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之后殷憐才繼續(xù)開口,跟殷淮講了一下關于這個種子的具體情況。
“這個種子,是小麥在被多次改良之后,和一種特殊植物的雜交成果。”殷憐說的當然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種形狀特殊的魔法植物。這種魔法植物不好說有沒有意識,但是它是一種非常擅長進化的植物——當然,說是進化其實也不恰當,因為它并不會真的一直改進自己的性狀。它的主要特征,是可以像仙人掌或者駱駝一樣生存。
耐熱,耐寒,耐旱,耐土地貧瘠,但是一旦給予充分的陽光,水和養(yǎng)肥,它就會飛快地進行生長。
不過作為一種魔法植物,它的這些特性表現比仙人掌之類的地球植物更加明顯和強大。而且,仙人掌本身還會因為吸水過多而潰爛,這種植物卻完全不會。只要有足夠的營養(yǎng)成分,它就可以一直吸收然后成長。
相當是自帶叻木系催生魔法的植物。
魔法師們可以通過魔法催生植物,而且速度快,頻率高,耗時少。自從殷憐告訴他們可以通過給植物提供各種生長所需的養(yǎng)分來減少魔力消耗,達到增加木系魔法威力的秘訣,并教會他們如何調制營養(yǎng)土,如何通過實驗探測出各種不同的植物所需要的營養(yǎng)成分之后,魔法師們就開始瘋狂地進行各種種植實驗。
這些高階法師本身就有很強的魔力,可以支持長時間的工作,只要魔力不耗光,就不會輕易倒下。加上法師們又可以制作各種魔法藥劑,通過這種方式回復體力和代替進食(當然,最近沒有人會選擇拿藥劑代替進食,畢竟教會每天會給農業(yè)部分直接送飯,而且送來的全是美味的食物,而法師一般不但不是苦行僧,反而多數都是享樂主義者),所以他們的工作效率是非常高的。
只要他們對于這些實驗課題有興趣,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數量驚人的實驗。
殷憐最后拿到手的這種植物種子,本身可以說是從大量無用的種子和少量的有用成果之中挑選出來的優(yōu)等品,在各種意義上性價比都非常高,只是需要在地球或者新世界進行一波本地種植的實驗。
殷淮聽了殷憐對于種子的介紹,頓時也淡定
不下來。但是他還是覺得殷憐的說法太過夸張和不真實,忍不住對兩個兒子問道:“你妹妹這么說……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們去的時候,了解過這種植物的情況嗎?”
殷長生:“……”他只是遲疑了一秒鐘,就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我沒有特別關注這方面的事情,不過好像有聽說過這種植物,只是具體的情況是不是跟小憐說的這樣,就不知道了�!�
殷長寧看著自己的雙胞兄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附和對方跟老爸說謊。
好在殷淮并沒有那么不信任自己的兒女,所以也沒有特別關注老實人長寧小哥的表情和態(tài)度,只是跟殷憐說道:“種子的事情我知道了。回頭我就想辦法找個地方,讓人進行一下這方面的實驗。至于我們的賬,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跟你算!”
殷憐:“……”
她想了想,突然燦然一笑,說道:“爸!我最近學習好累哦,想要跟媽媽一起睡覺,想要媽媽摸著我的頭發(fā)哄我睡覺,你說好不好?”
殷淮:“……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我和你媽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小孩都養(yǎng)到你們這么大了,難道還跟小年輕一樣一天都分不開!?”
殷憐說道:“說起來,我最近經常做噩夢呢,夢見上輩子的事情,就特別想出去散散心。你說等暑假的時候,我讓媽媽帶我去有雪山的地方玩兩個月怎么樣?如果要做的話,考試前差不多就可以打報告了,到暑假的時候應該就能批下來了。”
殷淮:“……”
老婆,你女兒欺負我。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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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殷憐當然沒有真的慫恿季湘君帶她去旅游,殷淮也沒有真的敢對她窮追猛打。父女兩暫時比較有默契地協(xié)議性取得了和平,一個假裝不知道女兒又偷溜去異世界——主要是沒有辦法阻止,另一個則假裝自己沒有威脅恐嚇過自己的老爸——主要是因為暑假早有安排,真的沒有時間和心情出去玩。
比起滑雪什么的,殷憐反而更加愿意挑戰(zhàn)自我,去異世界開個雪山地圖什么的。
殷淮回頭也不叮囑殷憐不要去危險的地方,他轉頭就開始給自家女兒訂制貓鈴——那種自動運作的時間記錄裝備,打算到時候偷偷藏到殷憐的那個隨身物件上,到時候有沒有偷溜一清二楚。
殷憐不知道自家父親的打算,很愉快地吃完了晚餐,然后迅速趁著上廁所的時候直接偷溜。
鳳羽族已經發(fā)展得挺大了,人口從原來的三位數發(fā)展到了四位數,大部分是從其它部族和平演變過來,但也有小部分是通過小***俘虜下來的奴隸。
殷憐對于這些奴隸沒有什么憐憫。如果是一般同齡女孩子的話,生活在一個和平社會,可能看到這一幕就已經承受不住了。但是對于殷憐來說,她的世界觀本身就是弱肉強食的,就算是和平時代,在她看來也不過是披上了一層柔軟的皮,本身仍舊是優(yōu)勝劣汰。
這不代表她缺乏人性——在條件允許范圍內,她也希望讓這個時代變得文明,但對于現在這種原始的背景,于鳳羽族來說,太過文明就等于軟弱,被人覺得軟弱可欺的結果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所以奴隸仍舊必須是奴隸,就像當初殷憐不會勸說法師們善待教會信徒一樣,她也不會干涉這些人對于俘虜的處置,因為這種行為的威懾和警戒意義,遠遠大于善待俘虜的那點憐憫。
其實殷憐自己也覺得很感觸,因為她在接觸到不同的世界的時候,雖然也不是不理解這些道理,卻從來不曾像這樣赤裸裸地感受到這種善惡顛倒的感覺。如果善待俘虜,就會讓人覺得柔弱可期,覺得即使被俘也沒有危險,進而招來侵略和爭端。相反,如果態(tài)度酷虐,卻反而會震懾到眾人,讓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鳳羽族由于其種族特性,本身還是偏于仁善,所以對待俘虜雖不會憐憫,卻也不至于特別殘酷——至少不屬于這個世界背景下部落戰(zhàn)爭之中比較殘酷的那一方。
殷憐之前考慮過給他們灌輸一些信仰方面的觀念,以方便以后作為管理。一開始她想的是儒家,后來覺得不合適,又考慮了法家。但是在反復思考之后,她意識到,總歸還是天主教舊教的傳教策略更適合這個時代。
或者,不需要拘泥于某一個教派,“合適”才更重要。
不能太柔軟,也不能太嚴酷,重點一定是“賞罰分明”,“嚴厲執(zhí)行”,但是殷憐不能在這邊常駐,所以偶爾可能還需要呈現一些“神跡”,進行精神上的威懾。
這種思維方式,可以說是真的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當成了神明。殷憐知道這一點,但是卻并不覺得羞愧。
在她看來,很多時候,如果一個種族有“神明”的守護,還是遠勝于沒有的。神明的地位有時候就像是現代的國家***,本質上做的是管理的工作。殷憐也許不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神明,但是至少她很肯定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對鳳羽族有利的,這就夠了。
她這一次出現,仍舊無聲無息。供奉神匣的侍女是第一個發(fā)現她的,看上去十分驚喜。
殷憐說道:“我有事找你們族長�!�
一般只要她出現的時候,如果沒什么關乎滅族的大事,族長肯定都會在第一時間前來見她的。殷憐趁著侍女去報信的時候,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鳳羽族真的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們建起了結實的石屋,屋子里也出現了比較成熟的織品。整個房子基本上已經有了后世文明的雛形
。而且就目前來說,供奉上來的東西也越來越豐富,殷憐清理了一下儲物道具,發(fā)現里面竟然還有稀罕的寶石。
在這個時代,大部分部落還沒有在地下開采礦物的能力,很多礦產都是直接從***在地面上的礦脈上撿回來的。因為方式受限,所以也特別珍貴。雖然因為基礎的生存條件受到限制,這些寶石能夠換到的東西并不多,但一點也不影響它自身的珍稀性。
可惜殷憐現在已經不缺乏這種漂亮的石頭了。
她收走了儲物道具里各種供奉上來的資源,暫時沒有對之進行分類,然后就迎來了鳳羽族的族長。
殷憐看到對方的時候有點驚訝,然后詢問對方:“你母親呢?”
少女對殷憐行了一個嫻熟的彎腰禮,然后說道:“好叫女神知道,我的母親已經在上一次的戰(zhàn)亂之中回歸大地了�!�
殷憐愣了一下,稍微有點被驚到。
殷憐自然是認得少女的,她是族長的女兒。上一任族長并不十分年長,女兒目前也只有十幾歲的年紀,可能就比殷憐稍微大了那么一點點。事實上,前族長可能也就是二三十歲的年紀,雖然因為生活條件和時代背景的關系,看上去有幾分蒼老,但是絕對沒有到垂垂老矣的地步。
殷憐以前是有這方面的常識的,她畢竟學習歷史,也參加過考古的項目,知道在遠古的時候,人類的壽命其實是十分短的。雖然傳說中常有神農,軒轅活了讓人覺得不真實的高壽的說法,但是這種說法其實更多時候被認為不是代表了某個人,而是這個部族留存和強盛的時代。但是知道不表示就打內心認識到了這些事情。
老實說,前陣子還曾面對面,親密交談的人,雖然關系算不上非常好,但至少對方對自己滿懷著善意,甚至是尊敬和崇拜的,結果就那么直接死去了,甚至連死訊都是事情發(fā)生之后,遲遲才知道,對殷憐實在是個打擊。
她不忌諱殺人,不忌諱和人生死搏斗,對于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來說,殷憐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天生的心狠了。但是這個時候,她又發(fā)現了自己內心的脆弱和柔軟——聽到鳳羽族前族長的死訊時,她竟然心里有點空,明顯是為了對方而感覺到了些微的傷心難過。
殷憐向來是個愿意面對自己內心的人,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直接就對少女表現出了這種情緒。
她說道:“節(jié)哀�!�
少女看著她的哀榮,突然說道:“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我一直一直……但是您都沒有任何反應。母親流了很多血,我們最需要您的時候,您就不能來幫幫我們嗎��?我們在你的眼里,是根本不值得一顧的嗎?”
侍女聽了,頓時十分慌忙,怒道:“族長!”
少女族長頓了一下。
然后她猛然低下頭去,開始向著殷憐拼命磕頭,叫道:“請您寬��!我不該有怨恨�!�
侍女說道:“女神已經給了我們很多東西了。她給了我們弓箭,給了我們食物,給了我們建造房屋的技藝和挨過冬天的織物。部族之間的戰(zhàn)爭,我們本來已經極具優(yōu)勢,是我們的族人自己起了私心,做了傷害同胞的事情!您應該懂得感恩�!�
殷憐沉默了一下,然后對少女說道:“你現在是族長了,對嗎?”
少女點了點頭。
殷憐就說道:“你是鳳羽族的族長,你和你的族人朝夕相處。他們聽從你的指令,跟隨你的意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持弓出獵,圍火起舞。所以你為他們思考未來的方向,選擇戰(zhàn)爭的策略,絞殺敵人,獲取俘虜和戰(zhàn)利品�!�
“可是如果你要依賴我來完成這些戰(zhàn)爭,那你是不是也做好了從此以后變成我的傀儡,隨我的指示而動的準備?”
少女說道:“……我們一直聽從您的指示�!�
殷憐說道:“不,到目前為
止,你們都只是祈求,而我只是接受供奉。年輕的族長,這是公平的,甚至對你們有利的交換。但是如果你不滿足于此,就要給上更加重要的貢品了�!�
少女微微張嘴,似乎被殷憐給鎮(zhèn)住了。
殷憐說道:“神不是你的奴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要在我這里祈求什么,有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嗎?”
少女頓時陷入了沉默。
殷憐說道:“我這次來,是有事要交代。我覺得你們最近的供奉不太誠心,所以我將定下新的契約,你們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
少女為之一愣,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和行為可能激怒了殷憐,卻是猛然又跪了下去,開始磕頭,祈求殷憐的原諒。
殷憐看她伏下身,跪在那里,卻許久都沒有動作。其實她并沒有生氣,只是那一瞬間有一絲悵惘。她不可能跟少女解釋為什么在前族長死去的時候她始終沒有出現,事實上,如果可以,她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來幫一下忙。
但是她不是真的神。就算是真的神,也許也并非無所不能,不一定能在需要的時候正好回應祈求。
她只是沒有預料到,在這個時代,哪怕身為一族之長,女族長的生命依舊這么短暫。她意識到,即使此時鮮活存在在她面前,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也可能在是十幾二十年,甚至更短的時間里,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就死去。
殷憐那一瞬間的語氣仿佛剝離了感情,冰冷卻又理性,說道:“接下來,我需要你們種植一種特殊的種子。你們現在的人口里面,我需要至少一千人專門種植這種糧食。這是一種很特殊的糧食,一個人種植的一小部分,就足夠很多人填飽肚子。我要這種糧食的八成作為提供種子的代價。同時,以后需要收集的物資也要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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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要求突然變得嚴苛,順勢讓少女族長慌亂不已,越發(fā)以為是自己的言論得罪了殷憐。
事實上,如果正常產出,殷憐這次拿過來的種子的產量會遠遠大于原來的農作物,而且口感也更好。雖然工作量會稍微大一點——因為需要一直關注和添加肥料,但是從總體上來說,剩下兩成仍舊足夠數人一季的消耗了——在只計算一人的勞動量的前提下。
但是殷憐沒有對這件事情進行解釋。
少女族長很驚慌,說道:“是我不知好歹,請女神不要怪罪。兩成的話太少了,我的族人并不像我這樣不知好歹,他們都是非常尊敬和崇拜女神的,請您不要牽累他們,要怪罪就怪罪我一個人好了�!�
殷憐說道:“我沒有怪罪你。這是早就做好的決定,去種植吧。如果你覺得這樣的報酬還不夠,那么在這一季麥子收獲之后,也可以選擇不再接受我的交易�!�
她赤裸裸地說了交易這兩個字,反而讓少女感覺到不安。她想要跪下哀求,卻不防殷憐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說道:“不要再跪了,讓人覺得不快。你總不會認為,你隨便哀求兩句,我就會答應你的所有要求吧?如果我是這樣容易驅動的存在,恐怕現在就不是神明,而是你們的家畜了�!�
女孩其實并不能十分聽懂殷憐說的所有話,但也知道家畜這種說法是極其侮辱人的,頓時不敢再跪下來,只是雙手握拳緊張地望著殷憐。
殷憐說道:“你去準備準備,就安排人開始種植這些糧食。這些糧食不算非常挑季節(jié),但是種植的時候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我需要在之后教導你們怎么做�!�
少女不敢再多說,只好應允了。
之后殷憐就讓她帶路,去了他們的田地。
比較麻煩的是,鳳羽族雖然現在已經開墾了許多的田地,但多數也有正在種植的東西。而開墾新的田地,又還需要時間和人力。殷憐也并不著急,只是讓他們選了幾塊剛開墾出來,還沒有開始正式種植的新田先進行實驗。
殷憐帶來的這些種子,一定要說的話其實是帶有一定的魔法特性的。殷憐之所以要現在地球和鳳羽族這邊進行實驗,就是想要知道離開了高濃度元素力量的環(huán)境,這些原本由魔法植物雜交而來的植物是否還能保持原本的活力和特性。
這種雜交植物的母株原來最大的特點,就是在營養(yǎng)成分充足的肥沃土地之中,它可以以極快的速度生長成成株。而在營養(yǎng)成分貧乏的環(huán)境下,卻又可以一直保持不變,以最小的營養(yǎng)需求維持自身的存貨需要,十分頑強而且生命力旺盛。
因為這樣的特性,被魔法師認為十分適合和其他農作物進行雜交,獲得想要的屬性。但是這并不容易,他們在擁有魔力可以方面完成各種催生行為的情況下,也仍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終于在幾億株的實驗對象之中找到了那么幾株進化方向與他們的設想一致的植株。
但這也不是盡頭。
這些植株在完成雜交之后,仍有很大可能性會出現退化。所以為了鞏固這些特性,這些魔法師們又反復以這些植株作為模板,進行進一步地循環(huán)培育,只是為了進一步鞏固這樣的特性,確保這樣的基因融入植株的DNA記憶。而這種反復培育的次數進行得越多,這些植物特性就會變得越發(fā)穩(wěn)固,不容易再次返祖。
殷憐拿來的這袋種子,總體上的基因穩(wěn)定度還不完全讓魔法師們感到滿意,但已經是基因特性比較穩(wěn)定的成果了。法師們那邊雖然還在進一步地進行培育,不過也認為這批種子可以暫時性地投入種植和生產。.
種植這種魔麥的植物,最需要的關注點就是供肥一定要充足合理。而以鳳羽族現在的情況,他們甚至還使用著原始的肥料,連人工制肥都做不到,所以一開始的營養(yǎng)土和肥料,肯定是要殷憐提供的。而接下來的時間里,殷憐就要引導他
們學會如何讓整個種植體系形成循環(huán)。這個過程之中,對于勞動力的需求自然不小,好在這里的人都很強壯。
就像少女所說的一樣,鳳羽族的人多數對于殷憐十分敬重,甚至仰慕,甚至于這些年新增加的外來者也因為耳濡目染,對這些女神充滿了尊敬和拘謹。雖然不能說少女是唯一一個對殷憐抱有疑問的人,但至少目前沒有任何人表現出類似的態(tài)度。
他們對于殷憐或者殷憐的指令毫不懷疑,對于她要拿走八成的收獲雖然有些不安,但也很快選擇了聽從。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殷憐便開始任意差遣這些人,根據她的意思開始種植魔麥,進行專門的堆肥。種子長出來的速度實在太快,看上去應該沒有喪失或者至少沒有完全喪失在馬蒂爾的特性,在肥料充足的情況下,幾乎是一夜之間就長出了接近三寸高的麥芽。
參與種植的鳳羽族人很快就被驚住了,少女族長也不例外。
但是這東西在殷憐看來卻非常平常。不如說,魔麥在馬蒂爾還可以生長得更快,就好像被施加了木系魔法一樣。法師們也是看中這個特性,才把母株選做雜交實驗的樣品。
不過對于鳳羽族來說,這跟神跡也沒有區(qū)別了。
發(fā)現這種麥子那奇跡般的生長速度,所有人都十分震驚。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擔憂肥料不足,殷憐一直指使著他們定期給土壤添加肥料。正常的農作物添加肥料的頻率不會太高,需求的量和濃度也低,否則就要擔心肥料的濃度燒死作物本身。
魔麥卻不需要擔心這一點。
不如說,如果能夠一直供給充足的養(yǎng)分,基本上決定了這種作物的產量上線和生長速度。
不過實際實驗的時候,殷憐還是感覺到了,這個過程之中,魔麥的生長速度其實明顯要低于馬蒂爾不少,顯然魔力的濃度還是對于它的生長特性有著不小的影響。
這天殷憐教導完一眾農夫,離開了田地,隨意去河邊休息了一下,結果不防剛坐下,就感覺到了莫名的視線和異常的氛圍。
她愣了一下,放出精神力,結果就發(fā)現有打扮和長相都相當陌生的外族人,正在慢慢試圖對她形成包圍。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殷憐覺得他們很像是鳳羽族描述之中,之前跟他們發(fā)生過不少沖突的黑狼族。
殷憐不知道他們從哪里而來,但是可以大致猜想到事情的因果。鳳羽族由于一直在擴大,所以合并了不少小部族,也有一些其它部族里因為權力斗爭失敗或者純粹因為與首領身邊的人有矛盾的異族人前來投奔。
這些人因為鳳羽族的富足而前來投奔,其中說不定就有刻意派來的女干細。鳳羽族因為信仰了一位莫名其妙的“神明”而突然變得強大,自然會有很多人想要和他們一樣得到青睞,把他們取而代之,又或者……弒殺神明。
殷憐對于這樣的發(fā)展,也并不會覺得奇怪。
卻見包圍殷憐的人群后方,有看似首領和巫師的人在那里竊竊私語:“那就是女神?為什么看上去像是年輕的女性?”
“聽說是位女神�!�
首領皺著眉頭,說道:“如果是這樣,與其殺了她,還不如把她抓回去。雖然看上去瘦弱了點,不夠壯實,但是既然是女神,肯定應該有點什么特殊的本事吧?鳳羽族現在在做的這些事既然都是她教的,那她應該都會。兒郎們!抓活的!我們把她抓回去做妻子!到時候鳳羽族的財富就都是我們的!”
包圍圈已經形成,雖然也不過只有區(qū)區(qū)十幾個人,但這群人似乎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絲毫不在乎被殷憐聽到。
但是他們覺得要抓活的,殷憐卻未必就在乎他們的活口。
少女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來,背對著溪流掃視了一眼包圍她的人。黑狼族的眾人雖然聽說過她的美貌,卻還是缺乏了足夠的
想象力,然后在看到的一瞬間,紛紛被震懾住了,然后越發(fā)興奮起來:“首領!她雖然瘦,可是好好看��!”
要是平時,首領怕不是要對他罵一句:“好看有什么用,這么瘦根本生不了孩子!”然而現在他似乎也被鎮(zhèn)住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就見殷憐對他們微微一笑,然后給自己加了個輕羽術,猛然一躍直接從他們頭上凌空飛過,竟然就脫離了包圍圈。
黑狼族頓時就亂成一團,包圍圈完全失去了效果,一群人也顧不得再擺出陣型,就想要來追她。結果殷憐根本沒打算走,直接一個回頭,反而向眾人反攻了回去。她身姿靈敏得讓一群沒見識的蠻荒人類感到不可思議,等到終于想要要使用武器時,竹箭卻射在了殷憐的防護罩上,然而女孩轉眼已經來到眼前,然后握住拳頭,當面掄下,黑狼族人就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殷憐是拖著一長串的俘虜回到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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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族人看到這一長串的俘虜,一時之間完全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殷憐拖著這一群人,當然不完全只是憑著自己的力氣。就算她真的有驚人大力,能夠拖得動這么一長串的人,但是這一群人被她像這樣拖過來,估計也要內傷了。
她是在眾人身上用了一點輕羽術的。
當然,因為她用的魔力不多,降低了法術的效果,所以魔法只是適當地稍微降低了摩擦力,而并沒有真的讓人浮空飄起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這一幕也足夠讓鳳羽族人感到驚愕和震撼了。
有族人迎了上來,開口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大人怎么會……”……拖著這么一大串人肉包子回來?
殷憐說道:“這些人好像聽說了我來的消息,故意在外面伏擊我,被我給處理了。你們仔細看看這群人,能認出他們的身份來歷嗎?”
那族人其實年紀還要比少女族長來得大許多,非要說的話,差不多就是前族長那一輩的人。雖然說這幾年因為生活條件比較好,能夠吃飽穿暖的關系,蒼老得不算那么厲害,但是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也依舊算是非常年長了。
她對于殷憐還是十分敬重的,看上去比年少叛逆,腦子里有很多想法的少女族長要對殷憐更加尊敬。她檢視了一遍被抓住的一眾匪徒,然后說道:“這些人是黑狼族的。如果我沒認錯的,這個人應該是領頭的。他似乎是黑狼族現任族長的兒子。大人!之前前族長的死,就是因為他的父親帶人襲擊造成的!他們的族里是男人做主,男性的體型高大,身體也非常健壯,擅長狩獵和打斗,所以在狩獵動物時常常有不小的收獲,因此才被叫做黑狼。這個黑狼族非常兇狠,而且會搶奪其它部族的財物,殺害其它部族的族民,把老弱病殘殺死,把壯年男子,女人和孩子抓回去做俘虜,和我們鳳羽族完全不一樣�!�
殷憐問道:“這么說來,他們經常襲擊其它部落咯?”
族人說道:“是的。而且他們的聚居地與我們這里并不遠,雙方的狩獵區(qū)域有一定重合。這許多年,因為他們那里男多女少的關系,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十幾年前甚至提出過合族,要我們鳳羽族臣服于他們。前前族長雖然拒絕了,但是之后就經常出現爭端,只是因為我們前前族長本身就是非常強大的戰(zhàn)士,所以才能在幾次爭端之中與對于勢均力敵,最后把他們擊退�!�
“但是前族長性格本身溫和,雖然自從她繼任族長之后,我族更加同心齊力,矛盾也都變少了,但是對外的戰(zhàn)斗上就顯得弱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大人帶了弓箭這樣的戰(zhàn)斗利器,恐怕前幾年真的要被對方得逞了。就算是這樣,對方也想法設法地從我們這里偷學走了弓箭制作和使用方法,然后又趁著族長外出的時候伏擊了她。”
“大人,他們可能也是想要像是伏擊族長一樣伏擊你,幸好您最后平安無事!我們決不能放過這些人!”
躺在地上的少族長冷笑一聲,說道:“你們鳳羽族這些女人,就是廢話多。失手被抓算我能力不足,可是你們又算什么?還不是靠著向這小姑娘一樣的神明屈膝跪拜求她庇護!?”
殷憐說道:“沒讓你說話的時候,就不要說話。非要我動手讓你閉嘴嗎?”
她隨手對對方施了一個無聲術。
青年少族長還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結果張了張嘴,卻發(fā)現自己不管說什么都已經沒了聲音,這才有點急了。
殷憐說道:“我如果是你,能開口的時候就要抓緊了機會說點好聽的,給自己爭取生存的機會。你都被我給綁起來了,能說話的時候竟然還敢故意說這種激怒我,腦子是長在了下半身嗎?”
她這樣嘲諷了對方幾句,然后才對那族人說道:“按你們的說法,這個部族勢力不小,戰(zhàn)斗力很強,而且對外很有攻擊性。既然這樣,你們?yōu)槭裁床宦?lián)合其
它對他們有意見的部族,一起滅了它呢?”
族人沒想到她會這么問,頓時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之后說道:“這附近也只有我們鳳羽族勉強與他們對抗,其它小部族都是各自為政,又哪里敢跟黑狼族正面抗衡?而且就算他們真的愿意聯(lián)合起來與黑狼族對抗,但是不同的部族又哪能真的齊心協(xié)力呢——要知曉,我們的手指都不是一樣長短,自己的部族都難以完全齊心,又何況異族呢?”
殷憐想了想,也大致理解了他們的情況。
以現代人看來,這些部分本身居住得就不算很遠,看上去更像是幾個鄰近的村子,很多人自然也很容易理解成鄰村的關系。但是事實上肯定不是如此的,因為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鄰村其實就相當于鄰國了。
雖然居住的地方也許還沒有幾公里,但是他們并不像是國內的村子,分居于兩處的人都看著同樣的電視,同樣的綜藝節(jié)目長大,也沒有孩子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因此建立出雖然不算親密,卻千絲萬縷的關系。
而且這里也沒有統(tǒng)一的教育和文化傳承,不同的村子,甚至連思想觀念和信仰的東西都不一樣,更不要說是還有食物和資源上的爭端,自然很難真的齊心。
就算對方說要一同對付黑狼族,難道鳳羽族就能相信了?
這種心理上的不信任是根深蒂固的,而且因為缺乏現代人那種大量信息的沖擊,他們的想法和感情都會相當頑固,就算真的說服他們說明合縱連橫的用處,但是感情上轉不過彎來,就很難真的用好這些計謀。
殷憐也懶得在這方面說服他們,只是直接問道:“黑狼族大概有多少人?”
鳳羽族人聽她這樣問,想了想,說道:“至少幾百口!甚至可能有上千口人!”
這根本不是一個精確的數字,但是殷憐對于這個世界的文化水平也已經有了比較好的了解,知道這個族人能夠分清幾百口和上千口的區(qū)別,已經算是學習能力卓越,算是族里的智者了。
她開口繼續(xù)說道:“據我所知,你們族里應該也有一千多口人了。他們的戰(zhàn)斗力真的強到能夠在缺乏武器的情況下還能壓你們一頭嗎?”殷憐之前已經見識過了這群黑狼族然的弓箭,在她看來,雖然鳳羽族說對方偷學走了他們制作武器的技術,但是學得也絕對稱不上到位。
鳳羽族人沉默了一下,說道:“雖然最近幾年族里大家的戰(zhàn)斗力都有一定的增強,但是族人大多愛好和平,更擅長生產和建設,而不是很擅長戰(zhàn)斗……確實不如對方�!�
殷憐頓時沉默了一會兒。
她思考著這一切,覺得黑狼族和鳳羽族,某種意義上卻是代表了這個世界父系氏族和母系氏族的存在。而現在的情況下,父系氏族明顯在慢慢壓制母系氏族——這難道是歷史的必然進程嗎?
雖然如果她主動進行干涉,可能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歷史,又或者只是能稍微拖延一下這樣的演變,但殷憐覺得意義不大。
就算要爭一下女性的人權這個問題,也不必要在這個時代。
她想了想,正要開口,少女族長卻仿佛突然下定了某種決心,主動走了上來,說道:“大人……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說�!�
殷憐愣了一下,略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等到他們進了石屋,少女族長突然跪了下來,對殷憐說道:“我愿意聽從大人的一切指使,哪怕奉獻出自己的意志和思想。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掌控鳳羽族的一切,只要他們能平安幸福地生存下去,我愿意把我和我所有的族人獻給大人,成為您的手,您的腳,您的刀斧和您的鋤頭。我并非出于怨懟,只是真心希望,能以此來交換您的庇護。”
殷憐沒想到少女族長會突然作出這樣的表態(tài),頓時愣住,半晌說道:“你能代表你的族人嗎?”
少女咬了咬牙,深
呼吸了一下,說道:“我能代表我自己。雖然不能代表所有的族人,因為我不確定現在的這些“族人”之中是否還有存有異心的人,但是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我想大部分人是不會反對我做出的決策的。就像大人您所說的一樣,至少現在我還是他們的族長�!�
殷憐有點好奇:“……你為什么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因為我太弱小了�!�
“黑羽說,祖母戰(zhàn)斗力強大,我的母親更擅長為族人調解糾紛而不是戰(zhàn)斗,這些都是真的。但是母親再怎么不擅長戰(zhàn)斗,也仍舊要比我來得強大,不管是從身體還是心靈上,她都比我強大太多太多�!�
“大人,繼承族長之位以來,我一直都非常害怕,非常不安。母親死了,連尸體都沒能帶回來,也許已經被黑羽族作為食物吃下去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無法為她報仇。”她這樣說著,聲音悲愴到了極致,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她說道:“我不害怕死。若不是還需要承擔族長的職責,我恨不得拿起自己的弓箭,去射殺每一個曾傷害母親的人!哪怕死在黑狼族的地盤,我也無所畏懼!”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堅定,聲音鏗鏘,讓殷憐知道,她并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每一個字都出自真心。
“可是,我害怕的是,因為我的無能,我的族人們也會死在黑狼之手�!�
“我可以死,但是他們必須得活著!”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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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并不害怕死亡,她也還未到畏懼死亡的年齡,又或者在這個時代,她已經見識過許多的死亡,可以對它們淡然處之了。
但是總有一些東西,是比死亡更加沉重的,比如責任。
人死后一了百了,這話說得簡單,可是要多無情的人,才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呢?
殷憐聽完少女的話之后,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你跟我說這些話,是想要把族人交托給我,然后自己去跟黑狼族拼命?”
少女聽了,愣了一愣,然后安靜了好一會兒,似乎在琢磨說辭,最后才開口說道:“雖然我說族人不會違反我的意志,但那也只是在我現在還是族長的情況下。”她搖了搖頭,說道,“說要侍奉大人,是我的承諾。我要活著,管住族人們,才能履行侍奉大人的承諾,所以我不會去直接找黑狼族尋死�!�
她這樣說著,停頓了一下,坦誠說道:“雖然母親死后,我確實非常悲傷和痛苦,但是畢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對我來說,活著的族人也是一樣的重要�!�
殷憐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如果我讓你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你也會聽從我的想法?”
少女說道:“我本無什么能力可以跟大人談條件,如果大人愿意真的照拂我們,也只是因為您的仁慈而已。之前說的那些話,本來就是我太過猖狂與得寸進尺。事實上,在那之后我認認真真地反思了自己,想了許多,包括我能做些什么回報大人,但是想得越多,就知道我對大人微不足道。但是即使如此,我覺得我還是有可以幫到大人的地方——比如大人需要我們種植糧食,而我只要督促所有族人,全心全意完成大人所交托的一切工作,就算是唯一可以幫到大人的微不足道的事了�!�
殷憐聽她這么說,卻覺得這個女孩子還是挺通透和聰慧的。
她能從原本的牛角尖里鉆出來,透過現象看本質,清楚看到殷憐和她之間的關系,即使不是在這種沒受到過多少正規(guī)教育的時代,對于局中人來說,也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通透和聰慧了。
按照殷憐目前和鳳羽族人有過的接觸,她覺得對方的性格還算是相當淳樸的。不過即使這些“淳樸”的人之中,也依舊有會出賣族人和族中信奉的“神”的存在,所以殷憐也不能純粹根據他們的單純就認定他們可信。
不過,這種程度的對手,即使對方真的背叛了她,殷憐也完全可以應付,所以她也不介意跟少女做這個交易。
但殷憐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個有格調的人,所以她還是跟少女認真地交代了一下交易的內容,說道:“但你要知道,我可以庇護你的族人,但是這種庇護是有限度的。我可以給他們力量,給你們更多生存的保障,但這不表示我會對你們的生存和死亡負責。比如說,如果你私自跑去黑狼族報酬被殺死,又或者你的族人私自與黑狼族勾結而被他們泄憤殺死……甚至于任何你們因為愚蠢或者違反我的想法而導致的行為,我都不會容忍�!�
少女說道:“我明白。如果是叛徒的話,我自己也恨不得他們可以全部去死。而如果是不聽從大人的意思而自己選擇了死路的人,我自然也不指望大人會庇護他們。”
殷憐說道:“就目前為止,我可以給你們的,讓你們變得強大的東西,有兩種。一種是武器,一種是藥物。”
殷憐之前就已經給過鳳羽族這兩樣東西,但是這些東西都是鳳羽族自己拿著搜集來的東西上供給殷憐進行交換的,本身非常稀缺,而且永遠都是不夠使用的。所以少女聽殷憐這么說,固然并不知道對方要給族里的到底是什么樣的武器或者藥物,但光只是以為是以前供奉能得到的那些,也已經讓少女感到十分欣喜。
殷憐沒有解釋具體要給的東西的效用,卻又繼續(xù)說道:“而我第三樣要給的東西,是給你一個人的——如果你
真的能夠對我忠誠,從此聽從我的意志行動的話�!�
少女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待遇,頓時愣住,然后張大了眼睛望向殷憐。
殷憐說道:“這第三樣東西,叫做智慧。你也可以稱之為權謀。”
然后她說道:“接下來,我要你聽從我的命令去辦事。把我抓回來的這些人都關起來,只留下那位黑狼族的少族長,然后把他扒光了,綁起來,就綁在晾曬肉干的那根柱子上!”
“然后,你讓人去通知目前還在田地那邊的人,好叫他們知道,黑狼族的族長已經被我抓住了。然后你把所有人聚集起來帶回來,注意觀察每一個人,但凡有哪個人想要趁機找借口開溜,就把他抓起來!”
少女聽了,疑惑了一下,但似乎想通了什么,立刻答應了。
在她離開之前,殷憐突然問道:“對了,你叫什么?”
少女說道:“……我叫鳳羽�!�
殷憐聽了,瞬間領悟,說道:“你們的名字是代代相傳的�。俊�
少女笑了笑,說道:“只有族長是這樣的�!�
之后她按照殷憐的吩咐讓人去田地里完成了她交代的工作,果然很快發(fā)現了行為異常的人。他們將之抓住之后,進行了審問,這個時代也沒有什么反刑訊訓練,甚至上他們根本也沒有進行刑訊之類的行為,只是威脅把人扔出去喂野獸,就很輕易地讓對方坦白了。
鳳羽的母親之前就是因為被族人出賣行蹤所以才被伏擊殺害的,所以鳳羽對于這些行為自然是非常憤怒,直接表示要把這人煮了之后給全族分食,但被殷憐阻止了。
她詳細詢問了關于黑狼族內部的情況。
女干細果然是黑狼族的人,假扮成了其它小部族的人前來投奔。他也沒有什么忠義之類的思想,只要威脅到生命,很容易就把派他來做這些事的人給出賣了。
殷憐問道:“你們族長派你來潛入鳳羽族,然后讓你給外面?zhèn)飨�,讓你們少族長趁著我獨自外出的時候來伏擊我。但他就沒有想過,我既然能給鳳羽族帶來武器和藥物,又敢獨自外出,本來就說明了我也許有可以制服你們這些襲擊者和野獸的自信呢?”
女干細頓時噎住了。
殷憐笑了起來,說道:“其實,說不定不是你沒有想到這些,而是因為你本來就想要你們少族長出事吧?”
女干細頓時急了,立刻喊道:“你不要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殷憐故意把他放在其他被抓捕的黑狼族人面前進行審問,卻又禁言了其他黑狼族的襲擊者。所以此時此刻,女干細異常驚慌地看著四周,已經發(fā)現有不少黑狼族人對他怒目而視,雖然此時動彈不得,但他毫不懷疑,一旦他們重獲自由,就會直接上來一刀要了他的命。
女干細只覺得百口莫辯。
殷憐讓人把女干細帶出來,帶到了另一間石屋之中。
雖然這個時代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是兩間屋子只要離得足夠遠,也差不多能起到隔離的作用。
殷憐對女干細說道:“你不要擺出這樣的表情。我相信你在鳳羽族一定聽到過有關我的一些傳聞。既然如此,你仍舊慫恿你們家少族長到野外埋伏我,不是一開始就做好了想要讓他被我抓住的準備嗎?”
女干細悲憤地表示:“我沒有!”
誰能想到你一個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真的會有神鬼莫測的手段��?而且他的腦容量真的不允許他思考這么多!
然而即使這么說,想來被關在一邊的同伴也不會相信。
他們顯然已經以結果推斷起因,相信這個可怕的女孩的信口胡說。
殷憐說道:“如果你們少族長回不去,那么你們族長還能后繼有人嗎?他有幾個孩子?有女兒嗎?”
女干細叫道:“你想要做什么�。可僮彘L是我們族長唯一的兒子,他要是出事了,
我們族長是不會放過你的!而且你以為黑狼是你們鳳羽族�。�?我們才不會讓女人繼承族長之位!我們靠狩獵為生,只有強壯的男人才是戰(zhàn)斗的力量,才能繼承族長的位置!”
“呵。”殷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少族長倒確實還挺強壯的�!�
女干細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
殷憐卻又問道:“這么說起來,如果你們少族長不幸死在鳳羽族手里,那么黑狼族就沒有下任族長了對吧?”
女干細:“……”
他害怕殷憐真的為了剪除黑狼族的力量而殺死少族長,如果那樣,他就完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在鳳羽族是已經絕對待不下去了的。如果少族長一死,他肯定也回不去黑狼族了。而這兩個種族是附近最大的部落,如果都被他得罪了,那么他就只能往更遠的地方逃亡。
這個時代消息流通非常不順暢,路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對他們來說跟海外或者陌生的異世界也差不多沒有區(qū)別了。貿然逃亡,相當于尋死。
因為這樣,所以女干細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殷憐真的殺了少族長。
他慌慌張張地喊道:“你別以為殺了少族長我們黑狼族就沒有人可以當首領了。我們黑狼族有的是勇士,如果少族長死了,我們的第一勇士就會成為族長繼承人!他一定會帶人來給少族長報仇的!到時候你們就全完了!”
殷憐聽了他的話,卻并沒有生氣或者害怕,而是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哦?”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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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笑容讓女干細感到了不安。
殷憐卻并沒有反過來開口威脅或者嘲諷,而是繼續(xù)問道:“這么說來,你們少族長要是出事了,繼承族長之位的就會是第一勇士了?你們部族是不是還有第二勇士,第三勇士啊?”
女干細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應對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但是他的腦筋顯然不夠靈活,所以思考了好一會兒,把自己思考得頭昏腦漲,也沒想通殷憐問這些話的目的,只能根據自己的判斷猶猶豫豫地說道:“我們有很多很強的勇士,但是第一勇士是最厲害的�!�
反而是鳳羽的腦子非常靈活,在旁邊聽著殷憐說話,慢慢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殷憐繼續(xù)問道:“既然這樣,萬一你們的少族長出事了,那么你們的第一勇士是不是就能成為下一任族長?沒有其它競爭者了?”
殷憐這句話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但是腦子里不夠彎彎繞繞,沒有后來社會那么復雜的女干細并沒有意識到這句話里的深意,還傻傻地說道:“所以你別以為你們殺了少族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們的勇士絕對會替少族長報仇的!”
殷憐頓時笑了,卻沒有再繼續(xù)理會這個色厲內荏的女干細,只示意讓鳳羽跟她出去。
鳳羽跟她出了屋子之后,殷憐就說道:“召集族里可信的人,我有任務要交給他們。”
鳳羽雖然還不是很明白殷憐的具體計劃,但心里隱隱約約明白殷憐大約要準備做一件很可怕,很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立刻按照她的要求,讓左右手前去把可信的人全召集了過來。
鳳羽族是最近幾年才開始擴大的,之前的規(guī)�;旧喜蝗绾诶亲濉>退闶谴藭r,在部落之中聚居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前來投靠的其它小部族和流浪者。這些人不能說全都不可靠,但是也不適合召到鳳羽族最重要的部族會議之中。
事實上,自從前族長因為被出賣而死在部族外的荒野上,導致年紀尚輕的少族長繼承了位置之后,鳳羽就連對自己的族人也無法保持百分之百的信任,除了少數幾個關系非常親密的至親之外,她對于其它族人的態(tài)度都非常謹慎,雖然不會明顯表現出懷疑,但是也總是有所保留。
不過此時被她招來的,大多數都還是她認為可信的人。
等確認人員齊全之后,殷憐就開口,說了一下自己打聽到的關于黑狼部族的事情。
她說這些情報的時候,發(fā)現鳳羽族內其實也有人對于黑狼的情況有所了解。黑狼視鳳羽族為一塊肥肉,鳳羽族也視黑狼為仇敵。雙方某種意義上又是隔著一片荒原遙遙相望,自然會試圖想要去了解一些對方部族的情報。
雖然這些時代情報流通非常不容易,但是部族和部族之間偶爾也會有一些往來和交易,這個過程之中,只要有心,多多少少可以打聽到一些過了好幾路的八卦消息,不一定準確,但是即使有誤差,也是情報傳遞之中的自然誤差。殷憐覺得這個時代的人應該還沒有制造和向外傳遞假消息的意識。
了解情況的鳳羽族人基本確認了女干細給出的情報。雖然在無關緊要的細節(jié)里有一些不同,但是至少主要的人物關系是一致的。
殷憐特別打聽了一下族長,少族長和第一勇士之間的關系。
鳳羽族的人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大致也只是雙方可能有過一些矛盾——多半是獵物分配上面。黑狼族內部的管理和分配據說不是非常文明和公平,所以族人和族人之前偶爾也會產生沖突,和鳳羽族完全不一樣。
族人說道:“我族的話,族長一直都能干又公正,所以在獵物分配和各種工作分配上,大家都很信服族長的判斷和調解。黑狼族跟我們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很崇尚武力,而且族長據說也有些貪婪和偏心,所以獵物分配上很多時候都是以爭搶的方式來進行,誰強誰就拿得更多,有時候甚至還會以
戰(zhàn)斗的方式決定獵物歸屬……我聽人說過,黑狼族的人去其它部族交換貨物的時候,抱怨過這樣的事情。”
“不過倒是沒有聽說過第一勇士和族長之間有過什么樣的矛盾。畢竟是族中第一勇士,就算克扣其他人的口糧,應該也不會克扣這樣的強大獵人的口糧吧?”
但是殷憐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她開口問道:“黑狼族的食物充足嗎?他們的部族有特別缺的東西嗎?”
鳳羽對這一點似乎挺了解的,主動開口說道:“他們擅長狩獵,甚至還馴服了一些野獸作為坐騎,食物應該還是相當充足的。但是他們本身更擅長戰(zhàn)斗而非制造,所以大部分日常器具都需要從其它部族購買。以前還會到我們部族來購買,不過后來自從母親被殺之后,我們就拒絕任何黑狼族人來我們這兒進行交易,只要他們一出現我們就會派人進行射殺,所以現在他們只會轉彎抹角地在附近的其它部族來交換我們這邊的器具�!�
殷憐點了點頭,說道:“所以現在他們那里最充足的,其實應該是肉食,獵物和牲畜對吧?”
鳳羽說道:“是這樣�!�
殷憐又問道:“你們覺得,那位第一勇士……他會希望這位少族長平平安安地回去黑狼族嗎?”
鳳羽之前就有所猜測,但此時聽到殷憐這樣問出來,卻是終于理清了之前的念頭,忍不住露出驚愕的表情。
不過其他人卻還沒有完全領會到殷憐的意思。如果是現代人的話,這種陰謀詭計,離間策反見得多了,估計之前殷憐說了那幾句話,就知道了她要玩什么花樣。但很遺憾這里的人并沒有這樣的常識,甚至沒有這方面的歷史,所以對于殷憐的問題還有點迷茫。
殷憐也預料到了這一點,并沒有煩躁,而是更加淺白且循循善誘地說道:“如果少族長回去了,少族長就會繼承族長的位置,成為下一任族長。如果少族長回不去,那么族長只有女兒而沒有其它的兒子,黑狼族又不認可女孩當族長,第一勇士的名頭又在黑狼族很有威望,并沒有其它競爭者,那么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下一位族長。既然這樣,第一勇士為什么會想要少族長回去,而不希望少族長直接死在我們的地盤呢?”
當她這樣清清楚楚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但鳳羽本人聽懂了,其它的鳳羽族人瞬間也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們驚愕之余,仔細思考了一番,卻覺得殷憐說的話真是再對不過了。
如果少族長回去,第一勇士當不成組長,而不回去,第一勇士就能當組長,那么對方有什么理由會想要少族長回去呢?
這個思維是這里的人所缺乏的,而說出這樣的推斷的殷憐,卻無法不讓人覺得敬畏,甚至懼怕。
有人問道:“這么說的話,就算我們把少族長殺了,第一勇士也會喜聞樂見,并不會帶著黑狼族來找我們報仇嗎?”他們還是太單純了。
殷憐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沉穩(wěn)說道:“不,正好相反,只要少族長死了,他就一定會帶著黑狼族的所有精銳來襲擊鳳羽族,以為少族長報仇的名義。”
族人:“為什么?”
這回卻是鳳羽接過了話頭,開口說道:“因為他不是前任族長的兒子,卻接任了族長。這個時候,再也沒有比為少族長報仇更好地可以凝聚一個部族的力量,獲得族人的衷心和愛戴的方式了。而且如果能攻占我族,他們還可以獲得更多的戰(zhàn)利品!”
殷憐沒想到她能夠這么快領回自己的意思,頓時贊賞地對她點了點頭。
族人頓時混亂了,說道:“那我們要怎么辦��?難道真的就不能殺掉那些混蛋��?”
殷憐說道:“所以我們不能讓這位少族長死,不能讓他們以這個理由團結起來。不但如此,我們還要借用這件事情,讓黑狼
族徹底分裂!”
所有人里也只有鳳羽勉強還算跟得上她的思維,但也跟得非常勉強,所以當殷憐這么說的時候,她也完全猜不到她想怎么做,只能緊張地望著對方,等候殷憐說出自己的計劃。
殷憐停頓了一下,發(fā)現周圍的眾人都已經集中了精神,這才宣布了自己的想法:“我們需要兩個人,分別前往黑狼族,一個找族長,一個找第一勇士。找到族長后,要求他用獵物,牲畜和大量獸皮來贖回他的兒子。而去找第一勇士的人,則告訴對方,他可以用同等數量的獵物,牲畜和獸皮買下黑狼少族長的命。”
“雙方不管誰的獵物先到,我們都會按照他們的意思處置他們的少族長!”
殷憐說完這些話之后,鳳羽族人并沒有馬上給出反應,直到好一會兒之后,屋子里才慢慢靜默了下來,再沒有一點聲音。
鳳羽也為殷憐的這個計謀感到了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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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憐這個計謀其實說不上高深,基本上已經很直白了。
會覺得高深和震撼,主要還是鳳羽和她的族人本身太過單純了,缺乏對歷史權謀的了解。
但是好在鳳羽也沒有因此對殷憐產生畏懼和懼怕,因為不管怎么說,權謀攻心為上,本身還是比較文雅而內斂的,但是這個時代的人所遭遇的災難可殘酷和血淋淋多了。相比之下,能夠以權謀解決的危機,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溫柔了。
所以孫子兵法說“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這可不是什么計謀上的權衡利害,而是面對尸山血海,同胞或者敵人的殘骸時,為將者從胸口深處涌出的憐憫之心。
鳳羽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便對著此時在屋內的眾人開口說道:“需要兩個使者……你們誰愿意承擔這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