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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沈辭閉目,眼眶泛紅,胸腔酸澀的厲害。

    在這方狹小逼仄的隔間中,沈辭恍惚間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藏在教室門板后面,透過破爛的門縫看,女孩父親一拳一拳,拳拳到肉,沈辭記不起當時的心情了,或許是羨慕,酸澀,嫉妒……種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化為鋪天蓋地的茫然和無助。

    可現(xiàn)在,也有人為他揮拳了。

    謝逾當混混時練過,出拳的動作瀟灑漂亮,手肘帶動腰背肌肉,肩胛崩緊,西裝緊緊貼在身上,勾出流暢的線條,優(yōu)雅的像英倫電影里的特工。沈辭看著看著,忽然就想起了這具身體的形狀,想起了在五年前的每一個冬夜,這雙手臂將他緊緊圈在懷里時,肌肉的起伏,和皮膚灼人的溫度。

    他……真的很想抱謝逾。

    可現(xiàn)在,謝逾不是他的了。

    門外,何致遠厲聲喝道:“謝逾!”

    他雖然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但到底是個成年男人,逼得狠了,他紅著眼眶沖上來,便要去掐謝逾的脖子,沈辭從門縫里看著,眉頭一跳,忍不住靠近了些。

    謝逾嘖了一聲,他在國外該吃飯吃飯,該健身健身,身體素質(zhì)遠不是何致遠能比的,當下一個反扭,何致遠吃痛,當下浮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你媽的謝逾,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護著沈辭?甚至不惜對我動手,你對他舊情難忘?”

    “……”

    隔間內(nèi)外,謝逾沈辭同時一頓。

    沈辭無聲揪住衣服,昂貴的西裝下擺一片褶皺,像是要被他揉爛了。

    謝逾本來按著何致遠肩膀,聞言手微微一松,也露了破綻。

    何致遠劇烈掙扎,趁機脫了出來,他踉蹌兩步,見鬼一樣看著謝逾:“你真他媽的栽了?”

    江城這么多富二代,就數(shù)謝逾何致遠玩得花,都是沒心沒肺的富貴公子哥,再漂亮的少年少女,玩玩就算了,哪個真正動過心?

    “……”

    謝逾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沉默。

    何致遠一抹鼻子,抹了一手鮮紅的鼻血,方才謝逾一拳正中鼻子,險些將他鼻梁骨打歪,此時粘稠的血液正順著人中,一滴一滴往下淌。

    何致遠一手血,卻看著謝逾笑了起來:“謝逾,你知道沈辭現(xiàn)在是什么人嗎?人家得了羅紹青眼,又親手捧出來個上市公司,都快把我家打得找不著北了,現(xiàn)在你叔叔謝遠海見著他,都要恭恭敬敬叫聲沈總,你當年那樣對他,壓著他簽協(xié)議,你猜他會怎么報復你?��?你猜�。俊�

    “……”

    “哈哈哈哈哈哈,”何致遠越笑越顛,“舊情未了?謝逾,好一個舊情未了,我等著看你的下場!”

    謝逾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平平道:“這你就猜錯了,我從不會對誰舊情未了�!�

    倒不是他嘴硬,只是就剩最后幾節(jié)劇情了,何致遠又是個嘴碎喜歡亂攀扯的,現(xiàn)在沈辭在羅紹那邊做事,如果傳出什么“謝逾和他有舊情”,對沈辭的名聲也不好,謝逾不想節(jié)外生枝。

    這是,隔間門咚地響了聲,門板微微顫動,像是被什么人失控撞到了,只可惜何致遠被揍得只剩半條命,而謝逾正拖死狗一樣將他丟出去,誰都沒注意到里面的動響。

    謝逾將何致遠拖出洗手間,遠遠一丟,他抬手看表,離宴會結(jié)束還有個把小時,于是精挑細選了個隱秘角落,開始打連連看。

    系統(tǒng)棲在他肩頭,繞來繞去看屏幕,嫌棄:“宿主,能不能玩?zhèn)高級點的。”

    作為電子系統(tǒng),他一眼就能看出連連看的最優(yōu)解。

    謝逾:“別挑了,到時候去了精神病院,能玩連連看就不錯了�!�

    平常還好,沈辭去探視那幾天,他可能得綁著拘束帶躺床上,手腳都被捆扎實,動也不能動。

    系統(tǒng)安慰他:“沒事,到時候我給你腦內(nèi)放小電影,我保證他們都看不出來。”

    在場其他賓客都在聯(lián)誼交際,只有謝逾自詡“將死之人”,自得其樂,結(jié)果他打了兩把,就要破記錄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前廳賓客們亂了陣腳,聊天聲陡然增大,謝遠海也快步上前,像是和什么人說話。

    系統(tǒng)離開謝逾,往前頭飛了一圈,而后返回謝逾身邊,屏幕上浮現(xiàn)出“哭哭”的表情。

    謝逾動作一頓,游戲超時,屏幕顯示gameover,他關(guān)上游戲收起手機,問:“發(fā)生了什么?”

    屏幕上的表情留下寬面條眼淚,系統(tǒng)抓狂:“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最后一場了肯定沒有這么順利!”

    謝逾心中一跳,略感不妙:“到底什么事?”

    系統(tǒng):“你把何致遠打了,何致遠那個智障,他報警了啊啊啊啊啊��!”

    謝逾:“……?”

    他們這群富二代“武德充沛”,平日沒少干違法亂紀的事情,也沒少打擊斗毆,只是習慣給錢私了,報警解決問題,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得。”謝逾心道,“光腳不怕穿鞋的,何致遠這是狗急跳墻了。”

    不多時,人群自動讓開道路,一副銀手拷遞到面前,執(zhí)法員神色嚴肅:“謝逾是吧,有人報警說你打架斗毆,和我們走一趟吧。”

    系統(tǒng)快崩潰了:“什么鬼東西,這劇情怎么走成這樣了!”

    謝逾看了眼屏幕,原文是:“沈辭叫來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按住了謝逾。謝逾兀自掙扎,卻被人反剪手臂,死壓著肩膀,將他像死狗一樣拖走了,”

    “……”謝逾嘆氣。

    原文寫得很好,很有畫面感,只是如今銀手拷就在面前,他似乎沒法還原了。

    畢竟他總不能開口:“同志,麻煩你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拖走吧�!�

    謝逾抬手,冷靜分析,腦內(nèi)回復:“沒事,不慌,我不是均分65嗎?還有5分可以扣,這種小劇情點最多扣兩分,還剩下3分�!�

    系統(tǒng)愁云慘淡,嘀嘀咕咕:“……話雖如此,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沈辭再厲害,也沒法跟執(zhí)法員搶人,謝逾被押上車,就看見鼻青臉腫的何致遠。

    何致遠眼睛腫了,鼻子破了,下巴在流血,小腹上還挨了兩腳,全是淤紫淤青,看著怪嚇人的。

    但也只是看著嚇人,謝逾收了力道,何致遠這一身青紫都是皮外傷,連輕傷都夠不上,就算去做傷痕鑒定,謝逾也不用去坐牢,頂多算個打架斗毆,妨礙治安。

    幾人作了個筆錄,按照規(guī)則,謝逾得行政拘留,執(zhí)法員看他模樣不錯,不像慣犯,身上也是一水兒高定,便問:“要不要保釋?”

    保釋不需要拘留,但需要交筆保證金,還得有個保釋人簽字負責。

    這錢對江城的富二代就是灑灑水,但謝遠山一死,謝遠海就聯(lián)合其他股東回購股權(quán),現(xiàn)在錢還沒到賬,而謝遠海巴不得謝逾名聲敗壞,好讓董事會將他除名出局,不可能簽字保釋他。

    剩下周揚許青山。但周揚不在江城,回京城繼承家業(yè)了。而許青山,謝逾不想和和他扯上關(guān)系,暴露他們是舅甥的關(guān)系,不然到時候沈辭查出來,發(fā)現(xiàn)許青山是他親戚,給他換個精神病院,謝逾找誰哭去。

    這么一盤算,諾大個江城,他還真找不出保釋人。

    謝逾嘆了口氣,往椅子上一攤:“拘留吧�!�

    執(zhí)法員一頓,第一次見這要求:“真不保?”

    謝逾笑:“沒人保�!�

    他略略自嘲,心道:“兩個世界了,要我找,都找不到人保�!�

    謝逾習慣獨來獨往,沒什么交心朋友,高中時精神有問題,同學都躲著他,某次他翻墻逃課,在巷外撞見搶錢的混混,也動過手,行政拘留過一次,那時同樣沒人保。

    不過謝逾心大,倒也不在意,如果說第一次還挺別扭,現(xiàn)在一回生二回熟,還挺自在。

    保釋手續(xù)復雜,拘留手續(xù)倒簡單些,執(zhí)法員很快辦好,將文件打印出來,他給謝逾遞上印泥:“看看有沒有錯,在這里按個手印�!�

    謝逾低頭,罪名那一欄寫著:“涉嫌故意毆打他人,妨礙治安�!�

    謝逾心道他可不是故意毆打他人,純屬何致遠嘴賤,但這些理由說來也沒用,便干脆認了。

    他還帶著手銬,動作受限,便姿勢別扭地抬起大拇指,沾上印泥,想要按在手續(xù)上。

    但下一秒,文件忽然被抽走了。

    “等等,你稍等�!�

    似乎來了新的消息,執(zhí)法員查看電腦,對著謝逾打了個停止的手勢:“好像有人來接你了�!�

    謝逾一頓:“誰來接我?”

    執(zhí)法員低頭敲鍵盤,而后替他解開手銬:“你出去看就知道了,我這邊顯示他已經(jīng)交了保釋金,簽字負責了,你可以走了�!�

    “……”

    要行政拘留時,謝逾一切正常,現(xiàn)在有人保釋了,他反而怔愣起來,直到執(zhí)法員敲了敲桌子,才站了起來。

    現(xiàn)在這情況,還有誰能保釋他?

    謝遠海?謝遠海正在宴會上交際,喝得爛醉如泥,沒空管便宜侄子。

    周揚?更不可能,飛機飛都趕不過來。

    許青山?許青山人在遠郊醫(yī)院,沒人給他報信,他不知道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謝逾皺起眉。

    還能有誰?

    他跟著執(zhí)法員穿過連廊,走到正門,隔著遠遠的,終于看見了大廳長椅上的保釋人。

    那人一身合體西裝,容貌清俊漂亮,儀態(tài)典雅端莊,此時正翻閱著文件,有幾縷發(fā)絲落在眉邊,他許是惱了,便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將額發(fā)別了進去,廳堂的白熾燈落在在他身上,映著冷白的皮膚,潤澤的像裹了層白釉。

    這人單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種獨特的溫雅氣質(zhì),讓寒酸大廳也高級起來,他背后生銹的鐵藝長椅都像是博物館里承托展品的展柜,而他本人,則是玻璃柜里陳列的古董瓷器。

    謝逾屏住呼吸。

    ……沈辭。

    作者有話要說:

    (づ ̄3 ̄)づ╭

    ◇

    第23章

    酒店

    執(zhí)法員將謝逾往前一推,

    示意沈辭:“您好,人帶到了,這是保釋文件,

    請在這里簽字�!�

    沈辭頷首,提筆簽字,面容清貴如霜雪。

    謝逾站在一旁,

    雙手插兜,

    他率先開口:“你怎么在這里?”

    就算有人來保釋,

    也不該是沈辭。

    沈辭握筆的手一頓,

    這辦事廳沒開空調(diào),

    冷得很,他就在西裝外披了件厚呢子大衣,

    雙手攏在衣袖里,謝逾便沒看見這小動作。

    沈辭繼續(xù)簽字,視線落在文件上,

    好像這一紙保釋文件是什么價值千億的合同:“是……你叔叔讓我來保釋你的�!�

    “謝遠海?”謝逾一愣,

    笑,

    “他還有點良心,

    我還以為他不會管我�!�

    寒暄過后,兩人一時沉默下來。

    沈辭加了厚衣服,

    他可沒有,穿堂風一吹,

    謝逾不可遏制地哆嗦了一下。

    沈辭當即合上文件,面上沒什么表情:“上車吧�!�

    他的車停在辦事處門口,賓利商務(wù)款,

    王冠式LED大燈,

    超大鍍鉻柵格,

    內(nèi)飾一水兒頂配,不比謝逾那輛便宜。

    謝逾跨上副駕駛,拉過安全帶,感慨:“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輪到我做你的車了�!�

    他伸出手:“我們好久不見了�!�

    這是個禮貌的握手姿勢。

    沈辭的視線落在謝逾伸過來的手上,那里留了個血口,是方才揍何致遠的時候擦到了金屬扣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流血了,但傷口外翻,皮肉紅腫,看著仍舊可怖。

    謝逾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血糊糊的傷口,他料想沈辭是不想握的,便收回來,笑道:“重新認識一下吧,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沈總?沈董?還是沈執(zhí)行?”

    謝逾之前在酒會聽說了,沈辭是江城新貴,名下有上市公司,但謝逾并不知道他具體什么職位,是總裁、董事、或者首席執(zhí)行官,而原文是本小黃書,也沒用描寫這些細節(jié)。

    沈辭兀自垂眸,咔噠一聲轉(zhuǎn)好車鑰匙,冷淡道:“……隨你�!�

    三個稱呼,他都不喜歡。

    謝逾之前一直叫他“沈助教”,那時的沈辭尚且青嫩,一窮二白,身上除了名校光環(huán),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謝逾就那么三分調(diào)笑,三分促狹地叫他沈助教,語調(diào)懶洋洋的,勾得人心生惱怒,沈辭每每聽見那輕浮的叫法,都要暗自皺眉。

    可現(xiàn)在,謝逾疏離冷淡的叫他“沈總”“沈董”“沈執(zhí)行”,就像對一個萍水相逢的生意伙伴,客客氣氣卻根本不熟,沈辭又忍不住皺眉了。

    那無數(shù)個將他壓在懷里的日日夜夜,謝逾可不是這么叫他的,如今這樣客氣,他眼巴巴地趕上來,平白惹人輕賤笑話。

    沈辭壓下莫名的情緒,表情越發(fā)冷淡:“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謝逾還沒說什么,系統(tǒng)先尖叫起來了:“啊啊啊啊啊!為什么就送你回去了!我的精神病院呢?我的掰手指呢?!”

    謝逾安撫:“稍安勿躁,你看看這是哪兒?這可是警察局門口,沈辭再囂張,也不能頂風作案吧,他一定是想先把我送回去,靜觀其變,然后再做打算。”

    系統(tǒng):“……”

    雖然他說得有道理,但系統(tǒng)不詳?shù)念A(yù)感愈發(fā)明顯,它惴惴不安:“希望如此�!�

    ——可別整幺蛾子了,電子心臟也受不住了。

    相比起系統(tǒng)如臨大敵,謝逾頗為怡然自得,他歪東倒西地睡在座椅上,用余光打量沈辭,沈辭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了車,開車架勢純熟,動作干脆利落,從謝逾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形狀漂亮的側(cè)臉。

    謝逾微微嘆氣,心道:“美人長大了,真的變太多了�!�

    卻見沈辭一打方向盤上了主路,平平問:“你住哪里?”

    謝逾:“翁頭村的小旅館�!�

    翁頭村就是之前那片小城中村,破破爛爛,道路縱橫交錯,全是電線網(wǎng),下了大雪后除雪車開不進去,全靠各家掃雪,再被路人一踩,滿地泥濘。

    沈辭微微一頓。

    他想不到謝逾會這樣安然地住在那種地方。

    謝逾是謝家的少爺,從小不缺吃穿,買東西只買貴的,酒店只住頂奢套房,現(xiàn)在被安排在幾十塊錢的小旅館,居然沒什么怨言。

    謝逾很貼心:“那邊不好開車,沈總停村口吧,我走進去就好了�!�

    “……”

    又是沈總。

    沈辭手指捏著方向盤,好半天沒說話,片刻后笑了聲,忽然道:“那地方太遠了,我不想開過去�!�

    謝逾也不為難:“那你停路邊吧,我打車回去�!�

    系統(tǒng)好心提醒:“按照劇本,你現(xiàn)在不一定打得起車。”

    謝遠山扣了謝逾的錢,按照劇本,他留學的時候就該窮困潦倒,回國后也是一窮二白,真不一定打得起車。

    謝逾改口:“哦,我坐地鐵回去�!�

    “……”

    沈辭面無表情:“翁頭村離最近的地鐵站有七公里,你坐地鐵回去?”

    謝逾試探:“下了地鐵我走回去?”

    七公里路,要走一個多小時,今天這么冷,謝逾還穿著薄西裝,怕是能給凍病了。

    沈辭微微抿唇,又很快放開,生硬道:“謝伯父叫我來保釋你,我卻讓你走回去,豈不是顯得我很不會做人?”

    謝遠海算生意場的前輩,他們小輩都敬稱一句伯父。

    謝逾:“……”

    沈辭這幾句話說得頗有點刁難的意思,讓他上車,報了地址,卻說不想開,他要坐地鐵,又說走不了。謝逾拿不準他什么意思,有點頭疼。

    謝逾:“系統(tǒng),這是什么意思?”

    系統(tǒng)“嗯?可能他覺得單純讓你坐地鐵不夠慘?不夠解氣?”

    謝逾前世不是富二代,上班擠了幾年的地鐵,他想了想,確實也沒什么慘的,談不上解氣。

    謝逾懂了。

    他微微嘆氣,伸手拉車門:“行,那我直接走回去�!�

    這地方離翁頭村小二十公里,走路三五個小時。

    在謝逾觸及把手的瞬間,沈辭突地按下鎖門,賓利瞬間落鎖,把手成了擺設(shè),謝逾按了按窗,窗也按不下來,這車輛鐵桶一般,將謝逾關(guān)住了。

    謝逾:“……”

    他懵得可以,心道:“搞什么玩意,沈辭要在車里和我玩自由搏擊?揍我一頓泄憤?可他也打不過我啊。”

    謝逾轉(zhuǎn)頭,沈辭臉色冷得可以,漂亮的唇瓣抿成直線,他死死握著方向盤,用力到指尖泛白,嗓子發(fā)澀發(fā)苦,種種情緒斂在胸腔,最終化為一聲嗤笑:“讓你直接走回去,謝伯父豈不是更要怪罪我不懂待客之道�!�

    謝逾好脾氣地問:“那應(yīng)該怎么樣?”

    沈辭平平道:“我不想開車了,附近有酒店,就住附近吧�!�

    說完,他又怕謝逾誤會了什么,飛快補充:“我不差這點錢�!�

    謝逾也笑,客套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片是江城的富人區(qū),毗鄰大江,坐擁一線江景,兩岸很多奢牌酒店,謝逾之前包下的套房也在這里。

    沈辭開車上路,五分鐘后,在一棟臨江的摩天大樓前停了下來。

    謝逾抬頭一看,嚯,眼熟。

    系統(tǒng)激動:“啊啊啊啊來了來了�!�

    它留下兩條寬面條眼淚,感動不已:“諸天神佛保佑,我的劇情終于回來了!我就說,65%的完成度呢,前面再離譜也有65%,不可能差那么遠的!”

    任務(wù)完成度65%,也就是說沈辭起碼被虐了原文程度的65%,以原主的所作所為,65%也該恨之入骨了吧。

    謝逾似有所悟:“我說之前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原來在這里等著我呢?”

    原文中,謝逾被帶離會場后,就是帶到了這家酒店,沈辭曾在這里被原主百般折磨蹂躪,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更是他畢生噩夢,他曾被死死按在這里,扒下衣服,而樓下便是江城最繁華的商業(yè)中心,行人車輛往來不絕,倘若有一個人帶了望遠設(shè)備,就可能觀察到他癡纏的丑態(tài)。

    那怕后來沈辭青云平步,成了沈總沈董沈執(zhí)行,夢魘也不曾放過他,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他都能記起這扇巨大的落地窗,記起窗外的燈影霓虹,記起窗上的指紋血跡。

    為了平息夢魘,沈辭選擇將原主帶到這里,一根根掰斷了他的手指,用原主凄厲的慘叫洗刷當年的恥辱。

    系統(tǒng)搓手:“宿主,痛覺屏蔽系統(tǒng)已經(jīng)待命,隨時準備啟動!”

    謝逾比了個OK的手勢。

    他跟著沈辭刷卡,進電梯,一路走到頂層包廂,停在了熟悉的紅木大前,沈辭輕車熟路地刷卡,好像來過千遍萬遍。

    燈光亮起的剎那,謝逾微微一頓。

    房間很整潔,但并非一塵不染,酒柜衣柜都有使用的痕跡,沙發(fā)靠背上還搭著襯衫……沈辭似乎一直住在這里。

    謝逾微微停頓。

    他會嗎?住在一個堪稱噩夢的房間?

    系統(tǒng)冒頭,悄聲:“是,是在,臥,臥薪嘗膽嗎?”

    謝逾邁步進來,無語道:“別亂用成語�!�

    沈辭先他一步,不動神色地收起襯衫,冷淡道:“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先不打擾了�!�

    說罷,他真的沒再看謝逾一眼,步履匆忙,掉頭出了房間。

    謝逾:“……什么情況?”

    死刑變死緩?

    鑒于沈辭如今職位挺高,工作不少,謝逾也能理解他半夜工作,于是在房間環(huán)顧一周,躺在了大床上。

    系統(tǒng)驚了:“你真睡?”

    謝逾向來心大:“為什么不睡,我累死了�!�

    小旅館的床又破又硬,晃起來吱嘎亂叫,謝逾好幾天沒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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