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天?”莫宋皺眉,“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
“確實有事要向您打聽個消息�!标戩谡f。
梭攀塞了滿滿一嘴還沒咽下,插話:“哥,你不多呆幾天?再過一周就是莫宋叔大壽,而且你咋連個賀禮都不帶就空著手來�!�
啪地一聲清脆,莫宋一筷子打在他腦袋上,疼得梭攀抱腦袋嗷叫,莫宋抽紙擦筷子:“吃飯的時候多什么話�!�
提到賀禮,陸熠才道:“賀禮我已經(jīng)備好了�!�
“不用,你人來心意到就行。”莫宋問他,“你剛才說要打聽什么?”
陸熠直言:“我聽說瑯南塔有個駐扎的軍營跟您有聯(lián)系�!�
一句話,莫宋立馬明白意思,最近幾天老撾境內(nèi)不太平,有一伙從泰國逃竄來的人搞得地方烏煙瘴氣,本來不算什么大事,每年跨境的緝犯多到能站滿南塔村,但這伙人不太相同,一來就跟普法山一群毒梟武裝勾結(jié),也不知道哪搞進了一大堆武器裝備甚至還有現(xiàn)役武裝直機,現(xiàn)在個頂個裝備精良堪比正規(guī)軍。
他道:“你是說在瑯南塔的那幾個兵團基地?接觸倒是不多,做茶山的時候向他們買過幾套軍需裝備�!痹掍h一轉(zhuǎn),莫宋繼續(xù):“你這次來是跟普法山的事情有關(guān)吧?”
陸熠毫不避諱:“是�!�
“這伙人猖獗得很!前段時間還在金鉆山打死了我們四五個人�!彼笈试俅尾逶�,他不顧莫宋的眼神警告,立刻閃身躲開,對著陸熠告狀,“哥,你走了之后附近毒梟軍很多都興起作浪,還問我們茶山收地皮費,不給就燒我們茶山,之前賭坊干不下去就是他們帶人鬧事要抽傭金,欺負我們?nèi)松伲∵@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樣干了。”
“梭攀!”莫宋筷子撂下,厲聲喊他。
梭攀抱著碗躲在門邊:“我又沒說錯,莫宋叔,我知道你不想牽連哥,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系到大家能不能吃飯,這些人今天打死我們四五個人,明天再打死幾個,以后都壓著我們還怎么開茶山做生意?現(xiàn)在豐沙里的山頭被燒了一個,誰還保證有沒有下一次!”
“什么意思?”陸熠眉頭蹙起。
梭攀立馬接話:“那群人燒我們的茶山,還殺我們的人,現(xiàn)在桑奎叔的尸體還沒運回來被那群狗日的毒販子一把火燒了!”
蘇韞看向莫宋逐漸難看的面色,又看陸熠,后者酒盞落在桌臺上,震得桌面發(fā)麻。
梭攀還在繼續(xù)說:“我們這幾桿爛槍根本就攔不住,二哥,我知道你有本事,能不能幫我們度過這次的難關(guān),瑯南塔那群軍閥根本就不管事,我們交了保護金,他們只收錢不辦事!”
“知道了�!标戩诼曇艉艿�,視線轉(zhuǎn)向沉臉的莫宋:“事情發(fā)生了我當(dāng)然也不會坐視不理,莫宋叔,放心�!�
莫宋抬手端酒朝他點了點,“這次只能麻煩你了�!�
“只是瑯南塔那幾個地方的兵團都不管事,如果你想借兵,恐怕難�!�
“這你就別操心了�!标戩跓o聲咽下一口酒,“總是有辦法的。”
喝酒
喝酒
夜深,兩人休整在南塔村,望著特地打點好的房間蘇韞沒挑剔,反倒陸熠問她住不住得習(xí)慣,這里不比泰國的條件,蘇韞點頭笑笑說入鄉(xiāng)隨俗。每日肉
窗外是鳴蟲叫嚷,水流聲順著未掩的窗縫隙透入,蘇韞坐在床邊休息,看著陸熠慢慢解扣子的動作忽然好奇問:“你打算借那些人的兵?”
她奇怪陸熠明明帶了部下,卻依舊緩兵不動的作態(tài),然陸熠只是瞥她一眼,云淡風(fēng)輕說:“能讓別人替死,為什么要自己出馬?”
蘇韞嘆一聲,無恥,實在是狡詐無恥。
“可你怎么讓他們出兵?這種入局先死的活是個傻子都不會干吧。”蘇韞撐著手問他。
上衣徹底解掉,露出白色休閑衫,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一接觸空氣,瞬間彌漫荷爾蒙的氣息,陸熠轉(zhuǎn)轉(zhuǎn)手,隨手將衣服丟在床邊,看著她:“沒有任何絕對的事情,能站在一條線上的歸根結(jié)底只有利益二字,如果沒有利益,那就創(chuàng)造利益沖突,逼迫對手跟你站在同一個利益陣營�!�
蘇韞沒緩過來,“利益?”
陸熠輕笑,覺得她這副樣子很可愛,“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屬于自己的利益那么必然會反擊,而利益沖突恰恰是利用這種節(jié)奏,讓所有人圍在局中�!标戩谝呀�(jīng)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cè)將人攏入身前,“挑逗沖突,禍水東引,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己身上,還怕她不出手嗎?”
鋪天蓋地的氣息縈繞,陸熠緩緩低頭湊近,“拉所有人下水,這種道理任何時候都適用�!�
“明…..明白了�!�
不得不說陸熠的手段雖卑鄙卻又高明,他從不親自下場,哪怕是身處劣汰也有將所有人拉下水再翻身上臺掌控局勢的能力,當(dāng)初的軍事法庭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蘇韞忽然一陣后怕。
望著他黝黑深測的眼睛,不確定他是否已經(jīng)洞悉一切,如果是,為什么還留她到現(xiàn)在。
“在想什么?”男人忽然抬她下巴。
蘇韞回過神,“我在想,你很厲害�!�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笑點,陸熠輕嗤一聲,“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边@句確實是真話。
“這樣�!标戩谳p哄一句,“以后跟在我身邊,你能比我更厲害�!�
又是這樣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蘇韞再次想起房間門的話,陸熠向她伸出的那雙手,當(dāng)時她沒有接,現(xiàn)在話再次試探性意味不明地拋出,她依舊給出相同的答案,搖搖頭:“在你身邊,我不需要那么聰明�!�
嘭——嘭——嘭——
門外突兀響起敲門聲。
“二哥!我來給你帶點好東西來了,開門開門。”
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蘇韞第一次覺得梭攀的聒噪喜人,立馬從懷里掙脫跑去開門:“來了。”
門打開,梭攀一臉開心,咧著嘴笑,手里抱著一攤子酒,剛開蓋,酒香四溢,他朝里伸頭瞧:“我哥呢?”
蘇韞撤開一條道,指著門內(nèi)已經(jīng)休整好的男人,“在里面�!�
“二哥!”梭攀喊一聲抱著晃蕩的酒罐子就進去,啪地一聲將酒撂在桌上,“你好久沒喝過老老酒了吧,我記得你以前愛喝,這是我藏的一罐特地給你帶過來�!�
他看著蘇韞關(guān)門的背影,偷偷湊近,“喝完了晚上有勁兒�!�
陸熠看他一眼,梭攀拿著兩個碗倒酒。
其實不是陸熠喜歡,純粹是梭攀自己貪嘴,這種“老老”酒是豐沙里特有,酒倒出來濃烈、順滑,因為蒸餾的最后步驟必須用新鮮覆盆子葉子熬制,酒吸收葉綠顏色,所以倒出來顏色發(fā)綠,他抿抿嘴嗅酒香,倒出來后迫不及待吞口下肚。
陸熠看他愛喝,干脆將兩碗酒推過:“你都喝了吧�!�
“那我喝了�!彼笈屎敛豢蜌�。
蘇韞走回房間,原本無味的房間頃刻之間連空氣都飄滿酒香,梭攀抬頭問她要不要嘗點?蘇韞搖搖頭說不用。
喝了幾口梭攀才道出正題:“二哥,我還是想跟你說點情況�!�
“你說�!�
梭攀擦擦嘴巴:“我知道那些人大費周章抓了個小孩走,那天我在渡口巡視的時候看見了,你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來的?”
陸熠的手頓住,“你繼續(xù)說�!�
梭攀點點頭,“我看見他們乘走私船來的,船上很多都是泰國的清盛港口來的,不前幾天這些人出來打物資還買了些小孩用的東西,人應(yīng)該還沒死。”梭攀撓撓頭不解,“不過他們抓那小孩干什么?”
“為了引起泰國民眾恐慌震蕩。”也是為了威脅封住某些人的口,后話陸熠并沒說。
“哦,對了�!彼笈室慌哪X袋想起來要說的重要事,他面色凝重,支吾幾次才將話說出口,“哥,我可能闖了個禍�!�
一般這種情況那就說明梭攀干了驚天動地的混賬事,所以不敢跑到莫宋身邊,而是向他告狀,陸熠看他:“什么事�!�
“哥,你別罵�!彪m這么說,梭攀還是利落起身躲到一側(cè)看戲的蘇韞背后,目光射過來,梭攀心虛,對著蘇韞道:“嫂子,你不能讓哥打我�!�
“這個我做不了主�!碧K韞表示愛莫能助。
“別廢話,說�!�
“就是……”梭攀墨跡半天才蹦出,“我前兩天帶人一把火把那些畜生的罌粟地?zé)藥讐K,這事情莫宋叔還不知道,這些人可能知道是誰干的了,我擔(dān)心他們報復(fù)。”
“干了就干了,屁大點事情�!标戩诳粗�,“幾個土匪就嚇成這樣,你這點膽量以后怎么接手莫宋叔的生意?”
“我們這幾個桿爛槍擋不住那些人,現(xiàn)在又進了一批新裝備,都快稱王稱霸了!”梭攀很委屈地說。
“槍不是問題�!标戩谡f,“過段時間港口有一批從曼德勒軍工廠出的新式裝備�!�
“啊?”梭攀不可置信,“那不是緬甸佤邦的東西嗎?我們拿了要是那群佤聯(lián)軍找我們麻煩怎么辦,我可聽說佤聯(lián)軍有個什么司令比土匪還難纏�!�
比起這幾個毒梟軍,梭攀更怕被佤聯(lián)軍集火轟炸,到時候真的毛都不剩一個。
“你拿就是了,出了事情我擔(dān)責(zé)�!�
“那好吧�!庇辛岁戩诘谋WC,梭攀雖然怕,但還是選擇相信,“那我真拿了啊。”
“多補充些人手,別讓人到處欺負�!标戩谡f。
“知道了�!�
“還有�!标戩诤白∫绯鲩T的梭攀,“你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梭攀一愣,“好。”
等人離開,室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
蘇韞默默收好酒碗,手上一熱,抬頭對上他眼睛,“這幾天你先留下來。”
“可是…..”蘇韞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吞下,打仗的事情她跟過去也實在危險。
陸熠說:“我會留下人手,你不用擔(dān)心。”
“好�!�
夜襲
夜襲
天不亮,梭攀早早等在院外,見陸熠剛整頓完慢條斯理地走下來,他打開車門接人。
車子駛出南塔村,往相反的方向直奔豐沙里,梭攀邊開車,問:“哥,我們?nèi)ヘS沙里干什么?”
陸熠原本閉眼休息,聽他問了才懶懶睜眼,“還能干什么,搬救兵。”
“你帶了人手來��?我以為你要請瑯南塔那批軍閥出手呢�!彼笈兽D(zhuǎn)過頭,“我們就兩個人去豐沙里會不會有點危險?”
梭攀擔(dān)心路上會遇到那群毒梟軍攔截,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剛燒完罌粟地,保不齊在路上就遇上了。
“要死我也先拿你擋子彈,廢什么話�!标戩诓荒蜔咭荒_前座,“看路�!�
“哦哦�!彼笈驶剡^頭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我覺得嫂子真漂亮,哥你有福氣,能不能幫我也找一個嫂子那么漂亮的,村里的女人我都不喜歡,莫宋叔非要逼著我找媳婦,我也想,可是沒有看對眼的啊,再說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婚姻自由了,我說莫宋叔也真是個老古董,什么時候了還包辦婚姻,當(dāng)初還好你跑得快,你說是不是?”
唧唧咋咋說了半天,后座的人一句也沒回應(yīng),梭攀回過頭,陸熠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山路崎嶇,近乎兩個小時的路程,抵達豐沙里帕西軍營。
一下車,塵土飛揚,這里剛進行完部隊整頓,這會兒操練場上四處生煙,尤金一眼瞧見人,他得到消息,陸熠會在9點前趕到帕西軍營匯合,這會兒操練完,立馬朝他跑來。
“二哥!”尤金喊得大聲,吸引一側(cè)巴克目光。
巴克只看一眼,留在原地繼續(xù)組織整頓。
梭攀剛停好車,走過來就見到陸熠身側(cè)站著個年輕人,跟他歲數(shù)差不多大,上下覷兩眼,比他白點兒,沒他好看,他冒頭走過去,“哥。”
尤金皺眉打量,就差沒把土包子三個字寫在臉上,“哪來的�!�
梭攀雖老實,但也不傻,一眼看出他話里的意思,特驕傲走到兩人中間:“這是我哥�!�
“二哥,這土包———”尤金剎住車改口,指了指:“這人是你弟?”
他可從沒聽說過陸熠有什么弟弟,況且左看右看二人除了性別毫無相似之處,除了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礦山里跑出來的黃金礦工,瞎認親戚。
“你說誰是土包子!”梭攀不服氣,“你個小白臉。”
“欸我說你還來勁了是吧?”尤金一撩袖子就要沖上來,“小白臉說誰呢你�!�
“小白臉說你!”梭攀梗著腦袋要摸彎刀。
“嘿�!庇冉鸪笱螛�,“你再說�!�
“小白臉小白臉小白臉�!�
“行了�!标戩诒怀车妙^疼,朝內(nèi)營樓的指揮所走。
“就你小白臉,小白臉!”梭攀跟在陸熠身側(cè)繼續(xù)罵。
“給我等著你。”尤金跟在身后警告他一記。蹲新章來九5貳醫(yī)六呤貳八三
指揮室內(nèi),威山凱剛撂下電話,門敲開,一見是陸熠,立馬走過身。
“你動作還真快,瑯南塔最近暗暗有動向,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找人�!�
兩人坐在指揮室沙發(fā)上。
陸熠撂下外套,“我這不是先來找你商議行動?”
威山凱說:“你現(xiàn)在有辦法讓那娘們出兵了?”
陸熠挑眉,尤金低頭替他打了支煙,抽兩口才道:“放心,三天之后見分曉�!�
見他如此篤定,威山凱不好說什么,也只能靜候佳音,他問:“既然是三天后出兵,那你現(xiàn)在找我來是談什么事。”
“我需要你派一支縱隊偽裝成地方武裝,在今天晚上夜襲駐扎在瑯南塔軍營巡視的士兵,越熱鬧越好�!�
煙霧散去,威山凱看清他銳利精明的眼,一愣,“這個節(jié)骨眼上去招惹她做什么?”
陸熠不緊不慢夾著煙說:“最近普法山上的那幾個土匪損失了幾塊罌粟地,這會兒估計有仇報仇正找不到發(fā)泄口,我們送佛送到西替他多事,把火燒到瑯南塔軍營,到時候你還怕她不出兵?”
禍水東引的計策威山凱鼓掌,“還得是你陸熠狡詐�!�
一句狡詐說得是一點不錯,他陸熠不出兵,全讓別人去送死堵槍口了。
陸熠挑挑眉,不以為然。
會議不到半小時,陸熠在帕西軍營周邊巡視地形,期間電聯(lián)美塞總部的陳醉,一通電話打下去,一切交涉完畢。
很快來到晚上9點。
9點,正是抬頭見星辰的時候,頭頂閃爍繁星,遠在幾十公里外的瑯南塔也是格外的熱鬧。
一支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隊伍,將炮口架準瑯南塔邊境臺炮轟,接連七八發(fā)炮彈砸在駐守臺,火光晃得比白天還刺眼,每一炮打下來地面顫抖不停,接連三四個巡邏塔被炸塌,一時之間,整個瑯南塔邊境格外熱鬧。
而遠隔不到三十公里的南塔村,也在夜色中悄然入襲。
分不清是哪里出傳來的炮火,足足持續(xù)半小時,地面血跡斑斑四處殘肢斷臂,慘到原本疏朗的星空都遮上一層黑霧。
面對突然闖入的一群覆面男人,蘇韞甚至來不及逃跑,一桿桿槍全數(shù)架在她腦袋上,最先走上前的男人一把扯下面罩,對她笑笑:“妹坨,好久不見�!�
熟悉的口音和記憶襲來,蘇韞雙眼瞪大,居然是那個在豐沙里街上遇到的小攤老板。
*
9點20分,燒殺搶掠完的一行人浩蕩將車開出南塔村。
“牧哥,那些人不會追上來吧?這票算是殺頭的活啊�!避噧�(nèi)男人出聲。
“怕什么,他們哪里反應(yīng)得過來,再說了,有人頂著,要找仇也是先找上門的人,關(guān)我們什么事。”牧哥邊擦槍邊對蘇韞道,“我看你膽子挺大,不怕死?”
“怕有用嗎�!�
牧哥撲哧一聲笑,覺得挺有意思,戳了戳她被反綁的雙手:“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誰叫你跟來老撾了�!�
“什么意思?”蘇韞抓住關(guān)鍵,“你們是奉泰國那邊的命令?”
如果是,為什么她從來沒收到消息?泰國的命令……她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干,蘇韞陡然一驚,有人是打算拿她祭命。
“那我無可奉告,只能說你倒霉,下輩子啊,投個好胎�!�
蘇韞的心寸寸寒涼,她這顆棋子,恐怕已經(jīng)走到窮途末路了。
怔愣間隙,車窗外的半空,忽然響起陣陣風(fēng)浪轟鳴聲。
下雨
下雨
于東南側(cè)半空出現(xiàn)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諾大機身在黑夜中宛若巨獸張開血盆大口隨時隨地吞噬一切障礙物。
紅色測量線從上到下將車輛結(jié)構(gòu)掃描,指揮中控傳來一聲通訊:“下空區(qū)域鎖定,目標兩輛越野車,請下達指令。”
“確保人員安全。”
阿帕奇直直盤旋在半空,嚇得地面幾人猛踩剎車。
“牧哥,怎么辦,這些人就是沖著我們來的!”前座男人焦急喊問,急得手在方向盤不停兜轉(zhuǎn)。
“你也知道是沖我們來的,還能怎么辦,趕緊開出去!這女的在我們手里他們不敢開炮炸。”
“趕緊開!趕緊開進茶山林里,那有一條樹道,飛機沒有目標飛不進去,快!”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男人用了最大力氣猛飆油門,整個車身一個漂移,剎車聲嘶啞長鳴,人幾乎要飛出去。
坐在位置上的人身子直直往車窗上撞,蘇韞痛到喊出聲,手被反剪動彈不得,只能靠著腿部繃直在椅背勾住身體,才能夠保持不會再次被甩飛。
車四搖八擺,在本就崎嶇不平的山路中碰得更厲害,往左是一條勉強只夠小車前行的路,平常用做運送采摘好的茶葉,這回派上了用場,油門殺下瞬間,半空阿帕奇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意圖。
“500米可控范圍,阿帕奇就位,請求火力打擊攔截�!�
“阿帕奇已進入最佳進攻范圍。”
監(jiān)測顯示中,標注紅色坐標的車輛正以最高時速沖擊出關(guān),再過不到500米進了密林,直升機就無法精準鎖定目標作戰(zhàn),陸熠沉沉心,中控顯示坐標,攻擊射程威力范圍以最快速度計算出路線阻攔的炮火方位,摁下側(cè)耳通訊下達中控臺的指令:“阿帕奇預(yù)備———”
通訊頻道此時安靜極了。
“低空100米,攻角坐標點45、55,精準位50,迅速打擊。”
一聲令下,兩架阿帕奇分散左右繞開,直逼鎖控屏中的火力攻擊點調(diào)整。
“阿帕奇收到。”
“阿帕奇收到。”
兩道回令同時在通訊中傳遞,飛行員推動總距桿,阿帕奇開始下降,雷達探測,攻擊射手位精準鎖控目標,隨著武器系統(tǒng)板機的最后調(diào)整,機身幅度顫抖,一發(fā)精準高爆發(fā)的穿甲流彈直直朝距離前車僅不到一米的地方爆炸。
頃刻之間火光四射。
車子猛地剎住,蘇韞再次撞到前座,意識到這些人真的敢開炮,牧哥發(fā)狂踹前座:“快點開,停下來等死嗎!”
“牧哥,開不了了,路都被炸爛了�!蹦腥吮人急,幾次發(fā)動車子想沖過去,榴彈炮像長了眼,炸在不到一米處,明顯就是在阻止他們繼續(xù)前行。
蘇韞額頭撞到滲血,整個人暈乎乎地卻還保留一絲意識,黝黑的車窗外爆炸聲震得雙耳發(fā)麻,蘇韞晃晃腦袋想清晰,下一瞬,車門被一腳踹開,男人抓著她衣領(lǐng)將人扯在車外半掛著。
這張臉一露出來,炮火果然停止。
“開!走不了就換一條路!”牧哥狠狠抓著蘇韞領(lǐng)子將人半個身子壓在車外。
蘇韞呼吸困難,迷迷糊糊的硝煙中似乎瞧見機側(cè)艙外的男人,低空飛行的高度讓她視野剛好看清了踩在機艙踏板上,正架狙擊瞄準的陸熠。
而方向正正對準她腦袋。
視線有一刻撞上,陸熠望著那雙含淚的眼睛,朝下,女人嘴唇微微發(fā)抖像在說什么話,即便相隔距離,陸熠還是聽懂了,將耳側(cè)通訊麥摁下。
“開槍。”她說。
這一刻,她選擇相信他的槍法,將命交付在手上。
“目標正高速朝西南側(cè)移動,是否追擊攔截�!�
陸熠呼吸一滯,看著瘋狂掙脫出來的車輛,又看向面色蒼白的女人,竟有一絲猶豫,其實不需要多麻煩,一顆炮彈就能解決的事,半秒后他下達指令:“不要開炮!五秒沖關(guān),位置爆點�!�
駕駛艙內(nèi)的人一愣,五秒過后,陸熠是打算直接將人放走,他只有五秒的時間用子彈攔截車輛。
一聲電閃雷鳴,天空忽然起了雨,大顆大顆雨滴砸在蘇韞臉上,她再也沒辦法睜眼去看,口中含含糊糊咽下雨水后化解了嗓子干咽,濕發(fā)貼在臉上難受極了,然一場雨讓本就難開的土路面更泥濘,車輪一個打滑,又是剎車。
蘇韞大半截身體差點兒被甩脫,車輪卡住的一瞬間,僅不到一秒時間,嘭地一聲爆炸。
狙擊的穿甲彈打穿了車輪胎,車輛被逼停,下一顆子彈無縫銜接擊穿油箱,火光躥得三米高,溫度飆升幾乎是瞬間自燃,車內(nèi)人被撞得整個捅出,牧哥慌慌腦袋淬罵一句,剛準備彎腰撿掉在坐墊處的槍,蘇韞眼疾手快用最大的力氣一腳踹在他腦袋上。
“你他媽!”
嘭———
又一發(fā)榴彈炮干擾視線,火光、煙霧、爆炸、一場大雨澆不滅濺出的星點。
阿帕奇配合著陸熠打擊,在混亂間,蘇韞往后一倒,借助大剌剌敞開的車門做掩體,趁牧哥愣神半秒滾落出去。
兩側(cè)都是大斜坡,再往里走就是樹林木叢,蘇韞顧不上疼只想趕緊逃,否則就算不死在這群人手上也會死在砸下來的榴彈中。
從山坡上滾下來時,模模糊糊她瞧見似乎有人追上來,蘇韞用力想掙脫雙手,可無用,只能漫無目的地在樹灌叢里跑,跑得太狼狽,連鞋都掉了,雙腿被劃出道道傷口,她不敢停,炮火聲還在繼續(xù)炸響,她仿佛聽見了有人還在追還在喊。
雨,越下越大,足夠沖刷掉世間所有的罪惡。
蘇韞雙眼迷茫不知道再該往哪跑,腳下一空,再次從小坡滾下,帶刺的荊棘纏繞她腳腕,借著最后一絲黑夜光亮,蘇韞看見滿是鮮血淋漓的腿,然她已經(jīng)痛到麻木。
雨滴狠狠砸在她臉上,很疼,此刻她又臟又難受,剛準備掙扎爬起來,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關(guān)心
關(guān)心
聲音不大,像腳步踏在地面上,每一步粘連出黏膩聲。
蘇韞敏銳察覺到這腳步單一,只有一個人,如果是陸熠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會只身一人前來尋她,難道是———68;50,57;96;9銠阿咦裙
她想到跳車時,那個黃毛男人并沒有死,最后一眼直勾勾盯著她逃跑的方向,蘇韞心中駭然,莫非是人也跟著她逃了?越想越后怕,蘇韞幾乎本能地熄聲躲藏。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葉片上,恰好可以蓋住她小幅度的撤退聲。
可惜依舊暴露了方位,蘇韞危險抬頭,一個身披54黑雨衣的男人站在小坡上居高臨下審視她。
天太黑,蘇韞壓根看不清,男人一身裝備立身坡上在黑夜中如同索命的死神,他往下走,蘇韞后退,朦朧中腳步聲像奪命連環(huán),越靠近,輪廓越清晰。
“蘇韞�!蹦腥私K于出聲,“你跑什么�!�
“陸熠,是你嗎�!碧K韞確認聲音后眼淚瞬間溢出,“嚇死了……你怎么跟鬼一樣。”
陸熠沉默一陣,脫下雨衣披在她身上將人整個抱起,動作稍大,蘇韞皺眉喊疼。
“這里黑到看不見路,你跑得還挺快,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這么打算跑回泰國去?”陸熠還有空揶揄她。
他夜視不錯,借著天空一點亮光看到蘇韞腿上一攤污漬,一摸,還溫?zé)嶂�,瞬間臉色難看。
蘇韞抽嗒幾聲,攬住他脖頸,“那些人都死了嗎?”
貼近滾燙的懷抱,蘇韞覺得暖和不少,連帶說話也有力氣了,見陸熠不回答,又問:“他們是誰?”
“你還有心思關(guān)心別人死沒死?”陸熠聲音冷了,“先顧好你自己�!�
被他一提醒,蘇韞后知后覺地又開始疼,她也不說話了,悶在他懷里躲著。
沒有說話,腦子里的思緒卻未停,一個問題盤旋在蘇韞腦海,派遣來抓的那些人是接受了誰的命令,如果這道命令是屬于泰國,那么又會是誰做的?答案顯而易見是有關(guān)于名單匣,如果只是單純因為名單匣子殺人滅口又為什么不直接在南塔村就將她殺了,那個黃毛口中的“跟來老撾”意思就是跟陸熠有關(guān)聯(lián)了?
陸熠……她暗暗念,一個答案逐漸浮出水面。
薩普瓦。會是他嗎?
思緒間,已經(jīng)回到路面,地面四處炸焦的殘肢斷臂,血順著沖刷出來的溝渠往下坡流淌,四周還沒被澆滅的火苗昭著著這里曾爆發(fā)過一場激烈戰(zhàn)斗,蘇韞聞得頭暈眼花,低眸就瞥見一顆被斬斷的頭顱,眼睛瞪大著看她,面輪廓已經(jīng)燒得焦黑難辨。
蘇韞身體一抖,她認出了那撮顯眼的黃毛,抬頭,直升機落下的光線讓她清晰瞧見陸熠臉頰下的大片血跡。
抓在胸前的手緊了緊,陸熠以為她看見了尸體害怕,不在意地踹開擋在路中央的腦袋,腦袋骨碌碌從坡邊掉下發(fā)出嘭地一聲,聽聲音是撞在石頭上了。
一聲“撤退”地面掃蕩結(jié)束,直升機重新回航。
上了直升機,陸熠將人放下扯出醫(yī)藥箱替她包扎。
“疼就說一聲�!�
“好�!�
蘇韞慢慢緩過神,目光停在他半蹲腳邊的動作上,陸熠的手法比第一次上藥輕不少,察覺到直勾的視線,男人纏紗布的動作停了,仰頭,一張干凈的紙遞上,蘇韞嘴唇翁動:“你的臉上有血。”
陸熠眼神微怔。
“下次出事,先操心你自己。”說出來的話冰冷極了。
“好�!碧K韞點點頭,抱著毛巾不知該不該開口,猶豫幾秒還是決定說出:“那個村子里的人…..莫宋叔他…..”
話沒有說下去,陸熠握住她腿的動作忽然重了,蘇韞一抖,聽見他說:“我知道。”
“別難過�!卑参康脑捘敲炊�,蘇韞卻不知該如何下口,說了半天也只說了句沒用的廢話,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沒有用,最后索性閉嘴。
陸熠卻先她一步開口:“今天的事情,抱歉。”
“沒什么好抱歉的,這事情誰也沒預(yù)料到,我跟著你去打仗也一樣危險�!碧K韞善解人意,順著話再次試探把問題拋出,”那些人是誰?他說,他是從泰國來的�!�
陸熠沒有否認,“是�!�
他看著那雙澄澈的眸子:“有人想讓我們?nèi)ニ�。�?br />
“是誰?”蘇韞臉色變了又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對視的目光過于灼人,蘇韞甚至能察覺到那絲一閃而過的煞意,陸熠笑了,“你覺得會是誰呢?”
話到這兒就停了。
———·———
天明。原本熱鬧的南塔村一片死寂,家家戶戶掛上白綾,地面四處是未收拾干凈的血跡,風(fēng)一吹,不再是茶香,而是發(fā)腥的惡臭。
車停在院子外,下了車,蘇韞被眼前一幕震驚,諾大院子里擺滿蓋白布的尸體,足足有十幾具,昨天晚上她并沒有完全親眼目睹這場惡劣的屠殺,當(dāng)時槍火聲過大,她于第一時間向陸熠發(fā)去求救信號,始終躲在房間里沒出門,憑著夜色,只瞧見身中數(shù)槍倒在地上的莫宋,他嘴巴張張合合似乎在傳達什么信息,沒等到蘇韞看清,身后的人將她塞入車內(nèi)。
車走了,身后傳來綿密的槍聲。
梭攀一身白麻孝衣,正堂對著的是死不瞑目的莫宋,諾帕頭上綁著白條,側(cè)頭見到人來,立馬拍梭攀的肩膀。
“哥!”梭攀像見到救星,崩了一整晚的情緒徹底潰散,半大小子哭得像淚人,“莫宋叔死了,他死了,被那些畜生殺了。”
跑到陸熠面前后,雙腿一屈,勁直跪下:“哥,這口仇我真的咽不下,莫宋叔連死都沒閉上眼睛,過幾天就是他的壽宴,那群畜生居然敢囂張到挑著時間來,都怪我,是我沒用,自作主張去燒他們的罌粟地才會釀成這樣的后果,哥,我求你,幫幫我們吧,梭攀在這里求你了�!�
他每說一句,腦袋就往石子路上磕頭,磕到腦門發(fā)青:“哥,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諾帕在一側(cè)扶他,梭攀還是倔強跪著。
“起來。”陸熠伸手將他拽起,“大男人哭什么,叫宋莫叔看了丟人。”
梭攀哭得眼淚亂流,拿袖子擦臉:“對不起哥�!�
蘇韞好心遞上一張紙,梭攀擦完一輪,接過,紙擦完鼻涕還香香的,“謝謝嫂子。”
“別哭了�!碧K韞安慰。
這邊鬧得厲害,陸熠視線卻停在梭攀身后的諾帕身上,“昨天晚上你在院子里?”
“是�!敝Z帕老老實實回答。
“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
撲面而來的壓迫審問,所有人視線看過來,咔嗒一聲,陸熠手上的槍上膛,直逼諾帕腦門:“我很好奇,為什么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只有你平安無事逃出來�!�
諾帕雙手舉起:“昨天晚上我恰好收到巡視任務(wù),人不在院子里。”
“哥你干嘛”梭攀伸手要摁陸熠的槍口,“他是自己人�!�
陸熠面無表情,話對梭攀,“是不是自己人,等會就會見分曉。”
梭攀蒙了:“什么意思?”
槍沒有收下,跟在身后的一架直升機在三分鐘后飛來,艙門打開,漏出一張熟悉的清秀少年臉,尤金腳上踩著個東西,直升機低飛領(lǐng)空,直接扯著人從索道滑下,就是人太重,半途尤金直接松手,男人像肉墊摔下,疼得齜牙咧嘴。
“抱歉,手滑了�!�
迎著道道目光,尤金帥氣跳下。
“二哥,人帶來了。”
梭攀走過去看,地上的男人早已經(jīng)被摔得血肉模糊,剩下一絲意識在掙扎,梭攀不解:“哥,他是誰?”
陸熠忽然笑了,下巴指了指諾帕,“不如你問問他認不認識?”
諾帕卻像發(fā)抖的篩子,心虛要跑,被尤金拔槍射穿大腿倒在地上。
背叛
背叛
梭攀驚呼一聲,下意識去扶摔倒的諾帕,剛一觸碰就被惡狠狠甩開。梭攀看著與往日完全不同面孔的諾帕,愣住了。
“諾帕,你干什么�!奔幢阋呀�(jīng)猜到什么,梭攀還是選擇給諾帕一個機會,“你快告訴哥不是你干的,你說啊!”
諾帕踉蹌爬起身,眼神如同毒狼,“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是我干的又怎么樣?”
梭攀崩潰至極,一拳撂在諾帕臉上:“你在說什么啊?諾帕,這事情跟你有關(guān)系是嗎?莫宋叔是怎么對你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拳拳到肉,打得諾帕無法還手,半分鐘的時間,諾帕已經(jīng)滿頭是血。
梭攀拳頭已經(jīng)見血,還是不停顫抖,騎在諾帕身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莫宋叔那么相信你,你知不知道南塔村里死了那么多條人命,他們都是無辜的,你這個畜生,你比畜生還要不如,我梭攀看走了眼結(jié)交你這個畜生�!�
“行了�!标戩诔雎暋�
尤金將兩人扯開,梭攀攤跪在地上哭得傷心,“是我,是我引狼入室,都怪我,當(dāng)初要不是因為我把諾帕帶回來莫宋叔就不會出事,大家都不會死�!�
他怎么都不明白諾帕為什么要這么做,一時間悔恨布滿全身。
諾帕含含糊糊吐出一口碎牙,冷笑著看向梭攀:“為什么,還能是為什么呢,明明我才是那個最有能力的,可是莫宋叔卻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憑什么?什么東西都是我干的,茶山也是我打理得井井有條,憑什么你可以坐享其成!”
當(dāng)初莫宋不止一次地將他喊出談話,話里話外都是希望諾帕能多照應(yīng)梭攀,以后梭攀的路要怎么走需要他多看著,都是手里帶出來的人,金鉆山、豐沙里的生意他只能眼巴巴看著莫宋拱手交給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廢物,而他諾帕要一輩子都給一個廢物打下手,憑什么?
人性的貪惡在此刻瘋漲。
所以后來,他憑借金鉆山驅(qū)逐毒梟軍時暗中搭上這艘混船,可是原本,他沒想過要莫宋死的,也沒想過讓那么多人去死,事情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失控,因為心虛害怕,所以諾帕一直不敢站出來。
現(xiàn)在所有事情攤出,他反而輕松多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莫宋叔從來沒有想過讓我坐享其成,因為我太蠢,所以莫宋叔要告訴你茶山的生意需要打點,豐沙里和瑯南塔的生意本來就該是我們兩個一起管理的,我也不止一次告訴莫宋叔,兩邊的生意我們平分,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彼笈蕩缀跛粏。拔覀儾皇切值軉�?諾帕,你現(xiàn)在都做了什么畜生事�!�
諾帕倔強偏過頭,眼淚混著血流下:“梭攀,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眼瞎�!�
從第一次見,諾帕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傲、自負,永遠都不承認自己的過錯,哪怕是挨罰到死也不愿低頭屈服,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梭攀還沒反應(yīng)過來,諾帕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吞槍自盡,一聲槍響驚飛鳥雀,梭攀眼睜睜看著諾帕死在面前,他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不到兩天的時間,南塔村死了那么多人,莫宋死了,就連罪魁禍首諾帕也死了,梭攀不知道該恨誰,連哭聲都停了,他茫然看向四周,所有人用一種怪異、憐憫的眼神看他,梭攀現(xiàn)在才恍然自己有多愚蠢可笑,原來他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一銥03796⑧⒉1群員求文催更正理
陸熠緩步走到他身邊蹲下,雙手摁在他肩膀?qū)⑷朔銎�,替他拍干凈身上的塵土。
“這次的事情我會解決,但是你要知道�!彼龇(wěn),看著梭攀,“梭攀,以后南塔村的路要怎么走,靠你�!�
這是給他的慘痛教訓(xùn),梭攀也該長大了。
梭攀雙目呆滯:“哥,你也要丟下我走了嗎?”
陸熠沒有回答。
看著一副可憐樣的梭攀,蘇韞實在忍不住走近,“你哥不是不要你了,是讓你獨自長大,如果沒辦法了,還可以回泰國�!�
“真的嗎?”梭攀邊擦眼淚邊看蘇韞,“嫂子,你和哥會在泰國等我吧�!�
“會的�!碧K韞溫柔地笑笑,“我和你哥會在泰國等你,如果南塔村再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你可以發(fā)信號,你哥現(xiàn)在在泰國很厲害會幫你撐腰。”
蘇韞看向陸熠,男人也正看向她,似乎也是在默認。不得不說,蘇韞這一層“妻子”的身份套得熟練,跟真的沒差別。
梭攀哽咽點頭:“謝謝嫂子�!�
這副衰樣雖然丟人,卻連尤金都難得不再多話,只問陸熠:“二哥,人怎么解決。”
“殺。”
話剛落下,嘭地一聲,子彈瞬間擊穿腦袋,炸出顆顆血花。
聽見連續(xù)的聲響,直升機敞開的艙門上忽然鉆出個毛絨絨的腦袋,好奇看向地面發(fā)生的一切。
“別瞎跑!頭鉆回去!”尤金一抬頭險些嚇死,大聲吼:“巴克你是死人嗎?”
聞聲,巴克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位置上爬到艙門口去了,腦袋就這么大剌剌掛在外面,嚇得巴克立馬去撈人回來。
女孩握著手里的玩具和零食,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睜著:“下面有個姐姐好漂亮哦�!�
巴克長噓一口氣,把玩具塞給她:“不準亂跑�!�
撤回的瞬間,蘇韞正巧與女孩對視上,女孩看著不過8、9歲的模樣,臉上飽滿的嬰兒肥,不過直升機上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女孩?蘇韞很快反應(yīng)過來,是被綁架的那位議員女兒。
居然無聲無息救出來了。
時間回溯昨晚———
9點,于同一時間,尤金和巴克接到立即出動的援救任務(wù),這場任務(wù)踩點已經(jīng)好幾天,根據(jù)無人機勘測出來的位置,人質(zhì)就位于普法山中樞位置,黑夜漫長,寂靜無聲之下一隊反恐特戰(zhàn)兵無聲摸上普法山。
在半小時摸進毒梟軍據(jù)點后,尤金收到的命令是除去人質(zhì),所見之處不留活口,等進了主脈山區(qū),消音后的槍聲此起彼伏,尤金身手極好,槍林彈雨中拉扯,將人成功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