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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沒來得及……還是你發(fā)吧�!�

    “行行�!笔掕背窍胫饲榇司皠e讓兩人對上確實(shí)是明智之選,“靜靜,都靜靜��!”

    他勸完,索性道:“對了,要不晚飯我們一起?你也別回去了,明天再說?睡一覺醒來就心平氣和了�!�

    “不行。”原楚聿扣著手機(jī),掌心被壓出一條發(fā)白的線,“她跟我說好晚飯一起吃,是她主動叫我的�!�

    “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高中生,犯不著因?yàn)樗刮缚��!?br />
    蕭璞城眼皮做賊似的一抬一抬地偷瞄,心說你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氣飽了。

    原楚聿下了車,一只手撐在車門框上,關(guān)門前才艱難注意到中央扶手架上的甜品盒子傾倒側(cè)翻了。

    護(hù)在手里一路,最后還是倒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應(yīng)該是我碰倒的�!笔掕背顷P(guān)注到自己的好友面龐上短暫地露出了失神狀態(tài),這才手忙腳亂地?fù)尵绕饋怼?br />
    原楚聿斂下眼睫:“甜品就說是你買的,記得上車后給她。”

    蕭璞城抱著這個盒子像是抱著一封圣旨,小心翼翼地問:“那你……?”

    “我打車回去�!痹碴P(guān)上門,朝著反方向走去。

    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不可以影響難得由林瑯意主動邀約的晚餐,他想,這件事可以以后挑個時間再談,總之,先過了今晚。

    原楚聿回到家時蕭璞城居然還沒到,這已經(jīng)是他獨(dú)自在外整理情緒靜待了半個小時才打車回來的時間了。

    邱姨歡天喜地地出來迎接,廚房里已經(jīng)散發(fā)出食物的香氣,是黃昏時刻家的代名詞。

    “我來幫您�!痹彩帐昂们榫w,只想迫切地讓自己忙起來,比如做一些林瑯意會喜歡吃的食物,這種事情最適合在這種時候塞爆他的大腦,讓他無暇顧及其他糟心事。

    他洗了手走進(jìn)廚房,一掃眼瞧見今日菜色明顯豐盛了不少,隨意問了句:“爸媽晚上回來?”

    邱姨切菜的手勢稍緩,抬起頭疑惑:“沒聽他們說起呢。”

    “那這么多菜?”

    “小意說今天有客人來�!�

    原楚聿朝著門外瞥了一眼,沒說話。

    林瑯意每天回家的時候總是很熱鬧,還沒進(jìn)門就能聽到她清脆地喊人打招呼,說自己回來了。

    她看到了玄關(guān)處的鞋子,聲音驚喜:“哥,你已經(jīng)到啦?”

    原楚聿衣袖挽起,正在幫忙用蝦線刀開背,聽到熟悉的聲音灌入耳朵,方才那些彌漫在心間的愁云略微散去,唇角揚(yáng)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總歸,她特意叫他回來一起吃飯,今晚還是先不提那些事吧。

    林瑯意下一句話越發(fā)熱情:“你穿這雙拖鞋吧,我哥的,還是新的。”

    “好�!�

    濕淋淋的手指驀地一打滑,那鋒利的蝦線刀沒來得及剖開蝦尾,在蝦殼上斜著劃過,原楚聿來不及收住力氣,銳利的刀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擦過虎口,劃開好大一道口子。

    他保持著開蝦背的姿勢頓了三四秒,盯著虎口處的傷口霎時涌出鮮血,滴滴答答地順著手上未擦干的水流到臺面。

    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但清晰有力的音色藏不住少年年紀(jì)。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男聲,一個最初三番幾次靠近林瑯意時原楚聿就徹頭徹尾調(diào)查過的人,放在學(xué)校官網(wǎng)學(xué)生風(fēng)采欄目的視頻他也來回聽過,這個聲音他一點(diǎn)也不陌生。

    不銹鋼的蝦線刀上殘留著細(xì)紋般的血絲,手指微微一轉(zhuǎn),隱隱約約能在寒光四溢的刀面上看到原楚聿此刻毫無溫度的眼眸。

    “哎呦,怎么流血了?!”邱姨先看到大理石臺面上暈開的點(diǎn)點(diǎn)圓斑,嚇得不輕,連忙將雙手在圍裙上胡亂一擦,上前查看情況,“我早說了我會做的,快快!沖一沖然后去貼上止血貼!”

    原楚聿將刀輕輕放下,將那只沾了血的蝦毫不留念地丟進(jìn)垃圾桶,輕搖了下頭:“沒事,您忙�!�

    他走到水槽前,用手背往上一頂,水龍頭“嘩啦”流出汩汩水流,他垂眸翻轉(zhuǎn)著手腕沖洗了一會兒,濕著手往旁邊擠了兩泵洗手液,像是感知不到傷口痛一樣囫圇著前前后后打出泡沫。

    因?yàn)橐恢痹诔鲅�,那些原本該是純白的泡沫都染成了淡粉色,他表情淡漠,斂著眼用水沖洗干凈,然后再次重復(fù)以上步驟。

    兩遍手洗完,持續(xù)不斷的水流沖刷著虎口,他凝著目光,無聲地將手緊握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地嵌在肉里,擠壓著傷口迫使鮮紅的血涌得更厲害。

    “哥?”林瑯意站在廚房門口,一手扒住門框喊人,“我今天給你介紹個人�!�

    原楚聿抬手按下水龍頭,那些泛著淡粉色的水在溝槽處旋出一個小小的漩渦,最后什么都沒有了。

    他并沒有如往常一般第一時間回應(yīng)她,而是不言不語地扯了兩張紙,將自己手上的水珠細(xì)細(xì)擦拭掉,然后垂下手臂把這團(tuán)紙巾丟進(jìn)了垃圾桶。

    轉(zhuǎn)身往廚房外走,他虎口處的血還沒止住,林瑯意眼尖發(fā)現(xiàn),一下子站直了身體迎上去:“你手怎么了?”

    原楚聿停住腳步,看著她捧起他的手觀察,視線下行時能看到她頭頂那顆小小的發(fā)旋。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挑起下巴,面色冷淡地朝著站在不遠(yuǎn)處略顯拘束的邊述望去。

    邊述全程不敢怠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關(guān)注著這里的情況,見原楚聿注意到自己,客客氣氣地叫人:“師兄,我是低您三屆的邊述,跟珠……跟小意是同班同學(xué)。”

    這么短的一句話都不想聽完,原楚聿在邊述說到一半時便神情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不睬他,重新低下頭與林瑯意說話:“想給蝦開個背,手快了,不小心割了一刀,沒事�!�

    林瑯意知道他是給自己開的,因?yàn)樗谖镀兀矚g吃更入味的菜,嘀咕了兩句“真不小心”,扭頭去找護(hù)理箱。

    邊述聽到這簡短的對話,主動走上前:“我來幫忙吧,麻煩阿姨,今晚辛苦了,少做幾個菜吧�!�

    沒有讓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打下手的道理,原楚聿捏著虎口,傷口邊緣處因?yàn)楸环试砼菽碳ひ约八鹘莸冒欛薨l(fā)白,他聲音寡淡,散漫道:“坐吧�!�

    “沒事,一起做能快一些,我可以幫著燒菜�!边吺鰪男【驮诩易鰬T了家務(wù),他是個內(nèi)核專注的人,并不會多關(guān)注他人對自己的評價或者態(tài)度,只做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小意喜歡吃油爆的,學(xué)校食堂里只要是油煸的她總會多吃幾個,白灼的倒是吃不了多少,說是家里每天都吃沒什么味道的水煮蝦,吃膩了。”

    原楚聿姿勢隨意地站著,左手手腕擰著,腕骨凸起,另一只手將卷起的衣袖慢條斯理地翻下來,好像對邊述這番表達(dá)了對林瑯意藏不住的熟稔話語毫無反應(yīng)。

    他懶得欠奉,邊述想干活,那就去做吧。

    林瑯意回來時,只看到原楚聿交疊著長腿隨意坐在沙發(fā)上,而邊述鉆進(jìn)了廚房正干得井井有條。

    她隔著距離喚了邊述一聲,對方?jīng)_她笑了下,扭回頭繼續(xù)翻炒。林瑯意轉(zhuǎn)到沙發(fā)前,怕原楚聿單手不好操作,用碘酒棉簽給他消了毒后撕開透明膠帶貼上。

    “怎么邊述去做飯了?”她低著頭處理傷口,隨口問了句。

    原楚聿半闔著眼簾,密長的睫毛遮住一半眼睛,視線范圍里只有她拈著棉簽的細(xì)長手指,指甲圓潤有光澤,捏著他的手時指尖點(diǎn)在他手背上,柔軟細(xì)膩。

    他盯著她指甲上的月牙,慢慢說:“我請他坐著,他不肯……盛情難卻�!�

    林瑯意露出無奈的表情,笑嗔:“他做飯確實(shí)不錯,家里都是他燒,我還蠻期待。”

    “我做飯不好嗎?”原楚聿忽然開口。

    林瑯意怔了一瞬,為這突如其來的好勝心感到啼笑皆非:“好啊,你的手藝我吃得還少嗎?”

    “那怎么突然讓他……”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想嘗鮮?”

    林瑯意根本沒品出言外之意,還在說做菜,嘲笑他:“你不是都受傷了?這么久不在家做飯,手生疏了吧?”

    她搞定這個,打算去廚房陪邊述,才剛站起身,手腕驀地被人緊緊攥住,接觸的皮膚上紗布的粗糲摩擦感異常明顯。

    原楚聿半點(diǎn)沒收著力,他身體一動不動,手肘彎曲著往下墜,像一塊分量沉重的大石頭一樣拖著不放她走:“去干什么?”

    “去廚房啊,真讓人來做苦工嗎?”

    “你又不會做飯,去廚房干什么?”

    “陪他說說話啊�!�

    這句話說完,她分明感覺到扼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掌越發(fā)用力,甚至拽著她往沙發(fā)處坐。原楚聿的眼眸漆黑深沉,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緒在危險翻騰,他說:“你不如趁著這個機(jī)會,先跟我說說話?”

    確實(shí)也有道理啊。

    林瑯意欣然同意,長話短說:“我男朋友�!�

    原楚聿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面色凝重又難看:“什么時候的事�!�

    林瑯意能流暢地說出自己每一次�?嫉某煽�,但不善于記憶各種紀(jì)念日,她抬了抬腦袋掐指算了下時間,報了個大概的日子。

    “畢業(yè)旅行的時候�!痹膊蛔↑c(diǎn)頭,看起來有一種出門丟了個垃圾的間隙就被小偷登堂入室,還把家里祖?zhèn)鞯恼鋵氻樧吡说膽C怒。

    他難得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林瑯意原本輕松弛懈的神色漸漸褪去,眉心微皺,眼神奇怪地瞧著他。

    他看起來快要?dú)馑懒恕?br />
    原楚聿沒有跟她說一句重話,只說:“你在家里從來不用踏入廚房一步,憑什么他來了你就要進(jìn)去陪著說話?你以前過什么日子,以后也只會往高處走讓別人來遷就你,憑什么要為他人走下高臺�!�

    “所以,”他板著臉,斤斤計較到了一個極度苛刻的地步,“你不許進(jìn)去!”

    林瑯意:……這是什么新進(jìn)門之前給人的下馬威嗎?

    她被家里榮寵慣了,知道原楚聿這些都是護(hù)短自己人的舉動,但她奇怪他居然這么看不上邊述,而不是感到幸災(zāi)樂禍。

    實(shí)話實(shí)說,如果兩人反過來,是她發(fā)現(xiàn)原楚聿交往了一個家庭條件“不太匹配”的女友,林瑯意肯定半點(diǎn)意見都沒有,甚至還會鼓動兩人走到最后。

    因?yàn)楦改缚隙ú粫膺@種灰姑娘的劇情,原楚聿要是敢,那真成了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活例子,她只好免為其難地拿走應(yīng)元了。

    但這事落到她頭上,林瑯意還是抱了點(diǎn)僥幸心理,先不說母親對她的態(tài)度比對原楚聿要好過十萬八千里,她跟邊述也遠(yuǎn)遠(yuǎn)沒到什么結(jié)婚的地步,只是談戀愛而已啊,她腦子可不昏,以后怎么樣誰說得準(zhǔn)。

    “原楚聿�!绷脂樢庵焙舸竺�,“但不管怎么樣,你別多插手,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

    “你有數(shù)?”他眼尾稍提起,眉骨凌厲,咬重了字眼重復(fù),臉上終于掛了點(diǎn)冷笑。

    林瑯意皺眉:“不關(guān)你事!”

    原楚聿閉了閉眼,呼吸時胸膛起伏明顯,像每一次兩人起沖突時一樣由他先退一步保持沉默,免得一來一回后火上澆油地杠起來。

    但直到菜上齊可以用餐前,他都一直沒有松開握住她的手。

    他管著她不讓她離開,可林瑯意總有辦法氣死他。

    邊述每次出來總會忍不住朝林瑯意這邊看一眼,林瑯意就眉眼彎彎地沖他笑,說甜蜜話打趣逗他,邊述臉皮薄,被她臉頰旁的小梨渦感染到,雖然覺得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實(shí)在難為情,但總是忍不住跟著低下頭偷偷揚(yáng)起嘴角開心。

    兩個人當(dāng)著原楚聿的面眉來眼去了半天,原楚聿一開始還端方持正地坐在沙發(fā)上,到后面次數(shù)多了,林瑯意聽到身旁的人綿長地深呼吸了幾次,然后往沙發(fā)背上靠過去。

    他抬起下頜,將頭靠在沙發(fā)脊上,目光范圍只有奢華的多層水晶吊燈。原楚聿漫無目的地掃了兩眼,聽到了林瑯意很輕微短促的一聲笑,像是晨曦微亮?xí)r,花蕊處凝結(jié)的露珠從花瓣上滾落發(fā)出的一點(diǎn)甜蜜動靜。

    他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發(fā)生了什么,是邊述又沖她笑了,還是兩人心有靈犀地眉目傳情了,亦或是他根本不能理解也難以介入的話題,原楚聿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鼓鼓抽動著疼起來,他徹底閉上眼,強(qiáng)迫自己不再理會。

    林瑯意笑得更開心了。

    終于到了開飯的時間,林瑯意照例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按著平時,她旁邊應(yīng)該是原楚聿的位置,父母則在對面。

    但今日父母不在,林瑯意原本想讓邊述坐在自己身旁,讓原楚聿坐父母的位置。誰知椅子才剛拉開,原楚聿半步轉(zhuǎn)過來,一條長腿不偏不倚地夾在正欲靠近這里的邊述和椅子中間。

    邊述被攔開,被迫停下腳步,原楚聿阻隔開人時的動作半點(diǎn)不含糊,施施然在林瑯意身旁坐下,還彬彬有禮地擺了個“請”的姿勢:“客人來,總要坐貴賓位的�!�

    邊述沿著他的手勢望去,嚴(yán)格來說對面的位置確實(shí)更像主人左右手的貴賓位置,可是……

    他朝著林瑯意看去一眼,可是她沒空看向自己,只皺著眉不爽地盯著原楚聿的后腦勺:“你讓他去對面干嘛?”

    “坐你正前方不好么?”原楚聿說,“你們在食堂吃飯難道不坐對面?”

    林瑯意斜著眼睛看他:“有時也坐旁邊�!�

    “極少數(shù),除非那天杭茜請假不來上學(xué)�!痹矊λ囊磺卸剂巳缰刚�,“你們不可能不一起吃飯,難道你會因?yàn)樗^的‘男朋友’而拋棄好友?你林瑯意就做不出這種事�!�

    這段分不清是貶是夸的話讓林瑯意噎住,邊述知道林瑯意是在照顧他初來乍到,不愿讓她為難,繞到對面坐下:“沒事小意,哥哥也是照顧我。”

    林瑯意分明聽到了身旁人從鼻腔里擠出了很輕的一聲氣音,側(cè)目望去,原楚聿滿臉寫著“誰是你哥”這樣倨傲的話。

    邊述特意將林瑯意喜歡的蝦放到了她面前,他隔著距離點(diǎn)了點(diǎn),殷勤:“嘗嘗看?”

    林瑯意非常給面子,第一筷子就夾的蝦,捧場:“看著就好吃呀�!�

    她才剛低下頭咬住,旁邊伸過來一雙手?jǐn)n住她從后肩滑到前的長發(fā)。

    原楚聿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戴了根發(fā)繩,他捋下來遞給她:“落在我房間里的,浴室有,枕頭下也有�!�

    邊述忽然抬眼看了他一眼。

    林瑯意將筷子一擱,原楚聿卻將整個上半身都傾過來,說了句“吃你的”,便無比熟練地幫她梳了個高馬尾,扎不進(jìn)去的碎發(fā)也被他一一捻好別到耳后。林瑯意一只蝦下肚,這頭發(fā)已經(jīng)梳整得精神又好看。

    簡單的小插曲,正式用餐后原楚聿就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邊述身上,斷斷續(xù)續(xù)地問了些問題,邊述收回方才一瞬間的敏感,一邊專心致志地回著原楚聿的問話,一邊給林瑯意剝蝦。

    他剝蝦剝得干凈利落,單獨(dú)的一個小碗里很快就堆起了鮮嫩可口的蝦肉。

    邊述毫不在意地對外表現(xiàn)著他對林瑯意的親近和上心,堂而皇之將這碗蝦肉推到她面前,還給她夾了其他她愛吃的菜。

    林瑯意挑出里面裹挾的胡蘿卜,邊述先是苦口婆心地諄諄規(guī)勸了一番,見她油鹽不進(jìn),這才端起自己的碗過去接:“給我吧�!�

    林瑯意歡快地解決了不愛吃的胡蘿卜,他無奈地笑了笑,將那片胡蘿卜夾起吃了,然后才接上原楚聿的問話,有條不紊地回答他。

    原楚聿表情很淡,對于方才的互動半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他根本沒問兩人戀愛的日常,在學(xué)習(xí)上問了兩三句,立刻圓滑地問到了邊述的個人情況,比如老家。

    邊述人很軸,是那種認(rèn)死理的固執(zhí),他很少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自卑,哪怕在學(xué)校里被人挑釁穿小鞋也不在乎,反而覺得是對方在無能狂怒,非�?尚�。

    他第一次感到自卑,是在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林瑯意之后。

    有人說,愛情的第一課是感到自卑,如果自己能更帥氣一點(diǎn)就好了,如果自己能更優(yōu)秀一點(diǎn)就好了,如果他是她所有選擇里最相配的人就好了。

    她太好了,她什么都好,他無可救藥地仰視著她,看著她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吸引著他,于是他的出生、他的孤僻性格,他的死板,每一樣都讓他感到深深的自卑,這些東西像是燒傷的燙疤一樣伴隨他,他想遮擋起來,但那些瘢痕死皮大面積地長在他臉上,他沒法完美無瑕地掩蓋住。

    被問到這種話題是非常合理的,交往對象的原生家庭本來就是考核的重要一環(huán),邊述并沒有多想,磕磕絆絆地解釋起來。

    但上天沒有站在他這邊,這個話題才說了沒幾句,林瑯意的母親居然回來了。

    情況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林瑯意也措手不及,呆愣了兩秒才站起來:“媽,你今天不是有飯局嗎?”

    “提前回來了�!蹦赣H朝邊述那兒看了一眼才姿勢優(yōu)雅地彎下腰換了鞋子,笑著走近,“有客人來?珠珠,你同學(xué)嗎?”

    林瑯意硬著頭皮:“是同學(xué),也是我男朋友�!�

    邊述連忙站起來問了好,他動作太急,起身時衣擺不小心刮到筷子,骨碌碌動靜極大地滾到了地上。邊述忙不迭地想彎腰去撿,又覺得直面著長輩時這樣分心不恰當(dāng),強(qiáng)行讓自己站著不動。

    林瑯意這話一出,母親立刻掩嘴驚訝了一瞬,站定了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來人,責(zé)怪:“那怎么吃這種家常菜?哪怕不在外面吃,也不知道叫幾個廚師回來做飯?”

    “我叫了�!痹矞睾徒忉尩溃芭R時叫的,珠珠怕麻煩,只想帶人回來吃個便飯就好,邊述也低調(diào)隨和,所以我事前不知道,只來得及請了W市的甜品師KL,他剛好來A市,答應(yīng)了八點(diǎn)左右到這里。”

    “招待不周。”母親抱歉地笑了笑,“下次去金沙溪島,我做東,請最好的廚師過來,每個人只做自己最拿手的招牌菜組成一桌菜色,再請邊……邊述?請你吃過�!�

    母親落座在邊述身邊,邊述這下連筷子都不動了,也再沒了心思為林瑯意夾菜,他肅然危坐著,肩膀繃緊打直,即使林瑯意幫了幾次,可母親依舊問到了他的家世。

    這確實(shí)是永遠(yuǎn)也避不開的話題。

    邊述只覺得自己腳下仿佛騰起了熊熊大火,火舌沿著小腿往上燎熏,燙傷的血泡再一次深深地在他的皮膚上、血肉里留下了永久磨滅不掉的疤痕。

    沒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哪怕是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的原楚聿,在問到他的家世時也只是非常禮貌斯文地夸贊了那是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村莊,可邊述覺得這個話題只要在林瑯意面前提起,或者在她身邊息息相關(guān)的人面前提起,那都是一次將勉強(qiáng)結(jié)痂的傷口重新撕開的過程。

    他感到無地自容。

    在這座像是迷宮的莊園豪宅中,他的自卑感像是洶涌激流的洪水一樣無數(shù)次地淹沒他。

    那位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報道的甜品師出現(xiàn)在這里的畫面更像是打破了次元壁,這個事實(shí)讓邊述再一次絕望地看到了兩人之間的云泥之別。

    林瑯意對此習(xí)以為常,她像是做數(shù)學(xué)卷子的第一道選擇題一樣熟練自信地報了幾個菜名,還特意關(guān)照了不要太甜,因?yàn)檫吺霾粣鄢蕴鸬模矚g吃栗子口味的,所以她點(diǎn)了兩份含栗子泥的甜品。

    邊述心里五味雜陳,他喜歡吃栗子口味的,是因?yàn)樗诳汲鲟l(xiāng)村中學(xué)之前沒有吃到過太精致的甜品,而豐收季節(jié)栗子賣不完時,班級里有新潮的女同學(xué)說鎮(zhèn)上的栗子泥蛋糕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甜品。

    他回家抓了一把硬滾滾的栗子,心里想的是,如果大家都愛吃栗子泥口味就好了,那這些栗子是不是就可以都賣出去了?

    等到后來真的在鎮(zhèn)上吃到栗子泥蛋糕,他才發(fā)現(xiàn)所謂“不甜”的甜品果然比那種劣質(zhì)香精植物奶油的膩味蛋糕要好吃。

    不愛吃太甜的,愛吃不太甜的栗子泥甜品,林瑯意是個善于記住點(diǎn)滴的人,只要她愿意,她總會在答錯一些她認(rèn)為無關(guān)緊要的“紀(jì)念日”之后給人失望又給人驚喜地記住這些小細(xì)節(jié),那一瞬間他會覺得自己是被全心全意地愛著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邊述在這一晚,吃到了這輩子最美味的栗子泥蛋糕,但他更記得自己品嘗蛋糕時茫然失措的惶然和發(fā)澀發(fā)苦的味覺。

    時間不早了,林瑯意將邊述送出去,盡管他多次讓她留步,可林瑯意還是將他送到大門外。

    司機(jī)早早將車發(fā)動待機(jī)了,林瑯意沒有上前,邊述也默契地沒有開門上車。

    “今天,有沒有什么讓你覺得不舒服的?”

    這是林瑯意問的第一句話,如此直白,開門見山,就像她直率灑脫的性格一樣。

    邊述堅決地?fù)u了搖頭……這是實(shí)話,原楚聿和林瑯意的母親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錯話,也沒有露出敷衍或是輕視的目光,將心比心,如果位置互換,他不一定能這么體面地對待“邊述”。

    林瑯意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的表情,她其實(shí)也覺得原楚聿和母親還是客氣溫和的,那些她擔(dān)心的事并沒有發(fā)生,起碼場面上,今晚還算順利。

    “如果你有什么難受的,要告訴我。”林瑯意強(qiáng)調(diào),“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還是挺悶的,有時候得靠猜。”

    “不會。”邊述差點(diǎn)因?yàn)樗@樣溫柔小意的一句話濕了眼眶,他將左手背到身后,指甲用力掐進(jìn)手心,逼著自己不要露出破綻,千萬不可以讓她擔(dān)心。

    她是如此善解人意,他應(yīng)該要知恥而后勇,他要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做出點(diǎn)成績來。

    邊述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的設(shè)計和考量,他從未有當(dāng)下這一刻這般如此希望自己一夜長大,跳過中間這些年,成熟成長,變成真正配得上她的天命。

    林瑯意得到他的回答后才松懈下來,她打開車門,笑瞇瞇地回望他:“那好吧,下次我們?nèi)ソ鹕诚獚u吃飯,你早點(diǎn)回家�!�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有一更!原還沒瘋完

    番外二(4)

    偽兄妹(4)

    母親在林瑯意送完客回房后才使了個眼神,

    把原楚聿叫到了茶室。

    原楚聿姍姍來遲,邊述前腳出了門,他便起身將自己那雙被邊述穿過的拖鞋扔進(jìn)了垃圾桶。

    走進(jìn)廚房,

    邱姨還在整理清掃,原楚聿沖她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斯斯文文地揀出邊述使用過的碗筷和杯子,

    平移到垃圾桶上方,松手,

    “咚”的一聲響。

    再次用手背頂開水龍頭,

    原楚聿面無表情地清洗雙手,

    最后才走向茶室。

    一進(jìn)門,母親嚴(yán)厲問道:“你真是今天才知道邊述是珠珠男朋友的?”

    原楚聿的臉色比起她好看不到哪里,他低垂著頭,

    用拇指蹭掉食指關(guān)節(jié)上的水珠,

    冷笑道:“我也希望自己能早一點(diǎn)知道�!�

    母親與林瑯意的想法不謀而合,

    懷疑起了原楚聿對此事為何如此重視:“原楚聿,你今天把我叫回來,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真為珠珠抱不平還是在提點(diǎn)我和她爸爸她是多幼稚�!�

    原楚聿猛地蹙起眉,抬眼,

    聲線發(fā)沉:“我只請您回家,沒有與父親說這件事,您覺得我是存了心拿著珠珠早戀的事在挑撥離間?”

    這就是母親今日雖然不滿邊述的條件但仍然在場面上給足了面子的原因,

    她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影響著原楚聿的判斷,所以無論暗地里如何,面上,

    她總要站在林瑯意這一邊。

    她聽原楚聿這么說,

    心下稍安,

    但依舊強(qiáng)調(diào):“珠珠只是談個戀愛,沒你想得那么復(fù)雜,你最好不要小題大做動歪腦筋,我要提醒你的是,應(yīng)元大部分在我手里,你哪怕是跟你爸說,他也做不了主�!�

    原楚聿驀地荒唐笑出了聲,他笑了很久,笑到身體微微搖晃用一只手撐住桌子,最后戛然收住,聲線驟然拔高,用那只貼了止血貼的手握成拳猛地用指骨用力敲了敲桌面,凜然慍怒道:“我生氣的是她談戀愛這件事!”

    “她成年了嗎?!”

    “她滿十八周歲了嗎?!”

    “她只是考上了大學(xué),但她跳過級,她是提前批,她現(xiàn)在根本不是一個成年人!”

    原楚聿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響過喉嚨,即使怫然,他也只會冷著嗓音一針見血地挑出問題,用理性的判斷和做法令對方啞口無言。

    哪里有過當(dāng)下這樣情緒失控到仿佛是完全喪失理智,被感情牽引著走的模樣。

    母親顯然也被這盛怒當(dāng)頭接連的駁斥發(fā)問給驚到了,她站在他面前,看自己這個向來溫順聽話的養(yǎng)子扒去虛虛實(shí)實(shí)令人稱贊的完美畫皮,露出了底下這樣不為人知的堪稱破防失態(tài)的一面。

    桌子上的茶杯磕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原楚聿胸口堵悶,語氣發(fā)寒:“一個不自量力的,擔(dān)不起責(zé)任的小子,在珠珠沒成年之前告白追求,他能是什么好東西?別跟我說什么情難自已,再輕情難自已連最基本的原則都不能克制遵守的人有什么品行?他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地方能讓我打出及格分!”

    “您居然質(zhì)問我居心為何?我倒想問問邊述是不是居心叵測!”

    母親愕然地瞧著盛怒之下的原楚聿,他呼吸很急,仔細(xì)看的話身體還有些微微發(fā)抖,情緒完全處于崩潰狀態(tài)。

    “你這么在意我談戀愛?”

    林瑯意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茶室里的兩個人瞬間啞了言。

    她問出這話的意思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深層含義,只是陳述。

    母親連忙兩步上前扶著林瑯意的肩膀,低聲說:“珠珠,你怎么出來了,不是說今天想早點(diǎn)休息了嗎?”

    林瑯意沒回答,視線越過母親的肩膀一眨不眨地盯著原楚聿,還在等他的一句回答。

    可原楚聿說不出話來。

    他因這句從林瑯意口中說出的簡單的話語而方寸大亂,她的聲音響起的第一秒,他便渾身顫抖了一下,挺拔舒張的寬闊肩膀慢慢收攏,像是一株失去生機(jī)的萎?dāng)〉蛄愕闹参铩?br />
    林瑯意問了第二遍:“是我談戀愛,你反應(yīng)這么大干什么?”

    原楚聿脫了力似的稍彎下腰,用蜷起的指骨抵在桌面上撐住自己的重量,就好像突然從天而降一盆冷水將他澆透,把自打今日傍晚起所有隱忍不發(fā)后反撲的憤怒都澆滅了。

    他茫然無措地盯著沉香木茶臺的細(xì)小紋路,盯到眼膜發(fā)痛發(fā)干才機(jī)械地眨了下眼,他試圖努力撥開自己今日一整晚的郁結(jié)情緒,發(fā)現(xiàn)腦海里沉浮空蕩,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他會生氣成這樣。

    只是邊述不好,不值,不配。

    他看著林瑯意長大,他亦父亦兄地陪伴著她成長,他們感情甚篤,他只是作為哥哥,看不上邊述這樣的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是的,他只是對邊述有意見而已,不是對林瑯意談戀愛這件事不滿。

    “我沒有不讓你談戀愛。”他聽見自己了無生氣的干癟語氣,好像扔在地上一踩就斷的風(fēng)干枯枝。

    像是想要說服自己一樣,原楚聿勉力抬起臉,再次干燥地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是對你談戀愛這件事有意見�!�

    前言不搭后語。

    自相矛盾。

    原楚聿張了張嘴,好像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抽干,他語無倫次地辯解:“只是沒有成年之前……”

    “那成年后呢?”林瑯意問,“也就這一兩年的時間,我知道輕重,家里一直有這方面的性教育,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成年后……”原楚聿的目光越發(fā)茫無頭緒,他覺得自己的頭再一次痛得仿佛從內(nèi)部被劈開,思緒混混沌沌,他無力道,“但邊述不好……”

    這個評價母親是認(rèn)可的,她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道:“珠珠,媽媽和你哥哥都覺得你應(yīng)該找個更配得上你的人,你確實(shí)也到情竇初開的年紀(jì)了,談戀愛本身當(dāng)然沒問題�!�

    原楚聿用力閉了閉眼。

    在知道邊述存在的第一天,他就想過今日這種可能性,他甚至提前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告訴自己萬一這種事情成真,他應(yīng)該做的不是極力拆散兩人,而是順?biāo)浦鄣刈寖扇藘?nèi)部出現(xiàn)不可磨滅的矛盾從而決定分手。

    心理學(xué)中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yīng),外界的干涉反對和阻力只會加速感情升溫,促進(jìn)情侶之間的依戀和信仰,所以強(qiáng)行拆散只會適得其反,變成一場愛情保衛(wèi)戰(zhàn)。

    他想得很好,想得很透徹,可是真當(dāng)變成現(xiàn)實(shí),他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接受不了一點(diǎn),所謂的讓子彈飛一會的坦然從容心態(tài),在任何有關(guān)林瑯意的事上,他永遠(yuǎn)也做不到。

    林瑯意還要擠兌他,莫名其妙道:“真是的,我談個戀愛,你至于反應(yīng)這么大嗎?不知道的以為你是我前男友呢�!�

    原楚聿呼吸一窒,瞳孔瞬間擴(kuò)大,仿佛天雷劈下,渾身血液都幾乎要逆流。

    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點(diǎn)什么,那一根模糊的絲線像是云山霧罩的混沌黑暗中的一線天光。

    原楚聿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神色怔然。

    林瑯意說得對,他此刻難受到瞳孔視線都快要沁出血色來,身體里仿佛有幾千根針插.入骨頭縫,如凌遲般痛得渾身戰(zhàn)栗……這是不正常的。

    他痛苦得快要死去了,這是不正常的。

    可是,怎么會呢?

    他對她從來沒有抱有任何情.色的念頭,任何兄妹之間的接觸對他而言也從不會升起褻瀆的心思,他覺得那樣完全一種不可原諒的冒犯。

    但是。

    他喜歡睜眼范圍內(nèi)就能看到她,喜歡她把自己的東西在他的地盤里到處丟,喜歡她在生活中或者學(xué)習(xí)上與他爭鋒相對,喜歡她的觸碰和撒嬌,喜歡她的一肚子壞水和“霸凌”,喜歡她以任何口吻,親昵拉長尾調(diào)地叫他“哥哥”,或者盛氣凌人連名帶姓地吼他“原楚聿你去死吧!”

    在這個令他痛苦折磨的寄養(yǎng)家庭里,他憎惡父親,疏遠(yuǎn)母親,唯獨(dú)她,留著父母血脈的她,原本應(yīng)該成為他厭惡的對象之一,卻最終荒唐可笑地成為了他溺水時得以喘息的一根救命稻草。

    這種寄托和眷戀的感情出現(xiàn)得太詭譎平滑,原楚聿試圖找出這是哪一分、哪一秒他突然做出放棄討厭她的決定,又是哪一瞬、哪一剎他將她圈入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可他完全沒有頭緒。

    一切都進(jìn)行得如此自然流暢,就像東升西落的太陽,是如自然規(guī)律般不可抵擋的最終歸宿。

    他沉溺、祈禱、懇請她永遠(yuǎn)在他身邊,他們之間有永恒的切不斷的血脈,他們的名字理應(yīng)永遠(yuǎn)寫在一起,無論在哪里。

    原楚聿在自己今晚破天荒的一次發(fā)瘋里,再一次認(rèn)清了林瑯意對他的無上重要性——

    作為妹妹。

    是的,只是妹妹,當(dāng)然只是妹妹。

    原楚聿聽見自己木然的聲音,好像彈鋼琴時完全掏空大腦的肌肉記憶,半點(diǎn)由不得大腦主宰,將那些想好的說辭艱難痛苦地一點(diǎn)點(diǎn)擠出來:

    “是,談戀愛……可以,只是不要太早局限在一個人身上,以后多出去玩玩,認(rèn)識認(rèn)識新的人,多比較比較……”

    他越說越慢,越說越輕,到最后喉嚨發(fā)緊,像是被一團(tuán)棉花堵住了咽喉,自己也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們想得太遠(yuǎn)了�!绷脂樢夤辉谶@種全家反對的氛圍中倔強(qiáng)叛逆地維護(hù)自己的男友,她說,“我心里有數(shù)�!�

    *

    原楚聿覺得林瑯意根本沒數(shù)。

    她與邊述之間的關(guān)系非但沒有變僵,反而進(jìn)入了熱戀期,整日蜜里調(diào)油。

    原楚聿在邊述來家里吃飯的那晚徹夜未眠,第二天起來時好像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正常人,與母親商量是否應(yīng)該讓林瑯意多出去看看世界。

    母親正有此意。

    其實(shí)想要拆散一對條件不匹配的情侶并不難,原楚聿從來都擅長這種攻心為上的陽謀和陰謀。

    他平靜地過著日子,看林瑯意三天兩頭地與邊述出去約會,吃飯看電影玩桌游,非但沒有阻攔,而是有機(jī)會就開車去接送這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每一次開出去的都是吸人眼球的招搖豪車。

    林瑯意有一次看完電影順道去商城一樓奢飾品專柜買了點(diǎn)東西,整個店的SA都認(rèn)識她,雖然林瑯意挑挑揀揀只選中了一套成衣,還是親自幫她提貨到了車上。

    炭灰色的科尼塞克周圍,有不少人在自拍。

    林瑯意巡視了一圈沒瞧見原楚聿,撥了個電話才見他從遠(yuǎn)處緩步走來。

    跑車前燈亮起,那些拍照的行人中有幾位打扮時髦的型男型女,不僅沒有如大多數(shù)人一樣作鳥獸散,而是蠢蠢欲動地張望了兩眼,左邊是氣度卓然的原楚聿,右邊是被奢侈品SA恭敬圍繞著的林瑯意。

    看不出究竟是誰的車,守株待兔試試。

    男女分工,分頭搭訕,原楚聿朝著林瑯意遙遙一指,聲音清冽:“她的車�!�

    那兩個漂亮女生一愣,扭過頭看向同樣試圖出擊卻慘遭失敗的男同伴,只能悻悻作罷。

    “是情侶吧……走了走了�!�

    原楚聿像是沒有聽到那句誤會自己跟林瑯意“兄妹變情侶”的話,表情溫和,笑意不減。

    邊述一聲不吭。

    林瑯意敲了敲車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原楚聿:“三個人,兩個位置,你告訴我怎么坐?”

    “你的車長久不跑,對發(fā)動機(jī)不好�!痹搽S意扯了個理由,“出來透個氣�!�

    他看向邊述,客客氣氣地邀請:“我先送邊述回去,珠珠你要不再逛逛?”

    林瑯意:?

    原楚聿:“刷我的卡�!�

    林瑯意:“謝了,但我的卡也是無限額的�!�

    他嘆氣:“那怎么辦呢,你本來就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是我的錯,今天車沒選對,你說讓我怎么彌補(bǔ)都行。”

    說到什么都有了的時候,邊述低下頭往自己的鞋尖投去目光,停車場的燈從頭上照下來,連影子都是畸形的。

    身邊那些SA都在使出渾身本事挽留林瑯意再看看,林瑯意本想說自己打車回去,但一想以邊述的性格肯定不同意,便沖著原楚聿獅子大開口:“那你非要給我塞錢我也不介意,卡拿來�!�

    原楚聿忍俊不禁,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奉上,順便將她已經(jīng)買下的那套套裝接過來。

    他掃了一眼,說:“過幾天去倫敦塞維爾街試樣衣吧,看看需不需要改尺寸。”

    林瑯意搜刮了下腦海里的記憶,想起自己還定了三套禮服,將原楚聿的那張黑卡在自己手心里翻轉(zhuǎn):“對啊,我差點(diǎn)都忘了,行,那我今天少買點(diǎn)�!�

    原楚聿微微一笑:“家里不至于還要克扣你幾件衣服,喜歡就買。你忘了母親前幾天給你拍下了一枚32克拉的灰藍(lán)色鉆石孔雀胸針?你可以考慮考慮買什么衣服配了�!�

    視線轉(zhuǎn)到沉默不言的邊述,他依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原楚聿不著聲色地收回目光,笑著說:“而且你可以給邊述也買幾件衣服啊。”

    林瑯意精神一振,提議:“誒,小述,要不我們再逛逛,我給你買幾套衣服吧,你人高高瘦瘦的,妥妥衣架子。哥,你回去換輛車好不好?一來一回我們也買好了�!�

    “可以啊�!�

    “不用�!�

    兩個男聲異口同聲。

    邊述索性連腦袋都撇開了,沒有看向興致勃勃的林瑯意,他的聲線發(fā)硬,像他這個人本身的性格一樣死板得如一塊石頭,他說:“我不想買衣服,回去吧,我打車回去,你跟哥哥走,早點(diǎn)休息�!�

    原楚聿適時保持了沉默。

    林瑯意擰了下眉,問:“你說什么?”

    邊述轉(zhuǎn)過來迎上她的目光,語氣很平,沒有半點(diǎn)負(fù)氣的意思,解釋道:“我今天有點(diǎn)玩累了,想早點(diǎn)回家,我們下次再逛吧,好不好?”

    林瑯意不吭聲……他是什么體力,在家里能去稻田里干活的身體,看著瘦,摸上去可完全不是那回事,怎么可能看了場電影逛了兩家奢侈品專柜就累死了。

    她眼也不抬,說:“哥,你先回去吧,我跟邊述一起打車�!�

    原楚聿點(diǎn)點(diǎn)頭,點(diǎn)到為止地為兩人留出空間:“衣服我給你帶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

    他離開,林瑯意自顧自給自己打了車,一句話不說就往停車場出口走去。

    身后很快傳來腳步聲,邊述默默地跟上來,他不放心林瑯意一個人回去。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林瑯意打到車,坐上車后就一拉車門想關(guān)上,門縫中忽然猛地插進(jìn)一只手,被車門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夾了一記。

    她動作一頓,飛快撒開手。

    邊述半句痛都沒說,沉默得像一根木頭一樣坐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報了林瑯意的手機(jī)尾號。

    目的地卻不是林瑯意的家,邊述坐了五分鐘就發(fā)現(xiàn)了,問她她又不答,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問司機(jī)。

    目的地是邊述的出租屋,他坐不住,耐心詢問司機(jī)能不能改變目的地,他想先送林瑯意回家。

    怎么放心讓她一個人打車回家呢。

    司機(jī)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堆平臺規(guī)定,邊述沒法,只能等開到了之后扯著林瑯意不讓她自己走,低聲道:“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了吧�!绷脂樢庠趺床恢浪麆偛拍屈c(diǎn)脾氣,不冷不熱道,“回去看到我家,奢靡無度,你不生氣�。俊�

    邊述低著頭:“沒有,珠珠,我只是不需要你給我花這么多錢�!�

    “是不需要還是不想欠我�。俊绷脂樢庖呀�(jīng)不是第一次摸出他矛盾的自卑感和極度的自傲,“上次也是,我給你買了雙鞋子,你那是高興的樣子嗎?”

    “出去玩,我就付了次錢,你難受得我以為是我去網(wǎng)貸了�!�

    “你送我禮物,非得買貴的,我說了你不用送能力外的禮物,你那次說了什么?”林瑯意一樁樁翻出來,“說我這樣讓你覺得自己很失敗�!�

    “邊述,我是第一天知道你的家庭情況嗎?我是跟你交往后才知道嗎?你能不能搞搞清楚我在認(rèn)識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什么情況了,在這種先決條件下,我再決定跟你交往的,如果你覺得你配不上,那你得明白在我的評價標(biāo)準(zhǔn)里,你這個人本身彌補(bǔ)了你所謂的缺點(diǎn)�!�

    林瑯意一晚上的好心情都因?yàn)檫@點(diǎn)事給破壞了,她攤開手,發(fā)現(xiàn)原楚聿給她的那張卡被她按在手心,皮膚上都印出了筆直的線。

    “跟你說一萬次也沒用。”她甩了下手,重新打車,“煩死了。”

    邊述這種時候又跟啞巴了似的,除了巴巴地跟在她旁邊半步不離,半句話都擠不出來。

    林瑯意上車,他也死腦筋地扒著車門想跟著她,生怕她隨口報個目的地不回家,林瑯意一肚子氣,瞪過去時驟然看到他的手背上有大塊淤青,這是剛才來這兒之前夾到車門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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