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里的沈辭從不喊疼,原主手段再暴戾,也休想從他口中聽到一句求饒,可在這張綿軟的大床上,被子牢牢簇?fù)碇�,感受著和白天截然不同的謝逾,沈辭忽然有點難受。
白日的謝逾懶散適意,像個萬事不掛心的富貴閑人,現(xiàn)在的謝逾卻極具壓迫感,像什么捕獵的兇獸。
謝逾會做什么呢?會用箱子的那些工具,會……打他嗎?
沈辭抿唇,嘗到了一點艱澀的苦楚,胸腔泛起酸意,怎么也按不下去,他偏頭將臉埋入被子,掩飾過于復(fù)雜的情緒,手腕卻乖乖讓人扣著,連點掙扎都沒有。
他輕聲道:“謝逾,疼�!�
他垂著眸子,睫毛扇子似地耷拉下來,看著失魂落魄:“好疼�!�
謝逾觸電一般放開手。
他只是三分醉,思維還清醒著,聽沈辭喊疼,下意識地以為下手重了。
沈辭一愣,無聲蜷起手指。
他沒想到謝逾能聽見,更沒想到謝逾會放手,不過是被按住手腕,能有多疼,還比不上冬日洗衣服手上生凍瘡的疼,也就是仗著謝逾喝醉了聽不見,他才這么故作姿態(tài)似的,好像從沒吃過苦,也受不得苦的樣子。
實在矯情。
可謝逾偏偏聽見了。
沈辭掙開謝逾,將臉轉(zhuǎn)向一邊,不說話了。
接著,濃郁的酒香覆壓下來,朗姆的味道清冽甘甜,謝逾湊近了些,沈辭捏不準(zhǔn)他要做什么,只是崩著神經(jīng)等待著,卻到底沒之前那么緊張了。
連他喊句疼都會停手的人,能做得有多過分?
下一秒,謝逾扯過被子,將他整個包住了,指腹碰了碰手腕處的皮肉,捏起來翻看,他將醉不醉,語調(diào)有點遲疑:“真的很痛?”
沈辭完全埋在了被子里,僅有雙手舉過頭頂,暴露在外,謝逾捏著他的手腕放在燈下,修長的指節(jié)在他的注視下不安地瑟縮,蜷了起來。
這個姿勢太過奇怪了。
到了這步,劇情完成大半,剩下都是馬賽克,謝逾也不準(zhǔn)備繼續(xù)了,他問:“系統(tǒng),分?jǐn)?shù)多少。”
系統(tǒng)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有氣無力道:“50左右,你再貼一會兒,能到55�!�
它已經(jīng)不指望宿主高分了,60就行,60萬歲。
謝逾于是平躺下來,將人扒拉進懷里,頭枕在沈辭肩胛,輕聲道:“我喝多了,不鬧你了,睡吧�!�
他不太能喝酒,晚上這么一折騰,也是真困了。
沈辭一頓,他被朗姆白蘭地的氣息包著,身上懶洋洋的發(fā)軟,還想要說話,卻被謝逾捂住了眼睛。
睫毛掃過掌心,迎著懷中人疑惑的探尋,謝逾強硬道:“好晚了,睡吧。”
……強制睡覺,也算是強制吧。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謝逾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不一會兒,呼吸便逐漸平緩。
他睡著了。
“……”
黑暗中,沈辭遲疑著抬手,虛虛環(huán)住了謝逾,他的指尖觸及脊背,又燙到一般收回,如此往復(fù)數(shù)次,才輕輕搭了上去。
下一刻,他驟然蹙起眉頭。
——指尖觸及的地方,赫然有疤痕的印記。
作者有話要說:
醫(yī)院那章我想了想,確實有點不夠合理,小小刪改了一下,后面會用別的方法引出這段劇情~
第14章
事故
指腹落在皮膚表面,觸感凹凸不平,赫然是一道狹長的傷疤。
沈辭悄然收回手,等謝逾睡熟,才沿著脊背一路向上,摸索起那道傷疤�?伤麕缀鯇⒄麄手臂探入謝逾睡衣,卻依舊沒能摸到疤痕的盡頭。
這是一道很長的疤痕。
沈辭指尖微顫,他悄無聲息地打開床頭小燈,而后跪坐在床上,捏著謝逾的衣擺,掀起睡衣一角。
在床頭燈暖黃的光暈里,他看清了謝逾的脊背。
貴公子的脊背線條非常漂亮,皮膚透出淺密色的光澤,如同上好的絲緞,可絲緞上面,卻縱橫交錯著許多傷疤的痕跡。
有鞭傷,燙傷,甚至還有刀傷。
這些疤痕經(jīng)年日久,顏色逐漸淺淡,又被新生的嫩肉撐開,暈成大片的熟褐和赤粉,盤桓在脊背上,如同綢緞上的臟污和裂縫。
沈辭定定看著它們,好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謝逾身上……怎么會有這些痕跡?
謝逾那是什么人,那是謝家的大少爺,金尊玉貴的貴公子,平日里吃得是黑松露魚子醬,戴得是江詩丹頓百達翡麗,這樣一個錦繡堆里養(yǎng)大的少爺,怎么會有這樣的痕跡?
沈辭不動聲色地將謝逾的睡衣往上撩,露出更大片的皮膚,他調(diào)整燈光角度,而后俯下身子,仔細(xì)觀察那些傷疤。
藥理學(xué)有針對疤痕組織的實驗,沈辭做過相關(guān)研究,大抵能看出傷疤的形成時間,應(yīng)該是十幾年前。
十幾年前,謝逾還是個小孩子。
酒店床頭燈略有些昏暗,疤痕陰影模糊不清,沈辭皺著眉頭,又靠近了些。
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沈辭指尖一跳。
謝逾抓著他翻身,掀開眼皮,懶散道:“做什么?”
他酒醉未醒,帶著濃厚的鼻音。
沈辭一頓:“喝水�!�
謝逾將睡衣拽下來,好笑道:“喝水?喝水掀我衣服做什么?”
沈辭:“抬手時蹭到了�!�
沈助教個性太過清冷,完全不是半夜扒人衣服的性格,謝逾也沒起疑,他仰面攤在床上,給沈辭讓了個位置,抱怨:“大晚上得喝水,去吧�!�
沈辭慢吞吞下床,假模假樣地倒水抿了兩口,又翻回床上。謝逾長臂一攬,像抱大號抱枕那樣將他困進懷里,下巴蹭了蹭發(fā)頂:“快睡吧,明天你不還要上課。”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或許是因為昨天睡得早,謝逾醒時,沈辭居然還沒走,正坐在桌前翻看文件。
謝逾半坐起來,奇道:“你不上早課�!�
以往每次起,都見不著沈辭人。
沈辭合上書:“今早沒什么事……我打了早飯,吃嗎?”
他推過來餐盤,是酒店提供的早飯,各色糕點應(yīng)有盡有,都整齊地擺放在雪白的盤子里,謝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換衣服,心道:“沈辭這是吃錯藥了?”
大早上地對他這么客氣。
誰知下一秒,沈辭忽然站起來,旋即床墊凹陷一塊,他在謝逾身邊坐下,伸手取了衣服,按在謝逾肩頭,道:“我?guī)湍銚Q吧。”
謝逾:“……?”
他眼中狐疑更甚,上下打量沈辭,目光中帶著探究,沈辭平靜地拿著衣服任他打量,眸子卻垂了下來,不與他對視。
謝逾:“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他撐下巴:“說吧,醫(yī)院那里出了什么事兒?說出來,你軟聲求上幾句,少爺我心情好了,考慮幫你解決�!�
沈辭搖頭說沒事,目光卻落在他脊背上。那里被睡衣好好地包裹著,看不清布料下的痕跡。
沈辭:“按協(xié)議要求,我該做這些的。”
謝逾心道果然有鬼,無論里外,他倆什么時候嚴(yán)格按照協(xié)議來過?謝大少做事全憑心意,想怎么折騰怎么折騰,沈辭也冷若冰霜,沒給過原主一點好臉色,現(xiàn)在卻好好地湊上來,要幫他換衣服?
他不自然地攏好衣襟,下床洗漱,絲綢布料垂墜下來,徹底遮住脊背:“我不需要,你吃完飯去搞實驗吧,今天就呆在學(xué)校,我等下有事�!�
謝逾還真的有事,許青山已經(jīng)找好了律師,敲定了給青山精神病院的捐款方案,等著謝逾簽字。
兩人約著在酒店會議室見面,許青山帶來了厚厚一沓合同,律師在旁作陪,謝逾隨便翻了翻,落筆簽字。
他簽得干脆利落,一筆字銀鉤鐵畫,風(fēng)骨錚然。
許青山一愣,滿臉不贊同:“你看都不看嗎?小逾,你這樣子很容易被騙的�!�
謝逾笑了一聲:“我信得過你�!�
世界很多人和現(xiàn)實對應(yīng),比如他爹和謝遠(yuǎn)山,這個許青山他一看就覺得親切,像極了他現(xiàn)實世界里的小舅舅,兩人平常不怎么說話,但遇上事兒,小舅舅總是無條件偏袒他。
厚厚一沓合同簽完,資金下個工作日就會打入醫(yī)院賬戶,謝逾將筆冒一扣,隨口問律師:“有什么出售奢侈品的途徑嗎?我有些車表想賣掉。”
這律所律師服務(wù)的都是富人,不乏家道中落的富二代,賣車表的不少。
對面許青山愣了愣:“賣奢侈品?”
謝逾笑:“存點錢,以后備用�!�
他從律所那里拿到了做二手奢侈品生意的名片,聯(lián)系好后,便回酒店清點財務(wù)。
原主在江城有家,但原主一直在酒店長住,只有謝遠(yuǎn)山出差回來,指名道姓要他回家的時候,他才回去一趟,奢侈品都在酒店衣柜里。
系統(tǒng)飄在身邊,看他打包各類名表,有些好奇:“好端端的,處理這些東西做什么?”
謝逾:“我在這里待不了多久了�!�
里,沈辭這時已經(jīng)住了好幾次院,需要吃抗抑郁藥物維持生命,前期劇情過半,剩下的劇情快馬加鞭,兩個月可以走完。
而謝遠(yuǎn)山給了六個月的投資時間,里原主三月內(nèi)揮霍一空,謝遠(yuǎn)山暴怒,直接將人打包出國。
謝逾倒是沒有揮霍,他給精神病院的軟硬件做了全面升級,囑咐許青山將病房床墊全換了一批,就等著到時候被沈辭關(guān)進去,舒舒服服躺著養(yǎng)老。
這筆錢的去向不難查,謝遠(yuǎn)山最遲一個月就會知道,同時他也會發(fā)現(xiàn),謝逾早早簽好了萬無一失的協(xié)議,錢打進醫(yī)院賬戶,追不回來了,到那時,謝遠(yuǎn)山只會比里更生氣,更快地把兒子丟出國。
謝逾和系統(tǒng)盤算:“等我出了國,謝遠(yuǎn)山一定會磋磨我,控制我的生活費,讓我回來向他道歉求饒,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我餓死也不會向他道歉,況且我還想去旅游�!�
系統(tǒng)目瞪口呆:“旅游?”
謝逾笑:“既然當(dāng)了富二代,手頭難得寬裕,不然去看極光企鵝和北極熊吧,還可以去復(fù)活節(jié)島巨石陣逛一圈……”
他悵然:“等我回了自己的世界,就沒有那么多資金和空閑了�!�
系統(tǒng)看著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委婉道:“也不是不行。”
——做個任務(wù),真給他搞成度假了。
等出國,謝逾就徹底成了本書的背景板,沒有任何劇情,這段時間是完全空白的,可以自由支配,原主因為謝遠(yuǎn)山的控制窮困潦倒,勉強度日,謝逾卻可以提前準(zhǔn)備,先存一筆基金。
謝逾暢想著這段生活,心情頗為愉悅,翻著原主的奢侈品估算價值,金額很快破了兩百萬,往五百萬去了,結(jié)果翻著翻著,一堆豪華禮盒燙金logo里忽然掉出個牛皮紙袋子,用膠好好封著口。
謝逾一頓,將袋子拿了起來。
紙袋小小一個,其貌不揚,文具店里10塊錢能買40個,卻被好好地收在一堆奢侈品中間,連折角都沒有。
系統(tǒng)湊過來:“這是什么,怎么在這里?”
謝逾捏了捏,卻沒撕,只放回去,道:“這玩意不賣,放著吧�!�
系統(tǒng)驚奇:“你都沒撕,就不賣了?”它狐疑地繞著謝逾轉(zhuǎn)了一圈,“你是不是知道里面是什么?”
由于現(xiàn)實和的映射關(guān)系,很多背景謝逾知道,系統(tǒng)不知道。
謝逾顯然沒有多說的意思,他將牛皮紙袋收好了,道:“幫我給收二手的打電話吧�!�
系統(tǒng)哼了一聲,乖乖撥號,手機屏幕無聲亮起,號碼自動輸入。
它還沒輸完,刺耳的鈴聲響起,謝逾翻開一看,周揚。
他按下接聽,周揚聲音傳來,周圍一片嘈雜,聽得不是很清楚
周揚道:“謝少,和你說個事,何致遠(yuǎn)昨晚打人了,把林音打住院了�!�
謝逾一頓,問:“他打人,叫我做什么?沒用錢擺平嗎?”
周揚嗨了一聲:“打人不是問題,問題是當(dāng)街打人,還被錄像發(fā)到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被立案調(diào)查了。何致遠(yuǎn)不想留案底,開了個價想私下和解,但價格林音不滿意,不肯松口,老何就想著找個認(rèn)識的人勸勸,看能不能達成一致�!�
謝逾嗤笑一聲:“不滿意就加錢,他何家差這點錢?”
周揚:“他不想告訴家里,不然要被老頭子數(shù)落,還要凍信用卡,就想自己擺平。哎,你也知道,他那個花天酒地的性格,賬上不寬裕。總之,同時認(rèn)識何致遠(yuǎn)和林音的人不多,也就你、我、沈辭,我勸了沒用,你把沈辭也帶上勸勸,看行不行。”
謝逾敷衍:“好好,行行行�!�
他心中暗道活該,他早看何致遠(yuǎn)不順眼了,可原主的人設(shè)是講哥們義氣的富二代,周揚開口了,他還真得去。
謝逾給沈辭發(fā)了條消息,讓人趕過來,而后開著車直奔醫(yī)院。
林音病房在三樓vip,謝逾上了三樓,在走廊隔著老遠(yuǎn),看見周揚坐在病房門口發(fā)呆。
謝逾問:“何致遠(yuǎn)人呢?”
周揚:“局子里�!�
謝逾:“�!�
他道:“林音在里面吧,我去勸勸林音。”
謝逾推開房門,打定主意隨便說兩句場面話,坐著拖拖時間,然后告訴何致遠(yuǎn)“勸不了勸不動,麻溜點準(zhǔn)備錢吧�!�,結(jié)果他前腳剛進去,沈辭就到了。
沈助教匆匆從學(xué)校趕來,他步履極快,額頭全是汗,實驗用的白大褂都沒脫,衣角隨著步伐起伏翻飛,頗有些清冷禁欲的味道。
看見周揚守在門口,他身形一僵,語調(diào)繃緊,說不出來的緊張:“誰住院了?”
謝逾報了病房號,卻沒告訴他出了什么事。
周揚一愣:“林音住院……沈助教,你跑過來的?”
沈辭的白大褂被吹得凌亂起伏,鬢發(fā)也略顯散亂,他秀挺的眉峰蹙起,面色隱有擔(dān)憂,汗水映著白熾燈,反射出琉璃一般的光澤。
周揚目光古怪:“不是,沈助教,就算謝逾住院了,你跑什么��?”
沈辭步履一僵。
作者有話要說:
沈辭:試探,擔(dān)憂,還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謝逾:收拾東西,看旅游攻略,準(zhǔn)備跑路。
第15章
給我的?
看著沈辭風(fēng)塵仆仆,很是匆忙的模樣,周揚目光古怪:“不是,沈辭,就算謝逾住院,你跑什么呢?”
謝逾的協(xié)議對象,不該是盼著謝逾早點死嗎?
沈辭一頓,沒接話:“謝逾呢?”
周揚往病房一指:“屋里呢,在勸林音�!�
病房大門緊閉,門中有條長方形的裝飾玻璃,能隱隱看見里面,沈辭往里面看去,謝逾坐在高腳小圓凳上,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只能委委屈屈的盤著,此時正拿著小刀削蘋果,俯身和林音說話。
“我也不是來勸你的,”謝逾伸出三根手指,“何致遠(yuǎn)手上大概有這個數(shù)的現(xiàn)金,何家能多給兩倍,能套多少,你自己斟酌�!�
林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她眼神微閃:“你來找我,是說這些的?”
謝逾哂笑:“他打了人,總該有點代價�!�
謝逾煩透了何致遠(yuǎn),要不是人設(shè)所限,早打掉這酒囊飯袋兩顆牙。
兩人實在沒什么可說的,謝逾將削好的蘋果放在桌上,又說了兩句狗屁不通的場面話,推門出來了。
周揚抬頭:“勸得怎么樣?松口了嗎?”
謝逾聳肩:“沒松口,我和她又不熟,我當(dāng)然勸不動�!�
周揚便轉(zhuǎn)向沈辭:“你和林音說過話,你也去勸勸吧�!�
謝逾皺眉:“他去什么去?”
沈辭林音處境相仿,都是公子哥手底下的玩物,而謝逾的名聲甚至比何致遠(yuǎn)更爛,現(xiàn)在林音滿身是傷躺在病房,讓沈辭去勸,算是什么個說法?
沈辭原本一言不發(fā),沉默站在旁邊,此時忽然道:“我可以試試�!�
謝逾一怔,抬眼去看,卻見沈辭半垂著眸子,情緒都斂在睫毛底下,看不分明。
說罷,他當(dāng)真一推房門,進去了。
謝逾于是在長椅上坐下,心道:“奇怪�!�
過了五六分鐘,沈辭從病房里出來,微微頷首:“她同意了。”
周揚訝異:“同意了?”
謝逾挑眉,扒拉扒拉系統(tǒng):“原文有這茬?”
系統(tǒng)翻閱:“沒有,原文何致遠(yuǎn)雖然也打人,但沒當(dāng)街打人,這回是他喝多失控了。”
謝逾好笑:“沒失控,現(xiàn)在卻失控了?”
系統(tǒng)解釋:“是這樣的,他之前想搞沈辭,原文搞上了,可是現(xiàn)在你在游船上把人帶走了,他老大不痛快,這兩天都在喝酒�!�
謝逾越發(fā)覺著沈辭的舉動古怪,按這位后期直接送原主進精神病院的個性,現(xiàn)在非但沒讓何致遠(yuǎn)坐牢,反而幫著勸林音,還勸成功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沈辭,沈助教安靜站在一旁,襯衫裹著的身體清瘦挺拔,垂著眉眼一言不發(fā),看著異常乖順。
在謝逾沉默的注視中,沈辭面容平靜,手指卻藏在袖子里,指腹微微捻動,似在緊張。
謝逾收回視線,沒說什么:“你要是還有課,就先回學(xué)校吧,我和周揚再商量點事兒�!�
沈辭頓了片刻,欲言又止,旋即點頭,轉(zhuǎn)身離去,他脊背繃得筆直,步履略顯僵硬。
謝逾翻了眼,等人快走到走廊盡頭,忽然想到劇情點,他開口:“等一下,沈助教,你周三是不是要代課?”
沈辭一頓,停下腳步:“是的�!�
臨近期末,本科生有答疑課,沈辭是助教,不負(fù)責(zé)講課,但課堂答疑還是他負(fù)責(zé)的,周三滿滿一上午,都是他的課。
謝逾道:“行,你周三上課前我來找你�!�
周三有個劇情點,得準(zhǔn)備一下。
沈辭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跳,旋即道:“好�!�
他快步離開。
等人走了,周揚嘖了一聲:“搞什么玩意呢,哪里惹到你了,要教訓(xùn)人家,你剛剛說周三,他臉都白了�!�
謝逾:“也沒什么。”
原文是有段變態(tài)劇情,但是沒關(guān)系,他會讓劇情不那么變態(tài)。
周揚笑一聲:“你也看出來沈辭勸林音這事兒有問題了?”
原文三人中,周揚是唯一有腦子的。林音最開始咬死不松口,想要巨額賠償,沒道理沈辭輕飄飄幾句話就給說服了,只能說明林音另有所圖,何致遠(yuǎn)這事兒還沒完。
謝逾裝糊涂,敷衍:“你想多了吧,我覺得不至于�!�
何致遠(yuǎn),八十線男配,智商低下人品低劣,堪稱垃圾中的戰(zhàn)斗機,謝逾馬上都要收拾東西旅游去了,他才懶得管。
周揚:“沈辭估計你要為這事兒教訓(xùn)他,他嚇得夠嗆�!�
謝逾:“沒有的事”。
他繞過周揚,“我也走了,大早上趕過來,困得要死�!�
這個點他平常還在睡覺。
他邁步下樓,沒走電梯,一早上的好心情給何致遠(yuǎn)的破事破壞的七七八八,便漫無目的地沿著病房往前逛,逛著逛著,就逛到了特殊診療區(qū)。
這塊區(qū)域是謝逾他爹謝遠(yuǎn)山投資的,屬于公立病區(qū)的半個私人病區(qū),和國外團隊直接聯(lián)絡(luò),用于一些還未上市的藥物的臨床實驗,根據(jù)背景,沈辭的奶奶就該住在這里。
里對這位老人著墨不多,是全文的背景板,而她的病也是沈辭苦難的開端,謝逾忽然之間,就想看看這位老人是什么樣子。
沈辭有課,趕得急,沒時間在醫(yī)院多留,在這停了幾分鐘就走了,謝逾便慢吞吞挪到病房前,從玻璃探視窗往里面望。
這是一間單人vip病房,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潔白的被褥中,虛弱地隨時都要散去,她身邊擺放著許多叫不出來名字的儀器,顯示著看不懂的波形圖和掃描曲線,點滴高高地架在一旁,藥液正勻速注入血管。
這老人單論骨相,確實和沈辭有幾分像。
隔著屏幕看,所有人物都像背景板,生死無足輕重,但現(xiàn)在佇立在窗前,謝逾才恍惚感受到,這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壓在沈辭身上的也不是po文虛無縹緲的搞黃理由,而是生命真切的重?fù)?dān)。
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謝逾呼出的空氣糊在玻璃上,呵成一片白霧,他抬手抹去霧氣,卻忽然對上了一雙眸子。
屋內(nèi)的老人在看他。
那雙茶色的眸子和沈辭也有七八分像,目光清明,她看著謝逾,先是微微困惑,旋即露出和善的微笑。
謝逾一頓,同樣回以微笑,而后他擦干凈玻璃,裝著無心路過,起身離開了。
*
周三,A大期末前三天,江城下了場淅淅瀝瀝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