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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大家都會說是她過于敏感了。

    杭茜說:“你哥不是從沒有跟你急過眼嗎?他看著脾氣挺好的啊�!�

    邱姨也說:“小意啊,我在好幾戶人家里都做過住家保姆,阿聿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禮貌最懂事的男生了,

    你看他就連去參加集訓,

    回來都會給每個人帶禮物,

    給你帶得最多吧,他怎么會對你有意見,

    我們全家都最寵你了�!�

    大家都說得很對,從小到大,

    林瑯意跟原楚聿從來沒吵過架,他對她一直關懷備至,哪怕偶爾有小摩擦,

    不管是誰的錯都是他讓步,樁樁件件說出去,他都能稱做是一個模范三好哥哥。

    但林瑯意總是沒來由地覺得,

    原楚聿身上明明時時刻刻透露著煢煢孑立的疏離和冷淡,

    以及對她一視同仁的寡淡和排斥,

    哪怕他是在微笑。

    就好像他對外是一位無微不至的園藝師,多年如一地悉心照料著一片瑤草琪花,途徑的游客都贊不絕口地夸獎這真是一座花攢綺簇的花園,而林瑯意覺得,原楚聿只是在等待有一天能一把火徹底燒盡這里,直到它成為一堆廢墟。

    林瑯意不明白這種毫無證據的判斷從何而來,只能勉強認為是自己那稀奇古怪的直覺。

    這個疑問終于得到解答的那天,也來得很意外。

    林瑯意初中有一次在回家路上經過原楚聿的高中,臨時讓司機停了下車。

    她把家里準備的放學路上的點心分了一半,想去傳達室給原楚聿留一些,他可以在晚自習的時候嘗一嘗。

    距離下課還有一會兒,身邊只有幾個上體育課的男生偷跑出來,隔著學校柵欄往外伸手問移動小攤要買現(xiàn)打冰淇淋。

    林瑯意百無聊賴地等了會,那幾個男生注意到了她,你推我我推你推搡了幾個來回,最后派出了一個代表,忸忸怩怩地走到她面前要她的微信號。

    汗味并不好聞,林瑯意懶得多說,搖了搖頭,跟傳達室說她把東西放下先走了。

    往外還沒走出兩步,因為臨近傍晚,學校門口的小攤總是飄香千里,她的腳步艱難地跨過一位嬢嬢的炸串車,馬上堅定地退回來。

    家里母親搞養(yǎng)生,父親不常回家,原楚聿不貪嘴,就她天天看著那些清湯寡水的養(yǎng)生餐發(fā)愁。

    林瑯意往筐里挑撿著串,聽細頸瓦罐里“劈劈啪啪”的油炸爆裂聲,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

    學校里鈴聲響起,過了好久,林瑯意邊吹氣邊“嘶哈嘶哈”地擼串,余光瞄到攤子對面的學校鐵柵欄里,原楚聿姍姍來遲。

    他大概才剛剛下課,身邊跟著一個偷偷用發(fā)油將頭發(fā)定型出瀟灑發(fā)型的男生。

    那男生伸長脖子到處找,一邊張望一邊饒有興趣地問原楚聿:“阿聿,是不是你那個傳說中的后媽的女兒,你妹妹?她來找你了?”

    這句話清晰地灌入耳朵,林瑯意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吹涼的油炸金絲雞柳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唇,像是被一根細小的針扎了一下,不見血,但火辣辣的。

    她偏了下腦袋把自己完全遮擋在炸串車旁,捏住木簽的手指悄悄蜷縮起來,心臟卻“砰砰”地越跳越響,莫名帶了點窺見秘密的緊張。

    后媽?

    家里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件事。

    她腦子里各種過往走馬觀花一樣閃過,還沒理清思緒,身體的反應已經快過腦速做出了反應。

    她不動聲色地重新回到了傳達室外,隔著不遠不近的死角距離,她看不到原楚聿那招牌的微笑,于是更能排除偽裝性的善意。

    她聽到了保安似乎對他說了些什么,而他的第一句話冷淡,漠然:

    “叔,她不是我們學校的,以后不可以放她進來�!�

    哇哦,原楚聿,你可真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林瑯意隱隱炸毛,她無聲地踩了踩自己腳下的水泥地,心說誰稀罕進來了,她分明站在白線框框外呢。

    那保安好像接著說了點什么,原楚聿說話時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好,謝謝您。”

    以前他用這種口吻,林瑯意只覺得是他性格如此,但現(xiàn)在驟然聽到了一個爆炸消息,再聽,她終于能剔出一點若有若無的孤傲感。

    果然,他是討厭她的。

    林瑯意這人的脾氣其實很硬,正常人在背地里聽到這種不待見的話肯定會悄悄離開再做打算,可她偏不。

    她手里還捧著一滿杯香氣四溢的炸串,這下連腳步聲都不隱藏了,大搖大擺地走進校門,踩過那條白線時還特意重重地碾了碾鞋底,用力咳嗽了聲。

    幾人都看過來。

    林瑯意表情不變,嘴唇上還瑩潤著一層油潤的光,如往常一般笑得甜蜜,沖原楚聿解釋:“哎呀哥,我剛才買串去了,跟你說下,爸爸下午剛飛回來,帶了點吃的,你還要晚自習,我就順路給你分點�!�

    她清楚地看到原楚聿在聽到“爸爸”兩個字時擰了下眉,眨眼間,他臉上的神色更淡漠,一只手插.進口袋,是耐心告罄的前奏。

    但他依然沖她牽起嘴角,也如往常一般溫和道:“下次不用麻煩了,也沒多少,你拿回去吃吧�!�

    “你不吃��?”那個搗鼓頭發(fā)的男生在一旁抻著脖子,“看起來蠻好吃的,你不吃分給我嘗嘗?”

    “蕭璞城�!痹餐侨四樕喜焕洳粺岬赜U了一眼。

    蕭璞城伸出去的手失落萬分地縮了回來。

    “油炸食品少吃�!痹矝]再對她多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也許是想傳達一句關心,可此情此景,林瑯意只覺得是原楚聿懶得再跟她廢話。

    她重新回到了車上,到家后沒有第一時間鉆進自己的房間寫作業(yè),而是偷偷摸摸地溜進父母的房間里翻箱倒柜找證據。

    家里從來沒有提起過原楚聿的身世,但是父母確實更寵愛她,林瑯意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樣一看,原楚聿受到的關愛的確要少很多。

    她原本以為,那是因為“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房間里沒找出什么證據,林瑯意又溜進書房找了一圈,依舊空手而歸。

    她只能作罷。

    但讓人頭痛的是,晚上原楚聿回來時,母親叫住他,讓他以后不要參加學校的晚自習,直接回家多照看照看妹妹的作業(yè)。

    “我跟你爸爸都忙,平時也不怎么在家,你回來后可以輔導下你妹妹的功課�!�

    林瑯意后腦勺一炸,她突然想起原楚聿很早就提出想住校,想一個人住,但是一直被母親拒絕。

    這下不僅不讓他住校,還要去學校申請不參加晚自習……這晚自習還是強制每人必須參加的,要不參加,招呼應該要打到校委委員那兒。

    果然,再看原楚聿的表情,他的瞳仁點漆如墨,風雨如晦般浮浮沉沉。

    可他臉上半點不情愿的情緒都沒有透露出來,甚至彎了彎唇角,溫順地答應道:“當然可以,不過珠珠成績一向名列前茅,我怕強行打破她的學習習慣讓我輔導作陪,會不利于她的主觀能動性。”

    林瑯意因他口中冒出來的一句親昵的“珠珠”難受得眉毛打架,跟著在一旁瘋狂點頭幫腔。

    到這時候了,她還異想天開能跟這哥和平相處嗎?看他那不待見的模樣,兩人劃清界限橋歸橋路歸路,相安無事才是正道。

    可母親不為所動:“你跳過級,我想要珠珠也爭取跳級,人在三十歲之前都是黃金期,能快一年,就有快一年的好處�!�

    原楚聿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用余光瞥了林瑯意一眼。

    林瑯意接收到了這個信號。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原楚聿提出的建議總會被反復斟酌并遭到反駁,她隨口說的兩句話卻能被父母當真,所以還是她出馬勝算比較高。

    林瑯意往母親身上癱倒賴皮,撒嬌:“您不信我自己學習也能有好結果嗎?再說了,哥哥房間里連門鎖都沒有,你們走進走出的,我寫作業(yè)都靜不下心。”

    “沒鎖好啊�!睕]想到這次母親卻說一不二,“有鎖,你偷偷在里面玩手機,跟杭茜煲電話粥,當媽媽都不知道是不是?”

    林瑯意撇了下嘴。

    “辛苦一段時間,讀書時花費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回報的�!蹦赣H將她扶起來,伸手捋了捋她的發(fā)絲,溫柔道,“媽媽當然相信我的珠珠最優(yōu)秀了,不過你哥哥有一套學習方法,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聽聽他的經驗,再結合你自己的方式,也許有收獲呢?”

    沒辦法,林瑯意只能應下。

    原楚聿從來不會迕逆父母,他那張臉永遠都是那個沉穩(wěn)溫和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否情愿,嘴上更是只撿好聽的說,進退得宜。

    他見母親如此,當然也頷首同意了。

    林瑯意無語地移開目光,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真是死裝。

    ……

    說是輔導學習,其實關上門后,兩個人涇渭分明,各自顧自己做事,半句交流都沒有。

    這是她要求的。

    反正她在家說一不二慣了,正好拿著處在叛逆期的借口與原楚聿將三八線分開。

    原楚聿幾次想好好教教她,起碼把表面任務完成了,但都被她一句“哥,我有我的學習方法”給堵回去,也許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他也并不強求。

    原楚聿做題快,她也快,兩個人完成后彼此不言不語,非常有默契地往桌子上攤一本教輔,她戴著耳機在桌子底下刷劇,他坐在她身旁,拿出一本厚厚的牛皮本,不知道在上面翻看什么。

    可能是筆記吧,她猜,因為他的課本上總是干干凈凈的。

    “珠珠,吃點水果�!�

    門突然被人打開,林瑯意動作飛快,單手撥到靜音,鎖屏,把手機往腿上一扔,右手早有先見之明地始終捏著一根筆,在題目旁寫了個飛揚的“D”。

    原楚聿不緊不慢地將那本作舊的牛皮本合上,偏著頭看向她面前的教輔,手指剛點在“C”上,她哪用他教,在他手指落位之前就“刷”地大筆一揮,寫了個C。

    他再往下一題指,她像是競速一般跟他杠上,做得又快又準。

    母親見兩人如此上進且融洽,微笑著將切好的水果和牛奶放在林瑯意那一邊,忽然想起原楚聿也在,又出去給他也倒了一杯。

    林瑯意這一次做題的速度慢了幾秒,因為她從牛奶這件小事意識到了母親習以為常的偏心,所以抬起手裝作整理頭發(fā),實則往原楚聿那里偷偷飛去一眼。

    正好撞入他的眼底。

    她一驚,他卻依舊沉著冷靜地盯著她,問:“這題為什么做得那么慢?”

    沒看出他有露出什么失落的可憐表情,好像他已經習以為常,又好像他從來就不在意這些。

    林瑯意輕輕帶過:“沒,我媽出去了,我就沒往下做�!�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臺燈下,那瞳仁越發(fā)漆黑幽深,像是一汪深不可測的幽井。

    他忽然問:“今天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好敏銳的直覺。

    林瑯意活動手指讓筆在指節(jié)上轉了兩圈,在他按在“C”選項的指尖上用筆蓋點了點:“我只是討厭被關起來做一項硬性任務�!�

    不知道他信了沒有,無所謂。

    母親重新進來,看到兩人埋著腦袋寫題,滿意地將牛奶放下,空出手后徑直去攏起林瑯意披散的長發(fā):

    “看書的時候把頭發(fā)梳起來,擋眼睛不好�!�

    林瑯意一個激靈,肩膀一聳,連忙側過身往一旁靠,試圖避開母親的手。

    她將自己的頭發(fā)牢牢按住,連聲說:“沒有發(fā)圈,媽你幫我拿一個吧�!�

    頭發(fā)底下,耳朵里還塞著耳機呢。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母親身上,沒有意識到自己往邊上一躲之后她的后背緊緊地貼著原楚聿的手臂,他往后退開一寸,她像是急需靠山一般跟著往后仰,狗皮膏藥似的緊挨著他,不肯有半刻分開。

    原楚聿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引開。

    長發(fā)如瀑垂下,發(fā)尾勾著小旋在他的手臂上小小地蜿蜒疊積了一堆,還有一些略偏短的發(fā)沙沙地滑掃過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微涼的酒精涂抹過,不僅在觸碰時彌漫開沁入骨髓的燒灼感,更會在揮發(fā)后留下緊繃干燥到發(fā)癢的后遺癥。

    他蹙起眉,再一次往后收回手臂,試圖讓她不要緊貼著自己。

    的確分開了,但那塊皮膚始終像是布娃娃身上縫了一塊撞色的布一樣格格不入,他用指腹刮蹭了幾下,也許是太用力了,皮膚上不久便浮起過敏的劃痕。

    林瑯意還在跟母親裝傻。

    母親對她實在是太了解了,她懷疑地瞄她兩眼,沉聲說:“你站起來。”

    林瑯意故作鎮(zhèn)定地“奧”一聲,用手肘不經意地撞了下身邊緘默的局外人,膝蓋往他大腿外側頂。

    原楚聿腿一動,明顯想要退開,林瑯意怎么可能讓他跑了,留她一個人被收走手機?

    她抬手捋了下頭發(fā)將母親的視線短暫地引開,趁這機會借著桌子的遮擋飛快地并著雙腿往他腿上壓了一秒。

    底下的大腿肌肉瞬間繃緊了,硬得不像話,一只大掌猛地按住她亂來的腿。

    可她已然完全將大半條腿疊在他腿上了。

    她心跳飛快,是緊張交接手機時出了岔子掉在地上。

    好在,腿上的手機重量消失了,而房間里,也沒有傳出重物落地的響聲。

    林瑯意理直氣壯地站起來,還要裝不明白地瞅著母親:“怎么了?”

    母親上下打量了下她,沒搜到證物自然也不能多說什么,只轉身去給她拿發(fā)繩,讓她好好看書。

    直到母親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林瑯意才長舒一口氣,將耳朵里的耳機摘下來收好,一轉頭,看到原楚聿仍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真心實意地謝他,還頗有成就感地彎下腰去撈自己的手機,有些小得意:“我動作夠快準狠吧�!�

    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機根本沒轉移到他腿上,而是他垂著手在空中撈走了。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骨立,將她的手機倒扣屏幕握在掌心,那幾根手指松松地搭在黑色手機殼上,更襯出如凝玉的質地。

    原楚聿身體不動,見她彎下腰,才慢慢擰過手腕,將她的手機溫吞地翻了個面。

    屏幕上,因為摘下耳機自動暫停的畫面中,女主撐在床上,將左手兩根手指插.入男主口腔中,晶瑩的唾液淌下來,整個畫面充斥著強烈刺激眼球的情.色意味。

    林瑯意的掌心里還捏著耳機殼,萬萬沒想到劇情忽然就到了這里,明明剛才男女主還在大吵大鬧,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開始做恨了。

    她緊張時下意識做了點小動作,拇指一抽搐,將耳機殼掀開又合上,藍牙連接和斷開間,視頻又往后放了幾秒。

    女主更深地將手指送進去,男主難耐地瞇起眼呻.吟起來,喉結滾動時伴隨著輕微的干嘔,臉頰上布滿靡靡潮紅。

    那女主俯下.身,柔情似水地叫了一聲:“哥哥。”

    五六秒的播放時間,這是唯一一句字幕,明晃晃地亮在重新暫停的屏幕上,難以忽視。

    “不是�!绷脂樢饩彺笞鳎⒖态F(xiàn)場澄清,“這是個美劇,你知道吧,美劇有時候總是忽然就滾上床了,這個哥不是——”

    原楚聿一言不發(fā)地將手機還給她,他臉上沉凝淡漠,沒有露出半點揶揄或是反感的神色,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小段荷爾蒙飆升的劇情。

    林瑯意剩下的話一噎,恍惚之間覺得她剛才做題慢了時他的反應都比現(xiàn)在大。

    她將進度條退回去,也不再解釋,重新拿起筆寫題。

    另一邊,原楚聿起身去臥室內置的浴室,水聲響起,過了五分鐘才出來。

    他用涼水長時間沖洗了手臂,可那些指甲刮擦的痕跡還是依然如故,因為皮膚被流水略微泡白,于是那點凸起的紅艷越發(fā)明顯。

    林瑯意瞄了一眼,莫名覺得這種紅色很像方才劇情中將手指插.入喉嚨時,那指節(jié)上被牙齒剮蹭出來的靡麗色澤。

    美人總有相似之處。

    原楚聿沒有注意到她的眼角余光,他將椅子往外移了一段,與她隔開距離后才不聲不響地坐下。

    *

    林瑯意第二次看到原楚聿皮膚上泛起這樣的過敏性紅痕時,緣由還是因為她。

    那是母親的生日宴,日程從早排到晚,來賓絡繹不絕,林瑯意和原楚聿站在父母身后應酬,根本沒有半點空閑時間。

    她已經非常習慣這樣的場景了,大大小小的晚宴對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飯,原楚聿自然也是。

    可奇怪的是,她總覺得今日的原楚聿好像心不在焉的,他手腕上佩戴著一塊昂貴的腕表,間隙時總會抬手確認一下時間,好像后面還有什么重頭戲似的。

    氣氛正盛,母親與一位富態(tài)的貴婦人相談甚歡,她身后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長相與貴婦人有兩分相像。

    “阿聿,過來敬一杯�!蹦赣H笑得愉快,“瑛姨,常年定居在國外,以前是媽媽最要好的發(fā)小,哦,還有她女兒嘉嘉,跟你年紀差不多,你們平時可以多聯(lián)系�!�

    原楚聿一整晚幾乎沒有松懈過的風度優(yōu)雅的笑容稍稍淡下去。

    他依然是規(guī)矩且有教養(yǎng)的,與幾位女士彬彬有禮地問了好,看不出一點怠慢。

    但林瑯意就是能看出他的厭倦和漠然。

    盡管他裝飾得很好。

    門楣世家的交往不是一日兩日的臨時抱佛腳,而是身家背景匹配下的互抬互敬,雙方都愿意保持長久且良好的往來。

    那些門當戶對的聯(lián)姻和合作,在很早的時候就被投放進某種世俗的匹配系統(tǒng)進行評分和配對,并且早早為以后的成功添磚加瓦。

    林瑯意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樂得看好戲。

    誰知原楚聿奉陪的話沒說兩句,腳步一轉,忽然兩步走近她:“你是不是要去換首飾?走吧�!�

    林瑯意一愣:“什么?”

    他攥住她的胳膊,手指收緊,暗地里用了兩分力將她往后推了半步:“不是你說宴會中途想換一套嗎?這個項鏈自己不好解�!�

    林瑯意原本確實要去換首飾,新到的成套全鉆項鏈,像是一層網一樣能閃閃發(fā)光地從她的脖子一直鋪到前胸,美麗,但很難佩戴也很難解下。

    她之前只跟侍者提了一嘴,他什么時候聽進去的?

    林瑯意抬眼盯著他漆黑深沉的瞳仁,莞爾一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硬朗的腕表冰涼硌手。

    “哥,現(xiàn)在嗎?”她笑得明媚,他人看不見的角度,她用手指在他手背上懸浮著慢慢寫字。

    【怎么報答我?】

    他的指尖稍稍蜷起,明明將她握得很緊,可又像是在害怕她的觸碰。

    【你說了算�!�

    林瑯意親親熱熱地挽著他的胳膊把人拉走了。

    身后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兩兄妹感情真好啊”這樣的欣慰感嘆。

    出了大廳后,林瑯意立刻甩開了手。

    原楚聿垂著眼,圈住手腕上的腕表左右移動調整了下,移開手之前,他又用指腹蹭了下她方才挽過的手臂皮膚。

    林瑯意見怪不怪,這人潔癖到了一個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進到更衣室,她率先踏入房間,原楚聿跟在身后,長腿一邁,反手將門關上并利落地上了鎖。

    鎖舌“咔噠”一聲,在安靜無人的房間里尤其清晰。

    林瑯意哼笑:“難得能有上鎖的機會,你動作真快�!�

    他朝她踱步而來,沒有接腔這句諷刺,而是走到她身后,手指一撩,像是在掀起一塊綢緞一樣將她半披散的長發(fā)捋到身前,然后替她細細解開繁復奢華的項鏈。

    林瑯意將脖子往前彎下,一手攏住頭發(fā),感覺到他的指尖微涼,偶爾會不小心碰到皮膚,他便會飛速收回手指,像是面臨高壓禁區(qū)一樣督促自己絕對不可再觸碰。

    他這樣小心翼翼的動作弄得她有些癢,林瑯意不自然地扭動脖子,他忽然又順著她的頭發(fā)撫下去,捏住一小縷發(fā)絲夠到她身前,小指碰了碰她攏住頭發(fā)的手背,言簡意賅:“還有,捏著�!�

    林瑯意分出一根手指按住,窸窸窣窣一段時間后,項鏈終于被解下。

    原楚聿轉而為她戴上那串華麗重工的鉆石項鏈。

    “你等下要出去?”林瑯意開門見山。

    “嗯,幫你戴完首飾后�!�

    “去哪里?”

    不答。

    “去多久?”

    還是沉默。

    林瑯意抱臂:“你不說話我怎么幫你打掩護?”

    “你不是討厭我么�!彼鋈徽f。

    林瑯意一頓,每晚去他房間里寫作業(yè),硬湊在一起的兩人當然有摩擦,一個為了表現(xiàn)裝模作樣要管,一個不服管教;一個潔癖,另一個跟npc一在他的房間里到處隨機掉落小物件;一個喜靜,另一個總是鬧出動靜且頻頻吸引父母的“探視”……

    他天天皺著眉對她沒什么好臉色,她那句“最討厭”也不知道說出口了幾次。

    “一碼歸一碼么�!绷脂樢庹f,“耐不住你妹妹我是個如此善良且不計較的人。”

    他似乎輕笑了下,項鏈扣好,他身上淡雅的香氣退開。

    “可能要一個半小時,理由我自己會找的,你繼續(xù)去參加宴會吧�!�

    林瑯意前腳答應了,后腳在目送原楚聿離開后,也悄悄地叫了輛車跟了上去。

    她先斬后奏地給母親發(fā)了消息,但她知道穿著合身禮服的母親并不會隨身攜帶手機,作為壽星更不可能擺脫眾人及時看到消息。

    反正,一個半小時么,在發(fā)現(xiàn)前速戰(zhàn)速決就行。

    ……

    林瑯意沒想到這一路的目的地居然是公墓。

    她也從來沒有見過歷來寵辱不驚的哥哥臉上會露出那樣拊心泣血的表情。

    公墓過了開放時間進不去,他把花放在路邊,點了一根無煙蠟燭,就著那一點微弱慘淡的光翻開牛皮本。

    林瑯意聽了十五分鐘,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真相不難猜,自從她知道原楚聿不是母親親生的以后,她前前后后發(fā)現(xiàn)了不少馬腳,再串聯(lián)今日所見,最后一塊拼圖也完成了。

    原楚聿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子,而他的生母已經去世,并且似乎是為情所戕。

    難怪他……

    林瑯意坐在出租車里,她的腦海里不斷閃過原楚聿與家人的各種相處細節(jié),以及他偶爾對自己皺起的眉,這樣的對立立場和隔著血仇的偽親子關系,怎么可能有真情?

    他的反應很合理,而她也要思考下,如此臥薪嘗膽的原楚聿,在以后會不會侵占了她的利益。

    比如應元。

    林瑯意想了太多太多,沒有留意到自己的手機亮了好幾次。

    再回到宴會后場,父親早喊了人在守株待兔。

    等結束晚宴一回到家,父親便厲聲斥責:“這種場合兩個人都敢溜,實在是無法無天!”

    “你們倆去干什么了?”

    林瑯意悟了自己跟原楚聿當時請假的借口肯定有了出入,剛想再頭腦風暴搶救搶救,原楚聿不著聲色地輕輕拉了她一下,站到她面前,將她完全擋在身后,說:

    “是我撒謊,跟妹妹沒有關系�!�

    矛頭全部對準了他,真相并不重要,這是這么多年來一貫的走向,她總是能被高高提起輕輕放下,而他則向來會被拿著放大鏡糾錯。

    原楚聿被父親罰著去了祠堂,這真是荒誕,林瑯意心想那祠堂里列的名字跟原楚聿又有什么關系呢?

    可她并沒有幫他求情,相反,林瑯意去到父親書房,只委婉地提了一句:“我看到哥哥似乎在祭奠什么人�!�

    果然是不適合提及的禁忌話題。

    父親勃然大怒,連外套都沒有披就疾步回到了祠堂。

    林瑯意將自己的房間窗戶大敞著,偶爾有一絲尖銳凌厲的破空聲被風吹來,但祠堂遠在東南角,離她太遠了,林瑯意聽得并不真切。

    她趴在窗臺,側著耳朵聽了半個小時,母親上來給她送溫熱的牛奶,林瑯意把窗戶完全關上,愧疚地向母親道了歉,并將自己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送給了母親。

    母親總是會很輕易地原諒她,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看她將牛奶喝完才離開。林瑯意重新回到父親書房,一直等到他回來才淚眼朦朧地認了錯。

    父母都表示不是她的錯。

    林瑯意擦干眼淚回到自己的臥室,表情鎮(zhèn)定。

    她想,她得為自己和應元的未來未雨綢繆起來,無論是在父母那兒“無心”地提點原楚聿是母親遲遲要不上孩子之前收養(yǎng)的、也許一輩子都養(yǎng)不熟的兒子,還是在原楚聿面前繼續(xù)裝成不諳世事的天真妹妹模樣。

    她覺得自己能在這種混亂復雜的家庭關系中漁翁得利,并且獨善其身。

    【??作者有話說】

    因為父母的名字涉及到改姓了,所以就不特意寫名字,免得讀起來怪怪的。

    原的設定只能是他生母與別人的孩子了,楚關遷不知道,后來才知道,不然真同父異母有血緣關系了這個番外會被嘎掉

    基本都是感情線,其他會略過,短篇番外嘛,大家隨便吃吃,啵啵~

    番外二

    (2)

    偽兄妹(二)

    原楚聿第二天沒有去上學,

    父親給他請了三天假。

    其實這一操作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原楚聿在高二的時候就在奧林匹克聯(lián)賽拿了成績成為競賽國集保送生了。他一直上學,純粹是在物色自己的客戶和未來的合作伙伴。

    林瑯意一回到家就直奔他的房間,

    推門進入的瞬間像是跨過了晨昏分割線,屋內窗戶緊閉,密不透風的窗簾將臥室遮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驟然放慢腳步,眼前適應了幾秒才朝著床邊摸索著走去。

    光線實在太差,

    她直到坐在床沿才看清床上的人。

    原楚聿闔目安靜地平躺著,

    深灰色的被子沒有蓋嚴實,

    微微散開著柔軟地搭在胸口,平穩(wěn)呼吸時脖頸與鎖骨的連接處輕微起伏。

    因為少了清醒時的鋒芒,此刻林瑯意越發(fā)肆無忌憚地觀察他。

    聽說一直在祠堂被罰到今天早晨才讓回來的,

    然后他就進了房間,

    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過,

    也沒有吃飯。

    林瑯意俯低身子,低下頭幾乎要將鼻尖撞上他的鎖骨,

    她瞇著眼,毫不猶豫地摩挲了下他睡衣沒有遮擋完全的皮膚,

    那里有半截嚴重發(fā)紅凸起的痕跡,像是浮雕油畫里的貓尾巴,只露出了一點馬腳。

    身下的人不安分地輕微抽動了下。

    呵,

    她就知道,這人敏銳得要死,怎么可能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林瑯意還想拉下他的睡衣領口確認傷痕,

    被子下的一雙手忽然翻上來,

    隔著柔軟的被褥將她的手臂牢牢按住。

    原楚聿半掀眼皮,

    細密的睫毛覆在上面,面色平淡地看著她。

    “哥哥。”林瑯意沖他甜甜一笑,那笑容才剛明媚了一秒就掉下來,哀哀地接上下半句話,“你生病了嗎?”

    他的呼吸規(guī)律勻速,房間里寂闃無聲,原來他清醒時的呼吸聲并不比沉睡時明顯多少。

    “我讓邱姨給你做了飯,你要不起來吃點?”

    他依舊沉默以對。

    “還有,我在放學路上特意去藥店拐了拐,”她從口袋里掏出兩支藥膏,“我聽家里說你今天什么處理都沒做,我給你上點藥吧,這看著好痛。”

    她說痛的時候,被裹在被子里禁錮的手指頑固地在他胸膛處來回撫了撫。

    桎梏住她的手移開,原楚聿拉了下被子將她放出去,轉身背對著她,淡淡道:“出去�!�

    林瑯意不確定昨天父親大發(fā)雷霆二次沖去祠堂責罰原楚聿時有沒有說漏了嘴,她盡力事先打過預防針說“爸爸您別跟哥哥說這是我說的,我怕他生我氣”,但原楚聿穎悟絕倫,如果他意識到了她在其中的參與,難免會給她擺臉色看。

    可她一點也不后悔,今早吃早飯的時候,母親提出了要早早為她留下豐厚信托計劃的意圖,這明顯是在當著父親的面將未來應元可能發(fā)生的一場股東大會決議在家中演習了一次。

    父親沒有提出半點異議。

    多好的開端。

    林瑯意想,對不起了哥哥,但你只是挨了頓責罰。

    她不僅在父母那里將話點到為止了,也打算繼續(xù)在原楚聿這里保持既往的良好關系。

    遠不到撕破臉的階段,做一些能表明善意的小恩小惠,何樂而不為呢?

    林瑯意心思活躍,說話時依然拖腔帶調,不用怎么醞釀就能憋出哭腔來:“哥,讓我?guī)湍闵宵c藥吧,涂了藥你再睡覺好不好?”

    原楚聿側躺著,稍弓起來的背脊處延伸到后頸的脊骨凸起一條明顯的痕跡,像一條藏在完美皮肉底下弧度優(yōu)美的鞭子。

    他的睡衣很薄,貼著皮膚時偶爾能透出一點平直寬闊的骨骼和肌肉痕跡。

    林瑯意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個子躥得雖然快,但整個人還沒有褪去十八九歲時夾在少年和男人之間過度的清瘦俊秀感,只是因為他為人處世太過于成熟,所以只有在這種添了傷痕時,才會想起他其實只比他大了三歲而已。

    她一點也不在意他不愿理她的現(xiàn)實,跟一只圍著轉的向日葵一樣繞到床的另一邊,鍥而不舍地在他面前晃悠。

    原楚聿真是個相當穩(wěn)重沉得住氣的狠人。

    到這個程度,他依舊沒有泄露出一絲狠戾的脾氣,而是直白平靜地告知了她一個消息:

    “以后你不用在我這里寫題了,母親也同意。”

    林瑯意對這種明顯的排斥和冷落不以為意,她臉色不變,痛快踢掉一只腳上的拖鞋上了床,盤著腿坐在床邊擰開藥膏的蓋子。

    淺綠色的膏體擠在她的手指上,空氣中立時散發(fā)出薄荷青草的氣味。

    她將手指湊到他面前,口吻認真卻答非所問:“我洗過手了�!�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眉宇輕輕皺起,好像在生氣她根本沒有聽進去。

    “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我把媽媽的口紅當做彩筆涂嗎?”同一個屋檐下寫作業(yè)這么久,她見慣了他露出這樣微惱的神情,甚至還覺著這樣的他更有兩分活人氣息。

    她說一些甜蜜話的本事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不管是家中的遠方親戚還是公司里的大小股東都非常喜歡她:

    “我那時候在你手腕上畫了個腕表,你跟我說表不是這么畫的,那是太陽,我說是啊,但是閃閃發(fā)光的哥哥就應該佩戴像太陽一樣金光閃閃的表。”

    原楚聿那深而密的睫毛輕輕顫了下。

    林瑯意沒有去勾下他的睡衣領子,委屈巴拉又艱難地在那一小截露出來的紅痕上將藥膏抹上去,以攻為守:“你以前能隨便我在你身上亂涂亂畫,現(xiàn)在連涂藥都不肯讓我碰了?”

    薄荷清涼,他的體溫卻灼熱,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燃燒。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抬手將手背壓在眼睛上,終究是磨不過她那股纏人的勁,放棄抵抗一般由著她隨便劃拉。

    林瑯意嘴角抿出一個笑,這個世界,嘴甜心硬總是能無往不勝,她告密歸告密,在他這里維持雙方表面功夫也是必要的。

    “你能不能把衣服卷起來?”

    “開個燈吧,看不清�!�

    “你先坐起來。”

    原楚聿用指節(jié)按了按眉心,無可奈何地坐起來,單手反拎住后頸處的衣領,一躬身,將上衣從領口處脫了下來。

    行了吧?

    他沖她攤開手:“我自己來�!�

    林瑯意沒有動作,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赤裸的上半身,即使是散漫疲怠地坐在床上,他依舊挺拔矜持,寬肩窄腰,骨骼脈絡凌厲,流暢的人魚線往下逐漸收緊,每一處肌理都修長結實,充滿了力量感和美感,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那個味道。

    剛才還覺得他瘦,原來脫下禁欲規(guī)整的西裝后之后是這副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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