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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聽好!”林瑯意豎起一根手指比在他面前,“我跟程硯靳是有婚約在身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彼囊暰很輕地落在她的指尖,不知道怎么想的,恬不知恥地湊低了,快速地收緊下巴在指尖上親了一口,像是無藥可救的陷入愛河的盲目者,“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提醒我�!�

    林瑯意猛地撤回手,這下什么廢話也懶得說了,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山下走。

    他依舊纏人地跟著她,提醒道:“珠珠,天陰了,可能要下雨了,先別趕路了吧?”

    “別叫我珠珠!”林瑯意氣得痛罵他,“除非你想再挨一次打!”

    【??作者有話說】

    珠珠:如何將主動權(quán)拿回手上?先甩他一巴掌把錯都推他身上,我當(dāng)然啥也不知道。

    原:被老婆打了一巴掌但仍然陷入甜蜜愛河的男人,甚至想問問老婆手痛不痛。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43

    章

    回頭是岸

    走了不知道多久,

    天上的云層越來越厚,高聳入云的樹林將寥寥無幾的日光遮得嚴(yán)密,光線更暗,

    天邊甚至還傳來了沉悶的滾雷聲。

    真的要下雨了。

    林瑯意什么都沒帶,在樹林中快速穿梭,想要趕在下雨前回到嶗山可天不遂人愿,

    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她“嘖”了一聲,

    轉(zhuǎn)身就近退到一棵巨大的古榕樹下,

    想要捱過這一陣雨勢最大的時刻再走。

    原楚聿隔了五六米停下了腳步,

    他與她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地撞了一下。

    他知道她還在生氣,眼睫一顫,委屈地停在樹冠外,

    并沒有進(jìn)到樹下避雨的打算。

    雨勢太大,

    很快就會把人通體淋濕。

    他身上的黑灰色襯衫被雨水打濕成更深的墨色,

    貼在他的身體上微微透出掩在底下緊實優(yōu)越的身材線條輪廓。

    他的頭發(fā)也被打濕,軟軟地垂下來貼在額頭上,

    有些溫順,也有些狼狽,

    幾乎沒了往日里精英階層那股吹毛求疵的做派。

    那些雨水從他被壓塌的發(fā)絲順著他的眉骨快速流下,有一些沒入掩耳盜鈴般重新被扣好的領(lǐng)子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流過那些混亂不堪的痕跡上,

    更多的,則匯聚到下巴后搖搖欲墜地接連滴落在泥土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從來沒有見過他能狼狽成這副模樣。

    林瑯意擰了下眉,

    雖然現(xiàn)在的情況是兩人的關(guān)系如一張紙糊的窗紙,

    戳不戳破都無所謂了,

    可如果他愿意回頭是岸的話,她就能繼續(xù)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

    不過是睡錯了人而已。

    “你站那里干嘛?進(jìn)來�!彼吷吓擦艘徊�,生硬地命令他過來。

    他抬眼凝了她一眼,睫毛上也掛著點點雨滴,輕輕一眨就簌簌往下落,像是高山上凝著朝露的蓮花。

    他方才一直沒動,直到得了首肯后才默不作聲地進(jìn)到樹冠下,與她并排站在一起。

    這棵榕樹枝繁葉茂,可也不是銅墻鐵壁,還是有雨水不住地透過樹葉的縫隙往下流,可總好過一點遮蔽都沒有。

    林瑯意不愿就這樣放棄,仍然垂死掙扎著想將之前的事輕輕揭過,繼續(xù)勸說:“還打雷,回頭一起劈死在樹下,這說明不適合的人在一起,老天都看不過去�!�

    原楚聿微側(cè)過臉,見她臉頰上粘著被打濕的發(fā),想要伸手幫她別到耳后,可那手抬起來就落入她警惕的眼中。

    他頓了頓,懸在空中的手又悄無聲息地放了回去,輕聲說:“不會的�!�

    稍頓,補充:“那叫做生同衾,死同穴。”

    這哥他就油鹽不進(jìn)!

    林瑯意擦了把臉,將那些頭發(fā)都捋到腦后,她手里還捏著他的帕子,稍一猶豫,還是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般用它絞了絞頭發(fā)。

    他的眼神重新掃過來,全神貫注地落在她的側(cè)臉上。

    兩個人隔著大半步的距離,林瑯意身邊的這一團(tuán)熱源一直在散發(fā)出他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她又有些后悔了,心里盤算著這里距離嶗山寺還有多少距離,該死的能不能不要跟一夜情的對象莫名其妙地在一棵樹下避雨啊。

    雷聲滾滾,她身上也漸漸被打濕,衣服黏在身上格外不自在。

    眼前忽然晃過人影,原楚聿繞到她面前,張開一只手擋在她腦袋上,低聲詢問:“我可不可以撐在你上面,幫你擋一下雨?”

    他快速地比了個讓她往懷里靠一下,他則雙手撐在她兩側(cè),躬起背彎在她上面的姿勢。

    林瑯意斷然拒絕:“不——”

    “你這里,”他用眼神快速滑了一下,立刻側(cè)過臉避開,只留了一只泛紅的耳朵對著她,誠懇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林瑯意不明所以地低下頭自我檢視,她那件淺米色的超薄防曬衣被水一淋后像是一張紙一樣完完全全地映出皮膚,她才一眼就看到自己胸骨處被人吮吻出的大片大片瀲滟的痕跡,像是蔓延在身上的花。

    我殺殺殺殺殺!

    她揪住那塊布料不讓它貼著自己的皮膚,臉往邊上撇,某些片段式的記憶閃回腦海,她依稀記起精實的手臂摟住她的腰身將她稍稍提起,而他將臉完全埋入,呼吸滾燙。

    她感覺自己臉上也要燒起來了。

    他默不作聲地挨近她,兩人像是打啞謎一樣卻又格外有默契,一個背靠著榕樹稍彎著腰將身體躲進(jìn)他肩背遮擋出的一片空間下,另一個曲起手臂壓在她頭頂,然后將頭埋進(jìn)臂彎,完全將她藏在底下。

    潮濕的雨季,氣息比預(yù)想中還要具有侵占性,她鼻腔都是身前人身上的依蘭香,密密匝匝地將她全部包裹起來。

    他身上那件衣服因為吸飽了雨水,在彎腰的時候墜墜地往下淌,像是另一層皮膚一樣偶爾會貼在她身上,冰冰涼涼的。

    她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粗魯?shù)貙⑺翟谘澴又械囊路聰[抽出來,撩起,腹肌上青紫色的青筋像是榕樹外露的樹根一樣鼓在偏白的膚色上,尤為性感。

    上面還有指甲抓剮出來的痕跡,他說過自己有劃痕型蕁麻疹,所以那些細(xì)小的潮紅抓痕每一條都微微凸起,像是被人用朱筆在腰腹上作畫留印,冶艷異常。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沒動,將頭顱壓得更低,也更靠近她,垂下眼簾跟著她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的腹部。

    她分明看到他微微彎起了一點唇角,似乎對于他身上遺留的痕跡非常心動。

    林瑯意強裝鎮(zhèn)定地將衣服雙手一絞,像是絞毛巾一樣擰干其中的雨水,抖了抖,也沒捋平皺褶,直接胡亂壓了幾個角塞進(jìn)他的褲腰。

    “濕了吧唧的,貼著我難受。”

    “嗯�!彼p輕應(yīng)了一句,鼻尖將觸未觸地懸在她發(fā)間。

    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他一直罩在她身上,林瑯意自己倒是還好,可他背上完全濕透。

    那些過剩的雨水難以避免地蔓延到身前,他總會隱忍地巴巴看她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就安安靜靜地保持著匍匐的擋雨姿勢。

    林瑯意被他輾轉(zhuǎn)縈回的目光看得受不了,板著臉將他的衣服絞了好幾次。

    到最后可能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也沒什么顧慮了,為了讓衣服能徹底被擰干多保持一段時間,她甚至一粒粒解開了他的紐扣,將兩邊門襟一敞,左右分開各絞幾次,盡量絞干絞透。

    昨晚沒有看清的優(yōu)越身材此刻盡收眼底,他一直一聲不吭地由著她動作,那目光像是纏在她手臂上的蛇一樣跟著她,一眨不眨的。

    身前的衣服被她絞擰得皺皺巴巴,她還要重新給他一顆顆扣回去擋住這幅好身材,才扣到第二顆,他忽然沉聲提醒道:“有人來了。”

    這一句話無異于平地驚雷,林瑯意手一抖,原本都要扣好的扣子濕漉漉地一滑,衣服又敞開。

    他直起身,無比自然地將她往懷里藏,遠(yuǎn)眺了一眼:“好像是自己人�!�

    林瑯意眼皮狂跳,低頭是自己半透明的防曬衣都遮不住的饜足痕跡,抬頭是原楚聿衣衫不整皺皺巴巴的浪蕩模樣,只覺得現(xiàn)在天上立刻劈下一道雷也不錯。

    自己人?這句話跟恐怖故事有什么區(qū)別?

    不用原楚聿再多眺望了,她也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莊大小姐的聲音,一路怒罵著:“你們組織活動的時候能不能看看天氣?”

    “我的鞋!”

    林向朔也在問:“我妹人呢?”

    “剛才她來樹蔭下庇蔭了嗎?”他跟莊嵐也暫時在這棵葳蕤蓊郁的大榕樹下落腳,抹了把臉上的雨,不放心地掏出手機,“不行,我得給我妹打個電話,萬一她還在山上�!�

    “我給她發(fā)了微信,她沒回�!鼻f嵐的鞋子全被水滲透,難受得一直跺腳,“可能先回去了,在路上沒看手機�!�

    巨大的榕樹背面,林瑯意緊緊地背靠著樹干,手中還死抓著身前人散開的衣角,只屏住呼吸安靜地躲在樹背后。

    而原楚聿一手環(huán)住她,下巴墊在她腦袋上,兩人密不可分地貼在一起,以防分開后占據(jù)更大的空間被他人不小心瞧見,

    可林向朔那句要打電話把林瑯意給嚇到,她急忙從兜里掏出手機,但手上濕滑,拿手機時一個不慎,剛出了口袋就脫了手。

    她頂在喉嚨口的叫聲堪堪要冒出來,下一秒,另一條修長的手臂忽然橫插進(jìn)來,毫厘不差地精準(zhǔn)接住了手機。

    他的手上全部濕淋淋的,雨水順著胳膊一直往下淌,那只手急遽蕩過來接住手機時指尖上還揚甩出了幾點水珠。

    有幾點濺到她的手背上,冰涼。

    他將手機在手中翻了個面,拇指長按住關(guān)機鍵,在屏幕上顯示出“林向朔”三個大字之前關(guān)了機。

    林瑯意的心跳急促,他還要拿著黑屏的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抱住她的那只手無聲地拍著她的背安撫。

    身后一樹之隔的林向朔放下手臂,疑惑道:“關(guān)機了�!�

    莊嵐:“肯定也在回去的路上,手機怕進(jìn)水吧�!�

    林瑯意大氣不敢出,而身前,握著手機的手慢吞吞地探入她的上衣口袋,將手機重新放回去。他放好后也沒打算縮回來,頗為自然地搭在她側(cè)腰處安靜地抱著她。

    溫?zé)岬乃致楦幸稽c點如漣漪擴(kuò)散,蔓延到后腰位置,帶來隱秘又危險的刺激。

    林瑯意想起在沙江小區(qū)的那個夜晚,她推著機車,彼時也是這只手偎貼在腰側(cè),像是早有預(yù)謀。

    她在雨中抬起頭看向他。

    他似有所感,下頜稍收緊,垂下眼皮與她對視。

    背后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聲,他們根本沒有從困境之中脫離出來。

    她蹙著眉看著他,希望他能理解此一時彼一時,離開這棵榕樹,他們不是同路人。

    細(xì)密的雨滴透過葉縫如珠簾疏驟滴落,在他和她的臉上滑下濕痕,或長或短,細(xì)碎也紛繁,輕嗅一下還能聞到翠綠嫩芽的青草味。

    他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她看著那點晶瑩一點點融合變大,最后“啪嗒”一聲墜在她的眼尾,很快往鬢邊流下。

    她又一次緩慢地?fù)u了搖頭,無言地告訴他自己的立場。

    摟住她腰肢的手臂沒有松開分毫,他沉穩(wěn)靜穆地抱著她,好像這是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也好像在堅決地告訴她自己的立場:

    就算被樹的另一側(cè)的人發(fā)現(xiàn),就算被其他人看透此刻他的眼神——

    不——

    眼皮上忽然砸下一滴雨水,林瑯意瞳孔一縮,驟然緊閉了眼,可雨水依舊灌入了眼睛。

    她眼內(nèi)酸澀,試圖將混合著生理性眼淚的雨水一同逼出來。

    眼瞼處被人溫柔撫過,他的指腹拭去那些雨水,不厭其煩地重復(fù)了數(shù)次,直到她能勉強睜開眼。

    可那只手沒有離開,而是輕輕張開,覆在她的眼上,將她的光亮完全擋住。

    她呼吸微頓,睫毛接連輕顫了幾下,回憶和現(xiàn)實重疊交織,讓她瞬間就知曉了他的意思。

    他又蒙她的眼睛……一模一樣……

    遠(yuǎn)處傳來厚重的古剎鐘聲,莊嚴(yán)深沉的寺廟鐘鼓聲回蕩在山林之中,仿佛腳下的大地也在同顫,古木參天,日月同輝,知廉,知恥,清心,消業(yè)。

    菩提生,離地獄,出火坑,度眾生。

    他遮住她的眼睛,垂下頭,在綿延不絕的梵音中纏綿地吻了她。

    【??作者有話說】

    斷頭飯吃完,等著被妹寶制裁吧你。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44

    章

    同居

    林瑯意回到嶗山寺時雨早就停了。

    莊嵐在她房間門口等她,

    一見到人就開始念叨:“你怎么才來�。课覀円詾槟阍缇拖律搅��!�

    程硯靳同樣在一旁繃著一張臉抱臂靠著門,他見她安然無恙地下了山,臉上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些,

    說:“到飯點了想叫你吃飯卻沒見到人,一打聽,你哥才下來,

    還說你可能已經(jīng)下山了,我直接罵了他一頓下山什么下山,

    人影都沒有!這大把年紀(jì)了自己妹妹都看不好�!�

    莊嵐在一旁說風(fēng)涼話補充:“你再不下來,

    程硯靳要上山找你了,

    攔都攔不住�!�

    林瑯意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差不多干了,除非上手摸還能摸到一點潮意,其余什么都看不出來,

    她道歉:“抱歉,

    這不是下大雨了嗎?所以等雨停了才動身的�!�

    “那雨是真的大�!鼻f嵐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套衣服,

    “這樣看,還好我們冒雨回來了,

    要等雨停,就得跟你一樣在山上逗留一兩個小時。”

    林瑯意笑著說是。

    程硯靳看著她,

    突然道:“你淋過雨了吧?”

    林瑯意開門的手一頓,沒回頭,而是繼續(xù)推門而入:“什么?”

    “你頭發(fā)還有點潮,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蓬松的,”他非常自然地張開五指插.入她后腦勺摩挲了一下,退出來時還低頭辨認(rèn)了一番,

    “上面還沾著一點須須……這是什么樹根嗎?”

    莊嵐湊過來看了一眼,

    篤定:“我見過,

    榕樹,榕樹的氣生根。”

    林瑯意的表情一瞬間有一點微妙,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她伸手捋了捋頭發(fā):“可能是路過一棵榕樹的時候,我沒注意腳下差點被絆倒,扶了一下,樹冠上的雨水一下子掉下來,有點弄濕了�!�

    “你絆了一跤?”程硯靳擰眉,直接蹲下身去撩她的褲腿,“你沒事吧?別回頭我也摔跤你也摔跤,兩個人在醫(yī)院睡對床瞪眼吊石膏�!�

    他動作太快,林瑯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yīng),腳踝處就是一涼。

    她心口一跳,緊急往后連退了兩步,那褲腿剛被撩起又掉下。程硯靳眼前一花,只依稀看到她腳踝處有些紅紅的,但看不清具體是什么。

    “你……”他仰起臉,不太確定,“你好像被蟲子咬了。”

    “嗯,可能吧�!绷脂樢饷χ虬l(fā)他,“我想擦洗一下,然后換個衣服�!�

    “行�!背坛幗灰捎兴�,果斷站起身,把空間留給她,“換好了記得來吃飯,這個點都沒剩什么了,還好我給你留了一盒�!�

    他往外走,順便幫她帶上門,就要關(guān)上門的那剎那忽然手一頓,手掌用力按在鎖舌上停住了關(guān)閉的門。

    “對了……”他一條腿還卡在門縫之間,門扉微微顫動,“你見到聿哥了嗎?他也還沒下山�!�

    “他沒下山嗎?”林瑯意適時挑起眉毛,面露驚訝。

    程硯靳看著她,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剛才莊嵐說你們分開之前聿哥還跟你在一起�!�

    “后來就分開了�!绷脂樢鈱⒖诖锏氖謾C取出來放在桌上,“我要遮陽,他還想往前去看看,所以我也沒見過他。”

    “哦。”他點了點頭,雙標(biāo)得很,“沒事,他一個男的怕什么,等下肯定回來了�!�

    *

    既然已經(jīng)過了吃飯的點,林瑯意也不著急了,打算先梳洗一番再去吃。

    站在淋浴頭下時她認(rèn)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首先看到了腳踝處的指印和吻痕。

    不止,當(dāng)時意亂情迷的,兩個人都……她掃視了一圈,洗完后緊繃著一張臉重新在行李箱里翻出了長袖長褲的衣服。

    睡錯人了沒關(guān)系,但是睡的人是未婚夫的鐵哥們這事有點難評。

    林瑯意不想讓這個小插曲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也不想因此破壞自己與程硯靳的婚約。

    這段板上釘釘?shù)穆?lián)姻雖然最后并沒有實質(zhì)性地幫助應(yīng)山湖脫離泥沼,但那是由于她不想飲鴆止渴同意程氏以稀釋股權(quán)的方式來投資。不過即便如此,程林兩家喜結(jié)良緣的信號在外,本就是一種背書,這才能讓林氏那些合作伙伴沒有在低谷的時候放棄應(yīng)山湖。

    至于應(yīng)元……林瑯意一邊擦干頭發(fā)一邊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原楚聿當(dāng)初同意以商業(yè)借款的形式雪中送炭,后續(xù)又扶持林氏在大宗平臺上一舉翻身,她以為是自己沾了程硯靳的光,以為是原楚聿高風(fēng)亮節(jié),現(xiàn)在想來,難道是……

    她微微嘆了口氣。

    說實話,她現(xiàn)在對原楚聿的感官非常矛盾,她甚至覺得三個人的狀態(tài)維持在現(xiàn)狀是最理想的。

    如果她能處理好兩者的關(guān)系,是不是可以既保有一個世俗意義上門當(dāng)戶對的商業(yè)聯(lián)盟,又能不清不楚地在登階時借力一把,等她正式將應(yīng)山湖收入囊中且步上正軌后再與程原都分道揚鑣?

    林瑯意認(rèn)真地考慮了過河拆橋的可能性,直到頭發(fā)完全吹干,她才放下吹風(fēng)機,有些無奈地笑了下。

    真是想多了,還想左右擺平呢,這兩人一個是只按不住的沒事就發(fā)瘋的傻狗,一個是心思深沉的集團(tuán)接班人,兩個放一起不僅對沖不了風(fēng)險,回頭一起炸了她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林瑯意心里下了決定,收拾完,直接去了程硯靳的房間,他說他在那里給她留了一盒快餐齋飯。

    誰知到剛敲了兩下門,前來開門的居然是原楚聿。

    他頭上還搭著一塊毛巾,發(fā)梢仍在往下滴水,鎖骨那一片掛著幾滴瑩亮的水珠,被肩骨那一小汪凹處聚起,一動就晃。

    林瑯意看著他毫不在意地穿著圓領(lǐng)的棉T,脖子和鎖骨上的那些抓痕赫然暴露在空氣中,腦門就一陣陣地抽疼。

    “林瑯意你動作可真慢!”程硯靳在里面叫喚,“聿哥都洗完澡了你才過來,他還比你晚下來半小時呢。”

    “吹頭發(fā)用了點時間�!绷脂樢饩娴氐闪艘谎壅谟妹斫锹萌ゲ弊由狭飨聛淼乃榈哪腥�,他神情無辜地瞅著她,又一次擦了下鎖骨上的痕跡。

    她撇開他往里面走,程硯靳懶懶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見她過來,招了招手,直接將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我給你倆留飯的時候可是熱的,誰知道一個比一個磨蹭�!�

    林瑯意坐在他身邊,見原楚聿慢條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也自然地落座在剩下的那個位置上。

    她看他不爽,站起來又拖著椅子往程硯靳那里靠了靠。

    “干嘛呢?”程硯靳正在幫她拆筷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這位置在風(fēng)口上,吹著冷。”她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

    程硯靳抬頭往空調(diào)風(fēng)口瞧了一眼,起身讓她過來:“跟你換個位置不就行了�!�

    “好�!绷脂樢馔纯斓亟粨Q了座位。

    原楚聿安然坐在她對面,見她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低下頭,默不作聲地開始用餐。

    “對了,你上次說去看你比賽是不是?”林瑯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咬著筷子看向程硯靳,“我晚上要是沒事,可以多來幾次,給你加個油�!�

    程硯靳驀地睜大了眼,他的眼睛原本就偏圓潤,瞪大的時候深黑明麗,睫毛又粗又硬,直直地往下壓著,顯得那雙眼睛格外真誠。

    “真的?”

    “嗯。”

    他整個人都好像有了光,兀自開心了一會兒,忽地又張了下嘴欲言又止。

    他支吾了半天,在椅子上左右扭動著坐不住,往她身上瞟了好幾眼,最后說:“你到時候來的話,記得穿高一點的高跟鞋,你高一點,在人群中我可以一眼就看到你�!�

    他想了想,又補充:“還可以帶個頭箍,就是那種跟指示牌一樣的‘看這里’,我在上面殺,你在下面親友團(tuán)里殺,我倍有面�!�

    這人每天就說不出兩句像人的話。

    林瑯意面無表情:“我要不踩個高蹺過來化成孫悟空一棒子砸你頭上,你看顯眼不顯眼?”

    他立刻老實,沮喪著臉嘟囔著:“不穿就不穿唄……”

    林瑯意反過去指責(zé):“我還想說你呢?你給我穿緊身服綁個發(fā)帶拿個第一,捯飭捯飭,回頭我穿個沙灘褲踩個拖鞋戴個墨鏡,當(dāng)富婆行不?”

    他膈應(yīng)了一下,扭過臉剛要說什么,林瑯意嫌棄擺手:“算了,知道你拿不了第一�!�

    “怎么可能!”程硯靳一下子激動起來,椅子一拖湊到她面前準(zhǔn)備給她好好科普一下他的光輝歷史。

    他才剛挨著她,余光忽然看到一只手端著一碗照燒素鰻魚輕輕放在林瑯意面前。

    林瑯意一下子往那邊投去了目光。

    原楚聿神色自若地收回手,他拿碗時虎口處沾到了一點醬汁,正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拭著。

    林瑯意認(rèn)出那是他先前在瀑布那邊給她擦汗的帕子。

    帕子還是韌的,看起來根本沒干。

    不是,他洗過了沒有啊?

    “聿哥,怎么了?”程硯靳低頭看看擺在林瑯意面前的碗,又抬頭看看原楚聿。

    “我身上有點過敏,”他微微偏了偏頭,平滑的脖子勾出流暢的線條,那些本就明顯的微微凸起的紅色抓痕愈發(fā)惹眼,“還是需要忌口下的。”

    言畢,他泰然自若地將帕子疊好放在一旁,又沖林瑯意斯斯文文地笑了笑:“我看你挺喜歡吃這個,剛好�!�

    林瑯意與他長久對視。

    “你這次過敏還真的挺嚴(yán)重。”程硯靳點評,“抓成這幅樣子了�!�

    原楚聿的目光還定格在她臉上,聞言,慢悠悠地往下在她握著筷子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看回她,頷首:“是抓得挺厲害的�!�

    “不是,哥�!绷脂樢饩`開一個和善笑,點了點那只桃木碗,“這是素鰻魚,不是真海鮮,你也過敏?”

    他輕輕地張了下唇,略有些懊惱的樣子,抱歉道:“身上不太爽利,腦子都昏了……沒事你吃吧,我沒什么胃口�!�

    大開眼界。

    林瑯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睡完后不是女生說身上不太舒服而是男的說不爽利的。

    不是,他嬌成那樣給誰看��?

    昨天是誰攥著她的腰不肯松手用掉了她一整盒?

    現(xiàn)在來這里茶起來了?

    “這確實挺好吃的,”程硯靳見沒人吃,從她手里抽走筷子,自己夾了一塊塞入嘴里,豎起大拇指,“味道不錯。”

    剩下兩個人同時看向他,神色莫名。

    程硯靳渾然不覺,咽下去后還滿世界找紙巾,一扭頭看到原楚聿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伸手就要去拿。

    帕子立刻被人按住,原楚聿四根手指都按在上面,撩起眼皮沒什么情緒地瞥了重程硯靳一眼,挪開,抬起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抽紙:“那里�!�

    程硯靳向來不拘小節(jié),立刻換了方向抽了兩張紙,一邊擦一邊說:“對了林瑯意,有件事忘跟你說了,我爹說打算給我們挑個地方買套房,我打算挑在定浦小區(qū)那里怎么樣,隧道通了之后離園區(qū)也比較近,你如果晚上出去見客戶,可以不用回應(yīng)山湖。”

    林瑯意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同居?”

    他的表情有一點不自然,干咳一聲往椅背上懶懶散散地躺回去,偏過頭不看她:“是給你多個地方落腳,那里是精裝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如果你想改也可以,到時候你愿意弄成什么風(fēng)格都行,我不挑�!�

    林瑯意想起封從凝在昨晚隔著門與原娉然說的那些話,說林氏翻身后真是買中了這支潛力股,結(jié)親結(jié)得全家歡喜。

    她低頭笑了下,這大概是想要她這只到嘴的鴨子別飛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這茬?”

    程硯靳睜著一雙清亮的眼,非常順暢地說出了:“因為那里比較方便�。磕悴还苋ツ亩挤奖�,不喜歡嗎?”

    林瑯意看向他,表情一點點松下來。

    程硯靳這蠢貨大概想不到這種彎彎繞繞,他在提議后悄悄地挪了幾次視線看向她,觀察她對定浦小區(qū)滿不滿意,他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仔細(xì)考慮了周圍的設(shè)施和交通,而不是將將這套房看成一個綁住她的牢籠。

    林瑯意夾了塊碗里的素鰻魚,慢慢地咀嚼,她看到對面的男人在說到同居后就放下了筷子,再沒了動靜。

    她哂笑一下,點頭:“嗯,味道確實不錯�!�

    而后抬起頭,也抽了兩張紙擦了擦嘴角,直直地望進(jìn)了原楚聿漆黑無波的眼里,應(yīng)得干脆:“好呀,改天一起去看看房,我到時候搬點東西過來,一起住吧�!�

    【??作者有話說】

    這套房就是捉j(luò)的那套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45

    章

    出局

    三天的寺廟之旅很快就過去了,

    程硯靳動作飛快,借著要看房的由頭跑出來好幾次,陪著她很快將房子定了下來。

    一切似乎都撥回了正軌,

    林瑯意回到應(yīng)山湖投入日常的工作。

    大宗市場將資金的事全部解決了,因為應(yīng)山湖的珍珠本就是選育后用相當(dāng)成熟的技術(shù)進(jìn)行養(yǎng)殖的,在第三方機構(gòu)檢驗時綜合評分遙遙領(lǐng)先,

    更別說林氏原本就在珍珠行業(yè)有一定的知名度,珍珠行業(yè)協(xié)會的會長許笑珊也來見了林瑯意幾次,

    表達(dá)了請她入會的意向。

    林瑯意與許會長喝了幾次茶,

    聊的仍然是珍珠銷售和市價的問題。

    “我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所以聯(lián)合高校舉辦了設(shè)計大賽�!绷脂樢鈱⒒顒硬邉潟鴶偨o許會長過目,“馬上就是大賽評選截止日了,會長如果有興趣,

    可以來觀看�!�

    許笑珊瀏覽了一下參賽作品的網(wǎng)絡(luò)投票,

    笑著說:“還是年輕人能碰撞出更多的靈感,

    我看著這些設(shè)計都挺漂亮……到時候我瞧瞧,讓宣傳部門也寫個信息稿,

    宣傳宣傳,以后第二屆、第三屆,

    就能囊括更多的高校、機構(gòu)以及個人設(shè)計院�!�

    林瑯意欣喜之極,當(dāng)即表示了感謝。

    大賽評選邀請了不少行業(yè)中的專業(yè)老師、進(jìn)出口博覽會的特邀展銷商和部分品牌的顧問,許會長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還幫林瑯意從中協(xié)調(diào),說會幫她租一個極富有調(diào)性的場地。

    林瑯意忙著對接各方人士,聽聞許會長如此安排,

    當(dāng)然放心,

    可是等場地布置圖一拿到手,

    她瞪著上面“金沙溪島”四個大字,久久說不出話來。

    偏生許會長還在百忙之中記得上門給她解釋:“這地方我們本來想舉辦下一屆世界珍珠發(fā)展論壇的,因為之前其他黃金或者玉石產(chǎn)品曾租過公館,但是應(yīng)元并不經(jīng)常對外出租,比起珍珠,其他首飾類目占珠寶行業(yè)的比重更大,所以一般都輪不到我們�!�

    許笑珊激動得眼尾都擠出深邃的溝紋:“但是這一次,是應(yīng)元方面主動聯(lián)系我們的,我昨天剛跟他們小原總吃了個飯,這事就這么敲定下來,他們說船只方面也可以放心由他們那邊安排的�!�

    林瑯意老實巴交地坐在一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堅定地洗腦自己這是出自合作伙伴的一根橄欖枝,跟她本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所以不要自作多情。

    評選日當(dāng)晚,林瑯意穿著一身利落的西裝和包裙套裝,項鏈耳環(huán)全是珍珠飾品,作為主辦方坐在第二排的走道邊。

    然后她眼睜睜地看著一身西裝革履的原楚聿與幾方展銷商和資深品牌顧問握了手寒暄幾句,相當(dāng)自然地以嘉賓的身份坐在了她身后。

    “您這份席簽也該做,還應(yīng)該去第一排,”許會長和藹地客套,“大宗市場讓我們珍珠也上桌吃飯了,這都多虧了應(yīng)元。”

    “您客氣了�!痹沧笫值男淇谖⑽⒕砥鹨还�(jié),露出上面那串月光白的珍珠手繩,他得體禮貌地向許會長表示了應(yīng)元在大宗市場初戰(zhàn)成功后接下來會重點關(guān)注珍珠的意思,兩個人相談甚歡。

    “林小姐,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小原總,年少有為,”許笑珊被原楚聿鋪開的未來藍(lán)圖說得笑不攏嘴,立刻拍了拍裝聾作啞的林瑯意喚她來見人,“原總,這位是應(yīng)山湖林氏珍珠的林大小姐,她也厲害,一個女孩子能扛起這么大的生意�!�

    原楚聿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將視線投在她那張清麗的臉上,他對著她笑得溫柔又端凈,那雙專注的眼睛在燈光下熠著如水流光,瓊枝玉葉一般矜貴地與她握手:“林小姐�!�

    林瑯意在場面上自然不會拂面,也落落大方地與他一握:“原總�!�

    手心被人輕輕握了一下,離開時卻意惹情牽的,拖拖拉拉黏黏糊糊。

    他幾天沒找到跟她說話的機會,這下一見到人更是忍不住,礙于許會長在場,只能冠冕堂皇地問:“林小姐,能不能跟我介紹一下今晚參賽的作品?”

    你就裝吧!

    林瑯意不能在這種時候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專業(yè),更何況這些高校學(xué)生的作品本就是她一直在跟進(jìn)和鼓勵支持,在許會長欣慰的目光下,她只能硬著頭皮隨便指了網(wǎng)絡(luò)投票上暫時列居前三的作品給他講解。

    她在介紹第一名時原楚聿還認(rèn)真地傾聽并提出了一些疑問,雖然那悠悠打轉(zhuǎn)的目光一直纏繞在她臉上,可到底一心二用的本事過硬,最后還能不遺余力地夸贊了一下那位學(xué)生精妙的構(gòu)思。

    到了第二位,林瑯意正要開口,原楚聿忽然將彩印的圖紙往后翻了一頁:“這位不太符合我的審美,我們直接看第三位吧�!�

    林瑯意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跳過了池疏的作品,轉(zhuǎn)而興致不減地重新將目光落在她臉上,而后態(tài)度端正地問她有關(guān)第三名的一些問題。

    可是他跳過了作品,沒跳過人。

    池疏今日難得穿了一身看上去還算嶄新的襯衫和西褲,他人太瘦,四肢纖長,皮膚白到毫無血色,這些正裝穿在身上有一股楚楚可憐的伶仃纖瘦感�?善菑埱逍愕哪樀耙驗榻裉煲吓_領(lǐng)獎,還化了很淡的妝,倒是有兩分唇紅齒白的小郎官模樣。

    他見到林瑯意,懵懂局促的表情一收,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樣子,還沒來得及如往日一般飛奔過來問好,眼角余光猛地刮到一旁看不出喜怒的原楚聿,立刻動作很大地往后縮了下肩膀,唇邊的笑也一點點撐不住,最后無力地落下去。

    他的情緒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林瑯意想要不注意都不行,她見他雖然面向自己在打招呼,可明里暗里都在拼命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偶爾偷偷看一眼原楚聿,立刻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怕得不行,只低垂著腦袋一副懨懨的樣子。

    她有些奇怪地跟著往原楚聿那兒看了一眼。

    原楚聿并沒有看向池疏,他神色自若地翻閱著那幾張作品介紹,手指點在圖紙上,全神貫注的,臉上還綻著欣賞的褒獎微笑,看起來毫無異常。

    林瑯意沒看出點什么貓膩,又抬起頭望向池疏,他咬著嘴唇,手臂居然有點輕微哆嗦,可一對上她的目光立刻努力擴(kuò)開一個笑,眼睛霧蒙蒙的。

    他想要靠近幾步,卻頻繁偷瞄原楚聿,最后隔著幾米的距離不敢再接近,只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注視著林瑯意,露出一個小心翼翼卻強裝堅強的笑,說:“瑯意姐,我今天的衣服是學(xué)校對面租的,我室友說可惜我太瘦了有點撐不起來,但如果碼子再小一碼的話褲長不夠——”

    他說到一半眼睛往邊上瞟去,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一般猛地噤言。

    那句話斷得太過于突然,他臉上發(fā)白,突然就側(cè)著身子退開了兩步,像是一只犯錯后即將被落下棍棒的害怕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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