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閉嘴。
這頓飯陸沂川吃得心情并不是很好。但他向來善于偽裝,哪怕內(nèi)心如何煩躁,表面上卻不露出絲毫端倪。
他跟服務(wù)員買了一個小碗,挑了些清淡的菜放到碗里給姜珩吃。
原本坐在陸沂川對面的宋璋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挪著椅子坐到他旁邊,正鬼鬼祟祟地觀察著他懷里的貓。
見男人夾了一小塊清湯肉片,沒忍住開口,“你給這么小的貓吃人吃的東西真的可以嗎?”
這會陸沂川看起來又恢復(fù)了以往溫溫和和的模樣,全然沒有剛剛看宋璋時的攻擊性,“沒事,只要不給他吃重油重鹽的東西就行。”
那天去山上的時候他就問過了,雖然姜小貓根骨不行,但終歸跟普通的貓不一樣,人吃的東西他也能吃,只不過他現(xiàn)在還小,不能吃太多。
他這邊話剛說完,蹲在懷里的小貓就開始急哄哄地用腦袋拱他的手,“陸沂川,我吃完了……”
他眼巴巴盯著桌子中間那盤水煮魚,“我是貓,貓?zhí)焐驮摮贼~,勞煩你幫我夾一筷水煮魚,謝謝�!�
男人伸手戳他腦門,“貓是喜歡吃魚沒錯,可沒貓會喜歡半碗辣椒的水煮魚�!�
姜珩甩甩腦袋,也覺得自己要吃麻辣水煮魚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不過只要能吃上菜,他就很開心了,挑三揀四的貓不是好貓。
他把小碗往桌子邊推了推,“我要一塊肉片、一塊冬瓜、一塊藕,謝謝�!�
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天底下再也沒有他這么會吃的貓。
陸沂川給他夾了。
他垂著眼,看著小貓把腦袋埋進(jìn)小碗里,連臉都看不見,握著筷子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錢露猙獰的面容,那張和他隱隱有三分相似的五官變得猙獰扭曲。
“你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呢?你不會真以為你是什么品行高尚的人吧?其實(shí)我們是一樣的……”
她緩緩笑起來。
“你跟我一樣,我們是一脈相承的瘋子,你憑什么看不起我?憑什么想要遠(yuǎn)離我?”
“你說,姜珩要是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知道你偽裝成性,冷血、自私、無情,知道你那張看似完美的皮囊下其實(shí)住著一個骯臟丑陋的靈魂……”
“陸沂川,你將他護(hù)的那么好,甚至害怕我對他不利,就不讓我在他面前出現(xiàn)。是,他知道我是個瘋子,看見我就繞著走,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赡隳�?你難道不也是一個瘋子嗎?他害怕我,難道就不會害怕你?”
……
“陸沂川?”
姜珩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男人回神,手里的筷子猛地并在一起,發(fā)出略顯刺耳的摩擦聲。
“你怎么了?看起來怪怪的�!�
陸沂川放下筷子,將手藏到桌子底下。
“是有一點(diǎn)奇怪,”他緩緩開口,“有的貓都快吃成小豬了,也不見停下嘴�!�
“……”
姜珩恨不得給他那張嘴來個滿清十大酷刑。
短毛小貓背對著陸沂川,就連背后兩只長長的兔子耳朵都透露著氣鼓鼓的味道。
他伸手撥了撥兔子耳朵,眼底浮現(xiàn)出笑意�?尚α藳]幾秒,又蒙上一層陰郁。
陸沂川垂下眼,纖長的眼睫蓋住眼底的情緒,那張平日里總是帶笑的臉浮上一層冷郁陰沉的味道。
他盯著姜珩的背影有些出神。
所以是被他知道了嗎?
知道他糟糕、偏執(zhí)的一面,知道他并不是他印象里那個光風(fēng)霽月的竹馬,而是一個爛到了骨子里的人。
那他的絨絨會離開他嗎?
哪怕此刻姜珩就坐在他懷里,也沒有露出任何討厭的神色,可錢露的話就像是一枚烙印,刻進(jìn)他的靈魂。
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的絨絨并不會離開。
可心底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你死心吧,無論你怎么做,只要他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一定不會待在你身邊的。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愛。
烙印陷得太深,每當(dāng)他覺得淡忘的時候,總要翻出來讓他痛上一痛。
這種糟糕的情緒直到吃完飯出來,在大廳看見迎面走來的兩人時達(dá)到了頂峰。
李星躍摟著林辰,看見陸沂川,頓時邁著腿就擋在他面前。
“陸二少好大的面子,我來會所找了你幾次都見不到你人影,見你可比登天還難�!�
他往他身上掃視一圈,“你曾經(jīng)不是風(fēng)光得很嗎?怎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落到來這種地方吃飯了?”
被他摟著的林辰看見陸沂川驟然冷下去的臉,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躲什么?”李星躍一把將他推了出去,“當(dāng)時我們陸二少可是想要砍你一根手指頭呢,你們會所曾經(jīng)的頭牌現(xiàn)在跟了我,陸沂川你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陸沂川捻了捻指尖,“讓開�!�
“嚯!好大的官威�!崩钚擒S張嘴就笑,“你以為你是誰?曾經(jīng)你是陸家二少的時候我還會給你幾分薄面,現(xiàn)在……被掃地出門的感覺怎么樣?聽說你爸正和你那小三媽鬧離婚呢�!�
“我說,讓開�!�
見他油鹽不進(jìn),李星躍的臉色變了變,對著男人有些森然的臉,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隨即又惱怒起來。
他知道往他哪里捅最痛,于是肆無忌憚地開口。
“我這才沒回國多久,聽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個小跟班死了是吧?據(jù)說還是出車禍,被壓得連個人都拼不出來�!�
“他叫什么來著?”他湊近陸沂川,“姜珩……姜珩是吧?姜珩死了,被車壓死了……”
“是不是被你克的�。俊�
作者有話說:
李是那個拿著喇叭說陸的母親是小三的人
林是開篇那個賭博的人
第53章
忽然,一道橙黃的身影從陸沂川懷里躥了出去。他心頭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撈,但卻撈了個空。
下一秒,李星躍尖銳的慘叫聲就響了起來。
平日里看起來笨拙的小貓此刻卻靈敏得不像話,不過幾秒的瞬間,李星躍的臉上就多了幾道血淋淋的傷口,傷口看起來很恐怖,光看著,就知道抓他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
林辰被嚇得愣在了原地,下一刻就被李星躍抬腳踹了過去。他伸手捂住臉,鮮血從指縫里滲出來,“蠢貨,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把那個小畜生抓起來!”
林辰被他踹得踉蹌一下,抬眼剛想去找貓,就見陸沂川彎腰從一邊的桌子上把貓抱了起來。
男人姿態(tài)從容,黑衣黑褲,身形修長,但并不健碩,甚至算得上清瘦,冷白的膚色里總是帶著幾分揮散不去的清弱氣息,看起來就像是古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但就是他這副樣子,卻讓林辰的腳步頓在原地,怎么也不敢上前一步。
李星躍見狀,又是狠狠的一腳,直接把他踹得踉蹌著跪在地上,“廢物!廢物!”
他捂著臉,惡狠狠的盯著陸沂川,“陸沂川,你給我等著!”
陸沂川抓著小貓的爪子,聞言牽動嘴角,“好啊,我等著。”
只可惜……他漫不經(jīng)心的想,估計他再也等不來那天了。
出了飯店,趙朔埋著頭當(dāng)透明人,假裝自己剛剛什么也沒聽見。這種事情,他一個弱小的普通讀書人最好不要問、不要管。
宋璋跟陸沂川熟,見他這副模樣,反而很擔(dān)心。
是為李星躍擔(dān)心。
李家的這個小公子從來看陸沂川就不爽,高中時期甚至拿著喇叭宣揚(yáng)陸沂川的母親是小三,兩家的關(guān)系一度鬧得很僵。
到后來李星躍出國事情才漸漸平息下來,沒想到才過去沒幾年,他一回國就開始致力于找陸沂川的茬,簡直是在用生命詮釋什么叫恨比愛長久。
陸沂川這廝的心就是黑的,他一笑,宋璋就感覺他得開始為李星躍送行了。
“你……”宋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還好吧?”
陸沂川生動演繹了什么叫大人不記小人過,面對宋璋的擔(dān)憂,他微垂著臉,膚色有些蒼白,講話也慢慢吞吞的,“還好,罵我兩句而已,又掉不了一塊肉�!�
“……”
宋璋一臉便秘的樣子。
男人用手抵著唇輕咳了聲,“不好意思,本來是請你們吃飯的,沒想到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沒關(guān)系的……”趙朔連忙搖頭,“怎么能怪你呢?這明明就是對方找事,還得是陸哥你脾氣好,要是別人這么罵我,我肯定要沖上去和他打一架的。”
陸沂川溫和的笑了笑,“暴力沖突解決不了問題�!�
宋璋的臉緩緩變綠。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陸沂川朝他道:“我們不順路,你就自己回去吧�!�
眼看著他們要走,宋璋沒忍住上前一步,喊住陸沂川,“你想要干什么?”
路燈下,男人疑惑地朝宋璋歪了歪頭,和蒼白的臉色相比,他唇色卻很紅。
“我能干什么?我只不過是一個被陸家趕出門不受待見的少爺,手無縛雞之力的,哪怕我想干什么,也沒這個條件吧?”
宋璋張嘴……
男人彎了彎眼:“宋璋,你多慮了�!�
-
陸沂川打了水,取過小毛巾,一點(diǎn)點(diǎn)把姜珩爪子上的血跡擦拭干凈。
小貓沒受傷,但指甲被抓劈了,毛毛上染了一點(diǎn)血跡。
姜珩乖乖蹲著讓他擦爪子,嘴上一點(diǎn)也不閑著,“陸沂川,你看到我剛剛英勇的身姿了嗎?我簡直厲害爆了,直接就是一個飛撲,他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我抓成那個樣子。說實(shí)話,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今天終于報了仇�!�
陸沂川擦完爪子拿出指甲刀剪他斷掉的小指甲,沒說話。
姜珩看著他,“陸沂川,你別不開心呀,我替你報仇了�!�
男人的動作一頓,“我沒不開心�!�
“你這個表情就是不開心的樣子�!�
陸沂川捏捏他的爪子,“我什么表情?”
剪好指甲,姜珩立馬朝他蹭過去,“就是現(xiàn)在這個表情,不開心可以不笑的,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陸沂川嘴角的笑緩緩落下來,不帶笑的時候,他的臉顯出一種冷淡陰郁。
姜珩接著道:“感覺你今天吃飯一直都怪怪的,是因?yàn)槲医o你遞煙嗎?你要是不喜歡,我下次就不那么做了�!�
短毛小貓仰著頭看他,乖軟呆萌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剛撓人的兇狠,“陸沂川,不喜歡、不舒服要說出來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不說總不能靠我去猜吧?”
陸沂川沉默了好一會,然后才伸手抱起姜珩。
當(dāng)初一只手就捧得過來的小貓此刻需要兩只手才抱得完整,他有些害怕面對那雙清透的眼睛,逃避般的別過臉。
“我……”他猶豫著,緩慢開口,“你會覺得這樣的我很糟糕嗎?”
“不會。”
姜珩想也不想的給出答案。
“可是我……”
姜珩把爪子搭在他肩膀上立起上半身,指甲忽然被剪了,他還有些不習(xí)慣。
“陸沂川,每個人都有壞脾氣,你有我也有。那我問你,如果我抽煙喝酒,那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
小貓拍拍他的肩,“很好,你已經(jīng)學(xué)會換位思考這個特別優(yōu)秀的品德了�!�
“可是絨絨,我……”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可陸沂川你要記住,你是你,你母親是你母親,你們是兩個獨(dú)立的個體,你再怎么樣糟糕也不會變成她那樣的�!�
“我知道,你想要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優(yōu)秀的樣子,可我只是有點(diǎn)笨,又不是傻,在一起十多年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所以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這樣的,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想了想,姜珩學(xué)著人的樣子,用兩只爪子捧住他的臉,“就跟你不嫌棄我笨一樣,我當(dāng)然也不會覺得你糟糕�!�
他盯著陸沂川的眼睛,“不要被你母親影響,你要記住,在我這里,你永遠(yuǎn)是頂頂厲害,頂頂優(yōu)秀�!�
沒有貓咪會拒絕一個可以親手做小貓飯的鏟屎官!
為了顯得自己的話有說服力,姜珩從陸沂川腿上跳下來,跳到桌子上拉開抽屜,把里面許久未動過的香煙拿出來。
“大哥,抽煙不?這次是真心的�!�
“……”
陸沂川靜了兩秒,然后把煙丟到垃圾桶,“戒了。”
姜珩豎起貓貓拳,努力凹了個豎起大拇指的姿勢,“不愧是大哥,說戒就戒�!�
他道:“那我闊以試試嗎?”
……
咚——
“哎呦!陸沂川,你又敲我!”
“因?yàn)槟惚�。�?br />
姜珩氣死了,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下次再也不安慰他了。
-
李星躍進(jìn)了醫(yī)院,陪同著他的還有林辰。
他臉上的口子不深,來醫(yī)院的這會功夫傷口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醫(yī)生給他打了狂犬疫苗后又小心翼翼地將他臉上的血跡清理干凈。
他猙獰著一張臉,抬眼看著唯唯諾諾站在床邊的林辰時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抬手抓著旁邊柜子上裝著熱水的杯子就朝他臉上砸去。
“賤人!我要你何用��?”
被他砸了,林辰不敢躲,熱水將他半邊肩膀都浸濕,玻璃碎在腳邊,濺起的玻璃渣把他的臉劃了一道口子。
他連大氣都不敢出,哆嗦著靠在墻邊,“對、對不起,李哥,我、我不是……”
清理傷口的護(hù)士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棉簽不小心就重了幾分。
李星躍頓時疼得叫了聲,一把推開護(hù)士,“你會不會弄?什么破醫(yī)院,隨便找個護(hù)士來糊弄我,把你們護(hù)士長給我叫來�!�
小護(hù)士張嘴剛想解釋,被他一瞪,頓時嚇得端著盤子就出去了。
李星躍煩躁得踢了腳柜子,“等著,我一定要讓陸沂川和他那只小畜生生不如死�!�
他獰笑道:“我要把那只貓的皮給扒了,指甲拔斷,敲斷它的骨頭燉湯……”
林辰見他這副超雄的樣子,害怕得低了低頭。
……
篤篤——
兩聲禮貌的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李星躍看了眼,看不見是誰,以為是小護(hù)士喊來的護(hù)士長,于是罵了句,“你他媽敲什么敲,敲魂啊!”
他罵完后,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露出李桉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先生是吧?不好意思,我老板想見見二位�!�
“你是誰?”
李桉穿著一身黑的西服,臉上帶著黑框眼鏡,聽李星躍這么問,他整理了下領(lǐng)帶,推推眼鏡,“忘了做自我介紹,鄙人也姓李,跟你算是家門,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助理罷了,接到通知冒昧前來打擾,連果籃也沒帶一個,實(shí)在是失禮�!�
他越說李星躍的臉越黑,“你是哪家的人?”
李桉道:“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不見,沒看見我正煩著?”
“那實(shí)在很不好意思�!崩铊裎⑽@氣,抬腳進(jìn)了門,反手把門關(guān)上,“主人的命令實(shí)在不好意思違抗,那就只有委屈一下李先生。”
“你他媽……”
李星躍剛開口,一股大力就將他提了起來。
他被李桉掐著脖子從床上提起來,對方一只手拎著他,一只手還格外斯文的推推眼鏡,朝他露出一個笑,“抱歉,李先生這張嘴動不動就在噴糞,我只能先讓你暫時閉嘴了�!�
話一說完,李星躍的下巴咔一聲就被卸了。
李桉松開手,看著李星躍死魚一樣倒在地上,抬腳踩在他背上,彎腰低頭,看著對方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恐害怕。
“不要害怕,主子讓我把你完整的送過去,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至于下巴……”李桉摸摸下巴,“李先生別擔(dān)心,到時候給你接上就行了�!�
他松開腿,揪著他的衣領(lǐng),像拖死人一樣拖到門邊。
門口站著兩個人,看見李星躍,伸手就接了過去。
李桉拍拍手,扭頭看向幾乎快嚇傻了的林辰,“這位……”
他思考了陣,實(shí)在想不起他是誰,只能道:“這位先生,你是主動去還是要我請你呢?”
作者有話說:
醫(yī)院是私立醫(yī)院,受資本管轄的那種,藝術(shù)效果,現(xiàn)實(shí)不可取。
第54章
陸沂川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李桉和另外兩個保鏢沒什么形象的蹲在門口吃泡面,看見他,李桉擦擦嘴巴站起來,“主子,你來了��?”
外頭下了雨,雨聲嘩嘩作響,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抖了抖傘面的水珠,朝李桉看了過來。
李桉打了個嗝,“最近追了部古裝懸疑劇,有點(diǎn)上頭,想著在那傻逼面前有格調(diào)點(diǎn),給搞忘了�!�
他把泡面放到旁邊人的懷里,接過陸沂川手里的傘,從善如流改口,“老板,人我給你搞來了,說話太難聽,下巴我給卸了,其它地方一點(diǎn)沒動呢,就等著你來�!�
陸沂川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表帶,“開門。”
屋子里很黑,窗簾拉得死死的,連一絲光也透不進(jìn)來。李桉走先進(jìn)去,主動把燈打開,刺眼的燈光瞬間將漆黑的環(huán)境照亮如白晝。
這是一間雜物室,里面放著一些廢棄的桌椅板凳,地上空了一小塊地,李星躍和林辰被綁著躺在地上。燈光驟然亮起時,兩人條件反射地閉上眼。
等李星躍再次睜眼時,赫然看見當(dāng)時在醫(yī)院把他“請”來的那個男人拖了張干凈的椅子放在他跟前,另一道修長清瘦的身影坐了上去。
他視線往上抬了抬,看到了男人矜貴冷淡的面容。
“嗬嗬……”李星躍猛地瞪大雙眼,可被卸掉的下巴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幾聲無意義的音節(jié),配著他還沒處理好的傷口,看起來既猙獰又可憐。
“瞧我這記性�!崩铊褚慌哪X袋,“怎么把李少爺這位貴客不能說話這件事給忘了呢,怪我、怪我,你別生氣啊,我這就給你接回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李星躍,抬手鉗著他的下巴,再咔一聲又給接了回去。
李星躍咽了咽口水,發(fā)覺自己能說話后瞪著跟前的男人,“陸沂川!誰給你膽子,敢這么對我?!”
陸沂川捻著指尖,身上染著外面帶來的潮氣,“我怎么不敢?”
他身體微微向前傾,“李星躍,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毫無長進(jìn),真是……”他微微嘆息,“一如既往的蠢。”
“陸沂川!”李星躍掙扎著往前爬,“你竟然敢綁我!要是讓我爸知道了,我要讓陸家不得好死�!�
“哦,是嗎?”男人笑了笑,“陸家的死活,跟我這個被趕出門的廢物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掙扎著坐起來,“那你呢?李家不會放過你的!”
在他說完后,原本坐著的男人站了起來,抬腳踩在他背上,明明看起來那么清瘦的一個人,稍一用力,李星躍就被踩得趴在地上,甚至還能聽見脊背的骨骼在咔嚓作響。
陸沂川彎下腰湊近他,說話時連語氣都沒怎么變,平緩、溫和,“好啊,我等著李家來搞死我。不過……你猜,你還能不能見到他們搞死我的場面?”
李星躍僵了幾秒,終于明白此刻糟糕的處境,他的臉色白了幾分,說話時聲音里帶了顫抖,“陸沂川,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你這是犯法的�!�
李桉插嘴道:“什么犯法?李先生你可別瞎說,我可是征求了你的同意的,不信你問你的同伴�!�
說著他朝從一開始就縮在墻角當(dāng)縮頭烏龜?shù)牧殖娇慈ィ鴮Ψ揭唤佑|到他的眼神就開始打哆嗦,話都說不出來。
簡直是……
李桉在心底感嘆,也只有李星躍這個蠢貨以為把林辰搶到身邊會氣到陸沂川了。
陸沂川松開腿,掏出手帕擦手,垂著眼皮看李星躍,“你不是一直致力于惹我生氣嗎?現(xiàn)在我終于生氣了,你看你又不高興�!�
他蹲下身,看著身下人的臉色慢慢漲紅,“這么會說話,不如把舌頭割了好不好?”
“陸沂川……”李星躍挪動著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往前爬,“我錯了,我不該嘴欠,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說,你想要什么?我立馬給我爸打電話,我都給你……”
陸沂川不動,看著他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在即將挨著他的瞬間忽然掙脫手上的繩子,暴起朝他撲過來。
在離他不到十公分的時候被李桉抓著頭發(fā)一把摜在地上,腳上一用勁,李星躍凄厲的慘叫聲頓時就響了起來。
陸沂川拍拍手站起來,“這么久了,還是學(xué)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