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在人群里看見了陸沂川,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臟兮兮的小貓從草叢里一頭扎出來,撞在陸沂川鞋上,然后嬌氣地倒在地上,碰瓷的意思很明顯。
陸沂川本來是要走的,可看著小貓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睛時他頓了頓,緩緩蹲下身,伸出指尖戳了戳小貓的腦門,聲音是一貫的溫和,“你要跟我走嗎?”
“喵~”
頂級飯票,啟動!
—
陸沂川,就讀于A大研二哲學系,學校公認的男神,風評好到讓人嘆為觀止。
他為人溫和有理,對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言談舉止挑不出半分錯來。
這么多年來,跟他表白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shù),他一個都沒同意。
有人好奇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男人抬頭看了看天,日頭晃得人眼睛生疼。
他笑著道,“像太陽那樣的吧�!�
只可惜,他的太陽在他二十歲那年永沉海底。
至此,
世界再也照不進一絲光明。
—
姜珩覺得當陸沂川的貓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了。
男人從來不會限制他的自由,貓糧管夠,罐罐隨便吃,他在外面浪個幾天幾夜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直到陸沂川忽然住院,醒來時往他脖子上系了一根紅繩后,一切都變了。
常年敞開的窗戶被關死,常常夜不歸宿的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待在宿舍。
他覺得悶,男人就帶他出去遛彎,他覺得宿舍小,男人就帶他搬到大別墅……
只要他從陸沂川的視線里離開超過十分鐘,男人總能精準的找到他。
他手里拿著他最喜歡的罐頭,眼底帶著讀不懂的暗沉,“絨絨,該回家了。”
姜珩:QAQ
他也不想回去的,可是他有罐罐哎!
注:攻三觀不正,不是好人。
內(nèi)容標簽:都市,情有獨鐘,天作之合,青梅竹馬,重生,萌寵
主角:姜珩,陸沂川
┃
配角:其他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你不要給我喵喵喵
立意:積極向上
第1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fā)表
作者:喜水木
——
我一塊,大黃一塊。
大黃一塊,我兩塊。
……
雨后空氣泛起薄霧,地面濕漉漉的,破舊的城中村骯臟濘泥,瘦弱的小貓咬住餅干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姜珩尋了個干凈的地方把嘴里咬的餅干放在地上,他垂著頭,又仔仔細細地數(shù)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五塊!
他扒拉著餅干,又重新開始分配一遍。
我一塊,大黃一塊。
大黃一塊,我兩塊。
剛剛好五塊!
他真是一只公平公正的小貓。
近幾日都在下雨,別的貓不愿意在濕漉漉的垃圾堆邊徘徊,他蹲守了半個小時,守到了這盒餅干。
干凈的,沒過期的,只被吃過一塊的。
哪怕是奇奇怪怪的芥末味。
想到這里,姜珩往周圍掃視了一圈。
很好,沒有敵人,也沒有充滿惡意的人類。
他張嘴咬住餅干,吧嗒吧嗒地邁著四條腿打道回府。
城中村的環(huán)境很差,路面坑坑洼洼,下雨后全是積水。
姜珩很費力地繞過積水。
走到一個半米寬的水洼邊時,他鬼使神差地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水里自己的倒影。
一個瘦弱得像老鼠的貓,全身臟兮兮、黑漆漆,尾巴垂在半空,沒了半截毛,光禿禿的,更像老鼠了。
他嘴里叼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餅干盒,藏在餅干盒后面的那雙眼睛又大又亮,但眼睛周圍都是污漬,看著像癬。
又丑又邋遢。
姜珩咬著餅干在心底發(fā)出一聲悲鳴。
嗚!里的主角重生都是手拿金手指,背靠系統(tǒng),拳打反派,腳踢主角,走向起點人生。
他倒好,成了剛斷奶不過一個多月的流浪貓不說,開局就被熊孩子抓住用打火機燒了半截尾巴毛,長得丑要不到吃的,翻垃圾桶也搶不過別的貓,硬生生活成底層小貓。
滴答!
雨點濺在水洼里,模糊了姜珩狼狽的倒影。
又開始下雨了。
姜珩收斂住心神,繼續(xù)咬著餅干吧嗒吧嗒趕路。
比起死亡,好像成為一只邋里邋遢的流浪貓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腿短,哪怕很努力地趕路,但依舊趕不贏三月春雨落下的速度。
天空隱隱傳來雷聲,姜珩咬著餅干被迫在墻角躲雨。
他把餅干放下,先是環(huán)顧了下周圍有沒有別的貓,見沒有后高高立起的耳朵才緩緩放松。
他攏著腿靠著玻璃門坐下。
玻璃門里是一個小賣部,老板是個五大三粗的男的,脖子上戴著鍍金的鏈子,一看就不好惹。
姜珩觀察著男人,見他瞥了眼他又收回目光,無聊地打著游戲。
他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是不會為難他一只躲雨的小貓了。
畢竟住在城中村的都是一群吃了上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里的人,誰會有多余的愛心分給一只丑兮兮的小貓?
看見不踹兩腳泄憤已經(jīng)是他們最大的仁慈。
雨越下越大,灰蒙蒙的霧籠罩著上空,空氣里帶著涼意。
姜珩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他抬起爪子揉了揉鼻子,盯著落下的雨,漫無目地想:
貓會感冒嗎?
沾滿污水的出租車停在小賣鋪面前,上面下來一個男人。
姜珩往旁邊挪了挪,把路給讓出來。
男人買了包煙,靠在柜臺上和老板閑聊。
姜珩就這么聽著,希望雨早點停。畢竟從這里回到老黃藏身的地方,以他的腳程要走二十分鐘。
他不希望遇見別的貓。
畢竟無論是誰,都可以很輕松的干倒一只才斷奶沒多久的小貓。
想到這里,他的內(nèi)心又充滿了悲鳴。
都是貓貓生,相煎何太急!
司機聊了幾分鐘,抽完一根煙,把煙頭丟在地上,轉(zhuǎn)身開車走了。
見司機走了后,老板也沒接著玩游戲。他打開電視,轉(zhuǎn)身從貨架上拿出一根火腿腸。
他撕開包裝,火腿腸滾在姜珩面前,染上了泥土。
“吃吧�!�
那一刻,姜珩仿佛看見他脖子上的金鏈散發(fā)出耀眼的佛光。
他蹲在火腿腸旁邊,迫不及待地張嘴咬了一大口。
險些落猛男眼淚。
和他以往在垃圾堆里翻到的味道難言的食物相比,染上泥土的火腿腸堪比國宴!
肉!那可是肉啊!
哪怕是死耗子做的,那也是肉!
他埋頭吃得熱淚盈眶,電視機里女播音員的聲音伴隨著雨聲傳出來。
“今日是驚蟄,春雷乍起,蟄伏了一個冬的昆蟲被雷聲驚醒,萬物復蘇,當柳葉抽條、春花爛漫……”
……
清晨的霧氣絲絲縷縷蔓延到咖啡館,潔凈的玻璃上蒙著一層水霧,模糊了里面的光景。
咔噠!
小劉抬手面無表情地關掉晨間新聞,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拿著手機連接藍牙,開始播放音樂。
舒緩的節(jié)奏在咖啡館里流淌,他系上工作的圍裙,打開了門。
外面雨聲淅淅瀝瀝,咖啡館對面是一條河,河邊柳枝隨風飄浮,柔和的綠,在春雨里浸出生機勃勃的滋味。
小劉搓了搓有些發(fā)冷的手,惦著腳把門口的打烊翻轉(zhuǎn)成正在營業(yè)。
一回頭,就看見了打著傘走來的陸沂川。
男人身量很高,看上去清瘦,身上套了件黑色的外套,襯得拿著傘的那只手白得像玉,垂下來的目光很散漫,像是什么都沒裝進去。
小劉哈了口氣,跟他打招呼。
“陸哥。”
陸沂川抬眸,目光和小劉對上的時候眼底那股散漫的勁褪了下去,浮現(xiàn)出溫和的神色。
“抱歉,我好像來晚了。”
他長著一張看似疏離的臉,但性格卻很溫和,哪怕只共事了幾天,小劉對他依舊親近不少。
“不晚,還沒到上班的點呢,是我來早了點�!�
陸沂川走到咖啡店門口收了傘,雨水沿著傘尖往下滴,濺在干燥的地板上,像綻開的煙花。
男人垂眸,抬腳碾過煙花,把傘放進門口裝傘的簍子里。
咖啡店開在大學城旁邊,對面就是風景如畫的河岸,價格自然要高得多。
和高價格對應的就是高品質(zhì)的服務,他們每天的工作細致又繁瑣。
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小劉去后臺清點原材料,陸沂川在前臺洗杯子和接待客人。
杯子其實是洗過的,但老板是個潔癖,要求他們在上班之前再洗一次。
大多數(shù)員工都會偷懶,只有陸沂川每次都會認認真真地再洗一次。
初春帶著涼意的水落在他的手背,濺起一層泡沫,很快又被沖散。
男人垂著眼,修長的指尖撫過杯壁,動作細致,舒緩的前奏在他耳邊響起。
他關掉水,把杯子放到消毒柜,清澈干凈的男聲透過音響傳出來。
多少個秋
多少個冬
我?guī)缀蹩煲恢斡?br />
……
陸沂川關上消毒柜的門,面無表情地扯出一張紙擦手。
叮咚!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聲,兩個女生探頭探腦地走進來。
陸沂川把紙丟進垃圾桶里,微笑,“您好,請問想要喝點什么?”
女生盯著他,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其中一個女生走了上來。
“那……那個,你好,請、請問我可以要你一個微信嗎?”
陸沂川目光頓了頓,朝要微信的女生看去。
很漂亮的一張臉,瓜子臉,大眼睛,神情羞澀又可愛。
男人唇角牽動,語氣溫和,“抱歉。”
女生沒想到他會這么干脆拒絕,“要不你……”
不等她說完,陸沂川道:“有什么想要喝的嗎?”
女生咬了咬牙,顯然有些不甘心。
她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柜臺上,“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說完頭也不回地拉著同伴跑了。
小劉拿著咖啡豆從后面出來,看著女生的背影,感嘆,“陸哥你也太狠心了,才來上班沒幾天,跟你要微信的人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了。”
陸沂川好脾氣地笑了聲,沒說話。
小劉又道:“我看那女生多漂亮,這你都不心動?”
陸沂川垂下眼,伸手將放在柜臺上的紙條丟進垃圾桶,按了洗手液,轉(zhuǎn)身洗手。
嫌臟似的。
小劉的聲音從他后面?zhèn)鱽怼?br />
“話說,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男人再次抽出紙巾擦手,表情溫和,語調(diào)散漫,像是在應付同事讓人煩惱的問題。
“若要說一個標準的話……”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
“活潑可愛的吧�!�
作者有話說:
沂,yi
,二聲。
第2章
“話說當日月黑風高、陰風怒吼,那垃圾山里蒼蠅成見我當時我啪一下就是一個左正蹬,再啪地一下就是一個右鞭腿,那喪彪被我打得節(jié)節(jié)潰敗,最后落荒而逃,于是我便從貓口里奪得了這跟火腿腸!”
逼仄的小巷,最里面的角落草草鋪了幾張灰撲撲的紙殼,頂上的屋檐勉強遮住淅瀝的雨水。
姜珩圍著紙殼外圍轉(zhuǎn)了一圈,把還剩一半的火腿腸往里推了推,“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奪得的戰(zhàn)利品,剩下的一半都給你了�!�
小貓仰著頭格外的大方。
說完他又把咬了一路的餅干拖出來,“這個餅干也是我找到的,干凈沒有過期的,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角落里,一只消瘦的橘貓?zhí)稍诩垰ど�,它略帶渾濁的目光盯著姜珩,見他身上沒什么傷口后,才低頭咬了口火腿腸。
這個年紀的小貓正是愛鬧騰的年紀,以往哪怕年老的橘貓不說話,他自己一只貓也能自言自語好久。
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珩說了一會聲音漸漸就弱了下去。
橘貓朝他看去,只見臟兮兮的小貓臥在它旁邊,神色看上去蔫蔫的。
橘貓停下進食的動作,問他,“你怎么了?”
姜珩盯著屋檐落下的雨滴,甩了甩尾巴,看見被燒凸的半截尾巴毛時,又嫌棄地將尾巴塞到了屁股下。
“沒什么……”
他把頭擱在地板上,耳朵隨著嘆氣的動作緩緩塌下。
“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姜珩大戰(zhàn)喪彪,火腿腸是一個好心的男人丟給我的,餅干是我在垃圾堆里刨到的。”
“大黃,我好沒用啊,你為了救我斷了腿,我卻連你都照顧不好�!�
橘貓沒說話,側(cè)過頭舔了舔小貓的毛。但不知道小貓這身臟污是怎么搞的,它舔了好久,非但沒舔干凈,反而越舔越黑。
橘貓有些沉默。
姜珩:嘿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沒這么臟,那群熊孩子用打火機燒他尾巴,僥幸被橘貓救了。
后來他就被那群熊孩子記恨上了。
不過他學聰明了,看見那群熊孩子就跑。他貓小,隨便往個洞里一鉆,誰也找不到。
但那群可惡的熊孩子也學聰明了,開始用食物來誘惑他。
姜珩沒那么傻,他也知道有詐,但他那段時間實在是找不到吃的。
明明知道有詐,可他還是忍不住冒險一搏。
僥幸的是,他從熊孩子的圍堵里逃脫了,但被潑了一身不知道是什么混合而成的臟水,怎么洗都洗不掉。
一舉成為城中村最臟小貓。
剛剛的情緒低落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姜珩翻身爬起來,抬腳往不遠處的水坑里踩了踩,試圖把黑漆漆的爪子洗干凈。
可惜沒什么用。
雨聲漸小,黑夜漫延,巷子里漆黑一片,只有遠處的居民樓偶爾漏出一點燈光。
橘貓吃完了火腿腸,又吃了塊餅干,去水坑邊補充完水分后又接著躺回原來的地方。
它需要很多的時間靜養(yǎng),來等它的傷變好。
剛斷奶的小貓又恢復了活潑,在它身邊扒拉著石子玩。
邊玩邊給橘貓畫餅。
“等我找到我的親人了,我就把你帶到別墅里住,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凍干和罐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多大的貓窩就睡多大的貓窩�!�
自從被救了后,小貓每天都在說這些,橘貓已經(jīng)習慣了。
它在黑夜里甩了甩尾巴,問姜珩,“你的親人是誰?你的母親?它不是流浪貓?”
姜珩扒拉石子的動作一頓,聲音聽著還算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