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出靜安寺的時候，想讓侍衛(wèi)去查她，想把干脆把她帶回宮里，想讓她陪我一輩子。
我是皇儲，我有這個權(quán)力。
但是我知道，皇宮養(yǎng)不活一棵小桂花。
她會死掉的。
我想讓她活著，連同我那份一起。
我想在她心里活到十一歲，不是司徒鄴，而是一個有點呆的瞎子。
可她，怎么會是謝茹。
可她，怎么能是謝茹？！
13
「大黃！」謝茹一聲驚呼，「快攔住它！」
火焰燒焦了皮毛，太監(jiān)拽住我，把我扯回來，拍滅我身上沾的火星。
我眼睜睜看著火舌舔舐那幅畫，把我和她的十一歲燒成灰燼。
那火，仿佛燒在我的皮膚上。
灼得我生疼。
謝茹撲過來，抱起我反復看：「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毛都燒掉一塊兒，本來就丑，這下更丑了。竟然往火里撲，不要你的狗命了！」
我看著她近在咫尺關(guān)切的臉，抬起爪子……
眼睛、鼻子、嘴巴……
明明是我摸到的樣子，這么多年，我竟然認不出來。
明明細細摸過那么多遍。
明明自信再見到，能立刻認出來。
可她認出了我，而我卻認不出她。
果真是，瞎了。
「燒疼了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以為我是燒疼的，用袖子擦我的淚，吩咐宮女，「去御膳房拿些燒傷的藥來，要快�！�
說完，抱著我，頭也不回地往殿里走。
身后火光沖天，一幅幅畫卷轉(zhuǎn)瞬成灰。
我掙開她的懷抱，沖向燒畫的宮女，咬住她的衣擺，喉嚨中發(fā)出哼嚀。
別燒了。
別……燒了。
宮女猶疑：「娘娘？」
謝茹站在回廊的暗影里，靜默片刻，走出來，俯身抱住我，低聲說：「繼續(xù)。」
「若是喜歡，改日給你畫一幅。」她撫摸我的脊背，輕聲說，「是我記錯了，他不是咱們的阿彰。他是大梁的昏君。大黃乖，我們不要他�！�
14
一陣錐心之痛，我從睡夢中醒過來。
李衛(wèi)小聲喚著：「皇上，皇上�！�
我揉著太陽穴，腦子里滿是謝茹那句「不要他了」。
朕握住李衛(wèi)地腕：「去昭德宮。」
我要見謝茹。
見她，告訴她，我是阿彰。
一分不想等。
怕慢一步，她真就不要我了。
李衛(wèi)有些為難：「皇上，慈寧宮急召，太后娘娘發(fā)病了。御醫(yī)說，情況怕是不太好�！�
頓了一下，怕朕不去一般：「昭德宮那位也去了�！�
朕到慈寧宮時，宮妃在殿外跪了一群。
謝茹跪在最前頭，眉目間隱有擔心。
才剛能下床，便又要到這里跪著。
吩咐李衛(wèi)：「叫她們散了，又不是太醫(yī)，跪著有什么用�！�
宮女又來叫了一回，說太后要見朕。
到殿內(nèi)，太后稟退左右，沖朕招手：「彰兒，你來，讓母后再看看你。」
朕跪伏在床邊，任她撫摸。
「和你父皇真像�！顾酆瑴I花，「你怨母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