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流沒反駁，阿妮就當(dāng)他聽懂了。她拿起?一套新的沒被?弄臟的舞者演出服，走出倉庫去問麗姐哪里可?以?洗澡。麗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流，噗嗤一聲笑了，給她指了指演員們休息的宿舍：“混住的，沒事兒吧？你要不跟我住一起?？”
她對阿妮這個?新成員很喜歡，愿意?破例。
“沒事兒�！卑⒛菡f。
到了宿舍，其他的床鋪還是空的。阿妮把鮫人丟進(jìn)浴室，伸手默默數(shù)了一下床位，有?十七個?。
也就是說，有?十七位新成員，她的競爭對手、同行?、狩獵者。
這顯然跟投放的數(shù)目對不上，看來馬戲團(tuán)也不只有?這一個?。如果要完成目標(biāo)一，把其他狩獵者全都?xì)⒌�，顯然是一件曠日費時、困難重?重?的事情。
目標(biāo)二?，解決小丑病毒？天穹科技都拿這個?病毒沒辦法。
阿妮盤算了一會兒，樓下的浴室水聲停了。
她走下去，浴室磨砂玻璃的剪影上照出鮫人銀藍(lán)色的尾巴，影子晃動，魚尾變成了一雙筆直的雙腿。門縫打開，霧氣?氤氳，只露出他被?熱霧蒸透的、暈著粉色的珊瑚耳。
“你在嗎？”他明明看到阿妮站在那兒了，還故作試探地叫她，“學(xué)妹，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衣服。”
阿妮：“哦？學(xué)妹�！彼L了調(diào)子，“學(xué)妹這時候你叫上學(xué)妹了，蠢貨。”
“”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tài)，流一聲沒吭。
阿妮把衣服扔給他，過了幾?分鐘，流走出浴室，表情還有?些神魂動蕩，就好像那個?怪物把他吞下去之后連腦子也吃掉了一半似的。他長發(fā)未干，帶著一絲滾熱的潮氣，坐在阿妮對面。
好像老實了不少。
阿妮這次不再跟弱智兜圈子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镑氍F(xiàn)在在哪里任職？直接說星球坐標(biāo)�！�
“不知道�！绷髡f，“我很久沒跟他聯(lián)系。他好像生病了，整天泡在研究所里不愿意?見任何人，連父親都總是被?拒接�！�
生�。堪⒛菟季w一停，想到麟送她離開時感冒得眼尾鼻尖都泛紅的神情。她突然就覺得?老師身體不太好這事兒還蠻合理的，冒出來一句：“他現(xiàn)在連好好照顧自己也不會了�！�
這句話聽起?來很像責(zé)怪。
流猛地抬起?頭，他們兄弟關(guān)系惡劣，彼此不合，麟被?這樣冷酷無?情的女人拋棄，他應(yīng)該幸災(zāi)樂禍，但他莫名笑不出來。
阿妮很快轉(zhuǎn)回重?點：“我想過了，目標(biāo)1和目標(biāo)2都很不切實際，實際上官方只給我們準(zhǔn)備了獲得?最佳表演、得?到第一的獲勝方式。你聽到麗姐的話了吧？雜技演員和舞者要彼此配合共同演出，我希望你不要拖累我的訓(xùn)練進(jìn)度�！�
“是你不要拖累我才對�！绷鞯暮脛傩牟皇且话愕膹姟�
“好�！卑⒛蔹c了點頭，語氣?沒有?一絲波瀾，“要是你做不到，我會幫你的�！�
這個?馬戲團(tuán)叫“皇冠”，是M359星十大馬戲團(tuán)之一。
除了被?投放的狩獵者以?外，里面全是智械族。這些智械族的認(rèn)識和邏輯都有?很大問題。
比如麗會指著十米高對她說三?米。
阿妮仰頭望過去，看到空中高低不一的吊環(huán)，她輕輕感嘆了一聲，說：“這要是掉下去，還不得?摔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流：“是摔得?這兒一塊那兒一塊的吧。”
麗姐興奮地跟她說：“從這個?臺子跳上去，然后穿過這些吊環(huán)，下面會有?一個?階梯火焰，你就飛進(jìn)去�！�
阿妮表情不變地點點頭，回頭問流：“學(xué)哥，給我翻譯下。”
流：“她說讓你去死。”
麗姐拍了他一下，不高興：“怎么?說話呢？那個?火焰就是場景道具，會提前給演出服噴防火材料。然后馴獸師入場，音樂進(jìn)二?重?奏，那些獅子啊、老虎啊什么?的，就會在下面演出。”
流聽到“獅子”兩個?字抖了一下。
“你跟馴獸師有?一個?配合的交替設(shè)計�！丙惿焓衷诳罩欣鲆粡�?zhí)摂M屏，智械族就是這么?不講道理，“就像這樣�！�
阿妮湊過去一看，全是亂碼。她看著眉飛色舞的麗，突然深深意?識到了它們有?病，對于智械族來說，應(yīng)該是一種嚴(yán)重?的精神病。
“你過去跟她擊個?掌，然后跟小豹子互動一下，就可?以?下去休息了�！丙愓f，“項目不難，只要你們配合度高好好完成，肯定能圓滿成功的�！�
屏幕上的混亂數(shù)據(jù)流形象地貼在一起?互動了一下。
十天后就是馬戲團(tuán)萌芽之夜，是固定的新人表演。
萌芽之夜是介紹新人演員的。等到了每年一度的狂歡之夜，觀眾會投票評選出最佳演員。
阿妮點了點頭，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到另一頭穿著馴獸師服裝的狩獵者面露驚恐，狂奔著從場地邊緣跑過，身后跟著十幾?只奇形怪狀的生物。
“啊啊啊��！”
像個?喇叭一樣過去了。
一溜煙奔跑過去的生物最后，高挑性感的安妮氣?憤地甩著手里的鞭子：“你給我站�。〗o我站��！怕什么?怕，它們還是小寶寶呢！”
“啊啊啊�。�！”
喇叭又繞了一圈兒。
阿妮盡量屏蔽那邊的噪音，指著那個?飛速奔跑的喇叭：“那要是馴獸師不配合呢？”
麗以?為她說得?是擊掌：“哦，那你就臨場發(fā)揮一下唄�！�
阿妮記在心里，轉(zhuǎn)過頭看流。
流身后的那個?男舞者在給他播放跳舞的視頻，視頻被?病毒纏滿，一會兒就蹦出來一個?恐怖圖片，舞者一臉“這很正�！钡乩^續(xù)講述下去。
流臉色變了又變，看完視頻，臉已經(jīng)比屏幕上的鬼都慘白了。
開始排練的第一天。
阿妮估測了一下距離，覺得?自己就算掉下去也只會發(fā)出“啪嘰”一聲，她面不改色地跳了過去，雜技演員柔韌的身體穩(wěn)穩(wěn)落在吊環(huán)上。
下方響起?麗姐激動的鼓掌聲。
以?及流馴服舞臺高跟鞋過程中崴了腳的痛呼。
還有?吧唧嘴的聲音。阿妮眺望過去一眼，見到一個?穿著馴獸師的狩獵者只有?半截露出來，另外半截在“小豹子”的肚子里，吃得?正香。
安妮沉著臉把鞭子抽得?啪啪響，手里只救回來半條大腿。
阿妮腦子里自動響起?“狩獵者1”的聲音。
排練第二?天。
阿妮已經(jīng)學(xué)會在高空吊環(huán)中輕盈地蹦跳，像是一只點水蜻蜓般完成各種花式動作，麗姐高興得?贊不絕口，捧著她的臉吧唧親了好幾?口。
彈幕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NPC你當(dāng)?shù)?明白嗎？讓我也當(dāng)當(dāng)！妮妮的臉我也要親！”
流僵硬的身體被?男舞者狠狠罵了一通。
小丑組在練滑稽表演，馴獸組今日成員又減一。
第三?天，阿妮一臉鎮(zhèn)定地跳進(jìn)了火里，倒不是因為麗姐說得?什么?防火涂料，只是因為她堅信自己不會被?引燃。
畢竟她軟綿綿、濕噠噠的，隨時隨地都能變成一灘半流體把火焰熄滅。
麗高興地跟她講起?“皇冠”馬戲團(tuán)的歷史，說要讓阿妮重?鑄往日榮光。她乖巧地笑著點頭，看向馬上要跟自己共同訓(xùn)練的流。
鮫人的腿疼得?要命，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玻璃碎片上。他抱著膝蓋悶不做聲，阿妮看到他捏腿的手指在輕微發(fā)抖。
畢竟是一條魚。
她沒說什么
依譁
?，目光放遠(yuǎn)，小丑組進(jìn)度正常，馴獸組，呃，成員111
安妮的臉色相當(dāng)差，她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抓狂地跟所有?新人介紹她的動物有?多么?可?愛、多么?無?害，說這些獅子老虎可?以?改吃素！
后半句太抽象，讓阿妮都陷入某種詭異的沉思，旁邊坐著揉腿的流沒聽清，喃喃道：“什么?吃人可?以?補充維生素？”
阿妮突然笑出聲來。
第四天、第五天
兩人合作的進(jìn)度是整個?馬戲團(tuán)最快的，連那位名叫洛楓的男舞者也神情緩和了很多。洛楓和麗站在旁邊愜意?的閑聊，校對著音樂節(jié)奏和表演進(jìn)程，可?以?說是整個?“皇冠”中最放松的兩位導(dǎo)師。
暴怒的安妮又在罵新人。
每次訓(xùn)練結(jié)束后，阿妮都會幫流補課。兩人的表演內(nèi)容有?很多合作密切的互動，她不想讓對方影響演出結(jié)果。
就在那間平時沒人去的倉庫里。阿妮熟練地按住他的肩膀，掰開對方筆直修長、又青青紫紫的長腿，把舞者經(jīng)受極大折磨的筋骨再次抻開，讓他適應(yīng)這種被?拉扯著摁到極致的痛感。
鮫人披落的藍(lán)發(fā)散著微熱的濕潤氣?。他額頭發(fā)根上那些細(xì)軟的小碎發(fā)被?浸透了，帶著亮晶晶的汗珠。阿妮每次用力幫他拉開筋骨，流就急促痛苦地喘著氣?，聲音發(fā)啞地叫她：“不要、不要再啊”
本來是慘叫，但流中途死死地咬住下唇，把叫聲淹沒成了一種發(fā)悶的氣?喘。
小美人魚豈止是上岸了。
小美人魚要死了。
阿妮不在乎他叫得?多大聲，反正她只是想讓對方進(jìn)度更快一點，別耽誤自己而已。她卡著對方的腰拖過來，把流的腿翻過來覆過去地拉伸摁壓。
為了自己那份不服輸?shù)暮脛傩�，流不�?不配合她。徹底舒緩?fù)杲罟呛�，他的身軀從倉庫冷硬的雜物堆邊滑下來，發(fā)抖地努力呼吸著，聲音嘶�。骸八乙乙伤懒��！�
阿妮遞過去一瓶。
但他手腕也在發(fā)抖，馬戲團(tuán)的訓(xùn)練哪怕是對鮫人來說都消耗了巨大的體力，何況他更擅長戰(zhàn)斗、不擅長跳舞。
流沒擰開，居然下意?識地看了阿妮一眼。
阿妮在摸多眼怪，她感覺到鮫人的目光落過來時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很自然地接過去把瓶蓋擰開，但她沒立刻給對方，而是忽然想起?什么?：“我有?個?治療藥劑？可?以?讓你體力恢復(fù)得?快一點，你要喝嗎？”
流狐疑地看著她。
阿妮把手伸進(jìn)兜里，掏出一個?裝著粉色黏液的小瓶子。
“標(biāo)簽沒有?，說明書?也沒有?。”流盯著她的手道，“誰知道是治療藥劑還是春|藥�！�
阿妮用那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拷問著他。
流的臉一下子滾燙起?來，他居然被?她這么?挑挑揀揀、像是菜市場買菜一樣凝視了，而對方還明顯流露出那種覺得?不太值的神情。
他心里一股火冒出來。
我有?什么?不值的？你愿意?倒追麟那種沒什么?用的家伙，干嘛對我露出這種表情？我難道不比他年輕漂亮？
流啪地奪過她手里的小瓶子，就著水送下去，仰頭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因為腿疼一瘸一拐地回宿舍去了。
阿妮：“？”
真?善變啊，男人。
她的黏液確實有?一定的治療作用，流參與后續(xù)訓(xùn)練的過程顯然沒那么?痛苦了。在訓(xùn)練的第八天傍晚，安妮突然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在露天的場地打開電子篝火，開了一個?會。
她給每個?智械族發(fā)了能量塊，一邊吃著能量塊、喝著電流四竄的果汁，一邊語氣?發(fā)沉地說：“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宣布。”
洛楓：“我想先聽壞消息�！�
安妮那雙仿生人的眼睛里流竄過一串代碼，她說：“馴獸組的新人，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
眾人：“”
因為情況特殊，在其他組確定重?點培養(yǎng)的演員后，幾?乎都把其他人送到了安妮那邊。也就是說她手里起?碼有?十個?新人可?以?使用。
“全軍覆沒”這四個?字一出，阿妮腦子里的170水靈靈地變成了160，而且這還只是“皇冠”的損耗。
麗捂了下臉，洛楓嘴角一抽，問：“那好消息呢？”
安妮精神一振：“它們都吃飽了！”
眾人：“”
這個?兇狠嚴(yán)厲的女馴獸師伸出手，手心向上，忍痛朝著幾?位同僚低聲下氣?：“再給我一個?吧！”
坐在阿妮旁邊的流有?些恍惚，小聲道：“她是在要新演員？”
阿妮淡定地抓著流的手指削鉛筆：“在要獸糧�！�
M359星的外圍。
狩獵直播開始后，“天使”在星球附近布置了嚴(yán)密的屏蔽器，不允許無?關(guān)人員出入，屏蔽一直覆蓋到相鄰兩個?星球，只避開了科聯(lián)會某個?分所存在的位置。
這個?分所在一座不算太繁華的人類小城里。
墨綰也只能停留在這里。
他無?法再靠近。
他舍棄了一切，包括理智。在獲得?坐標(biāo)后，他沒有?任何猶豫地獨自出行?，向著阿妮大人所在的狩獵場而去。
從前的墨綰一定不會相信自己敢一個?人跑出來。
蒙恩星變成了什么?樣，他不在乎。伊莫琉斯會怎么?找他的麻煩，他不關(guān)心。他只有?每天遙望著M359所在的方向，將通訊器固定在了星網(wǎng)直播間，只關(guān)注阿妮的視角。
他很討厭“天使”。
當(dāng)它的鏡頭曖昧地推動過去時，彈幕會飄起?一大堆宛如發(fā)|情的放|浪言辭。墨綰認(rèn)可?妻子的魅力，他望著那些贊揚，指甲死死地扣進(jìn)血肉里，蜘蛛的藍(lán)血印在他的指尖，他強自忍耐，反復(fù)告誡自己不要忌恨
但最后，他還是顫抖著手，往自己的筆記里記下了第一個?名字。
那是一個?在直播間辱罵過阿妮的賬號。
墨綰關(guān)注了這個?罵人的賬號，正巧，他離這個?人的ip很近。于是墨綰跟那個?人聊天，套出對方的話，最后親手殺了他。
原來殺人這么?簡單。輕輕放下被?撕成兩半的尸體時，墨綰這么?想著。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他關(guān)注了這些人，把他們的名字記在筆記上。隨著阿妮的流量上升，基數(shù)越多，直播間會口出惡言的人也漸漸增多。墨綰很有?耐心地記著他們，比較近的就去殺掉，遠(yuǎn)一點的，遲早會殺掉。
但他的恨意?完全沒有?消散。
他現(xiàn)在連看到任何向阿妮大人發(fā)|騷的雄性，看到那些暗示的言語，都感覺一陣熱火在胸口燃燒著，變溫動物的軀體明明還很冷，卻被?這團(tuán)火卡著、噎著、淹沒著，這無?窮的妒忌，他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墨綰有?時候想放過的人，卻在一陣恍惚后，再清醒時，已經(jīng)將對方撕成了碎片。而那個?記著賬號的筆記，再次從通訊器打開時，上面的名字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的“殺了他”吞沒。
他在心里向不知道是誰道歉：“對不起?。”
墨綰清洗手上的血，腦子里前所未有?的空茫。他喃喃說：“抱歉我沒有?想變得?這么?兇，這么?惡毒對不起?，我應(yīng)該還是個?賢惠的男人吧，應(yīng)該還算是”
他閉上了嘴，只默默地洗干凈手指，重?新帶上黑絲絨手套。
墨綰知道自己不算是一個?賢淑溫柔的男人了，更不是被?蛛族認(rèn)可?的，乖巧馴順的好戀人。他有?些惴惴不安，反復(fù)摩挲著婚戒，又進(jìn)入阿妮的直播間看了很久，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天使”再次拉近鏡頭時，墨綰一邊恨這個?不檢點的智能生命，一邊卻鬼迷心竅地伸出手，指尖沒入漆黑的長袍下。
他好想
好想看著阿妮大人的臉摸一摸自己。
墨綰的手僵硬地停留在蒼白肌膚上，他知道自己不該這么?做這徹底墮落了，
銥驊
變成了一個?下|賤放|蕩的雄性，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天使傳達(dá)出來的場景太真?實，他好想念她的觸手，她的懷抱，她溫柔地低頭吻過眉心。
可?怖的求偶期讓他食欲全無?，除了愛或者說除了跟她做，他的腦子里裝不下什么?別的東西，這種痛苦和空虛只有?殺掉其他覬覦她的雄性，才能讓墨綰好受一點。
屏幕上的阿妮鉆進(jìn)宿舍的床上休息，拉好床簾。
天使似乎也沒有?非要鉆進(jìn)去冒犯選手隱私的念頭，阿妮的專屬視角就停留在這里。
墨綰看了好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望著屏幕的目光有?多癡纏黏人。直播平臺提醒他繼續(xù)付費觀看時，他才回過神來，拿起?自己的名單尋找下個?目標(biāo)。
半路上，他的注意?力忽然被?另外的場景分走了。
那是一個?深藍(lán)長發(fā)的背影，穿著長長的白色制服，坐在街邊的長椅上，通訊器放著直播，吸引墨綰的原因很簡單，那正好是阿妮大人在休息的畫面。
這個?人類小城里只有?那座研究所最為龐大，經(jīng)常有?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員出入。
墨綰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他盯著屏幕很久，無?意?識地輕聲問道：“你也喜歡她嗎？”
他不知道自己要聽到哪種回答。對方在阿妮大人休息的時候還繼續(xù)觀看，顯然是支持她的粉絲，但這個?男人要是說“喜歡”，他卻又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殺欲。
不許看。
殺掉他。
像是有?一滴滾燙的水在來回晃動，將他敏感的心燙得?皮開肉綻。隨后墨綰聽到這個?人說：
“沒有?�！蹦腥宋孀〈綈瀽灥乜人粤藥�?聲，聲音很啞，“誰會喜歡她。”
墨綰怔了一下，他突然覺得?這聲音非常耳熟。
耳熟得?過分。
第37章
表演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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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如此耳熟？
因為他曾無數(shù)次地?聽過，
在阿妮大?人身邊。在她的臥室床頭、在她的駕駛艙、在客廳、餐桌，在各種各樣屬于她的私人領(lǐng)域，這個聲音無數(shù)次地?響起，
用這種溫和無奈的語氣提醒她、催促她，
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墨綰像是被一根釘子釘在了原地?，
漆黑的眼?珠直視著面前的男人。
麟關(guān)掉了直播，
他戴上口?罩回過頭，
目光沒有落在他身上，解釋道：“抱歉，我不是她后援會的成員，一般也不會跟同擔(dān)？是這么叫吧，
不跟同擔(dān)交流，
借過一下�！�
墨綰戴著面紗。麟雖然?看?過古文明感染區(qū)的視頻，
但?注意力都?在那個小騙子身上，沒有認(rèn)出這就是曾經(jīng)在視頻畫面上一閃而過的蛛族男性。
長椅上放著一個銀色手提箱，
麟拿起手提箱準(zhǔn)備回研究所?去。擋路的人不動，
他微微蹙了下眉，
主動繞開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墨綰卻再?次擋住了他。
那雙漆黑的眼?睛襯托著他蒼白的肌膚，
幾乎沒有活人的氣息。而他已經(jīng)拒食很久、徹夜難眠，眼?眶熬得通紅，
這樣病態(tài)的紅讓墨綰溫潤俊秀的臉透出一股充滿攻擊性的艷麗。
麟覺察到了不對勁。
他遏制住干燥喉間的咳意。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正常的男人突然?攥住了他白色研究服的袖子，
聲音繃得緊緊的：“麟？對吧，
這個名字我記得。我記得你是”
他頓了下，
突然?失去全部表情，說：“賤人�！�
麟心?中一突。這么晃神的剎那，墨綰抓著他的手迅速地?覆蓋上蟲族的生物裝甲，透明的絲線捆住他的手臂。
麟注意到絲線的瞬間，
就下意識將指尖放在銀色手提箱觸手可及的報警按鈕上，他沒有立刻按下去，而是被這個看?起來十分?纖瘦的男人抓進(jìn)了一個小巷子里，對方身上熊熊燃燒的憤怒讓麟很是疑惑
可滿足這種疑惑、探究真相是要付出代價的。墨綰對這種力量并?不熟悉，也就沒有分?寸，麟被他用力摜到墻上，帶著黑絲絨手套的修長手指攥住他的喉嚨，像是有一瞬間要活活掐碎他的喉管。
但?關(guān)鍵時刻，他卻松開了手。
“她叫你老師”黑發(fā)男人迷茫地?喃喃，“大?人會不高興吧阿妮大?人會生我的氣的�！�
墨綰像有強迫癥一樣自言自語，呢喃內(nèi)容幾乎都?是在辱罵勾引他妻子的男人。然?而麟還是從細(xì)碎且混亂的話語中聽到關(guān)鍵詞，他抓住了對方口?中最重要的名字：“阿妮？”
就是這個聲音。
在她身邊反復(fù)地?響起，在她面前賣弄風(fēng)情女人本來就是禁不住誘惑的生物，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真是該死。”墨綰突然?回過神來，咀嚼著恨意，一點點地?輕聲跟他說，“得到了那么多，為什么還要離開她？她那么喜歡你那么愛你你竟然?狠得下心?傷害她，你根本就不配被她惦記著�！�
“”
瘋子。小麻煩精從哪兒招惹來的？
理智上來講，麟現(xiàn)在就該摁下按鈕，給研究所?發(fā)送定位和報警信息。但?對方提到阿妮的名字，他驟然?間對那段自己沒有參與的經(jīng)歷產(chǎn)生濃郁的割裂感，他想知道阿妮都?做了什么，定了定神：“你被她拋棄了？被她騙了？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