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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宋司令,怎么,今天不用上薦了?閑到來我這個偏遠地區(qū)拜訪�!�

    陸熠的手勁兒極大,壓到蘇韞動彈不得,本想替他沏茶的心思也斷了。

    “老同學(xué)相見,不歡迎嗎?”宋陵甫抬眉稍,懶散抿著蘇韞泡的熱茶,眼神直盯他微變的面色。

    黃鼠狼給雞拜年。陸熠不領(lǐng)他的情,“你這是有事?”

    宋陵甫游蕩幾眼,看著壓根沒打算坐下合談的人,微微一笑,“你好像很不歡迎我,好歹同窗幾年,陸軍長上了任,怎么還能對老朋友另眼相待�!�

    蘇韞不清楚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眼下氣氛明眼人都能瞧出火星。知道蘇韞輕聲喊了句疼,肩上的手才松下。

    陸熠不耐,“有事直說�!�

    明晃晃地逐人。宋陵甫將杯子撂下,“在這里?不合適吧�!彼庵溉硕喽s,也不知陸熠是昏了頭還是中了槍人也跟著把腦子打壞了,這么不顧忌。

    蘇韞一愣,知道是在點她,很懂事地起身離開。下一瞬,被陸熠扯住,她下意識抽手,這才被發(fā)現(xiàn)手上擦了些藥膏。

    “怎么回事?”陸熠問。

    “被茶燙了�!�

    宋陵甫懂味地側(cè)頭,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蘇韞沒有將事情和盤托出,陸熠掃視桌面茶盞,又低頭細看她白皙手臂上礙事的紅痕,只覺得煩躁。

    “這種事情沒必要自己做�!�

    “知道了�!�

    蘇韞準備離開,手沒松,聽見陸熠說:“你不用走。”

    宋陵甫跟在他身側(cè)離開池心亭。

    望著離開的背影,蘇韞心緒沉下。

    安靜下來的這一個月,薩普瓦曾向她再次發(fā)送隱晦消息,蘇韞一概沒回。她止不住冷笑,都到這種時候了,薩普瓦想的不是改如何向她解釋阿水的事,而是用勒令的語氣問情況。原本,蘇韞確實是想破釜沉舟解決掉陸熠,但她最恨的就是在關(guān)鍵時刻貪心利用的人。

    而薩普瓦妄想利用她對陸熠之間的仇恨糾葛,來抓機會榨干她最后一絲價值換和陸熠的同歸于盡,這無異于是用她來獻祭,如同船上的那一場。她可以選擇犧牲自己破釜沉舟,但絕不會在一種欺騙里不明不白地當(dāng)誘餌死去。陸熠固然該死,薩普瓦,更甚。陸捌肆捌。捌伍;壹伍陸年輕軍官里一騎絕塵,偏偏人不僅有背景,能力也相等掛鉤,還沒出軍院大門就已經(jīng)掛上了少校軍銜。少年張揚個性,意氣風(fēng)發(fā),一路踢開關(guān)系牌匾,是無數(shù)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后來消息就沉寂了。在陸熠駐留美塞軍營時到現(xiàn)在,足有七八年,宋陵甫的消息沒再傳來,只有閱兵期才會碰頭一面,而彼時,宋陵甫已經(jīng)當(dāng)任第一軍區(qū)駐曼谷總部軍區(qū)的支援部司令。

    許久不見,宋陵甫的眼底依然能見舊時的野心痕跡,卻沒了那層毅力。

    “少他媽折煞我�!彼瘟旮φf,“我要真有心要上位,今天總部這把副司令都得掂量幾分�!�

    陸熠不屑地說,“你可以試一試�!�

    “我有沒有這個機會,你比我更清楚�!彼瘟旮π�,“得看我愿不愿意搶�!�

    這點倒是不假,宋陵甫的出身就奠定了他不該只屬于這個高度,但陸熠向來瞧不上他,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即便宋陵甫今天站在這里宣權(quán),他也不過是多心除掉一個角色罷了。所以他并不以為然,“既然他肯扶你,我很期待你的表現(xiàn)�!�

    昔日同窗戰(zhàn)友,眼見就要反目成仇,誰知宋陵甫頓了下,然后扯唇笑:“省省吧,我沒那心思�!�

    “怎么。”陸熠瞇了瞇眼品話里的意思。

    “我和你不一樣。”

    這話說得納罕,陸熠調(diào)侃他:“我也是奇怪了,幾年不見是誰把你折了腰,甘心做一個軍區(qū)司令?這么早就打算養(yǎng)老?”

    宋陵甫對上他試探的目光,坦蕩承認:“比不得你的精力,走到這個位置,不高不低,不操心,全身而退,我覺著夠了,懶得摻和這些權(quán)斗�!�

    一番話讓人不得不好奇他這些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從一個天之驕子,宣誓以權(quán)至上的野心家,淪落到頹然無心爭斗的閑散官客。

    信過

    信過

    宋陵甫卻就此打住他猜忌的話頭,他直白說出普南敦用薩普瓦的口子扶持他橫插一腳對壘的目的,是想將陸熠慢慢邊緣化,而后入駐自己的勢力,瓦解掉以陸熠為首的新勢力,將搖擺不定的英育拉及頌信重新籠絡(luò)回自己的陣營。

    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容易,薩普瓦與賽卡聯(lián)手一事,本就已經(jīng)令其他幾人不滿,索隆幾次電聯(lián)陸熠告知,軍中的幾股勢力包括英育拉在內(nèi)的穩(wěn)固四大家族都為此表示十分不滿。

    這對于陸熠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

    尤其聽見宋陵甫的一番話,陸熠好心情地丟給他一包煙,沒曾想宋陵甫拒絕了。

    “你都來投誠了,還怕我下毒?”

    “不是�!彼瘟旮熑踊厝ィ敖淞��!�

    宋陵甫的生活可以說完全與過去認知不搭邊,陸熠懷疑他鬼上身了。

    宋陵甫懶得計較,干脆告訴他自己不會接受薩普瓦的安排,陸熠反之,“你得去,不去怎么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還真他媽想拿我當(dāng)墊腳石用?”宋陵甫鄙笑,漂亮邪氣的丹鳳眼微瞇橫他一眼,“別蹬鼻子上臉,我可不是陳佑那個蠢貨,什么都得幫你�!�

    一提到這個名字,掐煙的手僵住,宋陵甫意識到陸熠并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收收口,話鋒一轉(zhuǎn),“總之,我話就到這,別的我不想插手,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起身就要離開。

    “你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标戩诤白∷咏T口的背影,宋陵甫停下了,他接著說,“宋陵甫,你是個聰明人,要是不爭不搶有用,你今天也不會涉局走到這一步�!�

    結(jié)束,宋陵甫不再停下腳步,快步流星地離開,仿佛擔(dān)心再遲一點就會沖破心魔。

    腳步聲遠去,電話恰好打進來。接通,陸熠面無表情地聽完,隨后,桌面的機密顯示屏跳出一份郵件。

    從醫(yī)院離開間隙,宋陵甫這幾年的升遷資料悉數(shù)查得干凈。

    其余都算正常,從軍官學(xué)校畢業(yè)后,宋陵甫如愿升遷,任命為曼谷軍區(qū)的下轄步兵師團的少尉,后來更是一路挺進,直升總部。在陸熠還在守邊境時,就已經(jīng)進入總參謀部上任做尉官,是同一屆里,升遷路爬得最快的畢業(yè)生。

    掃視到一欄,引起了注意。

    宋陵甫,曾有過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是未婚妻。這位未婚妻出身政對世家,翻出來的照片中僅僅只有一張,宋陵甫曾動用過手段刻意掩蓋這一層,以至于到現(xiàn)在,抽根扒底,也僅有一張殘缺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身軍裝挺拔優(yōu)越,笑得肆意邪氣的宋陵甫,身前站著白裙的女人笑意盈盈,瞧著溫柔。

    越看,眉眼越是眼熟。陸熠目光匯聚她的臉上,一寸一寸地確認,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蘇韞。

    很像,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像極了。

    他確定,蘇韞沒有見過宋陵甫,照片里的女人眼下比她要多一顆痣,這是蘇韞沒有的。陸熠開始認真看,最后只有一句話,這位未婚妻死了,死因不明。

    從那以后,宋陵甫像折了煞氣。

    僅憑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線索,陸熠大概清楚宋陵甫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因為一個女人,并且是一個站在對立面的女人。到這里,陸熠已經(jīng)不好奇宋陵甫因為一個女人放權(quán)的因果關(guān)系,因為他確定掌握了消息。宋陵甫,確無心爭。

    資料關(guān)閉,陸熠捏著眉心,腦子里全是那張相似的臉。

    —

    走出院子,宋陵甫再次正面遇上剛從亭子里出來的蘇韞,他停下腳步,故意等著人走來相遇。

    蘇韞抬眼就見到堵著路,插兜,散漫看她的男人。她莞爾一笑,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就準備離開,錯身的瞬間,宋陵甫叫停她的腳步,蘇韞不解地看他,問還有什么事嗎。

    宋陵甫走到她身邊,看著因為疑惑而皺眉頭的女人,輕聲笑了。這次少了那份肆意的邪氣,格外紳士,他說:“你長得很漂亮,陸熠確實有眼光�!�

    莫名的一番話,蘇韞刻意離開些距離,看著他:“謝謝。”

    “你跟他的感情很好嗎?”

    “當(dāng)然了�!�

    “好,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的�!�

    無頭無尾地一句,宋陵甫始終停在她的臉上,在蘇韞愣住時,對她說:“你笑起來,很漂亮�!�

    他離開了,蘇韞看著背影發(fā)愣。

    從見到的第一面,宋陵甫就令人摸不著頭腦,她明明從未見過他。

    好一會兒,蘇韞才回神,往內(nèi)院走。

    而此刻,書房辦公室中,陸熠收到宋陵甫的電話,他表示答應(yīng)。

    掛完電話,蘇韞敲響了書房的門,走入,陸熠的目光也變得怪異。蘇韞不理解,頓在不遠處看他。

    陸熠什么也沒說,讓她過來。

    一個多月不見,許是心虛,蘇韞明顯拘謹。陸熠沒提當(dāng)時的事,蘇韞問她阿水怎么處理了,他收緊懷中人的腰身,親一口:“你總不會還要替她求情?”

    “留一條命吧�!碧K韞說。

    陸熠扯過面對,“這種手下留情的事情少干,對你自己沒有好處的�!�

    蘇韞只是冷冷地說:“這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陸熠眼神倏然銳利,“別告訴我你還貪念那點舊情,蘇韞,別干蠢事�!�

    想到刑具室里折磨人的手段,蘇韞看他:“你打算怎么辦?把她關(guān)進下面,所有的刑法用一遍,那還不如當(dāng)初就殺了她,何必費心思再審問,反正,她本來就是你的人不是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質(zhì)問我嗎?”

    蘇韞笑,“沒有。”

    陸熠僵住,三言兩語的點撥下,氣氛劍拔弩張。

    “在氣我把人安排在你身邊,是吧?”

    蘇韞默住半刻,聽見他接著說:“氣我欺騙你,出爾反爾,視人命為草芥,是嗎?”

    “那你呢?”他說。

    眸子顫了顫,蘇韞愕然看著他,依舊不回答。

    陸熠笑得很淡,冷漠溢于眼底,“我不是也沒有計較你拿懷孕的事情騙我嗎?蘇韞,你瞞著我的事不少,我陪著你鬧,這場戲,你不是也樂在其中嗎?我還以為你很開心�!�

    現(xiàn)在終于攤牌,字字句句拆穿他們之間薄弱隔開的遮丑布。

    蘇韞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們本就是在相互欺騙,誰也沒比誰清高。而她自以為瞞天過海手段高明,其實沒有勝出,無窮無盡撲朔迷離的局里,誰也沒有勝出。

    “現(xiàn)在算扯平了�!彼蠢罩猿靶σ猓疤K韞,見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

    蘇韞心臟忽然開始抽疼,她面龐發(fā)白,緊撐著不讓自己露出狼狽。

    “是啊,見好就收,陸熠,也許你說的對,我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彼銖娮约簲D出酸澀難看的笑,面對他冷漠的眼,“我應(yīng)該平靜地接受你們所有人的拉扯,做個不會反抗的木偶傀儡,毫無波瀾地踢出去,然后背叛,再是當(dāng)作棄子拋棄�!�

    “為什么你寧愿相信其他人也不愿相信我,站在我這邊呢?”陸熠說,“我說過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

    “陸熠,我信過你的,我真的信過你的�!碧K韞強忍著心臟的鈍痛,分不清是哪里開始麻木出血,只覺得寸寸割肉般的痛,“我以為我們再不濟就逢場作戲一輩子吧,你能給我一個搬得上臺面的機會,我珍惜,感動,可是為什么就連這樣微小的機會也要騙我,我是個人,不是你拿來對付薩普瓦的棋子�!�

    他真的這樣做了,也是真的把她推出去了,陸熠無從下口。明明不需要解釋,在看見她落下的一滴淚時,渾身的血液仿若逆流。擦淚的手沒有靠近,停在半空,不敢再動。txt來自一散九

    思久

    思六散一

    “蘇韞�!彼曇舻蛦 B犚娝�,蘇韞眼底微微發(fā)紅,他說,“我不得不這么做。”

    蘇韞痛苦閉眼靠在他胸口,試圖將思緒收回:“別說了�!�

    陸熠真的沒有再說,兩人都默契地沉寂。

    還能怎么說呢?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相遇是錯,利用是錯,心軟是最大的忌諱。最簡單的道理,最是難開解。因為利益糾葛的開場,所以注定了以后不會有一絲純凈,相遇之前,就已經(jīng)違背了真心。

    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有任何念頭都是致命的,這個教訓(xùn),她記住了,陸熠也應(yīng)該記住。

    良久,陸熠撈過外套,蓋著懷中安靜的人身上,動作很輕,就著姿勢摟著,直到懷中的呼吸不再顫抖。

    蘇韞在想什么,他清楚,但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是沒有辦法停止的。他們都不是可以隨意自由的普通人。

    許久,懷里呼吸逐漸平穩(wěn)了,陸熠將人裹著走到客房,放在床上。

    打球

    打球

    —

    曼谷高爾夫皇家俱樂部

    太陽下,一次漂亮的揮桿,球劃出完美弧度,順利一桿進洞。球童在一側(cè)捧場鼓掌,笑接過宋陵甫手里的桿子,他瞧著心情不錯,舉舉手讓參謀預(yù)備賞小費。

    距離草坪場幾百米處的休息區(qū),陸熠悠閑翹腿休息。外面兒太陽大,他純粹懶得受罪。

    從這里看去,整個高爾夫球場圍滿色彩斑斕的植物花束,偶有成排樹影隨風(fēng)擺動,面對著一片大湖泊,光下,波色粼粼。

    這座高爾夫的特點是球道起伏,果嶺分層,自然景色與景觀相輝交融,人造的運河將球洞分割,與周圍的房子、球場分開。

    陸熠一手搭著椅子,往不遠處瞧,割席出來的方位正對著的正是06年泰國首相的府邸后院。他稍稍瞇眼,心思全然不在場上。

    宋陵甫出了層汗,遠遠就看見陸熠靜觀不動的的姿態(tài)。陸熠是這樣一個人,做什么都不走心,無趣極了。

    走回休息區(qū),宋陵甫接過球童的毛巾擦了擦手,看他端著酒評鑒,眼皮都不帶抬一下,忍不住腳踢了踢他凳子,心生不滿道:“你上我這做祖宗來了?”

    陸熠沒看他,瞥了眼表,“你浪費了我一個小時,還有二十分鐘,我要去接人,別廢話,趕緊說�!�

    宋陵甫本不耐煩的心情被他一句接人按下,丟了毛巾,彎腰坐到他身側(cè):“接誰?”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宋陵甫笑得好看,“不然接過來一起,反正我也沒事做。”

    “你想做什么。”陸熠看過來,警告他。

    “哎唷——”宋陵甫不著調(diào)地后仰,知道陸熠早查清楚他底細,干脆承認,“你還挺護得緊�!�

    “放心,我做不來撬墻角那事兒�!笔沁@樣說,宋陵甫眉開眼笑,拍拍肩膀讓他放心,嘴里還是沒斷心思,“別藏著啊,藏在家里都悶壞了�!�

    陸熠撇開他的手,下一瞬就收到了消息。車上了春武里高速公路,坐標距離不遠,離這座高爾夫球場只有不到十公里距離。

    兩人自從那天過后就算是冷戰(zhàn)上了,蘇韞像個沒有思緒的機器人,床上也了無生趣。也是,一個迷茫失去引線拉扯的木偶,可不就是傀儡。

    陸熠微微揚唇的澀意被身側(cè)人察覺到,宋陵甫無聲打量兩眼,也知道兩人關(guān)心很微妙。

    早在接下這道升遷命令時,他有所調(diào)查過,覺得很像,現(xiàn)在的陸熠像極了當(dāng)初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能接下這道命令,是因為蘇韞。

    “舍不得打電話?”看著他盯屏幕良久,宋陵甫出聲。

    陸熠看他一眼,撂下屏幕,壓根沒有心思。宋陵甫嗤聲,擺擺頭讓一側(cè)的陳醉打,陳醉見陸熠沒有意見,清楚是默認了,于是一通電話過去,那邊很快接起,陳醉簡述,沉默了一會兒,他安靜地聽完,隨后掛斷電話匯報:“蘇小姐說,可以�!�

    扭個頭,誰知陸熠沒有半點兒緩和,反而更冷。

    半小時前,他就已經(jīng)呆不下去,宋陵甫光打球,廢話連篇一句都不抓有用的。然消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蘇韞根本就沒打算給予回應(yīng)。

    這場冷戰(zhàn),是蘇韞單方面實施。

    宋陵甫接過球童端來的酒,看了他好幾眼,無聲笑了。局外人看戲是清晰的,只有身困其中的人才會迷惘。

    二十分鐘后,車準時準點地出現(xiàn),蘇韞坐著代步車進入球場。沒看見陸熠,先瞧見大太陽底下那抹顯眼出挑的身影,站著,舉手投足地優(yōu)越。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人群中永遠是最惹眼的一個。

    宋陵甫擰瓶喝了兩口水,瞧見車來了,也沒心思再打,水和桿一丟,朝著車停的地方去。

    有人先他一步出現(xiàn),宋陵甫腳步停下,站在原地觀摩。

    湖心被風(fēng)吹起陣陣漣漪,不冷,涼快極了。陸熠卸下一身的戾氣過來接她,蘇韞對他溫溫一笑,他牽著,“今天我剛好有時間,不用一直悶在家里,想去哪都可以�!�

    陳醉跟在兩人后面聽著。

    “不用,就在這里吧�!碧K韞眼神飄過正在慢慢走來的宋陵甫。

    陸熠思緒就冷了,“在看什么�!�

    “沒什么�!碧K韞看他,“我不怎么打高爾夫。”

    “我教你�!彼f。

    “不了,太熱,我看你們打吧�!碧K韞想也沒想就拒絕。

    走到休息區(qū),宋陵甫姍姍來遲,他上下睨眼蘇韞。今天的蘇韞穿了一身白色及大腿的連衣裙,一條金屬鏈扣收腰,露出白凈如皙的一雙腿。眼尖兒,還注意到耳朵邊的細小疤痕,耳環(huán)沒能擋住,瞧著像槍傷。

    槍傷?有意思了。

    有道視線同時危險盯了他許久。宋陵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坐在兩人對面。

    “蘇小姐,想不想試一試?”他揚揚下巴指外面的球場。

    蘇韞看過去,這方向,18洞的球場寬闊無邊,標準桿4桿

    “可以。”這回答應(yīng)了。

    宋陵甫頗有些意外,看好戲地瞥向陸熠,果不其然,男人雖面色無常,但手里的杯子不經(jīng)意快揉碎。他紳士一笑,做請:“需要找教練,還是———”他故意看陸熠反應(yīng),陸熠直白望著她,所有人都在等她開口,空氣沉默一會兒,蘇韞搖頭,“我會打�!�

    蘇韞凈了凈手,帕子丟下桌面,獨自跟著球童走向球場。

    女人背影逐漸渺小,宋陵甫跟他碰杯:“看來你還沒有俘獲美人的芳心?”

    陸熠不理,他自顧自說:“就你這脾氣作性,也難怪人家不看不上�!�

    “你話很多�!标戩诒揪蜔┰�,被他一說,心火躥升。一腳踹在他椅子上,酒灑了一地。宋陵甫不計較,饒有興致地將剩余的酒一滴不剩仰頭飲下。

    陳醉開始警惕,在看到宋陵甫淡然的動作,還覺得奇怪。宋陵甫他在更早前見過,那時候的他,脾氣沒那么好,幾乎可以稱得上傲視群雄,如今卻轉(zhuǎn)了性,對什么都可以不計較。

    “在聯(lián)系你的第二天,普南敦來找過我�!彼瘟旮φ{(diào)侃,“猜猜他怎么說�!�

    “別賣關(guān)子,趕緊說�!标戩谝桓辈恍祭硭哪�。

    宋陵甫笑,拉杯傾身接近,“因為結(jié)黨營私加上前段時間的事,他猜忌薩普瓦的心思越來越重,讓我進去,你也知道是為什么。他能那么著急想做出功績無非就是因為國王要回來了,這是你的一個好機會,不用我說吧�!�

    意思讓陸熠于這段時間里在王室面前刷一波功績,薩普瓦拉勾執(zhí)政黨派本就已經(jīng)令所有人不滿,這是踢他下位的最好時機。宋陵甫知道陸熠不會坐以待斃,必然是早有了打算,這一出,也是在提醒他可以早一些行動了。

    選擇

    選擇

    陸熠凝視許久,將手里的杯子擱下。

    “我知道。”

    宋陵甫趁熱打鐵,提了個意見,“我這么幫你,條件是附贈的。”

    “你要什么�!标戩跀[了姿態(tài),煙還沒打上,就聽見宋陵甫帶笑的一段話,煙掐滅了。

    “我要她�!彼钢h處的蘇韞說,“給嗎。”

    陳醉暗明要完,利落地摸槍,沒擺出,陸熠抬手制止,似笑非笑看他:“就憑你?”

    一句話,是勢在必得。

    “你就要這么困著她?一個女人的心不是用手段就可以困住的,她能安心呆在你身邊嗎,我看不見得�!彼瘟旮ι纤磳l(fā)怒的眼睛,“不如你問問她,愿不愿意留在你身邊�!�

    毋庸置疑,是不愿意的,蘇韞恨極了他,這點,陸熠比誰都清楚。

    “調(diào)查我?”

    “你不是也把我摸透了嗎?”宋陵甫笑中帶絲冷意,“禮尚往來。況且,我說的對不對,你比我更清楚,陸熠,你和我那時候沒有區(qū)別�!�

    “我不需要她愿意�!标戩谄鹕�,居高臨下地鄙瞰他,“也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聽出他言語中的威脅,宋陵甫輕笑,“急什么,開個玩笑�!�

    劍拔弩張的氣氛,陳醉不動聲色靠近試圖分割這兩尊大佛。情況搞不好今天有人要血濺當(dāng)場。

    這里熱鬧,另一邊,蘇韞挺安詳,沒受到任何影響。

    18洞球場遼闊,蘇韞打完一桿,抬眼望望,標準桿4桿的第16洞附近有兩個沙坑設(shè)置,形似迪斯尼卡通人物里那兩只夸張到注目的耳朵,蘇韞想了想,跟一側(cè)的球童交流幾句,身后就傳來聲音。

    “是不是覺得像老鼠?”宋陵甫帶著球童靠近,笑著說,“這里第16個洞,就叫米老鼠洞�!�

    原來真的叫這個名字,蘇韞忍不住笑了�?粗ζ饋砻碱^就漂亮挑起的一張臉,宋陵甫安靜注視了幾秒,等她笑完,歪歪腦袋看她的記錄,毫不吝嗇地夸贊,“你很不錯,小瞧你了,看來不是新手�!�

    蘇韞禮貌回應(yīng)一句“謝謝”隨后也接過球童的水,她不說話,宋陵甫便在一側(cè)跟她說些球場的事。蘇韞看著他卸下軍裝后竟還對這些普通人的瑣事了如指掌有些意外,她以為男人都像陸熠那樣不解風(fēng)情,沒曾想,宋陵甫一字一句都是幽默風(fēng)趣。再配上這張能夠迷倒眾生的臉,任何女人都會淪陷。qúИ10⑶㈦,⑨⒍⑧⒉﹝1

    相較于第一次見面的冒犯,這一次,宋陵甫完美得讓人挑不出錯處。除了,一直停在她臉上的目光。

    “陸熠呢?”蘇韞突然提起,往他身后看,不見人的身影。

    “把你丟下來給我了,信嗎?”宋陵甫唇角微微抿起,笑得淡,難分是不是玩弄人。

    蘇韞怔住,再看過去,也確實沒見到他的身影,“抱歉,那我先回去了。”

    眼底的落寞一閃過,宋陵甫瞧著她興致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消下。這是在不高興陸熠不要她了。

    女人的心思總是很好懂,有時候也很難懂。譬如現(xiàn)在,想要的東西從來不肯開口說,明明希望陸熠回來,卻不樂意承認。

    她錯身離開,宋陵甫沒有攔,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插兜凝望著。

    蘇韞慢慢走到休息區(qū),打算擦擦手就離開,沒曾想,不遠的隔間,陸熠冷著一張臉倚靠在墻上看她。她心中也有氣,打定了視他為空氣,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走近,陸熠抓住她的手臂,蘇韞想甩開,和一個不講理的人掙扎根本沒用。她也不懂自己在矯情什么,他沒有義務(wù)也沒有責(zé)任等她,就算真的把她丟給宋陵甫又怎么樣?掙扎著,蘇韞用力將桿子摔在他身上。

    “陸熠,你到底想做什么!”

    陸熠默不作聲踢開地上的球桿,俊臉上是被甩出的一道紅痕。他視線垂落在蘇韞的臉龐,輕輕掠過,然后逼近一步,將人壓在自己的陰影下。

    “不做什么�!彼f。

    十幾分鐘前,宋陵甫向他打了個賭,原本不屑,提到蘇韞名字時,陸熠詭異地頓了。宋陵甫問他,有沒有那個自信,松手了蘇韞還能回來。

    無聊。陸熠輕蔑地咽下一杯酒。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唾手可得,選擇權(quán),不會在別人手上,也只有他玩膩了才有資格叫下暫停。這句話,他曾對蘇韞說過,當(dāng)時并不那么愉快。現(xiàn)在突兀再提起,陸熠竟有一絲好奇�;蛟S也不是好奇,是與生俱來的勝心強迫他如此,也想知道,蘇韞到底會不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蘇韞生氣,他心情卻好了很多,伸手將人摟入懷中。

    如此,證明了那個虛言,蘇韞還是回到了他身邊,沒有強迫,不帶利用,完完整整回到了他身邊。

    懷中的人莫名其妙,只覺得他有病。氣了一會,又恢復(fù)冷淡,仰頭看他:“抱夠了嗎�!�

    “嗯�!陛p輕一聲,陸熠得寸進尺地吻在她臉上。

    蘇韞嫌棄地擦嘴。因為心情好,所以可以不計較她的肆無忌憚,陸熠又親了兩口,勾勾尾指,“陪我打一場?”

    拒絕是無效的,蘇韞被他扯著再次回到太陽底下。

    蘇韞帶著帽子,雙手抱胸看他揮桿的動作,難得做了一回教練,指指點點陸熠的動作,這不行,那差勁,十句話里九句貶低,夾槍帶炮。陸熠倒沒什么話。

    陳醉剛從休息區(qū)過來沒多久,站在球童身邊,聽了幾分鐘,半句話沒吭聲,生怕殃及戰(zhàn)火。以前只有他罵別人,哪里輪得著別人指揮他做事,結(jié)果等來等去也不見陸熠發(fā)脾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其實陸熠打得不差,什么都會,她純粹是故意的,罵幾句解解恨。

    她忽然提到宋陵甫,男人揮桿的手停下,蘇韞問他,為什么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宋陵甫。陸熠看她,“他有未婚妻。”

    再燥熱的天氣都沒這一句話來得令人不耐。陸熠眸色瞬寒。

    “…..”蘇韞覺得他可能誤會了什么,“我沒問這個。”

    “但是死了。”陸熠瞬也不瞬地盯她,蘇韞臉上錯愕一瞬,又聽見他不帶感情的一句話,“因為他克妻。”

    幾句話徹底讓氣氛陷入死寂,陸熠沒覺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掐著她的臉抬抬眉得意對視,“所以說,離他遠一點,別惹了霉運�!�

    旁邊的陳醉聽得摸鼻子。他都不知道陸熠什么時候還有背后說人壞話的習(xí)慣了。

    “知道了�!碧K韞呆了一會,點頭。想到聞見那股若有若無的香火味,頓時也明了。

    越看越喜人,陸熠干脆是連球都不打了。這地方,晦氣。他勾著人心情大好地離開。

    宣誓

    宣誓

    *

    曼谷總參謀部

    近乎兩個月的交替期,宋陵甫的身份從上到下由最高行政命令頒布,從原第一軍區(qū)步兵師支援部司令到總參謀部分署區(qū)參謀司令,明降暗升,調(diào)來總部后看似不再攥著第一軍區(qū)部的權(quán)力。實則宋陵甫的軍銜下依舊沒放權(quán),并且直面駐扎進入總部大樓,副司令的位置屬于提前標上了。對于這個橫空出世的年輕人,難免惹出眾多非議,礙于薩普瓦的情面,誰也沒當(dāng)著面開口說一句不是。

    這是宋陵甫受銜后的第一次正式會議。軍機關(guān)會議的桌上,基本見過,但打交道少,畢竟明里暗里都是只聽從王室調(diào)遣的親衛(wèi)隊,光看人就高一籌。

    背對諾大的國旗墻面,他站起身依次敬禮。

    主位上,薩普瓦披著軍裝,眼里的蒼勁狼視給足了壓力。盡管過去那么多事,也依舊沒人敢當(dāng)著面叫板,哪怕有天虎落平陽,憑威懾力也都得客客氣氣喊一句總司令。

    控權(quán)、壓制,這就是薩普瓦所統(tǒng)治過的軍政府。

    如今,他坐在位置上,面前是日后會交付權(quán)力的兩人,依次,陸熠為左,宋陵甫在右,同樣年輕,同樣出類拔萃。

    他一笑,氣氛瞬間疏朗起來。

    暗流涌動的氛圍下,陸熠與他,誰都沒有揭穿平靜下的真相。

    宋陵甫是為了露面,薩普瓦才特地借著閱兵儀式的安排辦一場做給普南敦看。

    所有人都在看局面的局勢,也都在看宋陵甫與陸熠之間的爭斗,一個是薩普瓦養(yǎng)出來的嫡系,一個是橫空出世的命令,無論哪一種,都將直接決定日后軍政府的新勢力如何走向。這樁籌碼,誰也不敢輕易壓下。

    會議中途,索隆無聲打量宋陵甫,又將目光落在陸熠身上。兩人沒什么情緒,見到對方也不如想象中爭權(quán)奪勢的戾氣,相反地,格外淡然。

    談到此次閱兵儀式安排,薩普瓦吩咐必須事無巨細地落實。以陸熠為首的陸軍第二軍區(qū)作為表率,坦克裝甲車方隊、步兵師方隊、特種兵方隊,第一軍區(qū)的騎兵方隊,以及往后的海、空等組成的三軍方隊儀仗布區(qū)先后安排。

    索隆表示國防部與宣傳、標兵部的安排妥當(dāng),標兵就位,會在12月份時組織一場正式的檢閱實驗,確保1月份的正式閱兵順利進行。精準歸劃由沙旺分發(fā)。

    看完,眾人商討幾輪,最終敲定結(jié)果定下。

    氣氛開始松快,不知誰提到一嘴宋陵甫的事,薩普瓦飲茶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說話的索隆。索隆開玩笑,“宋長官還是年輕,有奔頭,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司令部的位置�!彼蛉は掳忘c點一側(cè)的陸熠,“你們兩個,相差不了多少吧?”

    眾人視線看過來,探究落在兩人臉上。

    宋陵甫說:“巧了,我跟陸中將是一個軍校出身的同窗好友,年齡確實差不了多少。”

    這么一說,英育拉嘆一聲,“還有這回事?”看向陸熠,“藏得夠深啊�!�

    薩普瓦顯然是知道這件事,反應(yīng)不大,喝完幾口茶撂下杯子,無聲打量兩人態(tài)度。人是普南敦強硬摁下來的,能制肘陸熠固然不錯,但,他目光淡淡掃過陸熠的臉,是一種不在意的情緒,陸熠真能做到絲毫不在意?麾下多年,薩普瓦了解他的秉性,他并不會坐以待斃。

    陸熠笑得輕,沒人瞧得出那雙黝黑眸子里藏了什么。他道:“現(xiàn)在知道了,不是也一樣?”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個個都是能力過人,比不了我們這把老骨頭。”索隆邊笑,喝口水緩,試探地瞄過薩普瓦,“總司令看來難以抉擇啊。”

    預(yù)感的火藥味迸出,這把副司令的位置所有人靜觀。索隆的一番話無異于坦白地測試薩普瓦的態(tài)度,畢竟前車之鑒,薩普瓦素有與陸熠的不合,這事情還層鬧得不愉快,現(xiàn)在突然安插進來一個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要爭權(quán),但陸熠好歹從軍高層多年,拉下的人脈關(guān)系不是假的,以他為首拉攏的一批新勢力都紛紛瞻顧,現(xiàn)在又有索隆明面上幫襯,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薩普瓦沒有回答,宋陵甫接上,意味不明一句:“既然是能力辦事,位置當(dāng)然也是憑能力上�!币环挶人髀∵要直白,會議室靜默了,都在等陸熠的反應(yīng)。

    話得到了薩普瓦的點頭首肯,“宋陵甫說得沒錯,軍中不會養(yǎng)毫無根據(jù)的閑人,不會因為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軍官,就厚愛幾分,坐上哪一個位置各憑本事�!彼Γλ瘟旮Q心的態(tài)度,也笑有人能架一架陸熠。畢竟一樣的年輕人,狠辣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轍,而一山不容二虎,必然會有場腥風(fēng)血雨。所以不插手,薩普瓦靜觀局態(tài),他倒是想看看陸熠能不能爭得過這名“同窗”,兩敗俱傷是最好的結(jié)果,薩普瓦刮了嘴角笑,瞳仁里是無法忽視的精明算計。

    這么說,沒人再敢有非議。然他薩普瓦說得好聽,都心知肚明,當(dāng)初明目張膽地提拔又是誰?這回是養(yǎng)虎養(yǎng)大了,一把斬官劍到頭來要劈在自己腦袋上才知道收手。這么想,誰都不會當(dāng)面提出來。

    會散。索隆想到宋陵甫那副比陸熠還要傲幾分的嘴臉,快步走到他身側(cè),“你真是一點都不擔(dān)心��?”

    陸熠雙手插兜,一副悠閑散漫,“怕我輸?”

    “你這話說的,真是�!彼麑⑽募䜩G給沙旺,擺擺手,讓陳醉跟沙旺撤開,兩人走到吸煙區(qū)。沒靜幾秒,頌信幾人走過來,看見倚靠墻面的陸熠和點完煙吞云如霧的索隆,皺眉,“在這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你呢,又來這干什么?”索隆一句話嗆他明知故問。

    索隆順手替他點了支煙。

    頌信看著毫無波瀾的男人,也好奇態(tài)度,剛才臺上就沒見著他說幾句話,瞧著高興又不高興。不過么也理解,升遷遇上這事情誰都不樂意,他夾煙問:“陸熠,我看他來勢洶洶,你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出于好心,“我聽說這是上面派下來的,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說誰,現(xiàn)在薩普瓦單獨跟那群執(zhí)政黨走得近,是有人不高興了�!闭f著,頌信偏頭蹙眉,“我也是奇了怪,他跟賽卡走得那么近,有什么好處?賽卡自己一條老命都掛著,保不齊還連累自己晚節(jié)不保�!�

    “誰知道呢�!彼髀≌f。

    “當(dāng)然是怕地位不穩(wěn),想勾攏執(zhí)政黨支持�!眱扇丝催^來,陸熠開口,眉色微揚起弧度,笑,“你我都等著看吧。”

    此話一出,兩人表情精彩。知道,陸熠這是早就想好了決策,所以會上壓根就沒把人放在眼里。

    不得不承認,陸熠身上永遠都有股權(quán)勢在握的優(yōu)越,就像天生該站勝者。這種氣勢磅礴,他本來就該贏。

    至此,沒人再好說什么。

    湊巧

    湊巧

    —

    北碧府公路上,一輛黑車疾馳,迎面而來時速120的風(fēng)陣陣呼嘯耳鳴。

    半搭在窗外的手將煙掐滅,升上,窗戶封死所有噪音。這條路最終會通往哪一個方向,取決于中央的分叉口。車內(nèi)人支了支腦袋,司機領(lǐng)意,掉轉(zhuǎn),車子開往清邁。

    古城中央,帕辛寺外停下一輛車。

    寺廟里,金鏈花開得茂盛,一眼瞧去,金燦燦一片。來往的信徒們雙手合十,虔誠漫步,蘇韞隨著人流格外突兀。

    這座寺廟初建于孟萊王用于供奉其父親的骨灰,寺廟里的壁畫刻出了一段傳說歷史,釋迦牟尼的足跡也在傳說中曾踏過此處。正中20米的大金塔據(jù)說就保存有佛祖釋迦牟尼的舍利子,塔頂留存泰王贈的水晶蓮花。

    流動的人很多,蘇韞獨身進入主殿參拜。不一會兒,沙尼們開始打坐頌經(jīng),面對上尊佛像,她在外殿跟頌禱告。

    這段時間里,陸熠似乎心情不錯,提出的要求都能答應(yīng)。一個小時前,警衛(wèi)報備過,蘇韞就能獨身進入廟宇不需要24小時被眼線盯著,但出于安全考慮,寺廟外停了不少便衣駐守。

    來清邁,只是一時興起。兩天前,蘇韞見了阿水一面,大約是陸熠轉(zhuǎn)性仁慈,阿水沒有被關(guān)入可怖的地下室里,而是暫時地被控制在監(jiān)牢中等待處理結(jié)果。見到她時,由于激動,阿水被強制注射了鎮(zhèn)定劑,撕心裂肺的哭聲到現(xiàn)在蘇韞依舊忘不了。

    她冷血地閉眼,她說:“阿水,如果能救你,我會想辦法。”群一衣0,37⑨6⑧⒉\1看新章

    阿水愣住,隨后諷刺地笑:“別假惺惺了,你們這樣的人,是會下地獄會有惡鬼來索命的!”

    門關(guān)上,阿水被拖著離開。

    也許一語成讖,蘇韞當(dāng)晚上真就做了噩夢,十殿鬼神亮出獠牙向她問罪。蘇韞從夢中驚醒,后知后覺一身冷汗,陸熠被她吵醒,沒發(fā)脾氣,好耐性開燈將人攏入懷中,問怎么了。蘇韞搖搖頭,至此,夜格外漫長。

    阿水說的沒錯,他們這樣的人,確實該下地獄的。

    滿殿神佛下,心虛嗎?蘇韞跪拜祈求,在跪什么,在求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出正殿,抬眸,意外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依舊是人群中眼觀就能望見的出挑,所有人都在往外走,只有宋陵甫逆人流而來,瞧見了她,最后停下。

    香火熏繚的爐寺擾得人朦朧不清。日色下,宋陵甫周身泛出淡淡光暈,一雙邪氣的丹鳳眼此刻分外祥和。

    蘇韞很意外,默了半瞬,避開目光想離開。宋陵甫已經(jīng)走到她身邊,看了看,問她來做什么。

    “你又是來做什么?”

    瞧著滿滿防備的女人,宋陵甫覺得好笑,眉頭一挑,“怎么了,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這是湊巧�!�

    陰魂不散。蘇韞表面上禮貌打招呼,腳步已經(jīng)預(yù)備離開。于她而言,宋陵甫和陸熠是同類人,一樣不該靠近。

    錯身,宋陵甫沒有冒犯,只是淡淡注視她離開的背影,而后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仿佛真的只是湊巧相遇。這回倒是蘇韞停下來,折身看著他進入最里的偏殿中。

    那座殿距離主殿不遠,瞧著,像修繕不久,約莫不到十年的新殿宇,其他的殿宇都有人參拜,獨獨那一座被隔開。

    宋陵甫立身門外,與等候多時的僧侶不知說什么,距離雖遠,蘇韞卻能感受到他身上完全不同的氣息。似乎,很頹喪。

    她驟然想到宋陵甫身上的檀木香火味,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這是只有來得勤快才會沾染上的味道。原來是這樣。

    看戲的人被抓了個正形,蘇韞對上他投來的視線,也不好再直接離開,索性走過去。宋陵甫也是只身一人前來,見她靠近,僧侶離開,兩人站在殿外,男人視線停在她臉上半刻,挪開。蘇韞問了句情況,他不答,轉(zhuǎn)推動面前的門。

    打開,蘇韞被眼前的場景震住。

    諾大的殿宇中擺滿放供奉的神佛,每一尊金燦耀眼,香火燎繞,佛慈低眉,所有皆祈向正中央下擺放的精致檀木灰盒。

    與其他殿中不同,這座殿內(nèi)所有的一切都是超度往生轉(zhuǎn)世,佛托下,一條條經(jīng)幡鋪滿殿堂,禱告都寫著同一個名字。香火爐精心打掃過,每一小時都會有人上香替換。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蘇韞立刻回憶起陸熠也曾在庭院中供奉過骨灰盒,卻沒有這里那么讓人震撼。不像普通超度往生的供奉,更像是一種詭異的貪留執(zhí)念。她掃到最角落里居擺著座鬼神像,也曾受過香火熏陶。

    宋陵甫無視她的目光,冷漠判若兩人,只顧自己進香。兩人沉默,一炷香燃盡,他才將視線從檀木盒子上收回。

    “像嗎�!�

    蘇韞聽見他說話,卻不是對著她說的,這道背影從進門起就是疏離冷淡,宋陵甫宛若進入一種奇怪氛圍,她想到陸熠的話,瞳孔微微震驚。

    想來,里面的人大概就是那位“亡妻”了。

    “出去吧。”香徹底燃盡了,話中不帶任何情緒,宋陵對她說。

    門合上,蘇韞跟著他走出來,宋陵甫才算恢復(fù)一絲生氣。他照例一副輕挑像,雙手插兜恍若無事發(fā)生。兩人走到一片金鏈花下,這里茂盛的樹花隨風(fēng)搖擺,空地處有許多人正拿著準備的食物喂廟里的飛來的鴿子。

    蘇韞向沙尼討要了一把,蹲下身喂鴿子。鴿子似乎很喜歡她,不一會兒,全都被爭搶光。她才露出今天的第一次笑。

    宋陵甫在一側(cè)無聲注視著,半晌,突然問她:“陸熠也是夠放心,外面多危險呢,就讓你這么一個人出來?”

    聽完他挖苦,蘇韞起身,“沒有,是我自己要進來的,門口就有警衛(wèi),只是跟進來太麻煩�!�

    他輕哦一聲,聽著下意識維護的語氣,笑而不語。

    能來清邁,一是離美塞來回近,二是陸熠人在曼谷,她純粹不想跟人碰面。蘇韞再次彎腰逗弄鴿子,卻聽見頭頂傳來聲音:“我還以為,你會好奇問我�!�

    提到剛才的事,蘇韞坦蕩回答他:“不該知道的東西,我不想好奇,知道的少,活得久�!�

    “你還挺聰明�!彼瘟旮λ硌巯嗫戳耍读四枪删痈吲R下,笑,“不愧是能跟在陸熠身邊的女人。”

    “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蘇韞不大高興。

    瘋子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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