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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在天臺找到她,她在哭。

    她把自己蜷縮在一個很窄小的墻角,腦袋埋在膝間,雙肩微抖,沒有聲音。

    他蹲下,扶起她的雙肩,她始終低頭,劉海垂下,隨風(fēng)微微擺動,白皙的膝蓋上留下濕濕的印跡。

    “別哭……”他抱她。

    她撲到他懷里,他因?yàn)闆_力倒在地上,她的腦袋埋在他的頸間,開始哽咽,還伴著咳嗽,但仍不肯抬頭,他沉默著輕拍她的背,右手漸漸環(huán)上她的腰,摟緊。

    她的身體很冰冷,很嬌小,像一瞬即逝的精靈。

    天臺的冷風(fēng)吹了很久也不見停。

    后來,她的氣息漸漸平穩(wěn),從他頸間抬起頭,那時候他的領(lǐng)口已經(jīng)濕了一片。

    他看著她微紅的濕潤的眼,蒼白憔悴的臉,雙手拂上她垂下的劉海,置在腦后。接著,揚(yáng)起腦袋,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

    她抿了一下唇,有一絲劉海滑了下來。

    他又吻了一下,她開始回應(yīng),咬住了他的下嘴唇,他扶住她的腰,她的身體前傾,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采取主動權(quán)地吻,劉海全數(shù)滑下,落在他的臉頰邊。

    他慢慢從地上撐起來,扶著她的肩,輕叩在墻上,深入地吻。

    這個動作,讓她的腦袋里刺裂般地閃過一個男人暗沉的眼。

    “啊——!”她尖叫,推開他,蹲在地上。

    他受驚了,怔怔地看著她。

    “麥葉希我們就這樣吧,”她低著頭哽咽地說,“我們不要再繼續(xù)了不要再糾纏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蹲下身。

    “我跟你坦白,”她抬起頭,“我懷孕了,孩子真不是你的,我愛上了別的男人,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跟我分手,現(xiàn)在�!�

    死寂——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的眼睛,嗓音好像被壓在一塊板下,無比壓抑地問:“真的……?”

    她看了他好久,微微點(diǎn)頭。

    “……那我們剛才算什么?”

    她開始搖頭:“什么都不算�!�

    “紫堂櫻!”他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肩,“說實(shí)話!”

    她拉過他的領(lǐng)帶,在他唇上重重地碰了一下,又推開:“就算是現(xiàn)在,我也可以跟你若無其事地接吻,只要你要,我身體都可以給你,我就是這種女人,玩玩感情而已,早就跟你說過的。”

    啪!

    這個天臺的記憶開始變得沉重,從他打她開始。

    他打她了。

    用他的右手,用力地,打在她左臉上。

    她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用右手指尖輕輕觸碰了疼痛的左臉。

    他走了,天臺的鐵門深深地戰(zhàn)栗著,回響不絕如縷。

    °°

    這個灰色的天臺,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時間……

    第一百二十五章:爆發(fā)的小真相

    中午

    學(xué)生用餐廳

    氣氛安靜,像壓抑著一種緊張。

    琦羅坐在久奈身邊,盯著紫堂櫻左臉很淡很淡的紅印,看了很久,最終一聲不吭地別過了腦袋。

    筱蠻詩迦和葉蕾,誰也沒說話,盯著盤中的食物,悶悶不樂。

    維吉和羅奇走進(jìn)餐廳,他們誰也沒看過來,在坐上座位時,羅奇還發(fā)出了一聲很大的聲響,沙發(fā)軟椅的椅腳在地板上尖銳地摩擦了一下。

    麥葉希沒來。

    櫻低著頭,淡靜地?fù)u晃著果汁杯。

    突然左臉頰上一陣涼絲絲的感覺,她的腦袋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久奈手里拿著一塊濕巾,輕柔地敷在她的紅印處。

    “下手挺重的……”葉蕾輕輕喃了一句。

    “肯定很痛……”泉曉蠻說著瞄向了弗蘭琦羅。

    琦羅又看了她一眼,轉(zhuǎn)移了視線。

    “久奈對照顧人又不擅長……”謝詩迦在一邊輕悠悠地說。

    ……

    最終,琦羅向久奈伸出了手,淡淡地說:“還需要消炎�!�

    紫堂櫻看著她,眼角映出很淡的釋然。

    筱蠻笑了,詩迦開始吃東西。

    “�!比~蕾的手機(jī)提示聲響了,她看著屏幕,甜甜地笑了。

    “樸俊錫又發(fā)來什么甜言蜜語了?”詩迦問。

    她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撐起下巴,耐著笑意說:“沒什么啊,就說放學(xué)后接我嘛�!�

    “你跟他能維持這么久還真是不容易�!斌阈U不經(jīng)意地打趣。

    “咳……”久奈不合氣氛地咳嗽了一聲,筱蠻有意識地看向紫堂櫻,怏怏閉了嘴。

    紫堂櫻什么都沒有反應(yīng),端起果汁想喝的時候,心里猛然有一絲涼意滑過,雙手微微顫抖,橙色的水平面在杯內(nèi)左右搖晃,她盡量壓制,呼吸又開始急促,指節(jié)扣緊杯身,握緊。

    該死的顫抖!

    砰!嘩——

    她把杯子甩向了地板,細(xì)碎的玻璃渣交纏著橙色液體,浸透地板,映出詭異的光。

    “櫻……”琦羅叫她。

    餐廳里的學(xué)生小心翼翼地呼吸,怔怔地盯著她。

    她從桌上撐起身,推開椅子,擋住了久奈的接近,搖搖晃晃地向餐廳內(nèi)部走去,整個空間都在天旋地轉(zhuǎn),伴著每個人不同頻率的呼吸聲……

    她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備餐室,闖入,后背重重靠在墻面上,對著目瞪口呆的廚師們說:“出去!”

    人很快就走光了,她順著墻面癱坐在地上,臉色白地可怕,發(fā)絲貼在頸間,順著呼吸虛弱地起伏。

    頭頂一陣陰暗,有人蹲在她的面前,拂起她的頭發(fā),貼近她:“才一天而已……”

    他的手里還握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軟皮包。

    “滾!”她猛地推開那人。

    “只要你需要我,我會馬上出現(xiàn)的,就像現(xiàn)在。”他拉住她的手。

    “別碰我!”她抽開手要走,他瞬時拉過她,摟在懷里,“你抗拒不了的,而且你根本不必抗拒,那不礙事的�!�

    她艱難地呼吸,咬緊牙關(guān),身子發(fā)顫地蜷縮在一起,吃力地推他。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彼f著吻進(jìn)她的脖子。

    “放開我!”她叫。

    他把門踢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叫吧,害怕就叫吧,我無所謂!”

    她掙脫他的懷抱,一股沖力向前,小腹猛地撞在桌角,她捂著肚子痛苦地閉緊眼睛。

    他拽著她的手臂,一把抱起她,放在桌上,打開黑包,挑出一支針筒。

    白炙的燈光真是灼人眼。

    那細(xì)長銀色的針尖,溢出透明不知所謂的液體,晶瑩剔透,美麗得讓人討厭。

    她看著緩緩接近的針尖,顫抖著搖頭,擋住他的手。

    他的力氣很大,脫去了她的外套,扣緊她的手臂,撩起襯衫袖子,在她的白皙平滑的肌膚上,順著暗青的血管,刺入。

    冰冷的液體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了她的身體,一股快愉的酥麻從血液里滋生出來。

    她的身體無力地癱軟在他的肩上。

    “你真是聰明,”他輕拍她的肩,“一路上就在聽說你跟麥葉希分手的事了,這樣你就不怕他看到了�!�

    “把東西給我……”她揪住了他的領(lǐng)口。

    “那是紀(jì)念品,”他挑釁地看著她,“花多少錢也沒用。”

    說著,他從黑包里又拿出一臺DV,擺在她面前,開啟了屏幕。

    ……

    ……

    在一個空曠的,明晃晃的游泳池,她坐在長椅邊緣,出神地看著平靜的水面。

    他走近她身邊,把一杯水和幾顆藥丸遞給她,她接過,幾乎沒有思慮就放進(jìn)了嘴里。

    馬上,她的表情開始變化,扶著腦袋,吃力地問:“什么藥?”

    男生貼在她耳邊,輕聲說:“可卡因�!�

    她抬頭震驚地看著他:“你給我毒品?”

    “我沒說這是胃藥�!彼�。

    她拿著外套起身,他拉住她,把那杯水遞到她跟前:“再喝點(diǎn)水�!�

    “走開!”她甩開他的手,消失在鏡頭范圍內(nèi)。

    黑屏……

    ……

    屏幕又亮了

    她暈倒在游泳池邊緣,鏡頭上前,靜止在她安靜白皙的睡臉上。

    ……

    ……

    啪!她受不了,猛地拍開了DV。

    男生看著她,嗓音富有磁感地說:“后面才是重點(diǎn)……紫堂櫻的性愛錄像帶�!�

    “變態(tài)!”她把桌邊的鐵罐瓷碗砸在他身上,推門而出。

    °

    °

    餐廳

    她慌亂地走出,撞上了正往里趕的琦羅。

    “櫻你去哪里?”琦羅抓住她的手臂。

    她慌了,被琦羅抓住的地方一陣微痛,那里有個很明顯的注射過的針眼。

    “你干嗎!”她推開她。

    琦羅摔在地上,葉蕾急忙蹲下扶起她,但她好像全沒了力氣,怔怔地盯著紫堂櫻。

    泉曉蠻和謝詩迦從后緩緩地走上來,久奈看著地上的琦羅,又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羅奇從座位上站起身,維吉坐著,沉默地看。

    餐廳里所有的焦點(diǎn)都安靜地集中在她身上。

    “紫堂櫻,”泉曉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在干嗎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幫我…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

    她逃課了,漫無目的地走在人流中,外套擋不住什么冷空氣,心里嚴(yán)寒到了極致。

    有很少數(shù)的人認(rèn)出她,他們經(jīng)過的時候指指點(diǎn)點(diǎn)說:

    “喏喏,這個好像是那個紫堂櫻……”

    “麥葉希的女朋友就是她……”

    “挺漂亮的……第三者……”

    “……”

    °°

    她的劉海被吹得凌亂,手腳冰冷,被黑色絲襪包裹的那一截小腿受傷處隱隱作痛。

    恍惚中,她好像撞到了人,有人在說話,有人在埋怨,有人在驚呼。

    ……

    ……

    她被推在一處僻靜的墻角邊。

    幾個女高中生細(xì)細(xì)地打量她,她們畫著稀奇古怪的煙熏妝,手上的指甲也涂得極具個性。身上掛滿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耐嬉鈨�,走一步都發(fā)出丁丁聲。

    “撞人不會道歉啊姐姐?”女生吸煙,傲慢地看著她。

    她開始咳嗽,但沒說話。

    “喂,”女生推了推她的肩,“你把我朋友的PSP撞壞了哎,不會說點(diǎn)什么啊?”

    “姐姐你看上去是有錢人啊,”另一個女生歪著腦袋,不懷好意地走上前,“送我們一點(diǎn)錢怎么樣?”

    “真的她的衣服好名牌的……”剩下的一個女生盯著她全身看,“哦天吶,這絨靴是Cable&Co的,三千多一雙……”

    她要走,女生又把她拉回來:“不賠錢嗎?總覺得你熟悉來著……”

    “她長得很像麥少的女朋友?”

    “對,真像,我不喜歡那女人,長那么好看的人只會勾引男人……”

    她抬頭,焦距漸漸對準(zhǔn)女生,揮手——

    啪!

    °

    °

    三輛黑色車子低調(diào)地拐進(jìn)了警察局。

    車門打開,吳語韻穿著白色的毛大衣走下,神情擔(dān)憂地向警局大廳望去。

    伯格開了另一邊的車門,紫堂雄下車,臉色暗沉,加快腳步走進(jìn)大廳。

    警察局長親自來迎接,他很熟絡(luò)地邊迎著他向里走邊說:“每次都是紫堂先生親自前來,真是不容易啊……”

    “這次多嚴(yán)重?”他問。

    “那三個女高中生已經(jīng)送到醫(yī)院去了,您女兒下手也真夠狠的,這么多年這力道仍舊有勁啊�!�

    “事件起因是什么……算了,”他剛問出口,又搖了搖頭,叫住伯格,“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那三家父母,派人送點(diǎn)支票過去,表示歉意�!�

    “怎么你確定了是櫻的錯嗎?”吳語韻跟上來。

    “這孩子從九歲起就沒讓我省心過�!彼呑哌呎f。

    “還有一件比以前更嚴(yán)重的事……”局長的話停住了,監(jiān)控室到了。

    韓家昌(韓久奈的父親)將手背在身后,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室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

    “這件事就由韓總監(jiān)告知您�!本珠L說完讓其他警察退出,關(guān)上了門。

    審訊室里,紫堂櫻坐在桌前,別過腦袋,桌對面的警察問她問題,她一聲不吭,冷冷地看著墻面。

    “這孩子的問題嚴(yán)重了……”韓總監(jiān)瞇著眼,微微嘆氣。

    “怎么了?”吳語韻緊張地問。

    “她到底干了什么?”紫堂雄的聲音中夾雜一絲隱忍的怒氣。

    “……她現(xiàn)在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剛才還拔了一個警察的槍……”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紫堂雄,一句句地說,“對她身體的檢測報告剛出來,我們懷疑,并且已經(jīng)確定,她注射了海洛因�!�

    “怎么會!”吳語韻失聲叫出來,“這孩子,不可能!她根本就沒有必要!”

    “事實(shí)是這樣�!彼牧伺淖咸眯鄣募纾皩⒆雍靡稽c(diǎn),好好說話,別動氣�!�

    說完,他打開審訊室的門,示意里面的警察出來。

    紫堂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站在門口,低沉地看著她。

    她沒看他,站起身,走出審訊室,他拽住了她的手臂。

    “行了我丟你臉了!”她對著他大叫,“我去死可以了吧!”

    “櫻沒事的,”吳語韻抱住她,“我們?nèi)ソ涠�,你爸會找最好的醫(yī)生來幫你,聽話,��?”

    她推開他們,冷冷地笑:“你們真搞笑,先是群擁著說我懷孕,現(xiàn)在又要我戒毒,你們一開始眼力怎么就這么差�。俊�

    “什么都別說了紫堂櫻,”紫堂雄開口了,“你現(xiàn)在只需要跟我走!”

    “我不要去那鬼地方!”她掙扎。

    “那就把你關(guān)回芝加哥!在那待個三四年別回來了!”

    他的力氣很大很大,拉著她走入了警察大廳。

    整個大廳的警察都回過頭來張望,又立馬低下頭繞道而行。

    走出大門,冷空氣撲面而來,帶著凌厲的刺痛感。

    保鏢長快速打開車門,他把她推進(jìn)去,坐進(jìn)后“彭”一聲關(guān)上車門。

    她沒有安靜下來,把車內(nèi)的放果汁的小餐車“嘩啦”一聲推倒,趁紫堂雄分心時,推開另一邊的車門逃了出去。

    “把她給我抓回來!”紫堂雄暴怒的聲音在車內(nèi)炸起。

    °°

    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七八個保鏢追在她身后,她繞進(jìn)了冗長曲折的小巷,陰風(fēng)一股股襲來,她很明確自己要去哪里。

    弗蘭修卡的鐵藝大門仍舊威嚴(yán)地聳立,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從校門走出,放學(xué)鈴循環(huán)地播放在學(xué)院上空。

    她注意著身后的保鏢,卻與身后的人撞在一起,她摔在地上,小腿處一陣酸痛,抬頭,看見冷冷的他,金色的碎發(fā)襯著白皙的臉,眼中的是她看不透的情感。

    “阿麥,走了……”羅奇上前來拉他。

    他仍舊看著她。

    風(fēng)很刺骨。

    “小姐!”保鏢的叫聲傳來。

    她慌張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跑進(jìn)學(xué)院。

    °°

    弗蘭修卡一年A班

    琦羅無神地提起包,像教室外走去,久奈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后,筱蠻和詩迦也一聲不吭地走出門外。

    葉蕾瞅了瞅身邊那個空位,眼瞼垂下,提包走出門口。

    門口的空氣好像有些凝滯,葉蕾抬頭,微微驚訝。

    有一個人站在樓梯口。

    她栗色的卷發(fā)微亂,胸口上下起伏喘氣,看著她們:“幫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叛離19,回歸17

    學(xué)校內(nèi)置咖啡廳

    她坐在深色牛皮沙發(fā)中,琦羅坐在她的對面。

    “告訴我所有的事�!辩_說。

    她的手中握著溫?zé)岬目Х�,手指仍舊冰涼無比。

    “告訴我。”琦羅握住她的手。

    “你問我吧,”她說,“問我你想知道的。”

    “那個男人是誰?他對你做了什么?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的睫毛垂下,過了一會兒,開口:“我吸毒了�!�

    琦羅的雙手很明顯地顫了一下。

    “他一開始給我的是可卡因,我以為是胃藥,才吃了……可卡因的癥狀,失眠、食欲不振、惡心,我根本就沒有懷孕,這一切只不過是我的毒癮發(fā)作。他后來給我注射海洛因,我根本對付不了他,他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像鬼一樣,突然出現(xiàn)�!�

    “之前那半個月我一直被他關(guān)著,他在想方設(shè)法地讓我上癮,直到一次有記者在香港發(fā)現(xiàn)我們,我才終于暫時擺脫了他�!�

    她說著,突然停下,看了看窗外,又看向琦羅:“你能不能先幫我,我不能讓紫堂雄抓回去,他又會把我關(guān)在芝加哥的,我受夠了那地方�!�

    “那男人叫什么名字?”琦羅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問道。

    她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從沒有說過�!�

    “除了毒品,你們之間還有沒有別的聯(lián)系?”

    她低著頭,沒有回答。

    琦羅繼續(xù)問:“注射之后,他對你做過什么?”

    她的手前所未有地冰冷。

    “你們……發(fā)生關(guān)系了?”

    她從琦羅手中抽離出自己的手,端起還溫?zé)岬目Х�,微顫地放在唇邊,看著窗外,眼圈微紅。

    ……

    琦羅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是被迫的嗎?”

    “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他做過什么……”她的聲音開始哽咽,“但他說他有錄像……”

    “我想知道,所有的事,你都是被迫的嗎?”

    她沉重地點(diǎn)頭。

    “那為什么,”琦羅直視著她的眼睛,“我那次找你的時候,你是完全自愿地呆在他的房間?”

    “那次……”她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咖啡廳外緩緩?fù)qv一輛加長型勞斯萊斯和幾輛賓利。

    紫堂雄從車中走下,另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員從別的車中走下。

    她的話語一下子頓住了,緩緩地看向琦羅:“你告訴他我在這里?”

    “如果,把你關(guān)幾天能夠讓你完全好起來的話,”琦羅望著她,“我寧愿你暫時不自由�!�

    筱蠻、詩迦和葉蕾緩緩走上前。

    咖啡廳里的其他零零散散的學(xué)生低頭逃離了這里。

    咖啡還是溫?zé)岬模穆曇糸_始發(fā)抖:“為什么?”

    “久奈的爸爸跟她說過整件事情了,”筱蠻冷靜地回答她,“你在街上打了人,在警察局又拔了槍,檢測報告說你吸毒,你把報告都撕了,還跟你爸吵架,他只是想把你送到戒毒所而已�!�

    砰!

    琦羅被詩迦拉著起身,整個桌子搖搖晃晃,咖啡冒著熱氣順著桌沿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就是不相信我?”她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們。

    “我們不敢相信,”筱蠻繼續(xù)說,“你有過很可怕的前科�!�

    “你現(xiàn)在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琦羅試著接近她,“戒毒所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拂起額前垂下的劉海,煩躁地走向咖啡廳后門。

    “你不能走�!表n久奈靠在后門,擋住她。

    門口的風(fēng)鈴丁丁當(dāng)當(dāng)?shù)仨�,紫堂雄腳步穩(wěn)健地走近,低喊了一句:“你鬧夠了沒有?”

    她看著咖啡廳里的所有人,她們以及他們看她的眼神,同情,失望,傷心,麻木,就是沒有信任。

    她的頭開始痛了,她不看紫堂雄,腳步踉蹌地徘徊在咖啡廳前臺,她想推開韓久奈,但韓久奈紋絲不動。

    嘩——!

    她的手用力地甩過前臺的一堆晶瑩剔透的玻璃杯,碎玻璃渣在木地板上跳動,染著觸目驚心的血。

    “櫻!”琦羅尖叫,身體一軟,幸而筱蠻及時扶住了她。

    紫堂雄快步上前,將紫堂櫻緊緊扣在懷里,他身后的一幫白大褂人員一擁而上。

    “放開我!”她抓著紫堂雄的衣領(lǐng),手心的血跡染成一朵朵血玫瑰,在他純白的襯衫上綻放。

    他沒理她,抓住了她的手臂,向白大褂們命令道:“現(xiàn)在!”

    很多人抓著她的手臂,他們撩起她的衣袖,拿一根細(xì)細(xì)的針管,刺入她的血脈。

    她沒有叫,咬著下嘴唇仰起頭,細(xì)密的汗珠滲在額頭。

    琦羅捂住嘴,肩膀顫抖,葉蕾握緊了雙手,筱蠻和詩迦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久奈低下頭,哀傷不語。

    她漸漸安靜下來,滿是鮮血的雙手無力地垂下,琦羅哭了,她幾乎跪在她面前,拿出紗布,手忙腳亂地幫她包扎。

    “不要碰她,我們來就行�!卑状蠊觽冋Z調(diào)平穩(wěn)地說著攔住她,將紗布拆開,重新小心仔細(xì)地包扎起她的手。

    一圈一圈,紅色漸漸消淡。

    等包扎好后,紫堂雄抱起她,朝門外快步走去。

    她們跟在后面,看著她被抱進(jìn)車內(nèi),看著車門漸漸關(guān)上。

    寒風(fēng)無情地吹落梧桐樹葉,那泛黃的,微枯的樹葉,無比凄涼。

    琦羅背過身,沒有再看,但她看見了另一個人。

    麥葉�!土_奇。

    她看見了,在咖啡廳一側(cè)的兩個人影,急切地追了上去,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麥葉希是由羅奇扶著的。

    “麥葉希!”她試著喊,他沒回頭,而是羅奇回頭了。

    “他想進(jìn)去,”羅奇看著她,直說,“是我把他打暈的�!�

    “為什么要打暈他?”

    “我不能再讓那個女人呆在他身邊�!�

    “他對櫻很重要!”

    “紫堂櫻傷他夠深了�!�

    “羅奇!”她擋住他,近乎懇求“讓他去見她,櫻需要他!”

    “不行。”

    “我求你,”她的眼淚開始流下,拉著他的手臂,“櫻對我很重要!”

    “阿麥也對我很重要,”他繼續(xù)向前走,脫離了她的手,“他對車?yán)锏牧硪粋人更重要�!�

    琦羅怔怔地轉(zhuǎn)過頭,看見對面所停的林肯房車中,坐著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她只看到她的下巴,但她已經(jīng)確定,是皇瑾梨。

    “你要想想他愛的是誰吧!你顧一下他的感受好嗎!”琦羅對著阿羅的背影氣憤地大叫。

    “紫堂櫻已經(jīng)不值得了�!绷_奇說完這句話,打開車門,把麥葉希小心地扶進(jìn)去。

    林肯開始啟動,琦羅回頭,勞斯萊斯已經(jīng)反方向緩緩駛?cè)ァ?br />
    枯黃的樹葉被車胎碾過,有悲傷的歌謠若有若無地飄在這個空曠的學(xué)院,它在很多地方一次次回蕩,在他向她告白的小辦公室,在他吻她額頭的畫室,在他解開她襯衫的男更衣室,在他勾住她腳的會議廳,在他和她打籃球的體育館,在他牽她手的操場欄桿,在她跟他說分手的天臺,最后,在那個他和她沒有交集,只留下一滴滴鮮血的咖啡廳前臺。

    “麥葉�!�!”琦羅用盡自己的力氣來喊。

    車子絕塵而去。

    °°

    ***

    高級戒毒所門口

    醫(yī)務(wù)人員推著醫(yī)用床,迎上勞斯萊斯,紫堂雄抱著她下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架上。

    她的眼睛吃力地睜開,雙手抓著床單,拼命地想起來,很快有人將她的手綁在床沿。

    她的眼角沁出透明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一滴又一滴,連成線。

    他們推著她,來到了一個空置豪華的病房,醫(yī)生們圍著她,小聲地講話,她聽不進(jìn)任何,過了很久很久,聽上去周圍終于安靜了,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響起。

    “紫堂櫻我相信你,”那個聲音說,“中午我也在備餐室,我看到了他逼迫你的全過程,如果能聽見的話就動動你的指尖,只要你答應(yīng),我就帶你走,并且回到過去,回到那個十七歲紫堂櫻的時代,用你的手段報復(fù)所有人�!�

    她的指尖,顫動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悔●第二只貓

    麥葉希

    °°

    我又做那個夢了。

    她伏在浴缸旁,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浴室水霧旖旎,浸透甜膩的血腥味……

    自從她失蹤的那天,我就周而復(fù)始地做這個夢。

    夢里,只有一次,我看到她的側(cè)臉,還是那樣美,只是掛滿了淚痕,就像上次在天臺那樣。

    還有,我總是不敢想起的,那灰色的時間,她在校門口撞了我,我始終覺得她在向我求救,但我什么都沒做。后來的咖啡廳,當(dāng)鎮(zhèn)靜劑刺進(jìn)她血管的時候,她沒有叫,但我聽到了撕心裂肺。

    我敢保證,她是我最認(rèn)真的一次,也是最敗筆的一次,我竟然丟了她,兩個月,她銷聲匿跡,走得不留情面。

    現(xiàn)在都入冬了,那么冷。

    我看著這個孤寂的,沒有人味的房間,做了一個決定,我要開一個派對,它只是我開過的無數(shù)個派對的其中一個,沒有什么特別,只是想讓這里增添點(diǎn)人氣,不要一閉眼,就只有她的影子在這里游晃,那讓我很沒有骨氣。

    確切地說,她甩了我,我還對她念念不忘,真是……對我自己沒話說。

    這真不是麥葉希的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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