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我才像是如夢初醒。

    我想要轉(zhuǎn)身，他卻抬起手，按住了我的肩。

    「我想過再也不管你的�！�

    他緩緩向前走了一步。

    他那樣高，我穿著高跟鞋，也不過到他下巴的位置。

    他擁著我，就那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低下頭，將下巴抵在了我的肩上。

    「可你剛才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我就心軟了。」

    「我沒有……」

    「沒有什么？我剛進(jìn)來，你看到我眼睛就紅了�！�

    「我沒有眼睛紅，這些天沒睡好，有點(diǎn)累而已�！�

    我說著，想要掙開他：「陳醫(yī)生，你先松開手，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們都睡過了，你現(xiàn)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

    「陳竟行……」

    看我急得眼睛紅紅，哭過的眼睫濕漉漉的可憐。

    他大約是心軟了幾分，竟是真的放開了我。

    我趕緊打開手袋，拿了粉餅出來補(bǔ)妝。

    他靠在水池邊，把玩著一枚打火機(jī)，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還不走嗎？」

    我收好東西，睨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詢問。

    「你走嗎？」

    「我要走了�！�

    「江裊，敢不敢跟我走�！�

    他緩緩站直身子，對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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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竟行？」

    我怔仲地望著他，眼底一片不敢置信。

    「江裊，我只問你這一次，敢不敢跟我走�！�

    他眸光灼灼望著我，瞳仁里映出我的身影。

    那么小，那么卑微的一個(gè)女生。

    念大學(xué)時(shí)，暗戀他也只敢偷偷埋在心里。

    圖書館里坐在他對面兩個(gè)小時(shí)。

    紙條上寫了無數(shù)字，又一個(gè)一個(gè)劃掉，最終還是沒敢遞出去。

    有人生來就是明珠，奪目璀璨。

    而更多人，不過只是微末的輕塵。

    刻在學(xué)校樹下長椅上不敢吐露的少女心事。

    刻在手腕上的淺淡卻仍猙獰的傷疤。

    懦弱的，掙扎不開的自己。

    父母走的時(shí)候差點(diǎn)就要跟著離開的時(shí)候。

    媽媽的腎臟被取出來裝在陌生人身體里的時(shí)候。

    答應(yīng)路澤追求那個(gè)晚上，他抱著我親吻我。

    明明難受得快要窒息快要吐了，卻還要笑著忍著。

    他跟我的同事，甚至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的時(shí)候。

    我多想有骨氣地甩他幾個(gè)巴掌，干脆利落地離開。

    可我最終卻只能像條狗一樣回到他身邊去。

    只要路澤不放手，我永遠(yuǎn)都是一只提線木偶。

    我知道陳竟行也許是我的一條救命稻草。

    但我如果利用他還掉那筆債，再和他在一起。

    那和我如今的際遇又有什么分別。

    我為什么要把他放在和路澤那樣的爛人一樣的位置？

    我不忍心玷污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