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邊說著，他率先向著土坯房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耳朵微微抖動，他聽到身后的灌木叢中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那是有人踩過地上枯枝爛葉的聲音……
真的安排人偷偷跟在他們身后了。
村民們嘴上說的渾然不懼，但是行動上還是很誠實(shí)的。
蘇野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yáng)，其實(shí)他們緊張反而是好事，這可坦坦蕩蕩讓他放心多了。
對方越緊張才表明真的有問題，也更容易發(fā)現(xiàn)問題在哪兒……
這也讓蘇野對村民們警惕的三叔公越發(fā)好奇起來。
你要問被人跟蹤難道不擔(dān)心自身安危么，其實(shí)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的，畢竟他跟胖子就只有兩個人。
而對方可是有幾百戶人家的小村落，全村出動的話怕是得有上千人。
但是，目前看來村民們更多的是不想惹事，盡量不引起外人的懷疑。
要不然就直接找個理由把他們趕出去就好了。
所以，只要他們謹(jǐn)慎行事不出大的紕漏，大概率可以全身而退。
蘇野假裝沒看到身后的小尾巴，跟胖子一馬當(dāng)先的來到了由木樁充當(dāng)柵欄的小院門口。
靠近之后稍加觀察，不難看出這座房子是有人居住的。
古樸的小院角落里，種著幾行韭菜、一溜大蔥、茄子和一架子豆橛子、黃瓜。
院子中間晾曬著一些略微潮濕的樹枝，可能是當(dāng)做柴草使用的。
畢竟在這深山老林的，能不能用電都是個問題，就更別提燃?xì)庠钸@些高科技了。
沒有交通工具的話，下山一趟都得半天。
所以，想要在山里居住，一切都得靠自己自力更生。
這院子的小門也是由手工制作而成，利用鐵絲捆扎著木條綁成了簡單的門。
這門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裝飾作用大于實(shí)際用途。
打量了一圈之后，蘇野剛準(zhǔn)備推門而入，進(jìn)去看看這人是不是三叔公。
卻見一個七八十歲的年邁老者，背著手從堂屋里走了出來。
他身形瘦削矮小，留著锃亮的光頭，下巴上還有一綹白色胡須。
身體相較于尋常老年人來說，還算硬朗，并沒有顫顫巍巍的虛弱感，只是走的慢了點(diǎn)。
但是這造型……跟龜仙人之間就差一副墨鏡了。
老頭走到堂屋寬大的廊檐下，剛準(zhǔn)備在躺椅上坐下，似乎有所察覺。
他下意識的向著蘇野二人的方向看了過來。
第461章
爺孫情深，猶豫的小尾巴！
老爺子皺眉盯著他倆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而后在廊檐下的躺椅上坐躺下。
雙手合十放在肚臍處，閉眼午睡起來。
蘇野見狀眉頭緊皺，這老者隱居山林平常應(yīng)該很少見到外人才對。
為什么看到他們站在門口并沒有感到驚訝？
還是說……他只是感覺到有人在門口，卻沒看清他們二人？
不過看老者的年齡，倒是襯得上村里人討論的三叔公的稱呼。
蘇野想到這里，拉起掛在木柵欄門上的系繩，邁步向著院子里走去。
而在他們開門的一瞬間，老者就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向蘇野二人來的方向。
這一次，他眼神一動，沒有再視而不見。
他瞪著蘇野，吹胡子說道：“今天不是早上來看過了么！”
“老子還沒死呢，一天看兩遍，巴不得我死了給我收尸是吧。”
“要不你們干脆把我推山下去摔死得了�！�
“省的你們一遍遍的來看麻煩。”
老頭吹胡子瞪眼，罵罵咧咧的斥責(zé)著，躺在搖椅上揮著手跟驅(qū)趕蚊子一樣驅(qū)趕著他們。
看蘇野二人愣在原地，他繼續(xù)說道：“滾滾滾，趕緊滾出我的院子。”
“滾出去�！�
“愣著干嘛啊，滾！”
暗中跟蹤蘇野的人嘴角一抽，差點(diǎn)笑出聲來。
他原本以為三叔公是嫌自己每天去一趟礙了他的眼，每次還不進(jìn)門就是一頓臭罵。
今天看別人挨罵，他才知道三叔公那是平等的朝著每一個進(jìn)他家的人開噴。
聽說之前茅哥回來的時候，來看望三叔公也被拿棍子敲出去了。
這臭老頭，脾氣跟糞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要不是茅哥說老頭可能拿著什么重要東西，他才懶得來一遍遍的看呢。
他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外人，哎呀呀，你們可千萬別吵架啊。
吵架多沒意思啊。
打，打起來才好呢。
要他說，這老東西就是他們村最大的隱患。
活一天就得防著一天，這么多年了，看管他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這么個死老頭，還得專人每天來看，這不是禍害別人么！
要不是茅哥三令五申的要求，估計這老頭早就下去見閻王爺了，哪里還能在這里被村里好吃好喝的供著。
蘇野和胖子面對吹胡子瞪眼的老頭，杵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
這老頭似乎把他們當(dāng)成村子里的人了……
聽意思，有人上午剛來看過他。
這老人住山里頭，村里人每天都會來照應(yīng)一波嗎？
不過老者的態(tài)度可不像是感激涕零的樣子。
胖子揪了揪蘇野的胳膊，說道：“蘇哥，要不咱別進(jìn)去了�！�
“這老爺子看起來不太好惹啊�！�
“別在被咱們給氣出個好歹來�！�
正說話間，胖子就看到一只拖鞋朝著自己直直的扔了過來，他急忙往旁邊側(cè)身閃躲。
沒躲過去……
老者怒道：“還敢賴著不走，再不走我讓我孫子來揍你們！”
胖子看著黑色短褲上的鞋印，小聲說道：“走吧蘇哥，別打擾人家老爺子清修了�！�
“你要是渴了，我包里有礦泉水�！�
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不知道蘇野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
這老者糊里糊涂的完全符合村民們所說的三叔公的特征。
這么好的機(jī)會自己怎么能放過。
不認(rèn)人好啊……
胖子剛轉(zhuǎn)過身，就聽到身旁一聲響亮的吆喝聲，驚得他杵在了原地。
“爺爺——！”
蘇野高喊一聲，身形一動就朝著老爺子撲了過去。
只留下胖子傻站在原地，凌亂的面部不停地抽動。
爺……爺爺？！
這嗷的一嗓子可把老者嚇得不輕，他皺眉審視著撲到自己膝蓋上年輕人。
嗯……好像長著頭發(fā)、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
蘇野自然而然的攥起拳頭，在老者大腿上輕輕敲擊著，舔著臉說道：“爺爺，是我��！”
“你是……？”
老爺子有些拿不準(zhǔn)，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是您孫子啊，您剛才不是還說讓我教訓(xùn)人，是不是村里有人欺負(fù)你了。”
蘇野義憤填膺的說著，同時觀察著老者的眼球。
難怪認(rèn)錯人了，這老者的眼睛晶體混濁，顯然是患有眼部疾病導(dǎo)致視力嚴(yán)重退化。
估計自己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都看不清楚。
老爺子看著面前模糊的年輕人影，與記憶中孫子的模樣重合。
十幾年前，阿勁離開家的時候，也是這么朝氣蓬勃的吧。
這難道又是茅學(xué)旺那個小B崽子搞出來的新花樣？
不對勁，如果是他在背后搞鬼，他應(yīng)該會找更像阿勁的人來冒充，起碼年齡得30多歲了。
剛才聽旁邊的那個胖子還打過退堂鼓，那語氣可不像是認(rèn)識自己的樣子。
他們更像是兩個偶然路過的外人。
那這個年輕人竄過來抱自己大腿干嘛……他有什么目的？
算了，將計就計，先觀察觀察看看吧。
正好演一波，讓村里人更加相信自己糊涂了。
想到這里，老者一巴掌拍在蘇野后腦勺上，委屈的說道：“你小子都多久沒回來了�！�
“快讓爺爺看看，哎呦瘦了，瘦了��！”
“來來，跟爺爺上屋里坐去。”
老爺子說著，從搖椅上起身，攥緊蘇野的手向著屋里走去，絲毫不顧自己的一只腳丫子還光著。
蘇野頓住腳步，拉著老者的手說道：“爺爺，我背您吧�！�
說著，他微微彎腰將老者背了起來。
胖子看著眼前瞬間相認(rèn)爺孫情深的兩人，石化在了原地。
太肉麻了……
這特么也行？！
他急忙撿起拖鞋邁步跟了上去，這老頭可兇著呢，一會萬一發(fā)現(xiàn)蘇哥冒充他孫子，指不定就得大發(fā)雷霆。
他得趕緊上去保護(hù)蘇哥！
屋外監(jiān)視蘇野二人的小尾巴見狀眉頭皺了起來。
“這人為什么要冒充三叔公的孫子……難道他真的認(rèn)識喬哥？”
“不對不對，如果真的認(rèn)識喬哥，他就更不會冒充一個死人了，那不一下就露餡兒了么�！�
“他不會來村里就是為了找三叔公的吧？”
“那也不對啊，三叔公都十幾年沒下山了，外面都沒人知道他的存在，怎么會有人來找他�！�
“難道只是感覺這老頭可憐，冒充人孫子好玩？”
“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思想太跳脫了，想不明白啊�！�
“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畢竟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所以，要不要告訴村長一聲呢……”
第462章
頑皮的老頭，涼涼的胖子
年輕男子看著消失在院子里的三人，眉頭緊鎖的在原地自言自語。
“算了，還是在看看吧，搞不好一會他們就被三叔公打出去了�！�
年輕男子心里還是覺得大家都過分緊張了，稍微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匯報的話，顯得太小題大做了。
他在猶豫的時候，蘇野已經(jīng)背著三叔公進(jìn)到了小屋里面。
進(jìn)門就是廚房，屋里的陳設(shè)都很老舊。
很多小物件看起來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包漿程度甚至到了能夠隨時拿到鑒寶節(jié)目里看年頭的模樣。
穿過廚房，左右看了一眼，蘇野就背著老者進(jìn)到了與大鐵鍋相連的左手邊的里屋。
將他放在屋里的火炕上，胖子貼心的緊跟上來給老爺子套上拖鞋。
老爺子看著胖子，皺眉問道：“你誰��？”
胖子看著近在咫尺的藍(lán)色拖鞋，緊張的咽咽口水，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蘇野。
蘇哥，我誰��？
趕快給安排個身份。
他可不敢亂說，怕一個不留神把他們的身份給說破了。
蘇野會意的打著哈哈說道：“爺爺，你怎么連他都忘了！”
“誰�。俊�
“就小時候總跟我一起玩的那個……”
“奧，是不是那個……那個，算了記不得名字了�！�
老爺子嘟囔著擺了擺手，不在意的收回看向胖子的視線，讓后者瞬間松了口氣。
他說道：“你倆坐啊，別傻站著�！�
說著，他自己則是屁股一歪滑下炕，向著炕對面的柜子走去。
胖子有了身份之后，屁股這才敢挪到炕上，眼睛跟隨著老爺子的腳步，看向柜子的方向。
“臥槽……”
哪知道才看了一眼，胖子下巴都快驚掉了。
只見木質(zhì)矮柜的角落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逊胖鞣N各樣的補(bǔ)品、藥酒、高檔營養(yǎng)品禮盒。
甚至就連價值昂貴的蟲草，也像破爛一樣，被隨意的丟在角落里吃灰。
這如小山般的禮物，粗略估算下來價值也得有個幾十萬了……
但是，它們完全沒有受到該有的待遇，只能靜靜的躺在墻角無人問津。
老爺子背對著他們，打開柜子看著里面的幾個茶葉鐵盒子。
手掌伸出，略一猶豫，拿出了綠色的鐵盒，將柜門重新關(guān)上。
他掏出茶壺，打開鐵盒蓋子捏了一把干枯泛綠的葉子下進(jìn)去，提起地上的水壺倒開水沖泡。
蘇野見狀急忙走過去，幫老者把放有茶壺的茶盤端到了炕上。
老爺子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順勢走回去坐在炕沿上。
茶水浸泡了幾分鐘之后，老爺子提溜著茶壺，給他們分別倒了一杯。
“嘗嘗吧，這是我前一陣子在山上新采的婆婆丁�！�
“我摘洗干凈之后，炒好了自己都還沒喝過呢�！�
“算你們有口福！嘗個鮮！”
老爺子說的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這可是好東西，清熱解毒抗菌消炎。
山上采的野生的，更是綠色生態(tài)無公害。
胖子原本就有點(diǎn)慢性咽炎，一聽是蒲公英泡的就想端起來嘗嘗。
杯子剛到嘴邊，卻聽到老爺子落寞的嘆了口氣，嘆的他拿杯子的手一哆嗦。
咋了這是，一驚一乍的。
卻聽老爺子小聲說道：“我年齡大了，這幾年眼神越來越差勁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采進(jìn)去有毒的草藥�！�
“這山上什么亂七八糟的都長，吃錯了可是會要命的�！�
“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啊�！�
“趕快幫我試試。”
“……”
胖子端杯子的手就這樣定格在了半空。
這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看著老爺子期待的眼神，他小眼睛一轉(zhuǎn)將杯子放在嘴邊用力吸溜了一聲，而后心虛的重新將杯子放回了茶盤里。
呼~
還好這老爺子眼神不太好……
胖子剛松了口氣，卻見老爺子提留著茶壺就要給他的茶杯續(xù)水。
“來來，多喝點(diǎn)，喝少了沒用……”
提溜著茶壺才剛倒了一下，聽到水落入杯中的聲音，老爺子就皺眉停了下來。
他渾濁的眼睛瞪著胖子的方向，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小子有病吧，沒喝你吸溜那么大聲兒干嘛！”
胖子快哭了，說道：“爺爺……太燙了�！�
“涼涼，我涼涼再喝！”
涼涼再喝，他怕自己真的就涼涼了。
老爺子沒再搭理胖子，扔下茶壺下炕，又去院子里洗了幾根自己種的水果黃瓜拿過來。
黃瓜好啊，胖子開心的接過來：“謝謝爺爺！”
三個人人手一根黃瓜，坐在炕沿上沉默的啃著。
一時間，屋里只聽到一陣咔嚓咔嚓聲兒。
蘇野看剛才老爺子雖然瞪了胖子，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
雖然只是一丁點(diǎn)兒，卻依舊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老爺子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這跟他剛才是把他錯認(rèn)成村里人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他似乎在排斥同村人。
蘇野之前聽村民說過，三叔公老糊涂了。
但是自從進(jìn)屋以后，看他對人的態(tài)度卻很鮮明，一點(diǎn)也不糊涂。
甚至，剛才戲弄胖子的時候，可以稱得上是精明。
所以這條線索有待重新考量，這老爺子真的如村民說的那樣，老糊涂了么？
蘇野一時間也摸不準(zhǔn)三叔公到底有沒有識破自己二人。
老爺子只是給他們拿吃的喝的，調(diào)侃胖子之后就不再說話。
許久不見自己的親人，難道不應(yīng)該問問近況，聊聊家常么……
但是老爺子對家里的事只字不提，反而時不時的看著他倆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讓蘇野想起來曾經(jīng)看過的一個電影。
這老爺子，難道是裝糊涂的高手？
心思急轉(zhuǎn)了幾個彎，判斷不出來老爺子的狀況，蘇野只能嘗試著問問一些反常的現(xiàn)象。
他指著角落里的昂貴補(bǔ)藥，試探性的問道：“爺爺，你桌子角的那一堆東西哪兒來的？”
爺爺啃黃瓜的動作稍微停頓，說道：“姓茅的讓人送來的�！�
“沒一個正經(jīng)東西，我看著就膈應(yīng)的慌。
“扔了吧，又感覺糟蹋東西，就只能放墻角摞一起了�！�
姓茅的？
這又是誰……
看來起似乎是個有錢人，而且跟三叔公的孫子熟識，這幾十萬的禮物說送就送。
蘇野試探著說道：“怎么沒有正經(jīng)東西了，我看有幾樣都很不錯，您吃了可能對身體好�！�
“屁！”
老爺子聞言像是突然吃到了沙子，朝著空氣就啐了一口，恰巧就是那一摞補(bǔ)品的方向。
“來路不正的東西，我可不敢吃……”
老爺子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
想了想終究是打住了話頭，繼續(xù)費(fèi)力的啃著黃瓜。
第463章
變臉，你這人怎么不聽勸呢？
幾人沉默了一會，老爺子望著蘇野的方向眼睛空洞幽遠(yuǎn)，心中涌現(xiàn)對孫子濃濃的思念。
“阿勁……你這些年，在外面過的好嗎？”
這些年？
難道老爺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孫子了么？
是叫阿勁的，看來老爺子真的很疼愛這個孫子。
蘇野急忙說道：“放心吧爺爺，我過的很好。”
爺爺聞言沒有寬心，反而重重的嘆了口氣，令他對面的兩人面面相覷。
“好……就行�！�
“你跟小茅那群人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你這孩子打小就憨，小茅說啥你都信，別被他坑了你都不知道。”
“你也得防著點(diǎn)他，給自己留條后路�！�
“茅學(xué)旺不是好東西的，爺爺這么大年紀(jì)了，看人比你準(zhǔn)�！�
老爺子見蘇野不吭聲，瞪眼說道：“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蘇野急忙回應(yīng)道。
他剛才順著老爺子說的話，心思急轉(zhuǎn)間已經(jīng)走了神。
此時再看向墻角如山般的補(bǔ)品，總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茅學(xué)旺應(yīng)該就是送來補(bǔ)品的那位姓茅的吧？
孫子阿勁跟著茅學(xué)旺在外闖蕩，已經(jīng)數(shù)年沒有歸家了。
而這堆禮物，正是茅學(xué)旺在這幾年間經(jīng)常托人送來的……
這兩件事之間可不是個讓人安心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
老爺子聽到他答應(yīng)，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慈愛的看著面前面容模糊的年輕人。
很久之前，久的他已經(jīng)記不清多少年前了。
阿勁走的時候，自己也是跟他坐在炕上說了類似的話。
可是阿勁脾氣爆，根本聽不得人勸，他們爺孫倆說了沒幾句就吵吵了起來。
然后，阿勁就跟著茅學(xué)旺那小子走了。
如果他能跟眼前這孩子一樣，乖巧聽話該多好……
可惜，阿勁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茅學(xué)旺給迷惑了，哪里還聽得進(jìn)去他這個老頭子的啰嗦。
老爺子渾濁的眼前浮現(xiàn)出孫子從前爽朗的笑臉。
“爺爺，我要掙大錢買個大房子，讓你去城里住，再給你找個長得俊的奶奶！”
“去你的吧，貧嘴！”
“爺爺，等我掙了錢，娶了媳婦給你生個重孫子�！�
“哈哈，你小子這說的還算句人話！”
“爺爺，我每次給你錢你都不要，這次你必須拿著。
村里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們得出去……”
“我不要，這錢我不敢花。
阿勁啊，趁著還沒出大事，你也收手吧，錢夠花就行了。”
“爺爺，沒事的，哪有人能退出的。
我退出來，你也會跟著遭殃的，我知道茅哥的手段。”
“唉……”
其實(shí)以前村里人雖然窮，但是大家鄰里之間關(guān)系都還算好，山里人民風(fēng)淳樸。
但是現(xiàn)在呢，村里人都在防著他，他也在防著他們。
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十八年前那晚上自己見到的男人。
他說過會回來跟自己拿東西，卻再也沒回來了。
老爺子皺眉想到消失的男人，再看看眼前年輕的臉龐，心中越發(fā)不安起來。
蘇野正在琢磨著，怎么旁敲側(cè)擊的問問旺山村的隱秘之處，畢竟之前村民的言談間，老爺子似乎知道點(diǎn)什么。
但是，他這會兒身為人家的孫子，要是問的太突兀了，肯定會露餡兒。
要是問的太含糊，可能老爺子又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眼前慈愛的老爺子突然神情一滯。
而后慈祥褪去，瞬間換了副臉色。
那模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凝重？
這是怎么了，突然表演變臉？
蘇野還在愣神的時候，老爺子很是焦急的把他們從炕上拉下來，拽著他就往外走。
“跟你說了別往山里去，你怎么偏不聽呢！”
“這里不是你這種外人該來的地方，趕緊走�！�
“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老爺子神色帶著幾分驚恐，不時的往外張望著，似乎院子里隨時會沖進(jìn)來人一樣。
他戒備的看著胖子，弄得后者又是莫名其妙。
他壓低聲音對蘇野說道：“別相信村里人說的話，他們?nèi)嫉翦X眼兒里了，都是騙你的�！�
“你快走吧，千萬別在村里瞎轉(zhuǎn)悠，也別去后山�！�
說到后山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小的微不可聞，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蘇野被老爺子弄的措手不及，仔細(xì)分辨著這些顛三倒四的話語里說的話。
“你這種外人……”
“別相信村里人……”
“千萬別去后山……”
老爺子看蘇野站在炕邊不說話，也不挪步，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這年輕人怎么回事，自己都已經(jīng)警告他了，怎么這么不怕事呢！
真要是惹急了村里人，多少命也不夠他填的��！
老爺子見推不動他，嘆了口氣規(guī)勸道：“你怎么又來了，這村里真沒什么好看的�！�
“趕緊走吧，年輕人�！�
見老爺子這樣，蘇野突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這老爺子似乎真的跟村里人說的一般，有了一些老年癡呆的癥狀，或許偶爾會有記憶錯亂的情況。
蘇野覺得，就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老爺子并沒有把自己認(rèn)成孫子阿勁。
但是，此時老爺子似乎真的把他們認(rèn)成了別人。
當(dāng)然，也不排除老爺子依舊在裝糊涂試探自己。
這個村子偏僻，附近也沒有什么旅游景點(diǎn)，周圍荒郊野嶺的獨(dú)一戶。
你既可以說這里是個世外桃源，又可以說這里是個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
除了他們二人，來這個村子的外人，會不會指的就是陸劍？
陸劍18年前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以他記者的嗅覺，肯定會想辦法深入村子進(jìn)行探查。
保不齊，他就見過這位三叔公。
看三叔公焦急的神色，他是在擔(dān)心自己受到村里人的戕害！
到底是不是把自己認(rèn)成陸劍了呢？
想到這里，蘇野試探著小聲說道：“老爺子，您別這么緊張�！�
“我就只是來跟您打聽點(diǎn)兒事。”
“您知道前幾天村里死了個孩子嗎？叫馬小……”
聞言，老爺子更著急了，氣的在原地蹦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