想速戰(zhàn)速決,他擊落射向自己的黑色箭矢,一手布陣,一手持劍朝殷明襲來。
殷明再次彎弓射箭,一發(fā)三箭,同時射出。這三支箭呈三角形,鎖定了劍修的上下三路,幾乎無處可避,三箭的速度比前幾箭更加迅疾,力量更加凌厲。
劍修布陣的動作被迫暫停,他只能雙手持劍去阻攔攻擊,可是青白色的劍迎上黑箭,卻被生生折斷。
劍修愣了片刻,臉色煞白,再回過神來,殷明卻已經(jīng)拔出了自己背后的箭,以箭為刃直接迎了上去。
張銳沒來得及看清楚殷明到底做了什么。他只能看見殷明拔了一根箭矢迎了上去,下一個畫面,對手就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那人悶哼一聲,腦袋重重砸在地上,一只箭矢貼著他的喉嚨插入了他脖子左邊的地里面,箭矢沒過了一大半。
地板一寸寸在裂開,然后“轟”一聲,訓(xùn)練場的地板全都碎掉了。
劍修瞪大眼睛,一臉無措,而后他無奈地起身,拾起自己的斷劍。他對著殷明勉強地笑了笑:“小師弟,我輸了�!�
殷明拔出了地上的箭矢,微微點頭示意。
勝負(fù)已定。
春如意“噗嗤”笑出聲:“殷明又毀了賽場�!�
“殷家年年都要翻修賽場,得虧他們殷家有錢裙⑥三二七一七一二一噺,要是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賠得起。”
張銳的心還在狂跳。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戰(zhàn)況已經(jīng)結(jié)束,春如意卻突然牽過了他的手。
“走吧,咦”
春如意低頭,張銳臉色慘白,額頭上有細(xì)細(xì)的冷汗。春如意皺眉,“你抖什么?”
“我”張銳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抖什么,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你這副身體還真是孱弱,已經(jīng)修養(yǎng)了大半月,這不過出門多久就受不了了?不該呀�!贝喝缫庖z查張銳的身體,他還在同張銳說些什么。不過后面的話張銳沒怎么聽清楚,他有點耳鳴了。
張銳低著頭,晃動了一下腦袋,想要緩解耳鳴的癥狀。
突然,他瞥見了一道寒光疾射而來,直奔他的面門。
一剎那,張銳全身都僵住了,他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一股可怕的寒意席卷全身。
他不想死。
就在箭矢即將射中他的時候,春如意身形一晃,幾乎是瞬間就回過頭。春如意抬手,徒手將那支利箭穩(wěn)穩(wěn)接住了。
張銳瞪大了雙眼,心臟跳的幾乎蹦出身體。
“墨焰箭?”
那是一支烏黑的長箭,箭矢頭部有火焰羽毛的紋路,箭身泛著冰冷的寒光。春如意接過箭把玩了片刻,露出了一個笑容。
春如意綠色的眼睛里涌現(xiàn)出了一種張銳沒見過的興奮情緒,他回頭看張銳,“多稀罕呀,前腳剛不惜消耗火靈珠救你,后腳就想殺了你,你是怎么把殷明得罪了?”
張銳咽了口口水,身體又開始后知后覺地抖。
他搖頭,說我不知道。
春如意摩挲著箭矢:“殷明可不好對付,你說他是賭我會替你接箭呢?還是真想殺了你?”
他興奮得眼睛都微微瞇起來了:“不管是哪種,都很有意思�!�
場上眾人被這一幕驚動,紛紛停下了動作,向張銳和春如意投來詫異的目光。
那支箭矢來勢洶洶,顯然是對準(zhǔn)張銳發(fā)射的,比武場內(nèi)都是群英山的人,誰會這樣囂張,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
其實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用箭的人并不占多數(shù)。始作俑者甚至也并沒有想要隱藏身份,他還保持著射箭的姿態(tài),眼神看著張銳,目光和他的箭一樣銳利。
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氣氛緊張得仿佛連空氣都凝滯。
片刻之后,殷明收起弓,他面色冷峻,眼神中透出一絲輕蔑。
他走下來,春如意笑瞇瞇地把箭還給他,“殷少爺生這樣大的氣?”
殷明接過箭,對春如意冷淡地開口:“開個玩笑罷了�!�
春如意還是笑:“你嚇到阿銳了�!�
“阿銳?”
張銳的眼眶微微有點泛紅,他的手還在輕微發(fā)抖,殷明注意到了張銳的顫抖,冷笑一聲,輕蔑之情完全藏不住。
張銳把顫抖的手指用力握成了拳頭,止住了自己的抖動。他有點窩囊地想要流眼淚了,但是他自己明白如果哭泣只會遭受更多的輕蔑,所以他忍住了。
殷明說是在開玩笑,可這個玩笑實在太過惡劣,誰會拿他人的生命當(dāng)玩笑。
張銳此時心有余悸,他看著殷明手中的箭矢,心中根本無法平靜。若非春如意出手,自己此刻恐怕已經(jīng)命喪當(dāng)場。為什么殷明卻能如此風(fēng)情云淡地以玩笑蓋過。
張銳說:“你太過分了,你要道歉�!�
殷明離開的動作停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下張銳,湛黑的眼睛倒映出張銳紅眼睛的模樣,他嘴角微微一翹,滿臉的輕蔑,他對張銳的控訴似乎并不在意,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從頭到尾殷明沒和張銳說過一句話。他連那句類似于解釋的“開玩笑”也不是對張銳說的,而是對春如意說的�;蛟S對張銳這種人,殷明并不愿意多花半分的心思。
春如意則低頭看了看張銳,他笑著,用手指用力地去給張銳擦了擦眼淚,果然一擦就把眼淚擦出來了,他說:“又哭了,怎么這么容易哭?真沒出息�!�
春如意的態(tài)度也是輕慢的。他同樣對張銳內(nèi)心里劇烈翻涌的情感不以為意。他根本不覺得殷明欠張銳一個道歉,他同情不了張銳的難受,在他看來,張銳的生死,大概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動干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