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池歸舟跟著貓貓往前走。自從學(xué)長搬家到他學(xué)校附近后，他和學(xué)長見面的地點就常常定在家里，所以就有段時間沒來銅爐街道了。
貓貓比他先一步鉆進店里，池歸舟緊隨其后，掀開布簾：“學(xué)長？”
“來了？”南餳正站在前臺那邊，手中握著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見池歸舟進屋，他放下手中的紙筆，指了指旁側(cè)的桌面，“——隨便選吧、小學(xué)弟。留給你防身用�！�
池歸舟順著南餳的手勢，往側(cè)面看去。
只見桌面上滿滿當當擺放著泛冷光的金屬武器，形狀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市面上不怎么能搞到的東西。
池歸舟震驚了一秒：“……這么擺出來，是要賣的嗎？”
“你來之前我才剛剛拿出來。不賣，自用�！蹦橡h唇角翹起。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藍色機器刺猬揮著小爪子，在桌子旁邊的木椅上揮手：“來呀舟舟！這些都是老板最近熬夜在工作間里手作的，絕對都是精品里的精品！”
池歸舟知道自家學(xué)長的手藝，之前從海盜船脫離而出、在格林商船時，他就注意到南餳設(shè)計與拼湊出的武器�？捎H眼目睹這一整桌子武器，該驚愕還是會驚愕。
他走過去，隨手拾起其中一把：“學(xué)長你……哪來的材料？”
池歸舟知道，要制作這些，必然需要不少違禁材料。就算這里是黑市，也不可能如此輕易集齊。
“另一派人提供的。我周末和耿叔出去，就是和他們的人簡單聯(lián)系了一二�！蹦橡h毫無隱瞞的意思，坦坦蕩蕩發(fā)言。
另一派人？池歸舟動作一頓，比了個數(shù)字一的手勢：“這個？”
“嗯�！蹦橡h點頭。
是第一繼承人的人啊。池歸舟稍感意外。
他驚訝的不是學(xué)長和第一繼承人的人有聯(lián)系——早在之前，學(xué)長就把那些事和他說了。池歸舟知道當年暗中救下學(xué)長的正是第一繼承人的人，而925軍區(qū)也是所屬第一繼承人管理的。
池歸舟曾經(jīng)搜集資料時有了解到，自從八年前事件發(fā)生后，第一繼承人就從舞臺上退場了。他的軟禁按理說只有幾個月，可實際上卻持續(xù)到現(xiàn)在都沒完全解開。
原因很簡單——身體不好常年退居幕后的首席執(zhí)行官，把幾乎所有權(quán)力都放給了第二繼承人，包括第一繼承人的事宜。
異世界已經(jīng)是星際和聯(lián)盟時代了，但最高掌權(quán)者實質(zhì)和封建社會相似。血緣繼承。
當時調(diào)查到這里的池歸舟內(nèi)心只有一串省略號。他很想知道是不是第二繼承人是親生的，第一繼承人是撿來的？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個決定啊！
讓第二繼承人管第一繼承人，這么做，不就相當于主動把手無寸鐵的第一繼承人推到火坑里去嗎……
同為權(quán)力競爭者，第二繼承人肯定不會讓第一繼承人有機會爬起來的啊。
首席執(zhí)行官似乎覺得第一第二繼承人兩人是兄弟，就不會有問題了。但是權(quán)力面前哪有什么親情。
池歸舟當時就已經(jīng)在心底給第一繼承人插蠟燭了，甚至等著哪天傳來什么“意外暴斃”新聞。
所以現(xiàn)在從學(xué)長口中聽到相關(guān)消息，知道第一繼承人私下里還能默默聯(lián)系外界、調(diào)動分配違禁材料，心情略有些驚訝。
沒想到八年過去，第一繼承人還有自己暗地里的勢力？
“那學(xué)長……”池歸舟不知道該怎么說。
“實話說，我對聯(lián)盟上層誰掌權(quán)這類事情不感興趣。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昭告天下的真相，和我原本應(yīng)有的所有�！�
南餳表情非常平靜，光影交錯下，他美麗鋒銳的面部呈現(xiàn)出某種勢不可擋的氣勢。
而當他轉(zhuǎn)向池歸舟，又輕輕笑了，剛才的氣氛一掃而空：“當然、小學(xué)弟，你不用牽掛這些。”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太復(fù)雜的——小學(xué)弟還在上學(xué)呢！和以前一樣，快快樂樂、清清爽爽做自己就好�！蹦橡h狹長眼眸彎起，自在地擺了擺手，“本來就是我的事情，我來就可以。”
池歸舟握著手中的武器：“正因為這是學(xué)長的事……我才不能是旁觀者�！�
正因為是我？南餳聞言短暫地怔了下。
這句話像一柄小錘，不經(jīng)意間敲動了下胸腔里的心，令其撲通撲通直跳。
但池歸舟沒有再在剛才那句話上延伸更多。
他偏過頭，繼續(xù)說：“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自駕駛機甲遨游宇宙。如果道路上有什么困難，就解決困難�！�
在此，池歸舟頓了半秒，眨眼又補了句，“——或者解決制造困難的人�！�
南餳聞言噗嗤笑了，他聽出小學(xué)弟后半句玩笑話所指向的。
“所以這么一看，我和學(xué)長就目標一致了�！背貧w舟認認真真，他說，“這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是我們兩個人共同面對的事了。”
“……”在這個瞬間，南餳感到胸腔涌動起柔軟的浪潮。
他薄唇翕動，細碎的輕微的氣音從唇齒間滑出，沒有組合成完整的話語。
他隔著一段距離，遙遙望著面前小學(xué)弟的身影，紫羅蘭色恍若波瀾著層層疊疊的花簇。那雙純白睫羽下的眼眸一眨不眨。
屋中陷入短暫的安靜。藍色機器刺猬沒有出聲、店里的貓都放輕了腳步，就連窗外打著旋吹進來的風(fēng)也不聲不響放緩了，略微掀起柜架上橫放的資料書頁一角。
池歸舟正站在桌邊一側(cè)。從布簾縫隙滲透進的光斑晃在他身上，像是大自然彈奏的金色樂曲。
打破這番安靜的是池歸舟。他手中握著那把武器，有些好奇地低頭看：“這是槍嗎，學(xué)長？有點像、也有點不像。這個怎么用？”
“可以稱之為槍，全名是磁光槍。不過威力比市面上一般流通的槍要大，足以一槍擊斃普通類的中型異獸�！蹦橡h解答，他邁步走過去，“使用方法和槍差不多，里面現(xiàn)在沒有裝填子彈，不必擔心走火�！�
“這個和之前的槍不太一樣，我不怎么會握�！背貧w舟捧著那把類似槍的武器，“學(xué)長可以手把手教教我握它的姿勢嗎？”
南餳微微一頓，才點頭：“……我教你�！�
他走近，站在池歸舟身后，雙臂從兩側(cè)環(huán)抱而過，兩手握住池歸舟握槍的手，一點點幫他擺正手指。
南餳比池歸舟要高，這個姿勢有點像從后將人抱在懷里。兩人貼得很近，胸膛幾乎緊靠后背，足以感觸到透過衣料的溫度。
順滑微涼的銀色長發(fā)搔過池歸舟的臉頰，南餳的手蓋在池歸舟手上，帶有薄繭的指腹擦過肌膚。
池歸舟聽到耳邊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知道這有力的、有些慌亂的心跳聲來自學(xué)長。但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心跳頻率仿佛也與此重合，變得稍微有點快、有點亂。
池歸舟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槍上，心神卻微微有些飄忽。
……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啊。
“就是這樣�！蹦橡h擺正池歸舟的手指與胳膊，而后松開、往后退了半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拉開，剛剛微微有些升高的溫度也終于開始降溫。微風(fēng)吹過，將亂跳的撲通撲通聲盡數(shù)掩蓋在門口懸掛的風(fēng)鈴聲之中。
池歸舟輕呼出一口氣，調(diào)整好姿態(tài)，接著揚起笑：“好，我學(xué)會了�！�
南餳將頭發(fā)往前撥了下，淺淺掩蓋發(fā)紅的耳尖，他垂下眼簾，指著桌上的所有武器，說：“小學(xué)弟可以再看看，這些都是我改良過的，手感都不錯。你想選多少都可以。”
“這把就好，體型不大、威力足夠。我也用不了那么多�！背貧w舟眉眼彎彎，半開玩笑道，“要是拿著太多武器，萬一有人搜查我宿舍，我可就解釋不清了。”
“好。那我等會把這把槍專配的彈藥給你。”南餳回答，“我有織防護套，你可以把它裝起來。應(yīng)該沒有人會特意去打開編織物包裹的東西�！�
池歸舟點點頭，而后他從自己的帆布包里摸出幾張紙，向前遞出：“這是林獒犬設(shè)計繪制的操作鍵盤草圖——學(xué)長看看可以實際應(yīng)用嗎？”
南餳伸手接過，他一邊翻閱，一邊說著自己最近的進展：“這段時間，我在嘗試手指驅(qū)動管線的設(shè)計，初步測定是可以不用精神力、單純手動操控的。不過我也不確定，在這期間自己是否真的沒有調(diào)動過一點精神力�！�
在池歸舟的陪伴和訓(xùn)練下，南餳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了許多，不會再因為無法控制而傷害到周圍的人。
雖說他沒法和曾經(jīng)一樣精準操控，可也能收放自如。
南餳確信自己沒有用精神力駕駛機甲，因為他做不到�？伤淮_定自己是否有用精神力輔助。
“要不我來試試？”池歸舟開口道，“我沒有精神力�！�
“如果小學(xué)弟來，可以保證無精神力操作，但是還有個問題�！蹦橡h抬起臉，有些無奈道，“小學(xué)弟對精神力無感，所以沒法確定，操作期間是否能承受機甲駕駛本身的精神力威壓。”
池歸舟：“……還有這個？”
“有的�！蹦橡h點頭，“機甲駕駛需要精神力精準操控，同時在這期間，駕駛員也可能會因機型和材料問題承受一定的精神力威壓——這個平常是不提的，因為能精準操控駕駛也就意味著能承受反饋的精神力�！�
“但Beta不同，Beta沒法釋放精神力，自身擁有的精神力基本上是固定的、且承受度普遍低于Alpha和Omega�！�
“所以要是面向全性別，我們除了要在操作面板上設(shè)計，還要考慮機甲本身�！蹦橡h說，“所以我們最好找一位真正的Beta來參與試驗。”
Beta。池歸舟開始回想。
雖說社會上大部分人都是Beta，但此刻一回想，池歸舟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熟悉的貌似都是少見的Alpha或者Omega哎！
突然要找一位Beta，池歸舟還愣了片刻。他仔細回想，才從記憶里找出一人。
——蘇文瑾，蘇老師。
她是Beta，而且是希望能夠親自駕駛機甲的Beta。
當初一起經(jīng)歷海盜事件時，池歸舟就察覺到蘇文瑾面容下壓抑的痛苦與渴望。她望向茫茫宇宙的目光是那樣真切，死灰一樣的眼神也沸騰起火苗。
之前，池歸舟將自己的設(shè)計思路闡釋初稿上傳到高校機甲設(shè)計大賽的網(wǎng)絡(luò)后，蘇文瑾就在他的報名表格下面留過言。
蘇老師不是那種太過活絡(luò)的性格，她的留言也簡單，只是單純的【加油】�？沙鯇徠陂g，她每天都會來留言，有時是笑臉、有時是小花。
池歸舟感知出蘇文瑾真誠的關(guān)切與期盼——即便這只是一個學(xué)生的設(shè)計思路，沒有成稿、也沒有成品，但她依然投注著關(guān)注。
“……蘇老師�！背貧w舟喃喃出聲，“我想，我可以之后回學(xué)校聯(lián)系一下蘇老師。她或許會愿意來當我們的機甲試驗員�！�
提到蘇文瑾，池歸舟冷不丁想起——今天是周二。是蘇溫禮邀請?zhí)K爾若回家，慶祝所謂的“父母結(jié)婚紀念日”的第二天。
昨天蘇爾若有回去嗎？一切順利嗎？
回想起蘇家，池歸舟眼前總是不由浮現(xiàn)出牢籠的形象——也許這是ABO社會常態(tài)的某個縮影，可在池歸舟眼里，那就是牢籠。
他摸出手機，低頭看了眼，和蘇爾若的聊天還停留在幾天前。
池歸舟想了下，給對方發(fā)了條短信。
【今天晚飯后有空嗎？我想和你一起去找你姐姐，有點事和蘇老師聊聊�！�
隔了片刻，對面回復(fù)了：【我在家哦。我姐姐也在家。你來我家找我吧。】
在家？蘇老師也在？池歸舟有些訝異。
他記得蘇爾若之前說過，最多就回家待一晚上，第二天還要趕實驗�，F(xiàn)在已經(jīng)第二天了，還在家嗎？
“……”池歸舟頓了頓，沒有繼續(xù)發(fā)消息，他現(xiàn)在稍微有點懷疑屏幕另一側(cè)回復(fù)他的人究竟是誰。
“怎么了？”南餳注意到池歸舟的表情，主動問。
“學(xué)長�！背貧w舟慢慢抬起臉，他咳嗽一聲，“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先過一個驚悚副本？”
南餳：“？”
第119章
池歸舟當然不打算單刀赴會。他又不傻，既然都已經(jīng)察覺到對面的不對勁，自然不能就那么毫無防備地去了。那樣和羊入虎口直接送有什么區(qū)別？
他前往蘇家，是為了好友蘇爾若、以及未來可能會是合作伙伴的蘇老師。可不是為了找刺激和開辟新的限定級的。
比起跌宕起伏刺激非凡的生活，池歸舟更喜歡平平穩(wěn)穩(wěn)的日常。一切按部就班進行，富有秩序的美感。
“我打算去一趟蘇家——就是之前學(xué)長晚上接我的地方。”池歸舟將手機屏幕調(diào)轉(zhuǎn)，展示給南餳，“蘇爾若可能遇到了一點麻煩。而且我們要找的Beta機甲試駕員蘇文瑾老師也在那邊。”
“蘇家嗎……”南餳回想片刻，“我有點印象�！�
他還記得小學(xué)弟那夜給他發(fā)送的消息，語氣簡單又急切。當時他顧不得多想，匆匆趕往。
蘇家的位置位于郊區(qū)，有點偏遠。當大門打開后，他看見小學(xué)弟略微繃緊的緊張面孔，以及小學(xué)弟背后的幾道身影。
盡管只是遠遠一瞥，南餳也察覺到某種奇異的氣氛。他清楚社會上有些AO結(jié)合的家庭，人前人后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源自于愛情，還有些是因為信息素、因為契合度、因為標記。
南餳覺得不受影響的自己，簡直是因禍得福了。
此時聽池歸舟提起再去蘇家的事，南餳視線落到桌面的武器上，短暫思考后，開口說：“這些聲音都有點響……你等我一會，我去拼接個消音器�！�
池歸舟愣了下，接著連忙擺手：“不是啊學(xué)長！我們不是去劫人的��！”
蘇家雖然像什么驚悚副本，但也不是脫離于世界之外的存在。池歸舟可沒想動手火拼，畢竟現(xiàn)在可是法治社會。
“我知道，我們是去講道理的�！蹦橡h轉(zhuǎn)過臉，眉眼稍彎，聲線悠哉無比，“所以我只是準備一部分能夠讓大家坐下來好好講道理的東西�！�
池歸舟：“……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nèi)？”
南餳怔了下，而后笑了：“挺不錯的話�！�
池歸舟甩開之前的道德法制包袱，仔細想了想，覺得的確有帶武器的必要。萬一有什么意外發(fā)生，還可以自保。
盡管這樣子看上去像入室搶劫，但只要不主動攻擊，聯(lián)盟法律就沒有治罪的條約。畢竟真正拔槍射擊之前，誰也說不準腰間別著的究竟是裝飾還是武器。
“那就交給學(xué)長裝消音器了。”池歸舟豁然開朗，將剛才自己選中的那把磁光槍遞出，“我就帶這把�！�
“好。”南餳伸手接過。他自己又從桌上選中一把，在手中掂量掂量，決定捎帶這個。
在他拿著武器走入工作室之前，池歸舟又叫住他：“哦、對了學(xué)長，還有一件事�！�
要去蘇家的話，單單只有武器還是不夠。
池歸舟回想起上次在蘇家的經(jīng)歷、以及前幾天在商場外遇見蘇溫禮的場景——無論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形象是Alpha還是Omega，都有被窺伺的可能。
這不是他自戀，而是敏銳感知、外加對這個ABO世界了解慢慢加深的結(jié)果。
他不知道蘇家大哥是想讓自己和蘇爾若在一起、還是蘇家大哥本尊看中了自己——但不管是這兩個中的哪一個，只要提前彰顯出有搭子的樣態(tài)，或許就可以避免多余的麻煩了。
雖說池歸舟和南餳都對信息素無感，不擔心蘇家人用信息素陷阱。他們兩人一個地球人、一個雙S等級，自然也都不怕精神力威脅�？陕闊┦履苌僖稽c是一點。
池歸舟決定和學(xué)長配合一下，提前做出有搭子的樣子，最好能偽裝出被標記的樣子。想到這里，他便下意識開口叫住南餳。
南餳停步，轉(zhuǎn)過身：“怎么了？”
池歸舟原本想直接說的，但他張了張口，眼簾中倒映著面前的銀白長發(fā)身影，不知為何停頓了。
……這個話題，是不是、有點過于曖昧了？
池歸舟原先是不怎么考慮這些的，畢竟身正不怕影斜。但現(xiàn)在，剛才兩人之間空氣的熱度還沒有完全褪去，門口叮鈴作響的風(fēng)鈴依舊提示著不久前撲通跳動的心。
店里的貓咪和藍色機器刺猬都聚在一起，眨巴眼睛望向他們。在眾多視線注視下，池歸舟猶豫著。
南餳見池歸舟面露糾結(jié)，以為小學(xué)弟對上次蘇家之行有陰影。
他正過身形，周身氣勢還環(huán)繞著些許慵懶，眉眼卻仔細凝聚起，聲音放緩了：“沒事，別擔心，我陪你。不會讓這事耽誤你第二天上課的�！彼�，“有什么想說的，直接說就好。”
池歸舟呼出一口氣，心想：這次我可不是故意逗貓，是真的正經(jīng)提議。
他淺灰色眼眸輕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后頸位置，認真道：“那個、學(xué)長，你可不可以想辦法——在這里留個痕跡？”
“……”
“……”
店內(nèi)落針可聞，一切仿佛按下了靜止鍵。
南餳和剛才一樣，一動不動，面上還掛著微笑。但若仔細看，可以看到他微微擴散的瞳孔。
池歸舟：“呃、學(xué)長？”
“哐當”！南餳手中原本捧著的武器垂直掉落在地上，發(fā)出響亮的聲音。他瞳孔愈加擴散，表情逐漸透露出某種淡淡的安詳，恍若升天。
“哎？學(xué)長？學(xué)長！你還有意識嗎？你聽我解釋——！”
池歸舟上前揮了揮手，接著扶住貌似開始搖搖晃晃的南餳，語速飛快又清晰的把自己打算詳細闡明。
為了避免蘇家多余的窺伺，決定擺出已有搭子的樣子。池歸舟本人無法被標記、南餳也沒法標記別人，所以他們必須偽裝出一個標記。
池歸舟不了解Alpha臨時標記后的痕跡是什么樣子的，他自己也不方便觸碰后頸，所以需要學(xué)長幫忙偽造一個可以瞥見的痕跡。
之后，他可以交替噴灑黑市上兜售的Omega和Alpha偽裝噴霧，讓AO兩種信息素交纏，就可以偽裝出狀似標記后的狀態(tài)。
如此一來，蘇家那些人恐怕就不會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雖說也有傳聞中的ntr愛好者，但那畢竟是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再加上蘇家大哥據(jù)說有精神潔癖，想來不會再將多余的考慮放在他身上。
池歸舟詳細解釋完一長串。
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南餳也在漸漸從剛才魂體脫離狀態(tài)回歸。等池歸舟解釋完后，他聽明白了，也終于徹底收攏神思，恢復(fù)正常。
“就是這樣，學(xué)長。”池歸舟眨眨眼睛，“抱歉、剛才好像嚇到學(xué)長了。如果學(xué)長介意的話，那我就再換一種——”
南餳：“沒有，不介意�！彼舫鲆豢跉�，“我不介意。我剛剛就是……沒反應(yīng)過來�！�
南餳說著，彎腰拾起地上的兩把武器。它們做工牢固、不會輕易損毀。此刻只是多了一道淺淺的磕痕，等會簡單一拋光就可以了。
他站穩(wěn)身形，純白睫羽下的美麗紫眸望過來，看著池歸舟：“反過來，我才應(yīng)該問一句——小學(xué)弟不介意嗎？雖說這不是真正的標記，但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綁定在一起的了�！�
“沒什么問題吧�！背貧w舟神色平靜，“我不是已經(jīng)和學(xué)長踏上同一條道路了嗎？”
“……不是那種意義上的綁定�！蹦橡h輕嘆一口氣，接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調(diào)侃了句，“要真的這么做的話，也許以后會阻礙小學(xué)弟的桃花運哦？”
“真的？太好了！”池歸舟眼前一亮。
早知道這么好用，他早就該用了呀！哪還用得著想法設(shè)法在不同人面前切換不同的性別。
南餳：“？”
池歸舟臉上綻放出清淺的笑意，他神色輕快：“我不需要那么多桃花。我的心很小，只住得下一個人——所以我只要一朵就夠了�！�
唯一啊。
“……”南餳懂了。他薄唇輕啟，但沒有發(fā)出聲音。
他只在心里輕輕問了一句：我會是你的那個唯一嗎。
=
ABO世界觀下的臨時標記就是咬一口、然后注入信息素。南餳解釋。所以痕跡便類似吸血鬼咬人的兩個孔，非常簡單，只是會疼。
南餳沒有真對著池歸舟的后頸咬一口，而是找了個長而寬的小貓創(chuàng)可貼，貼在了自家小學(xué)弟的后頸處。
“這樣就好。”南餳說，“假裝下面有咬痕�！�
池歸舟沒有腺體，南餳的創(chuàng)可貼中心正巧微微鼓起，約莫可以偽裝出那種腺體不明顯的人的樣子。
而Alpha和Omega的偽裝噴霧——因為這里是銅爐街道黑市區(qū)，兩人沒費多少工夫便尋覓到了。
至于信息素的味道問題，這個就更簡單了。
早在之前實踐課程事件結(jié)束后，池歸舟便依著之前飛行器上和南餳聊過的提議，在周末的時候和自家學(xué)長做抹茶冰淇淋吃。南餳事后還特意配置了一小瓶相似味道的香水。
現(xiàn)在，這個抹茶冰淇淋味的香水就可以拿出來用了，充當自家學(xué)長的Alpha信息素氣味。
池歸舟大大方方往身上噴了個遍，尤其是后頸部分，讓學(xué)長多噴了好幾下。這回他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個行走的抹茶冰淇淋，渾身甜而清爽。
“Omega味道，你打算選擇哪種？”南餳問。
池歸舟其實不想再摻雜多余的味道了，抹茶冰淇淋本身就很好聞，再隨意增味容易成為魔鬼料理。
所以他想了下，回答道：“就當我是白開水味的吧。純天然無添加�！�
南餳提醒了句：“之前蘇家人有對你的信息素誤解向味道嗎？”
這個。池歸舟猶豫片刻，內(nèi)心不太確定。
曾經(jīng)的他剛剛穿越，對ABO世界設(shè)定一概不知，根本沒有特別留神過。他只知道自己身上很容易沾染味道，可也沒仔細記憶過和什么人見面的時候具體是什么味道。
“應(yīng)該有吧，我記不清了……但沒關(guān)系�！背貧w舟擺正神色，“就假裝是學(xué)長你的信息素太強，把我的信息素味道都給掩蓋了。所以我現(xiàn)在身上只有抹茶冰淇淋的味道�！�
“聽起來我還挺霸道�！蹦橡h單手搭在下頜處，笑了。
“辛苦學(xué)長霸道一下了——”池歸舟眨了下眼睛，“學(xué)長可以嗎？”
“當然了�！蹦橡h往前踏出半步，將兩手搭在池歸舟肩膀處，微微用力鉗制住。
高挑身影逼近時頗有壓迫力，尤其是瀑布般披散而下的銀白長發(fā)，像是一層遮蔽視線的細密的網(wǎng)籠罩而來。他狹長眼眸低垂，凝視而來，嗓音富有磁性，“……占有是Alpha的天性啊，小學(xué)弟�！�
隔了兩秒，池歸舟比了個贊的手勢：“就是這種感覺，非常完美，學(xué)長！”
真是毫無危機感的小學(xué)弟，還是說太信任自己了？南餳內(nèi)心不知道是該嘆氣還是該笑，最終化為某種哭笑不得。他將兩手松開，錯開了視線。
吃過晚飯，所有的一切都策劃好后，他們便準備出發(fā)了。
池歸舟將學(xué)長裝好消音器的磁光槍裝進隨身攜帶的帆布包中——他原本是打算揣在口袋里的，但裝不進去，硬要揣的話會露一大部分在外面，容易掉、還顯眼。
南餳表示可以提供武器腰包，讓他別再腰間。但池歸舟想了想，還是決定放在帆布包里。
他不像學(xué)長那樣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為了避免自己的槍被奪走、成為敵人的槍，還是盡可能不讓它暴露在外面了。
南餳囑咐店鋪里的藍色機器刺猬看好門，便開著自己的車，與池歸舟一道前往蘇家。
路上，池歸舟收到了來自蘇爾若的飛鴿訊息——更準確的說，是來自[蘇爾若]這個賬號，而不是一定是蘇爾若本人。
【今晚要來嗎？如果你來，我好好收拾一下家里，招待你。】
招待我？怎么招待我？池歸舟握著手機，沒有第一時間回復(fù)。
間隔片刻，對面又發(fā)來一個微笑的emoji。
“……”池歸舟眼簾低垂，他盯著飛鴿聊天對話框，最終移開了準備打字的手。
不回答了。他想。讓不知是人是鬼的對面自己猜去吧。
他又不是去規(guī)規(guī)矩矩做客的，自然沒必要告知主人太過詳盡的信息。來個出乎意外的拜訪，才能打亂對面的節(jié)奏。
車輛穿過熱鬧的城區(qū)，駛?cè)虢紖^(qū)。沿著寬敞干凈的道路行駛，街邊的路燈一盞接一盞，越是往蘇家開，周圍越是安靜。
池歸舟敞開車窗，外面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還有法蘭樹枝葉摩挲的嘩嘩聲響。
遠遠的，池歸舟便看見那棟矗立的、高大豪華又孤零零的別墅。別墅二樓亮著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不見屋內(nèi)的一點。
南餳將車停在路邊。池歸舟下車，但沒急著往別墅走，他等南餳走到身邊，才和自家學(xué)長一同向別墅正門走去。
法蘭樹飄落的樹葉在地上鋪了淺淺一層，踩上去后有細微的清脆聲響。兩人并肩走到門口。
在池歸舟按門鈴的時候，南餳忽地伸手，握住了池歸舟另一只手。
池歸舟有些訝異地偏頭看了一眼。南餳目光落在前方，面頰微微有些繃緊，他低聲說：“……霸道的Alpha，在外面都要牽伴侶的手�！�
哦、學(xué)長在配合之前說過的那個劇本。池歸舟懂了。會用信息素滿滿當當浸泡Omega、乃至掩蓋Omega本身信息素的霸道Alpha。
他瞥了南餳有些泛粉的耳朵尖一眼，又收回視線，內(nèi)心默默：可是學(xué)長，這動作真的霸道嗎？怎么感覺顯得好純情啊。
第120章
蘇家的門鈴是最為簡單的款式，上面還安置有攝像頭，是用來查看訪客身份的。
在這里，池歸舟耍了一點小心思。他讓自己站在攝像頭面前，而自家學(xué)長在鏡頭外的死角。
因為距離攝像頭很近，他們牽在下面的手也沒有暴露在攝像頭之中。
想必這樣，里面的人就會以為只有自己來拜訪，繼而開門了吧？池歸舟心中想。
門鈴聲響起后，隔了片刻，大門傳來開鎖的響聲——池歸舟上次就了解過蘇家的大門，也聽蘇爾若偶然談起過。此時聽到咔噠三道鎖的聲音一點也不意外，眼睛眨也不眨，非常平靜。
不過，沒記錯的話，蘇家是晚上九點之后才會鎖門的吧。現(xiàn)在才七點多一些，就已經(jīng)完全上鎖了嗎？
池歸舟思維短暫發(fā)散一秒，心中愈加覺得蘇家當下有點問題。但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在門打開的時候，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蘇總�！�
池歸舟與門內(nèi)顯露出的人影打招呼。
蘇溫禮打開了大門，臉上掛有平日里那副優(yōu)雅的企業(yè)家微笑。
視線瞥見旁側(cè)的南餳時，他動作微微頓了頓，而后才慢慢道：“小池同學(xué)來了啊。歡迎——以及這位是？”
“蘇總不記得了嗎？上次來接我的學(xué)長�！背貧w舟回答，“我們是來找蘇爾若和蘇文瑾老師的，學(xué)校有點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學(xué)長往屋內(nèi)走，免得等會蘇溫禮斟酌過后，又不讓他們進門了。
趁著此刻蘇溫禮還沒有仔細思考更多，池歸舟先一步與南餳自然而然地往里走了。
——這可不算強闖民居，畢竟剛才蘇家大哥已經(jīng)說了句[歡迎]。那就是歡迎進門的意思。
門口位置就那么大，要往里走不免要擦肩而過。南餳在最后一刻將牽手的姿勢改為攬住肩膀，沒讓池歸舟和蘇溫禮有肢體接觸、哪怕是錯身的碰觸。
好，這動作倒是有點符合霸道了。池歸舟在心底點了個贊。
空氣里滿是抹茶冰淇淋的香味，蘇溫禮眉頭蹙了下，他目光輕飄飄略過池歸舟后頸處的小貓創(chuàng)可貼，短暫停駐一秒，接著淡淡錯開。
池歸舟和南餳踏進了蘇家。
屋內(nèi)的構(gòu)造和上次差別不大，只是這次客廳沒有其他人。目前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的，只有常年正裝的蘇溫禮。
“先坐一下吧。要喝茶還是咖啡？”蘇溫禮款款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就座于客廳的沙發(fā)位置。
“不必這么客氣，蘇總�！背貧w舟嘴上如此說著，態(tài)度比蘇溫禮還客氣，“我們不久坐，只是來找人的。蘇爾若和蘇文瑾老師在上面嗎？”
“之前你還稱呼我蘇大哥，現(xiàn)在倒是生疏了�！碧K溫禮好似有些遺憾地搖頭，聲線潤朗，“私下里還是照常稱呼我蘇大哥就好，就像你當初住在我家一樣�！�
住是住過一晚，但就只有一晚吧？這話說得這么熟悉，像是兩人同居過一樣。
池歸舟沉默半秒，他剛想開口，身邊的學(xué)長就先出聲了。
南餳笑容顯得有些隨意：“誰問你這個了？”
這番話語多多少少顯得嗆，但南餳特意用了真誠發(fā)問的語氣，反而讓對面蘇溫禮不能發(fā)作了。
“我們在聊蘇同學(xué)和蘇老師的事情，沒聊蘇總您�！蹦橡h說，“蘇總的話題偏移了�！�
南餳毫不客氣地將話題掰扯回來，沒有在剛才對方的發(fā)言上過多延伸。
身為Alpha，他知道面前人剛才什么意思。無非是利用Alpha骨子里占有欲的劣根性，輕描淡寫間給兩人之間的相處添刺罷了。
而他……好吧、他聽到剛才的內(nèi)容，的確有點微妙的不舒服，仿佛被刺撓的貓。
但他知道自家小學(xué)弟的性格，絕對不會隨隨便便與人同居，更不會發(fā)生什么——所以剛才蘇溫禮的言語八成是夸張和省略版本。
理性上，南餳分析得非常清楚。感性上，還是不免有些不爽。
于是他選擇依著自己當下的霸道Alpha劇本，決定霸道地——把小學(xué)弟攬住得緊一點點。
不過還是沒敢用力，怕讓對方不舒服。
察覺到南餳舉止的池歸舟身軀稍頓，而后順著自家學(xué)長的動作，往他懷里自然而然地靠了一下。
南餳：“……�。 �
剛才因蘇溫禮發(fā)言而微妙不爽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南餳此刻胸腔里只剩下?lián)渫〒渫ǖ男奶贸龅难汉盟圃隗w內(nèi)無聲燃燒。
他純白睫羽稍稍垂落，將懷中的身影收攏于紫羅蘭色當中。
蘇溫禮：“……”
誰讓你們表演秀恩愛了？
早在剛才兩人進門時，他就嗅到了撲面而來的抹茶冰淇淋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尤其是黑發(fā)青年身上，滿是這股被蹭上的味道，后頸位置都用創(chuàng)可貼特意貼起來了——蘇溫禮可以想象在創(chuàng)可貼之下的慘烈咬痕。
Alpha都是這樣的，恨不得將標記烙印般留下。蘇溫禮毫不生疑。
既然已經(jīng)有歸屬了，那就沒辦法了。蘇溫禮收回原本的想法。
他之前特意調(diào)查過、搜集過更多信息，尤其是海盜事件結(jié)束后的信息，多人對待池歸舟的態(tài)度都像是對待Omega。
于是他在商場外遇見時，便試探了下幾人的態(tài)度。小若、池歸舟和林小公子的表現(xiàn)，都讓他的自我猜測更加確鑿。
池小同學(xué)是Omega啊。蘇溫禮事后在駕車的時候，慢慢地想。Omega的話，就可以了。
既然小若這么喜歡小池同學(xué)卻又不想親自束縛、而小池同學(xué)的長相也符合自己的伴侶審美，那么便由自己代勞、把小池同學(xué)留下來，給小若當嫂子也不錯。
這樣何嘗不是一種留下呢？想必小若也會非常開心，以后會常�；丶业�。
不過現(xiàn)在，這些都翻篇而過。蘇溫禮將目光收回。他有精神潔癖，對別人已經(jīng)擁有的Omega沒有興趣。
真是可惜……
眼見著兩人在面前姿態(tài)親昵，蘇溫禮笑容變淡了一些，他開口，回答之前的問題：“小若在家，他在照顧母親。母親生病了，小若和文瑾很擔心，可能沒辦法來招待你們。”
生病了？聽到這句話，池歸舟內(nèi)心短暫思考。如果蘇家男媽媽生病了的話，蘇爾若似乎的確有可能會留下來照顧。
雖說蘇爾若是傳聞里被溺愛長大的小少爺，但他其實不是那種被寵壞的、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在乎自己的家人，也愛他們。
可怎么這么巧？蘇家父母結(jié)婚紀念日之后，蘇母馬上就生病了？
話又說回來，Omega生病了的話，伴侶Alpha去哪里了？
似乎能猜到池歸舟腦中所想，蘇溫禮聲線和緩道：“生意上最近有些事情，父親和我都在忙。只能辛苦小若和文瑾了�！�
池歸舟：“怎么不請保姆來照顧？”
蘇家都這么有錢了，總不能連雇傭保姆的資金都出不起吧。他們都能給蘇爾若專門出資建立一座觀星塔了，總不能缺這點小錢。
“外人終究不如自家人值得信賴�！碧K溫禮嘆息，“我們都想盡可能地照顧好母親，還是親人來更令人放心�！�
是嗎？除此之外，或許還有Alpha掌控欲的緣故。南餳心里隱約有些猜測。
他知道婚后的Alpha和Omega會因為信息素的緣故，變得比婚前更敏感。
尤其是Alpha，他們迫切地想要筑牢一個“溫馨的”、“安全的”家，最好沒有任何外人闖入。保姆和管家，某種程度上也是外人。
“所以真是不好意思，招待不周�！碧K溫禮展露微笑，“學(xué)校那邊，小若和文瑾恐怕要缺勤一段時間了�！�
池歸舟：“我之前給蘇爾若發(fā)消息，他還說今晚我來的話要招待我，現(xiàn)在沒空了嗎？”
“哦、小若和我提過。正巧今日我工作結(jié)束得早，應(yīng)酬交給父親，我便回來招待了�！碧K家大哥溫聲回答，“不好意思，我替小若的失約和你道歉。”
是這樣嗎。池歸舟嘴上沒說，內(nèi)心懷疑當時聊天界面對面的人正是蘇溫禮。
或許蘇家大哥原本計劃了更多，不過看到來訪的人不止自己、還有學(xué)長，外加這彰顯存在感的抹茶冰淇淋味，便打消了注意。
“蘇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叔叔，讓蘇爾若和我同學(xué)相聚嗎？”池歸舟挑著細節(jié)追問。他此刻也沒管禮貌不禮貌的問題了，反正兩人的客氣都是表面而已。
“雖然有直系血緣關(guān)系，不受信息素影響，但我到底是個Alpha，有些地方不太方便、也理解得不夠透徹�！�
蘇溫禮表情不變，他還是那副朦朦朧朧的優(yōu)雅神色，“再加上母親想要小若陪著，便只能我來招待了。”
“……”池歸舟短暫停頓，而后說，“這樣。那真是很遺憾�！�
他道：“只是學(xué)校里有部分資料，我需要當面交接說明。不如蘇總您暫時替他們照顧一會，我和他們交接一下？”
池歸舟以退為進，沒提帶兩人走的事，轉(zhuǎn)而用當面交接資料來代替。目的是和蘇爾若或蘇文瑾見一面，至少知道兩人的具體情況。
蘇溫禮短暫沉默后，緩緩笑了：“當然可以。我叫小若下來。”
同意了。池歸舟心中短促一頓。
既然沒有更多討價還價、而是這么爽快同意的話……或許，接下來的交流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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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最大的主臥，蘇母躺在床上。他神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
蘇文瑾接了杯溫度正好的水，擱置在床頭。
門口處，蘇爾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喜，難得從疲憊中掙脫出來，重新恢復(fù)了往日的活力：“哎、阿舟來找我了？我這就下去！”
蘇小少爺跟著自家大哥，腳步噠噠往樓下跑去了。
房門被輕聲合攏。
蘇文瑾等外面的聲音漸漸消失，才目視前方，開口道：“小若已經(jīng)為你多留了一天，你還要繼續(xù)裝病嗎？”
蘇母臉上流露出些許慌亂，他張開口，快速而夸張地咳嗽起來：“咳、咳咳……我沒有裝，我是、我是真的不舒服。”
“演戲不是你的專長，況且我在社會上漂泊了這么多年，真真假假還是能分辨清楚的�！碧K文瑾扯起唇角，她垂下眼簾，“你——你們，想讓小若放棄他的研究，是嗎？”
“你們覺得小若當前的專業(yè)和研究不適合他，自作主張地認為應(yīng)該讓他選一個更安全、更美好的、更符合Omega的事業(yè)，卻沒考慮過小若的想法。”
蘇文瑾一針見血：“你們寵他，但只在自己的框架內(nèi)寵愛，歸根到底，只是掌控欲罷了�！�
她低頭，無聲地笑了下，“就和父親寵愛你一樣�！�
“……”蘇母攥著被子角的手緊了緊，他低聲說，“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是真的擔心小若，你父親——也是真的擔心我、擔心家人�！�
“你們真的相愛嗎？”蘇文瑾眼神清明，“是你們彼此相愛，還是信息素彼此相愛？”
“……這都是一樣的。”
“我是Beta，不理解你們所謂的信息素。但我也知道，這不是一樣的。”蘇文瑾移開目光，“愛和性，感情和沖動，是兩碼事。”
“……”
“小若想要研究的、想要搞清楚的，就是這個。”蘇文瑾輕聲說，“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至少小若以后不會和你們一樣，分不清二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