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歡迎都溢于表面了,
宋詩諳又不傻,
她才不會聽不出來。
換做以往她也不會多想,畢竟她早就習(xí)慣他這副臭脾氣了,
他又不是對誰都好脾氣。從前能得他好脾氣的是逢夕,逢夕走后,不僅沒什么人能得到,他的脾氣還更壞了。
但是今天,他這個舉動,儼然是在坐實她的猜測。
她愣了又愣,好半天才漲紅了臉憋出一句:“這是合法的嗎?”
宋卿時:“……”
他剛一抬手,
她下意識一躲,
一臉慌張,又來一句:“但但但是!殺人滅口肯定是犯法的啊��!”
宋卿時忍無可忍地一吸氣,壓著聲:“閉嘴�!�
宋詩諳可憐巴巴地看向逢夕,卻不見她憐惜之色,從他身后探出來的小臉上只有好奇和探究。
宋詩諳心更涼了,斗膽指責(zé)道:“哥,
雖然你是我親哥,
但我這個人一貫幫理不幫親哦。你不能藏著人,
還掌控住她,
不讓她和我說話吧?你這樣真是違法的,這個是非法囚禁……”
在他越來越沉的眼神中,宋詩諳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她深吸一口氣,示弱道:“你讓她跟我說說話吧?”
——在她的理解之中,逢夕不理她、不跟她說話是因為宋卿時不讓。
宋卿時根本不知他現(xiàn)在在宋詩諳眼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是什么,違法亂紀(jì)的犯罪分子?
他忍著氣,但被他藏在身后的人已經(jīng)主動探出頭來與她說話:“你好哇�!�
宋詩諳:“……”
她如遭雷劈,再度震驚。
“哥,你都對她做了什么?”
在兄妹倆的氛圍進(jìn)一步奇怪之前,逢夕率先解釋:“沒有沒有,我就是記性不太好,跟他沒關(guān)系�!膊皇乔艚��!�
倒也沒有玩得這么開。
宋卿時側(cè)開身,放她進(jìn)門。
他還沒來得及同她說太多,宋詩諳已經(jīng)看見了坐在里面吃早餐的小尼。她眨眨眼,扭頭找她哥:“這又是?”
“逢夕朋友,一起在我這住兩天�!�
“朋友?什么朋友?”
“宋詩諳,停止你天馬行空的想象。”
宋詩諳訕訕閉嘴。
宋卿時乜她:“大早上來我這里做什么?”
她面色忽然一緊,“我差點被你嚇忘了……我是來給你通風(fēng)報信的,媽就在我后面,她來找你算賬�!�
宋卿時這個人,是真不講情面,即使是親媽,也被他設(shè)了陷阱套住。一環(huán)連一環(huán),岑蘭凌沒玩過,手里的股份被稀釋了百分之六十,終于忍不住爆發(fā)。外人不知他們在內(nèi)斗些什么,都不由覺得唏噓。
宋詩諳今天是親眼看見岑蘭凌怒火滔天地拍桌而起,也親眼目睹她在家里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連旁邊的大伯母都來問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要是真叫母子倆杠起來,一個燒著火一個拎著油桶往下澆的,那還得了嗎?
她提前趕來,通風(fēng)報信,催她哥離開。無論如何,反正不能對上,就他們這脾氣,對上以后這個世界都能被他們炸了。
她說得緊張,可宋卿時聽完以后神色卻還是淡淡,只是問她:“你吃早餐沒有?”
宋詩諳氣得跺腳,“你趕緊跑行不行?”
他揚了下唇,“我就是在等她,跑什么�!�
“你……”宋詩諳氣到舌頭打結(jié):“你是沒看見她有多生氣!很嚇人的生氣哎!”
她的焦躁被他不緊不慢地?fù)嵯�,他示意她去沙發(fā)那邊自己坐。
宋詩諳見他對自己的警告完全不放心上,又氣又急,瞪他一眼,拉過逢夕就去沙發(fā)。
逢夕被拉得措手不及,腳步已經(jīng)跟上。
在等待岑蘭凌到來的時間里,宋詩諳如坐針氈,而一掃那即將要被怒火澆個滿身的人,那可真叫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淡定。她氣到不行,索性決定不管了,就任由他被打去吧,被罵去吧!白費她好心。
她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逢夕身上來,“怎么回事?阿夭,你怎么了?”
逢夕一見她就覺得熟稔,腦海里有個模糊的身影,也有很親近的感覺,都能與她完全貼合上。她笑著與她解釋著這一遭。
——其實算是很離譜的遭遇。照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而言,他們應(yīng)該很難想象被原始部落的人追趕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他們生活在原始森林深處,自成一個小世界,生活得好好的,不喜外來人打攪�!褪悄莻打攪的外來人。
宋卿時坐在另一側(cè),靠在椅背上悠閑地坐著,目光沉靜,始終凝在她身上,聽她說話。
宋詩諳不經(jīng)意間瞥見他,心中嘖嘖,她剛才那猜測……倒也不怪她,而且也不算完全給他扣鍋。
瞧他這黏膩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很偏執(zhí)且強(qiáng)硬地想將逢夕鎖在身邊。
她會誤解也是正常。
宋卿時沒理會她,他只是看著逢夕在想,如果她沒有失去記憶的話,那他很想告訴她,當(dāng)年那些欺負(fù)過她、算計過她、利用過她的人,都已經(jīng)被他收拾了。一個兩個的,他一一算賬,誰也沒放過。不知道她知道的話,會不會少一分對他的埋怨與怨惱,心里的位置多給他一分寬容?或者,能高興一下,他也覺得值了。
明面上的有沈家,暗地里的有岑蘭凌、宋昱時……
他在心里一一念過這些名字。
——他全都沒手軟。
阿夭,我一如曾經(jīng)的許多年那樣,站在你這邊,為你撐腰。
不用怕有人欺負(fù)你。
即使有人對你很好,叫你不忍,我也不愿意你被道德枷鎖困住而選擇原諒與成全他們。
他們不該得到成全,該得到成全的人是你。
你被枷鎖困住,那就由他來將枷鎖劈開。
他望著她的眼眸里逐漸深邃,有些曠遠(yuǎn),好像在透過她,與從前的“逢夕”對話。
逢夕一偏頭,在對上他這個眼神時,不由一愣。
但他唇角輕勾,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他怎么會嚇到她?
他總能用冷靜與沉著撫平她。
十分鐘不到,門鈴再次響起。
逢夕剛好經(jīng)過門邊,順手就將門打開。
已知來者是誰,宋卿時原本準(zhǔn)備自己去開,但已經(jīng)晚了一步,他眉尖蹙了下。
岑蘭凌連骨血里都在燃著怒火,甚至門一打開,她的一巴掌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揮上去——不管他躲不躲,她都想先泄口氣。
然而,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只感覺身上滾燙的血液倏然冷卻。
岑蘭凌徹底僵住,手落下,怒火褪去,眼里的憤怒轉(zhuǎn)作驚訝:“逢夕?”
又被念了名字,逢夕點點頭:“是我�!�
她怔怔,往常不知有多靈活的大腦這會子僵硬住一般,說出口的話已經(jīng)不經(jīng)過它思考,全憑自然反應(yīng)走,訥訥地問:“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輕極了。
那一瞬間她的沖擊太大了,幾乎是將這幾年里所有出現(xiàn)過的念頭全都重新復(fù)現(xiàn)了一遍。
剛剛還盈滿怒火的眸中,先是驚訝,很快,又涌上一股濃烈得不可控制的情緒來,竟有些淚然。
她微蹙著眉,懷念與心疼地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想了整整三年半的孩子,鼻尖酸意再也控制不住,眼底已經(jīng)涌起淚來,“逢夕、逢夕啊,你終于回來了嗎?”
她愧疚太久了,也后悔太久了,這三年多里沒有一刻好過,歉意只有越來越深,從來不曾消失。但是沒有人來接收她的道歉與彌補(bǔ),只任由她自己一日一日地在懊悔中度過。
直到此刻再次看見這個孩子,這個優(yōu)雅雍容了幾十年的人,情緒徹底決堤。
“我、我。”岑蘭凌無措,有太多話想說,一時間竟是捋不清該說什么,她太激動了,自責(zé)又愧疚,“逢夕,逢夕,都是宋媽媽不好�!�
你把我當(dāng)媽媽,我到底是……沒對得起你。
“你過得怎么樣?你這幾年還好嗎?”她很想抱抱逢夕,卻又擔(dān)心她并不想自己靠近,“你回來了就好,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一直想跟你親口說句‘對不起’�!�
情緒轉(zhuǎn)變太大,她心痛地捂住心口,難受在加劇。尤其是當(dāng)對上她平靜的眼神,與對待自己的漠然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真正到來的這一天遠(yuǎn)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過。
她到底無法承受一個,當(dāng)初滿心滿眼對自己都是親昵的人,現(xiàn)在的漠然和無視。
——她還不知,逢夕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生氣,她眼中的“漠然”,僅是因為現(xiàn)在的逢夕面對這些純屬只是旁觀的心態(tài)。
但這就已經(jīng)足夠傷人。
最鋒利的利刃莫過于如此。
岑蘭凌不停掉著淚,見她沒有給自己任何反應(yīng),到底沒忍住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孩子。你都不知我有多想你,回來了就好,以后別再走了……”
她握的力氣有些失控的用力,逢夕也不習(xí)慣,她訕訕地拿下她的手。
岑蘭凌更是愣住。
她怔怔地想,所以逢夕到底是怨怪她的,已經(jīng)與她這么疏遠(yuǎn)了嗎?
宋卿時冷眼旁觀,簡單解釋一句:“她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
岑蘭凌哪里還記得來這里的目的,只扭頭看他:“什么不記得?”
“她忘記你了�!�
岑蘭凌再次看向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從她眸中的平淡里,能夠印證他所言非虛。
逢夕站在那里,就像一個局外人,淡漠地看著她情緒波動、再逐漸到失控。
她對于自己所說的話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的人與她無關(guān),她們不過只是陌生人而已。
岑蘭凌現(xiàn)在沒有空閑去追問更多,她只知道,在這樣的眼神里,她近乎絕望。
所有的道歉全都沒用了,也都給不出去了。更不必提原諒一說。
等了這么久的人,好不容易見著了,但是她仍無法得到寬恕。人就在眼前,只是她們之間橫了一道天塹。
她被困在里面已經(jīng)這么多年,而現(xiàn)在卻只見,她永遠(yuǎn)見不到光明了。
幾瞬之后,她已經(jīng)落寞地垂下眸,突然無力地蹲了下來,將臉埋入膝蓋里,哭聲漸次大起來。
她心里的波瀾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就如同觸礁一樣,整艘船都翻了。
宋詩諳倒是想做什么,但她也不好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纯此吻鋾r,看看逢夕,再看看她媽媽,一時間只能無奈嘆氣。
早知道的話……當(dāng)初又何苦呢?
這幾年她媽和她哥鬧成這樣,無一日安寧,她媽心里恐怕早就后悔了吧?而且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也是懷有愧心的,明明也很不好受。
到頭來,誰又得到了什么呢?
逢夕的手被宋卿時牽住。他擔(dān)心她被這個場面嚇到,便用這種方式無聲地給她力量。
她的注意力從岑蘭凌身上轉(zhuǎn)到他身上,扯了扯唇,示意自己沒有事。
而他自己。
看著岑蘭凌哭,竟有一絲痛快。也是這幾年里,很難有的“痛快感”。
大概遺忘就是最好的報復(fù)了吧。
所以其它方式的報復(fù)都沒能達(dá)到這種效果。
道歉無路,回頭無門。
而且眼看著從前與自己最親昵的孩子如今待自己再陌生不過,再無眷戀與喜愛,這亦是一種絕望。
岑蘭凌離開了。
她不要宋詩諳陪,只是自己沉默地離開。
整個人好像被抽干了力氣,肩膀垂著,很無力。
回去的路上,司機(jī)開車,她坐在后座。
她還叫司機(jī)升起了擋板,只想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小空間里待會兒,吹吹風(fēng)。
車子行駛了多久,她就望著窗外發(fā)了多久的呆。從臉上能看得出來她在放空,就連眼神里都是空洞。
一會兒后,她拿出手機(jī),給宋卿時發(fā)消息:[如果你們現(xiàn)在還能和好的話,我祝福你們。]
她沒有通天的本領(lǐng)。
她到底只是一個,無力的母親罷了。
這場爭執(zhí)之中,她最終失敗,主動退讓,最終選擇的還是成全。
結(jié)果仍然如此,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她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
岑蘭凌閉了閉眼,淚水從眼角滾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到底是有什么意義。
宋卿時很難得地、也很耐心地給了她一段平靜的回復(fù):[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那么簡單,不是簡單的和不和好的問題。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事情很復(fù)雜,我也不知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岑蘭凌連看著都覺得不忍。不由得想,如果還能回到從前的話,還能重新再來的話……那就好了。
從前,他們之間多簡單呀。
是硬生生地……被他們攪復(fù)雜的。
三年半過去,到底是回不去了。
她有一瞬間,也有一股與他道歉的沖動。
還未來得及想什么,宋卿時下一條消息也進(jìn)來了:[我們現(xiàn)在也不需要你的祝福。]
早就不需要了。
她點不點頭,向來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她的祝福與否,自然對他而言也并不重要。
岑蘭凌將手機(jī)丟去一旁,怔愣兩秒后,仰頭任由淚水肆意地淌。
她只慶幸,剛才就提前擔(dān)心過自己可能會失態(tài),所以叫司機(jī)升起擋板。她最后的一絲體面,能維持多少是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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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夕和宋詩諳很輕易的就能熟稔起來。
雖然中間有過插曲,但是并不妨礙她們關(guān)系拉近得快。
快到比他與她之間還要快。
在送走岑蘭凌,又“送”走不情不愿離開的宋詩諳后,柏助也來接小尼去玩了。
逢夕偏頭看了眼,問說:“今天還要去玩嗎?”
柏助笑著應(yīng)是,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行程與她介紹了下。
——得虧他每天都提前做足了準(zhǔn)備。
逢夕聽著都覺得專業(yè),她不由問了句:“柏助理,你……兼職導(dǎo)游?”
柏助訕訕一笑。
他兼職什么導(dǎo)游呀,不過是為了做好宋總的全能助理罷了。
宋總追個老婆,他在旁邊跟著使盡渾身解數(shù)地幫,確實太不容易,這幾天回到家都是累得倒頭就睡,還不是為了這筆叫旁人看了都覺得眼紅的豐厚薪資么。
宋卿時瞥他一眼,輕點了下頭。
柏助猜測,這應(yīng)該是……贊許的意思?
看來他這通努力真沒白費啊。
一年比一年增一大筆的工資,他可不是得好好干么。
逢夕聽完他的安排后,也覺得很好,沒有多想,送他們出門。
只是……他們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宋卿時了。
昨晚說破了以后,他們之間的氛圍就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
有幾分僵硬,還有幾分不自然。
她捏捏手心,想去忙會工作。
宋卿時嘴角帶了點兒笑,將一杯剛做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現(xiàn)在有空嗎?”
“怎么?”
“想跟你說說以前的事情�!�
她不信他之前的說辭,最近又發(fā)生了太多事情,那將之前的事與她說一說也好。
逢夕捧著咖啡杯,點點頭。
“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宋卿時回了房間。
逢夕垂眸看著杯中的咖啡出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出現(xiàn),手里拿著一個深藍(lán)色的小盒子,只是看著就覺得很精致,叫人不由好奇起里面裝的是什么。
她的視線從這上面掠過,抬眸看向他。
宋卿時將他們從前的事情說給她聽。他說得并不快,嗓音徐徐,自動就能將人勾進(jìn)這個故事之中。
從十年前,到三年前。
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那七年。
他知道她對剛才岑蘭凌的事情感到好奇,所以一直說到他們與她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她與岑蘭凌之間。
故事太長,他簡單來說。
但這次,全是事實,前因后果也都說了個明白。沒有夸張,也沒有哄騙。
逢夕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邊聽,一邊在揪著手指。心緒很亂。
她咬了下唇,從他講的故事里走出來,問說:“她剛剛……后悔了是嗎?”
他頷首,予以肯定。
但她卻沒覺得有什么喜悅,依然提不太起心情。
為什么要反對她們嗎?她只是生了病,她也可以做好一個妻子。
相信如果他們從前在一起,從前的“逢夕”一定會努力地站在他身邊發(fā)著自己的光,也會努力達(dá)到岑蘭凌的要求。
可是對方連機(jī)會都沒有給,就直接否定了她。
她只是生病,并不是摧毀了這個世界……
“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宋卿時與她說,“你看,她說她錯了,已經(jīng)意識到了當(dāng)年行為的過錯�!�
逢夕抿著唇,聽得進(jìn)他的話,輕輕點頭。
說完了別人,就該說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他將手中的小盒子打開。
──里面赫然是一枚粉鉆。
粉鉆的光輝在這里盡情綻放著,耀眼、灼目,它美得驚人,美得令人失去言語。
粉鉆是主鉆,主鉆周圍還縈繞了數(shù)圈白鉆,熠熠生輝,光芒很盛。
他笑了笑,望入她的眼睛:“當(dāng)年就買好了的,想著將這些事情解決再送給你,也想用它,同你求婚。只是晚了一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后來一過,就是三年半。我們之間也沒有了后來。”
現(xiàn)在她失憶了。
他們的故事中斷,所以說:沒有了后來。
三年前沒能送出去的東西,一直到現(xiàn)在也都沒能送出去。而且今后,也看不到等待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