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太太也著急,母女二人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徐寒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逃?要去哪兒呢?”
他帶著人,進出徐府如入無人之境,這里現(xiàn)在被徐寒山的人馬包圍得死死的,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徐寒山冷笑:“徐蘭因,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吧�!�
徐蘭因看著徐寒山的臉,躲在徐二爺背后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而徐二爺也被徐寒山這撲面而來的殺氣震得出了冷汗,卻還是硬挺著給徐蘭因撐腰。
“大哥,我客氣叫你一聲大哥,但是你現(xiàn)在竟然要逼死蘭因?她可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徐寒山把腰間的槍掏出來,對準徐二爺身后的徐蘭因:“你若是不讓開,我就先弄死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格外平靜的,對于徐二爺那一大串話,徐寒山根本就無所謂。
一個徐蘭因而已,就算徐老爺現(xiàn)在還活著,他也能說殺就殺,何況現(xiàn)在徐家已經(jīng)是他掌中之物,根本無人敢置喙。
至于徐二爺,殺一個和殺兩個沒什么區(qū)別,徐寒山不介意把他們一起送上西天。
第244章
選擇,暴斃
大太太聽見徐寒山這樣說,徹底坐不住了。
“徐寒山!你敢!”
徐寒山看都不看大太太一眼,抬手就是一槍。
子彈從彈膛中射出去,直接貫穿了徐二爺?shù)募绨颉?br />
鮮血迸濺,彈殼乒乓落地,徐二爺?shù)耐唇泻痛筇焯m因母女的驚恐尖叫同時響起。
敢不敢的,現(xiàn)在瞧瞧不就知道了。
徐寒山不想跟他們廢話,徐二爺這個廢物他也懶得殺,他今天來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徐蘭因必須死。
大太太用手捂著徐二爺?shù)膫谔帲化B聲兒的叫大夫,但是沒有徐寒山發(fā)話,這里誰又能出的去呢,大夫當然也就進不來。
徐二爺?shù)膫诓⒉恢旅�,但是若是拖得時間久了失血過多,那就生死不知了。
家丁丫頭們早就躲得遠遠的,可是還是聽見了那一聲槍響,一個個噤若寒蟬,算是真明白了,這徐府,早就變天了,之后大太太那里的伺候,也用不著那么盡心了。
下人們看問題也是看得明白的,現(xiàn)在徐寒山才是徐府的主子,與其討好跟徐寒山不對付的大太太一干人等,還不如本本分分的干好差事,省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大太太看無人理會她,徐二爺流血又流得厲害,這下徹底慌了神了,徐蘭因還在她身后躲著,可大太太卻無暇他顧:“你到底要如何?!”
徐寒山本來只是想殺了徐蘭因,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就又不想叫徐蘭因那么痛快的去死了。
他端詳片刻痛哭流涕的大太太和嗚嗷三叫的徐二爺,又看看躲在大太太身后瑟瑟發(fā)抖的徐蘭因,心里有了主意。
俗話說,殺人誅心。
徐蘭因自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若是她知道,自己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被放棄的籌碼而已,她會不會生不如死呢?
徐寒山很想看看那個時候徐蘭因的表情。
于是他說:“大太太,現(xiàn)在的選擇權(quán)在你手上。”
大太太愣�。骸澳闶裁匆馑�?”
“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徐寒山把玩著手里的槍,看著大太太不可置信的臉:“你的兒子和女兒,只能有一個活著。”
徐蘭因顫抖的身體僵住,徐二爺痛苦的哀嚎也戛然而止,他們兩個同時看向了大太太,自己的母親。
他們知道這是徐寒山的報復(fù),但是現(xiàn)在,他們的命就掌握在大太太手中,沒有人會不在意這個。
或許天底下會有愿意為了姐妹手足去死的人,但是徐蘭因和徐二爺并不是。
他們都不想死。
“母親……”
徐蘭因看著大太太糾結(jié)的面孔,忍不住出聲,可徐二爺卻受了刺激一般大吼大叫:“徐蘭因你還有沒有良心,本來就是你惹的禍事,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現(xiàn)在會這樣嗎!”
“是你說你會保護我的!你一個大男人,怎么沒有一點兒擔當!”
兄妹兩個撕破臉,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起來,這個時候他們倒是看不出一點兒兄妹情深了,倒像是彼此的仇人,紅了眼睛的相互辱罵,恨不能對方立刻去死。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沉迷女色,這么多年了一事無成!”
“你又是什么好貨色,在國外那么多年了早就樂不思蜀了吧,心中可還有我們這個家!”
“如果不是你無能,叫徐寒山掌了權(quán),現(xiàn)在我們會落到這個任人宰割的境地嗎!”
“你要是能耐,你怎么不自己挨槍子兒!”
徐寒山看小丑一樣看著這兩個半斤八兩的貨色面紅耳赤上躥下跳。
“夠了!”
大太太終于忍無可忍般的大聲阻止,徐蘭因和徐二爺之間的爭吵便戛然而止。
他們從爭吵中清醒過來,想起最終的選擇權(quán)在大太太手中。
徐蘭因緊緊握著大太太的手,她不想死。
“你要是再不選,他們兩個就一起死吧�!�
徐寒山看夠了戲,便覺得煩了。
大太太一個哆嗦,她看向了徐蘭因。
這是她的小女兒,當年降生的時候也是她親自照顧著的,長大之后徐蘭因活潑開朗又漂亮可人,叫她多有面子,可是現(xiàn)在,卻要因為一個買回來沖喜的姨娘而結(jié)束她的性命。
若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那她根本就不會同意買回來白玉質(zhì)作為沖喜,不僅將徐老爺給克死,竟然還沖回來徐寒山這么一個殺星!
想著想著,大太太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徐蘭因心中的絕望越來越大,她看著大太太,一個勁兒的搖頭。
“不要,不要母親,不要……”
可終歸,大太太還是將她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給拂開了。
或許是不忍心看徐蘭因絕望的表情,大太太閉上眼,用決絕的語氣告知徐寒山她的決定。
“既然是蘭因犯了錯,那一切后果,就由蘭因自己承擔吧。”
徐寒山嘴角噙著笑,他看著徐蘭因崩潰大哭,挑眉道:“大太太的選擇還真是明智。”
他抬起手,槍口對著徐蘭因。
徐蘭因已經(jīng)恐懼到了極點,她怨恨,她不甘,她聲聲泣血:“你們會有報應(yīng)的,我做鬼也不會……”
砰的一聲槍響。
徐蘭因心口處炸開血花,她口中的詛咒還沒來得及說出,便已經(jīng)死不瞑目。
徐寒山看著徐蘭因的慘象,擦擦手,將絹布丟在地上:“你連變成鬼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他抬腳往外走,對大太太說:“一會兒就會有大夫上門,你兒子死不了�!�
現(xiàn)在是死不了,但是之后,那可就說不準了。
徐寒山不喜歡做事留尾巴。
那日之后,徐家小姐患病暴斃身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滬川,有人為她感到可惜,但是知道內(nèi)情的人卻對徐寒山更加懼怕,不僅是徐寒山,連帶著白玉質(zhì)也成了滬川上流圈子里出名的不能招惹的人物。
徐寒山護著她就像烈犬護著主人,那是誰靠近了都要咬一口的。
在這樣的流言中等了一個月,白玉質(zhì)終于又再次見到了安妗綢。
“白小姐,身體好些了嗎?”
白玉質(zhì)站在車子前面,還沒到初秋,她身上就披了徐寒山的披風,寬大的布料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住,顯得她越發(fā)纖細了。
她一笑:“好了許多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245章
宣傳
這一日是白玉質(zhì)從金山蝴蝶搬出來的日子,這一個月以來,千金圣手趙老給白玉質(zhì)用了猛藥,再佐以針灸,接連不斷的苦藥和診療總算是讓她身體好了些,腹中孩兒也勉強保下來了。
在這一個月里,徐寒山幾乎每天都要在金山蝴蝶待很久,他軍務(wù)繁忙,白天的時候無暇回來,便將小晴接了過來照顧白玉質(zhì),在陳副官調(diào)查完安家之后也同意了安妗綢過來探望白玉質(zhì)。
只不過安妗綢一直都沒有來。
白玉質(zhì)還因為這問過徐寒山,徐寒山說安妗綢去了外地,或許要一月才回來。
不過雖然不能見面,但是這位安小姐竟然給她寄來了書信。
安妗綢在信中說,她們家的布莊生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在掌管,為了經(jīng)營起自家店鋪,她去了湘南和蜀邊一帶尋找更好更細膩的布料,不僅如此,隨著書信一起給白玉質(zhì)寄過來的還有一個小包袱。
是一件絲綢織造的月白色旗袍。
白玉質(zhì)在看到這旗袍的時候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猜測,而安妗綢也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她在信中說明了她的請求。
“白小姐,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認為您的身姿將會是我作品的最好展現(xiàn)者,如果你愿意的話,這一件旗袍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可以在回公館的那一日穿上它。”
白玉質(zhì)也明白了安妗綢為什么會說自己想要的東西徐寒山給不了,只有白玉質(zhì)才能做到這樣的話了。
這位安小姐,她想要的是一個能夠展現(xiàn)她作品給大眾的模特。
徐寒山查到的資料很全面,安妗綢本家的安氏布莊隨著西洋服飾的入境而逐漸變得生意慘淡,安小姐接管家族生意之后雖然有了更加新穎的衣裳樣式,卻還是不能力挽狂瀾。
而現(xiàn)在白玉質(zhì)是整個滬川上流圈層中最受矚目的女人,她現(xiàn)在的“熱度”甚至不遜色于電影明星。
安妗綢是個聰明人,她能想到這種擴大知名度的方法,就像是白玉質(zhì)所在的世界中很多知名品牌都會請代言人來宣傳一樣,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白玉質(zhì)很欣賞安妗綢,同時也認為這次的事情是個機會。她不可能裝一輩子的保守大小姐,如果她有了自己的事業(yè),那么一步一步的成長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所以這一天,在白玉質(zhì)的身體已經(jīng)能夠承受些許顛簸的時候,徐寒山將白玉質(zhì)接回公館,安妗綢緊趕慢趕的回到滬川時,見到的就是穿著她親手制作的月白旗袍的白玉質(zhì)。
雖然身上還多了徐寒山的披風,但是僅靠露在外面的那一點兒布料,也足夠抓人眼球。
安妗綢聽見有人議論。
“你快瞧瞧那白小姐身上的衣裳,哎呀,那裙擺下面的牡丹花繡得也太美了!”
能有資格過來送白玉質(zhì)的,那都是各家各行的大太太,哪個沒有點身家?不過她們卻也沒見過這種旗袍,比起那西洋裙,好像這樣的衣衫更有韻味些。
“可不是,我前些日子還說還不要做一身旗袍來穿,不過被我們家二房弟妹給笑話了,說我這是土老帽的做派!”
這也是當下很多人認為的,總覺得西洋東西就是好的,就是氣派,反而是自己國家那么多年傳下來的好東西,被當成拿不出手的次品。
“但是你瞧白小姐這一身,多顯身段多好看啊,我敲著比西洋裙看著有韻味多了。”
周邊人紛紛贊成。
“不過我還沒見過這種布料的旗袍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將軍專門找人給白小姐訂做的,咱們怕是買不到吧�!�
話說到這里,白玉質(zhì)已經(jīng)起到了她應(yīng)該起到的作用,接下來就看安妗綢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于是安妗綢當機立斷,立刻上前。
“幾位太太可是在說白小姐身上的旗袍?”
一位太太回答道:“正是,怎么,你知道這旗袍是誰家的?”
安妗綢便一笑:“我自然知曉,白小姐身上的這一件,正是由我親手所做。”
她今日也穿了一件旗袍,雖然看起來不像白玉質(zhì)身上那一件那么珍貴,卻也不俗,本還半信半疑的幾個太太瞧見了安妗綢,就覺得她所言不假。
安妗綢便笑道:“幾位太太若是想訂做這樣的旗袍當然也可以,不過這布料是從蜀邊定的,需要的時間便長些,我們店里還有其他幾種布料制成的旗袍,幾位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瞧瞧。”
白玉質(zhì)已經(jīng)上了車,她狀似不經(jīng)意的瞥向車窗外,果然看見安妗綢在與人攀談的身影,這就算是成了。
她抿唇輕笑,被徐寒山瞧見,目光柔和下來。
“太太很高興?”
徐寒山以為她是想回到公館,所以才這樣高興。
白玉質(zhì)也不掃他興致,她最是嘴甜了,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叫他看出來她的本質(zhì),但是這并不妨礙她說點好聽的話給他聽,漲漲好感度。
“是呀,金山蝴蝶其實也很好,但我總覺著那不是家里�!�
白玉質(zhì)笑意盈盈的望向徐寒山,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終于能回家了,寶寶肯定也很想家。”
她手覆在小腹上,低首垂目之間已經(jīng)有了母性的柔和,讓徐寒山看得眼眶一熱。
他喉頭微緊,嗓音放得又低又沉:“是,要回家了�!�
家,一個對于他來說很遙遠的詞匯。
公館不過只是一個棲身之所罷了,當初選擇那里也只是因為方便掌控徐家,可是現(xiàn)在,那座冰冷的公館里面有了白玉質(zhì),不久之后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在那里降生,從一幢房子變成代表著溫暖的家。
徐寒山伸手過去,將白玉質(zhì)的手包裹在他熾熱的掌心:“你身子弱,不要著涼�!�
白玉質(zhì)紅著面頰低頭,聲音小得可憐,像是害羞的厲害:“嗯。”
車窗外人聲鼎沸,路過繁華的滬川街區(qū),夏日的熱浪還沒有消退,行人都還大汗淋漓,可是車內(nèi)卻好像已經(jīng)成了春日,暖融融的,不寒涼,也不燥熱,有的只是最簡單卻也最難得的溫情流露,叫人艷羨。
她答應(yīng)了,徐寒山知道。
第246章
請罪
到達公館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有人在候著了,二姨太和陳副官站在最前頭,一瞧見車開進來就面露喜色。
二姨太早就知道白玉質(zhì)有孕的事情了,這一個月以來整天在公館里的小佛堂誦經(jīng)祈禱,日日夜夜的盼著這個孩子千萬不要有事。
聽聞今天就是白玉質(zhì)要回公館的日子,早早就收拾好了出來等著。
那可是徐寒山的血脈,是林夫人的孫兒,二姨太只要想想就覺得自己要喜極而泣。
她在徐寒山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成家的時候就已經(jīng)憂心起這事,生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徐寒山成婚生子,哪想到事情竟然發(fā)展的這么快,白玉質(zhì)竟然一次就有了。
現(xiàn)在在二姨太的眼中,白玉質(zhì)和她腹中孩兒就是頂頂重要的人,就算是徐寒山親自來,那也比不了。
二姨太熱切的迎上來,等白玉質(zhì)下車就牢牢扶著她:“玉質(zhì),你可千萬要小心,這女子有孕,頭三個月最是不穩(wěn),你被徐蘭因那起子賤人暗害,現(xiàn)在身子虛弱,就更受不得累的�!�
“最近胃口如何?”
二姨太叮囑幾句,忍不住問起白玉質(zhì)最近的情況。
她倒是想親自去金山蝴蝶守著白玉質(zhì),可是那到底是關(guān)統(tǒng)的地盤,二姨太的身份也不適合去,這才一直在公館里等著。
白玉質(zhì)笑起來:“您就別擔心了,我沒有什么事的,胃口也不錯�!�
這才孕一月多,還不到兩個月,孕期反應(yīng)沒有那么快就來的。
二姨太嗔怪:“你這孩子,先別高興,姨娘跟你說,這懷孩子可不是容易事,以后若是你吃不下了,可千萬告訴姨娘,姨娘做的酸梅仔可開胃了,當初太太懷上大少爺?shù)臅r候便是如此,只有吃了我做的酸梅仔才開胃呢!”
徐寒山走在白玉質(zhì)身后護著她,手臂微微張開些怕白玉質(zhì)走不穩(wěn),聽見二姨娘這話,也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在娘胎的時候的確不老實,當年林夫人在世的時候也曾說過的。
若是白玉質(zhì)腹中孩兒隨了他,或許真要叫他娘親吃苦頭了。
想到這里,徐寒山眉目之間帶上些隱憂,太太身體本就虛弱,若是這孩子再折騰……
可他卻沒想到。
“我倒是盼望孩子鬧騰些的,我不怕這些�!�
白玉質(zhì)仰起小臉,雪白的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fā)瑩潤,像是上好的白瓷般泛著動人的光澤。
她語氣輕柔的說起孩子,眉眼之間全是溫柔和期盼。
她是個多柔弱的女子呢,叫徐寒山每次觸碰到她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人傷到了。
可是就是這樣柔弱的一個女子,她摸著自己的小腹,那樣輕柔卻又那樣堅定的說,她不怕孩子鬧騰,那等閑女子不愿意受的苦楚,她竟然是盼著的。
徐寒山怎會不知道為何白玉質(zhì)會這樣說呢。
沒有人愿意受苦,除非這苦難背后的東西遠比苦難本身更叫她不愿承受。
若非有那場事故,白玉質(zhì)又怎會寧可承受著害喜的苦,也要說盼著孩子鬧騰些的。
什么鬧不鬧的,她分明就是怕孩子真的有了什么問題,所以寧可自己多受苦,也想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徐寒山眼眶發(fā)熱,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狂亂而劇烈。
他平生第一次知道這是一種怎樣濃烈的情緒,今日過后,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叫他這樣又悲又喜。
二姨太也一愣,反應(yīng)過來之后慌忙背過身去,用手帕拭去自己沒忍住流出來的眼淚,她恨得牙根癢癢。
徐蘭因死有余辜,可是還有另一個罪魁禍首現(xiàn)在不知如何呢。
林曉聲是林家人,二姨太本對她有些喜愛的,可是現(xiàn)在,二姨太一想到徐寒山的子嗣差點因為林曉聲便沒了,她就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送白玉質(zhì)進了屋子,小晴陪著她,二姨太便將徐寒山叫了出來。
她身份不夠,本是林夫人的侍女,因而林家人的事情也不會叫她知道,但二姨太不甘心。
“林曉聲,少爺打算如何處置?”
二姨太了解徐寒山的,這個孩子跟他生母一樣,是個果決的人,發(fā)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若是林夫人在世,也不會輕易繞過林曉聲的。
更何況徐寒山在外這么多年,論起心狠,還遠勝過林夫人。
徐寒山聽到這個令人作嘔的名字,也是眼中泛著冷:“自從將人交給舅舅處置,現(xiàn)在也有月余,若是再聽不到消息,我自然會親自出手。”
徐寒山知道林家的手段,這種大家族里頭要是沒有點規(guī)矩,到了現(xiàn)在也早就沒了,所以他才將林曉聲交給了林會長。
但是如果林會長叫他失望,選擇包庇自己的女兒,他也不介意費點功夫?qū)⒘謺月曈H自處置。
只是如果那樣的話,就別怪他遷怒林家了。
就在此時,陳副官竟然臉色古怪的過來稟告。
“將軍,林會長來了�!�
二姨太一頓,看向徐寒山。
徐寒山挑眉:“哦?帶了誰來?”
陳副官搖搖頭:“林會長是自己來的�!�
二姨太疑惑:“他這個時候來,難不成還想為林曉聲求情不成?少爺可千萬別叫他見著玉質(zhì),否則我怕玉質(zhì)心軟,真就饒過了哪個賤人�!�
誰料到徐寒山竟笑了。
他低聲:“他不是來求情的,是來請罪的�!�
“去,”徐寒山吩咐陳副官:“將舅舅請進來吧�!�
林會長被陳副官帶進來時,就連二姨太也是一驚訝,她不久前在白玉質(zhì)的沖喜宴上見到過林會長,當時他雖然已經(jīng)面有皺紋,卻精神極好,儒雅沉穩(wěn),看起來雖然也不再年輕,卻也看得出精神尚好。
可是現(xiàn)在再瞧著,卻頭發(fā)花白,脊背佝僂,竟然已經(jīng)有了垂垂老矣的樣子了!
二姨太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徐寒山說他是來請罪而不是求情的了。
瞧著林會長這樣子,林曉聲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不是個活人了。
第247章
賞花宴
“寒山啊�!�
林會長進門,叫了一聲徐寒山。
徐寒山看著他,便也回應(yīng)了一聲。
林會長見狀苦笑道:“白小姐現(xiàn)在如何了?”
“趙老說她身體虧空,還需要好生養(yǎng)著�!�
林會長便連連點頭:“正該如此,正該如此,白小姐受了委屈了。”
片刻的沉默后,林會長終于又開了口:“你曉聲表妹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教育好,那日之后,她被我關(guān)在房中面壁思過,最終留下了一封書信,便自裁謝罪了。”
林會長將手中的信紙遞給徐寒山。
這紙上面的字跡倒是娟秀,但是徐寒山知道,這定然不是林曉聲自己寫的。
林曉聲此人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絕對不是能為了家族名譽便能甘愿赴死的人,何況林曉聲并不覺得自己對白玉質(zhì)做得這一切有什么不對,那日在金山蝴蝶,她還理直氣壯的說白玉質(zhì)卑賤,死了也就算了這樣的混賬之語。
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面壁思過就能明白自己的罪過的。
林會長之所以這樣說,恐怕是叫家中的族親長老一起商量過,最終才將林曉聲處死,但為了維護林家名譽,便說她是幡然醒悟,自裁謝罪罷了。
不過徐寒山只要結(jié)果,只要林曉聲死了,那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徐寒山并不在意。
至于手中的這封遺書,也是林會長拿來想要讓徐寒山息怒罷了。
見好就收的道理徐寒山明白,既然林曉聲已經(jīng)死了,那這筆爛賬就可以一筆勾銷,林家沒有那個膽子欺騙他,那此事就此作罷。
林曉聲的死算是林家給了徐寒山一個交代,那徐寒山自然也不吝嗇那點名聲。
“既然如此,林家的小姐去了也不是小事,自然該讓各家知曉,她是自戕,葬禮便免了,不過消息卻是能傳出去的。你說如何啊,舅舅?”
林會長顫抖著手,嘴角擠出笑來:“寒山說的極是�!�
這就是徐寒山給的承諾了,林家損失的名譽,他會派人補回來,那林會長此行的目的就也算是達到了。
有了這份承諾,至少代表著徐寒山?jīng)]有遷怒于整個林家,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至于林曉聲連葬禮都沒辦法辦的這件事,林會長也認了。
他心里現(xiàn)在誰都不怨,怪只怪林曉聲自己不爭氣,犯了這樣大的錯,能為林家挽回聲譽,已經(jīng)是她最好的結(jié)局了。
林會長走了,二姨娘也告退,說是要給徐寒山和白玉質(zhì)單獨相處的時間,所以徐寒山便抬腳走進了白玉質(zhì)的屋子。
小晴正在給白玉質(zhì)梳頭,趙老說這法子能通氣血,所以小晴這些時日是每天都要給白玉質(zhì)通頭發(fā)的。
白玉質(zhì)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鋪撒在床榻上,像是一片黑色的絲綢,看起來便光滑柔軟,徐寒山湊近,摸了摸那發(fā)絲,手感果然是極好的。
“你下去吧,我來給太太梳頭�!�
小晴便歡天喜地的應(yīng)了,她最愿意看到自家小姐被寵著了,見徐寒山這樣喜愛白玉質(zhì),心里只有高興的。
于是便成了徐寒山伺候白玉質(zhì)。
“太太在公館里,悶不悶?”
徐寒山勢大,公館里旁人都不敢來的,就算是真的想來瞧白玉質(zhì),也害怕自己被說成是趨炎附勢之徒。
所以徐寒山這樣問白玉質(zhì),怕她自己在這里無趣。
白玉質(zhì)本來閉著眼睛的,聽聞這話,就又睜開眼睛,有些愛嬌的把徐寒山的手拉下來。
她自從有孕之后,與徐寒山親近了許多,徐寒山只會覺得高興,也想著或許是懷著寶寶,所以她才有些黏著他了。
“我可以叫人進來陪我嗎?”
她眼睛瞧著他,眼眸中都是純?nèi)坏南矏偤推谂瘟�,這叫徐寒山怎么舍得拒絕。
這樣一個美麗的少女,懷著他的骨肉,還這樣求著他,只要是個男人,那都是拒絕不得的,何況徐寒山本就是這個意思。
“當然可以,你想叫誰來都無妨�!�
趙老說心情好了,也會有助于身體的恢復(fù),徐寒山想著叫她高興些。
白玉質(zhì)便坐起來,興致勃勃的數(shù)著手指:“安小姐,關(guān)夫人,楚娘子和趙小姐,都可以來嗎?”
安小姐和關(guān)夫人不必說,這楚娘子是在金山蝴蝶時白玉質(zhì)結(jié)識的,是個性子格外開朗的女郎,也是留學回來的,卻與那徐蘭因不同,這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孩子,白玉質(zhì)還挺喜歡她的。
而趙小姐就是趙老的孫女兒,才十四五,長得很可愛,圓乎乎的,白玉質(zhì)也喜歡。
徐寒山失笑:“當然行,你若是喜歡熱鬧,叫人舉辦個賞花宴也無不可,可以多叫些人過來�!�
只要是白玉質(zhì)想要的,徐寒山自然不會讓她得不到。
叫些人來陪她玩耍罷了,又有什么要緊?
總歸也不會有人膽敢不來就是。
白玉質(zhì)想了想,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若是說起還沒解決的絆腳石,也就剩下最后一個了。
原著中徐蘭因的愛慕者當然不止有金鵬越一個,金鵬越是個正人君子,聽聞徐蘭因的死,也只是失魂落魄,卻也明白錯在徐蘭因。
但是還有另一個,徐蘭因的狂熱追求者,新人報社的主編岑預(yù)。
岑預(yù)與白玉質(zhì)一樣,本都是文人家中出身,不過他要比白玉質(zhì)還慘些,他家中因為收藏禁書被抄家,只剩下了岑預(yù)一個,岑預(yù)幼年便獨自一人摸爬滾打,靠著下筆諷刺的獨到的風格在報社里面混的風生水起,于是便這樣成了主編。
后來他與徐蘭因成為了筆友,便對徐蘭因生了好感。
在原世界的走向之中,徐蘭因之所以能那么順利的就將自己的文章發(fā)布在報紙上并火爆,也是有岑預(yù)在暗中幫忙。
現(xiàn)在徐蘭因的死已經(jīng)傳遍了滬川,岑預(yù)卻遲遲沒有動作,說他不是在憋著勁白玉質(zhì)都不信。
所以為了引他出來,白玉質(zhì)須得有個引人注目的事操辦起來。
徐寒山提起的賞花宴便是個好辦法。
怪就怪這個世界要保持人設(shè),要不然她直接當個小狐貍精,勾引著徐寒山直接拿槍給這位礙事的男配角槍斃豈不是更好。
白玉質(zhì)嘆口氣,想起賞花宴的事宜來。
要怎么樣,才能叫這位岑預(yù)現(xiàn)身呢……
第248章
隱藏身份
也或許有些事情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吧,這賞花宴的事情,白玉質(zhì)琢磨了許久方才有了頭緒,可偏偏還沒等她廣發(fā)請柬邀請人來,就又出了一樁事。
滬川西邊兒有一戶世家,姓龔,是世代從事印刷造紙行業(yè)的家族,近些年來發(fā)展的不錯,也與許多報社有了合作。
這家有個小女兒龔意,這就要成婚了,請柬被發(fā)到了公館里來。
要只是一個女孩子結(jié)婚也就算了,白玉質(zhì)對這份熱鬧也并不感興趣,但是如果這個人是龔意的話,那事情就變得有趣起來了。
龔意,這個角色白玉質(zhì)很有印象,因為她是徐蘭因的情敵,或許不應(yīng)該這樣說,應(yīng)該說是徐蘭因是她的情敵要更為恰當些。
這個女孩跟徐蘭因一樣都是留學回來的,但是龔意卻并不如何喜歡西洋的環(huán)境,于是早早就從西洋回來。
但是國外開放的氛圍還是叫龔意有了一些改變的,比如說自從回國之后她就鐵了心的要當一名記者。
龔老爺拗不過她,便聯(lián)系了一家報社叫她入職當了小學徒,巧就巧在,龔意入職的這家報社正好是新人報社。
不僅如此,身為主編的岑預(yù)還成了龔意的老師。
岑預(yù)此人雖然內(nèi)心變態(tài)扭曲,但是外表看起來還是格外儒雅穩(wěn)重的,所以很快龔意這個未經(jīng)世事的小姑娘家就對岑預(yù)情根深種,并且明里暗里的展開了追求。
白玉質(zhì)看著手中那份寫了“期待徐寒山將軍與白玉質(zhì)小姐蒞臨”的請柬,覺得自己倒不必急著辦什么賞花宴了,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原世界的走向劇情并沒有給白玉質(zhì)傳輸有關(guān)于龔意的詳細信息,所以這次婚宴的具體情況白玉質(zhì)也不了解。
但是有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出于禮貌,龔老爺一定會邀請身為龔意老師的岑預(yù)。
那不如就碰碰運氣。
于是等徐寒山回來,白玉質(zhì)就將這份請?zhí)唤o他看了。
其實白玉質(zhì)何嘗不明白呢,這位龔老爺命人將請?zhí)蛠淼臅r候恐怕就沒想著徐寒山真的會去,畢竟他只是個印刷社的老板,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徐寒山鮮少出席社交場所也是出了名的。
不過現(xiàn)在嘛。
“太太想去?”
白玉質(zhì)眼睛亮晶晶的點頭,看起來很期待的樣子。
徐寒山想著已經(jīng)在公館里養(yǎng)了快兩個月,出去也不妨事,便也笑著:“那我就陪著太太去一趟�!�
滬川各界各戶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就比如這一次,雖然只是印刷社老板的女兒成婚,請柬卻也能發(fā)到許多白玉質(zhì)熟悉的人手上。
比如關(guān)太太,,再比如安妗綢。
甚至還有楚娘子。
婚宴的前一天,安妗綢遞了帖子進入公館來尋白玉質(zhì),白玉質(zhì)請她進來,就瞧見她帶著個好大的包裹。
“這是什么?怎么這樣大?”
白玉質(zhì)疑問,安妗綢就笑得開心:“你打開瞧瞧不就知道了?”
其實白玉質(zhì)猜想,這里面應(yīng)該是安妗綢新制作出來的衣裳。
自從上次她在大眾面前露面之后,安妗綢家里的生意便好了不少,安妗綢也有腦子,顧客吸引到了,并且也留住了。
總之現(xiàn)在安妗綢已經(jīng)是滬川上流圈層里面說得出名字的女掌柜了。
這些時日,安妗綢雖然忙于生意,卻也不忘了過來找白玉質(zhì),她的安氏布莊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卻也經(jīng)常給白玉質(zhì)做衣裳。
各種時興花樣和新鮮布料,只要安氏布莊有的,就沒有白玉質(zhì)得不到的。
但是這樣大的一包也很少見。
畢竟衣裳的制作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給她的,安妗綢一向是親力親為,耗費的時間就更長了。
然而包裹拆開了白玉質(zhì)才看到,那里面也就只有兩件是給她的,其余的都是小寶寶的衣裳。
那些小衣裳的做工格外精巧,看起來就知道安妗綢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但是。
“這也太多了呀!”
白玉質(zhì)這樣說。
安妗綢便笑笑,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我總覺得不夠�!�
她這話叫白玉質(zhì)一愣,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安妗綢幾次,心中有了些疑惑,卻又覺得自己大概不會這樣快就遇見那種存在。
但是當初翊的話放在那里,這個世界也是確實奇怪,就更懷疑了。
安妗綢怎么會覺得衣裳不夠呢。
一般人給沒出生的小孩子做衣裳,大概兩三件就已經(jīng)是很盡心了,可安妗綢卻拿過來一大包。
不僅如此,白玉質(zhì)仔細看了看那些小衣裳,的確發(fā)現(xiàn)沒有女孩子的,都是些藍色紫色等中性的顏色。
如果不知道孩子性別的話,做得少也就算了,做了這許多,卻還是沒有一件粉色的……
白玉質(zhì)眉心一跳。
除非,安妗綢知道她懷著的是兩個男孩子。
沒錯,當初她思索片刻還是選擇了先吃雙胎丸。
這個世界與之前的都不同,即便徐寒山是割據(jù)一方的軍閥,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本身是動蕩不安的事實,所以白玉質(zhì)打算先生兩個男孩子之后,再懷一對龍鳳胎,這樣多幾個孩子相互扶持,在亂世之中也能容易一些。
但是除了她自己,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懷的是兩個孩子,就算是趙老那樣的千金圣手都不知道的事情,安妗綢下意識的就這樣認為,難道還不夠古怪嗎?
當初白玉質(zhì)與翊探討過有關(guān)世界意識的事,那時候翊曾經(jīng)說過,有些世界意識可能會混在普通人之中,隱藏自己的記憶,渡過一次又一次的普通生活。
那個時候的白玉質(zhì)還沒有深思,總覺得哪有那么容易就會碰到。
可是這個世界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遇到過世界意識,沒有阻礙,也沒有幫助,本身就顯得十分奇怪。
而安妗綢今日這樣的舉動,也并不能按照常理推算。
兩廂巧合之下也怨不得白玉質(zhì)會多想。
這樣一個格外對白玉質(zhì)胃口的女孩子,在民國時期都能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玲瓏手段混得風生水起的女孩子,難道竟然會是隱藏著的世界意識嗎?
白玉質(zhì)有些恍惚。
要是那樣的話,她好像又能得到個大便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