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琉璃燈是依舊的剔透晶瑩,可照著的人卻不再清白,晚媚失神,忽然間也有些許悲涼。
地室外頭這時有了聲響,一個女子爽朗的聲音,人提著酒壺跨進門來:“買醉買醉,今天誰來陪我買醉�!�
晚媚自然的低頭,因為易了容不怕被人認出,可眼前的女子她認得,的確就是姹嫵。
幾天之前小三就留言警告嫣子風,警告有人要殺他,而且殺手還是個女子。
可姹嫵還是堂皇的邁進門來,兩天前借酒裝瘋,拿藥水擦掉了嫣然手臂上的守宮砂。
一出手就擊中嫣子風死穴,晚媚暗中感慨,知道這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而姹嫵進得門來,瞧見她也是心中一顫,愣了有一會神后才打開酒壺,讓竹葉青的香氣飄了滿屋。
“今天還是一醉方休如何?”她斜眼看住嫣子風:“傷心人對傷心人,我還是被人辜負的可憐蟲,你還是生死兩隔的癡情種�!�
嫣子風笑,捧起酒壺來仰頭便喝,這次再不懷疑酒里有毒。
“錯�!彼[起眼來搖手:“咱們現(xiàn)在,應該是兩只被人辜負的可憐蟲�!�
姹嫵點頭,仰脖的那刻開始懊惱。
可惜,可惜自己沒想到嫣子風會這么容易落套,可惜的是這酒里沒有落毒。
第八章.琉璃燈(下)
二
兩人拼酒時晚媚一直低頭做事,替嫣然抹干身子穿上衣服,手里刀片順勢劃過了她身旁那盞琉璃燈。
做完這一切她垂手站到了兩人身后,仍然在猶豫,該不該直接戳穿姹嫵身份。
可沒等她開口姹嫵已經有了動作,袖里飛出一根銀絲,如蛇般冰涼纏住了她頸脖。
晚媚張口,越是掙扎銀絲越是收緊,而那頭姹嫵瞇眼,正森森問她:“你到底是什么人,想活命的話就快說。”
一旁嫣子風失笑:“她不過是頂替小何,來服侍我妹子的一個妓女,李媽媽介紹的,昨天剛來�!�
姹嫵的聲音更冷了:“一個妓女看見死人,一個死了個把月還新鮮的死人,會象她這么鎮(zhèn)定?”
說話間手里銀絲收緊,已經在晚媚頸間勒出條血痕,眼見就要奪了她性命。
最后關頭焰月刀終于出鞘,刀鋒迎向銀絲,刃光如雪浪涌來,而刀背上一抹朱痕如血,的確是象冷月里燃著把暗火。
光聽風聲姹嫵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一轉念果然看見銀絲斷裂,那繞指柔卻是沒敵過百煉鋼。
焰月刀得勢朱痕暴漲,嫣子風連忙將它歸鞘,對姹嫵抱了個拳:“抱歉毀了妹子兵器,這個女人的爹是守義莊的,她從小和死人作伴,所以才不怕,我是怕妹子殺錯了人�!�
姹嫵冷哼一聲:“我看這世上可沒這么巧的事�!币贿呌质掌疸y絲,端起了酒壺。
兩人這時都已喝了不少,嫣子風的眼已經開始迷蒙:“誰說這世上沒有巧事,我和妹子在酒樓相遇又同病相憐,難道不是巧么?”
“巧?”姹嫵聞言冷笑,流目看住了他:“你真以為那是巧嗎?你為什么不問問,我那男人相好的是誰,可是姓嫣名然�!�
嫣子風手間的酒壺應聲破碎,姹嫵起身,拎了酒壺搖搖晃晃來到嫣然腳邊,轉向嫣子風凄厲的笑:“你可知道我那晚看見什么,想不想知道?”
嫣子風沉默,呼吸越來越粗重,姹嫵過來牽住他手,將他手一直按上了嫣然胸膛。
“那夜雨下的很大�!辨眿吃谒叺驼Z:“你妹子淋的透濕來找我男人……”
嫣子風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姹嫵趁勢端起腳下那盆水,將嫣然全身澆了個通透。
衣衫遇水半透,那種若隱若現(xiàn)的美更是銷人魂魄,嫣子風心魔作祟,居然依照姹嫵的描述,單手握住了嫣然的乳房。
“對。”姹嫵點頭:“我男人當時就是這樣喘著粗氣,而你家妹子更是嬌喘連連,幾下揉搓就變成了灘水�!�
嫣子風的氣喘聲更重了,雙手開始無意識撫摸嫣然乳房,動作越來越激烈,積壓了多年的欲望釋放,如今全都沉沉壓在這具冰冷的尸身上。
“大姐莫非是死人嗎?看著自己男人和別的女人相好�!币恢痹诮锹涿☆i脖的晚媚這時突然發(fā)聲,清凌凌的一句。
姹嫵的笑容頓時僵硬:“我自然不是死人,只不過要聽聽這對狗男女要說些什么而已�!�
晚媚再不多話,而那廂的嫣子風一時又清醒了些,雙手離開嫣然,定定開始發(fā)怔。
“那天是七月初八,我本來是去走鏢的,誰知中途鏢丟了就提早回轉�!辨眿忱^續(xù):“于是就看到了這一出好戲�!�
嫣子風抬起了頭:“是的,就是七月初八這天,小然淋的透濕回來,接著氣喘發(fā)作,一病不起。”
“是啊。”姹嫵緊緊跟上:“她淋的透濕去找我男人,那天穿藕色紗裙,被水濕透裹住大腿……”
嫣子風喉結上下活動,眼睛不由滑上了嫣然的兩腿,雙手也不住顫動,由膝蓋往上,一分分向上滑去。
“對,就是那里�!辨眿逞劾锓撼隽斯猓骸澳抢铩忝米颖皇膛氖娣�,咿咿嗯嗯響個不�!�
嫣子風倒抽口氣,欲火‘砰’一聲沖上頭頂,手掌已經按上了嫣然私處,可那里的冰涼叫他瑟縮,人步步后退,一下撞上了才起身的晚媚。
姹嫵斜他一眼:“怎么你怕嗎?這些你就受不了嗎?”說完身子前傾,頭臉靠上嫣然胸脯,拿牙齒咬開了上頭衣衫。
嫣子風扶住額頭,再也忍不住欲火,惡狠狠將晚媚頂上了后墻。
“你出去。”這個時候他還殘存理智,聲音沙啞對著姹嫵:“你出去,離小然遠一點�!�
姹嫵冷笑,過來一把拖住他:“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妓女,為什么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看看你那小然是怎么對你!”
說完人就低頭,張嘴含住了晚媚乳尖,舌頭如蛇信挑動,一只手又探進晚媚下體,熟練的找到了她極樂點。
晚媚忍不住呻吟了聲,姹嫵手下的動作更大了,一邊回頭:“記得你的小然叫的比她更大聲,兩人一邊做一邊商量私奔�!�
嫣子風嘶吼一聲,終于忍不住身子前傾,兩手分開嫣然雙腿,男根挺立靠了上去。
心魔終于占了上風,他眼里泛起紅絲,周身真氣游走,四處呼嘯著要找個突口。
焰月刀剛猛,修習之人要心性沉定,否則就容易走火入魔,泄了真氣。
姹嫵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嫣子風顫抖,男根又往前送了一分。
姹嫵低頭,右手貫上內力,一截銀絲已經露出袖口。
這時地室里卻突然有了一聲響動,很細微,卻直直穿到嫣子風心底。
是‘嘩啦’一聲響,一直擱在嫣然臉側的琉璃燈突然碎了,落到地上摔的粉碎,一粒粒泛著幽怨的光。
嫣子風怔了下,往事穿越時光的縫隙,忽然就在那一地琉璃碎上復活了。
十五歲的嫣然,尖下巴杏仁眼,暗褐色眼眸纖塵不染,將那盞琉璃燈放在了案頭。
她的聲音永遠柔軟,可有個堅硬的芯,這么跟他說:“我們就永遠這樣吧,琉璃燈不滅,就永遠不亂了綱常�!�
琉璃燈十年不滅,最終愛欲變成了守望。
可如今燈碎了,是不是就意味著誓言作廢,他就可以放棄最后的固守。
嫣子風的呼吸起伏不定,人往后退了些,可心魔不肯罷休,仍在身體里不斷撕扯。
姹嫵急了,一把推開晚媚:“燈都碎了你還猶豫什么,你和她再沒有什么約定。”
晚媚脖子上系的那塊玉這時也落了地,‘嘩啦’一聲碎成兩半。
晚媚彎腰,將那塊玉捧了,左湊右拼接不上,忽然間抖動肩頭開始哭泣。
姹嫵不耐,劈手將那塊玉掃了:“一塊破玉你哭什么,莫非是你情郎送的,他居然送你這種五個銅板一塊的假貨,又有什么值得你哭�!�
晚媚聞言抬頭:“你難道不懂,這是個念想。我喜歡表哥和這玉是真是假沒關系,就好像嫣大爺對他妹子,他們守得禮法,其實和那盞燈也沒關系�!�
一席話暗藏機峰,姹嫵察覺到不對,那頭嫣子風則如雪灌頂,突然的一陣清明。
“你說什么�!彼V癡回頭:“方才說的話你再說一遍�!�
“我說嫣大爺十年不動你妹子分毫,難道就僅僅是因為一盞琉璃燈嗎?”
這句話說完姹嫵的銀絲又繞上了她脖子,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是真正使上了殺招。
晚媚呼吸困頓,那頭嫣子風急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銀絲,割的手掌鮮血淋漓。
“我記得你說你掙錢是為了你表哥。”他垂眼看住晚媚:“可是你要知道,他若出人頭地,根本就不會回來找你。”
晚媚抬眼迎住他目光,眼底一片澄靜,就如同十五歲時的嫣然:“我都說了這是個念想。我對他好,和他回不回來沒關系,這只是我心底里一處干凈的地方,我的身子是臟的錢是臟的,有這處干凈地方我才能活。”
嫣子風的頭垂的更低了,掌心鮮血一滴滴落了下來。
“你說我不動小然不是因為琉璃燈,那你說,是為了什么�!�
晚媚嘆口氣:“大爺其實知道的,又何必來問我�!�
嫣子風心底微微一漾,只是一漾卻突然天地朗闊,心魔退去,真氣停止流竄。
當然不是因為琉璃燈,是因為愛她敬她。
可如果愛她敬她,又何必這么執(zhí)妄,要凌辱她報復她,非要討個公道。
不如就讓這感情沉了底,最終仍清白干凈。
如晚媚所說,那么他的感情就會是心底里一塊干凈的地方,如同在那里燃著一盞永不寂滅的琉璃燈。
心念至此所有業(yè)障都破了,嫣子風掌上施力,將那銀絲震斷,低頭對晚媚說了聲謝謝。
晚媚連忙回頭看住姹嫵,看著她圖窮匕現(xiàn),使出了最后的殺招。
一把只得一尺的袖里劍,此刻被她捏在掌心,貫上所有內力往嫣子風后背刺來。
嫣子風不曾回頭,手搭住焰月刀出鞘,橫刀迎上了劍氣。
一招便定勝負,焰月刀紅痕勝血,將短劍擊飛,還順勢刺進了姹嫵肩頭。
姹嫵慘呼一聲,抱住肩頭奪門而去。
嫣子風收刀,沒有上前去追,只是回轉身子看住了嫣然,溫柔看住,過后雙掌緊緊捧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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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平定之后嫣子風也終于回神,明白晚媚當然不是妓女,也是有備而來。
“那么你不如干脆告訴我,那人就是殺手�!彼醋⊥砻模骸霸诳匆娝龝r就告訴我�!�
晚媚沉吟:“可是我家主人得到消息后派我來,不僅要我救你,還要我最后替你除了心魔。”
嫣子風訝然:“那么你家主人是誰,又為什么要救我�!�
晚媚不語,只是彎腰撿起一塊琉璃碎,放在掌心展開:“我家主人只是要你欠他一個人情,以后你見到這塊琉璃碎,就是見到我主人,只需還他這個人情而已。”
當然是有因由,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嫣子風嘆口氣:“這是應當?shù)模棠诚騺矶髟狗置��!?br />
晚媚笑了,將東西攏在掌心,對他擺擺手:“那么就此作別�!�
轉過身后嫣子風卻叫住了她:“這么說,你那個表哥,那個故事……也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