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么脫我衣服？”江羽秋沒好氣道：“我要是感冒了，你替我上班？”
施聞欽為自己辯解，“是你，讓我，脫的�！�
江羽秋眉頭緊擰，眼睛瞪圓：“我什么時候讓你脫了？”
施聞欽振振有詞，“剛才，我說你，衣服過敏，你讓我脫�！�
江羽秋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施聞欽能連著說四個字了。
隨后被吵醒的火氣又頂上來，他直覺施聞欽是在狡辯。
“就因為你過敏，我就得脫光，還跟你蓋一條被子？”江羽秋雙眼冒火：“我又不是變態(tài)，怎么可能說這種話！”
談判桌上，條理清晰，氣場強勢的施總，在這一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面對江羽秋的怒火，施聞欽呆滯無言。
江羽秋命令：“把我衣服拿過來！”
施聞欽遲緩了幾秒，走上前，把手里的衣服遞給了江羽秋。
江羽秋也沒看清衣服是誰的，直接套在自己身上。
施聞欽以為他會借題發(fā)揮，今晚不讓自己睡床，沒想到江羽秋穿上衣服后，倒在床上沒多久又睡著了。
施聞欽：……
確定江羽秋睡死過去了，施聞欽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江羽秋穿著他的衣服，又是那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身上還帶著他的氣息。
施聞欽慢慢把江羽秋抱到懷里，心里想，床太小了，兩個人只能這么睡，可不是他愿意讓江羽秋白白占自己的便宜。
-
第二天醒來，江羽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施聞欽那件洗抽水的羊毛衫。
昨晚模糊的記憶瞬間涌上來，他還以為那是在做夢，沒想到施聞欽大半夜居然真把他衣服扒了。
施聞欽在裝睡，任憑江羽秋怎么叫他，他始終雙眼緊閉。
江羽秋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穿著施聞欽的衣服下床去衛(wèi)生間洗漱。
等江羽秋出來，床上的人還在睡，這下江羽秋十分肯定他是裝的。
江羽秋走過去，用通知的口吻說，“你昨晚不顧我的意愿，給我換衣服，罰你200塊。”
聽到江羽秋拉開椅子，接著是打開抽屜的聲音，施聞欽稍稍掀起一角被子。
江羽秋果然在記賬。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施聞欽對江羽秋有一定的了解。
江羽秋不是一個喜歡找后賬的人，一旦蓋棺定論，就不會再揪著不放。
確定他不追究昨晚的事了，施聞欽這才敢起床去衛(wèi)生間。
把罰施聞欽的200塊記到賬本上，江羽秋給施聞欽煮了倆雞蛋，囑咐他——
“我買了一箱全麥面包，估計上午就能送過來，你記得給快遞開門，餓了就打開吃�！�
說完拿上鑰匙就離開了。
出租屋就留施聞欽一個人，他百無聊賴地望著江羽秋離開的背影，等人消失了，他才去廚房，擰著眉把那倆水煮蛋吃了。
十點多鐘的時候，快遞員把面包送上門。
施聞欽已經(jīng)餓得不行，打開箱子，咬了一口全麥面包，又露出想吐的嫌棄表情。
中午江羽秋給施聞欽訂了一份皮蛋粥，還有一個烤紅薯。
江羽秋覺得自己對施聞欽不錯，他不愛吃味道太甜的面包，就給他買了一箱全麥面包，不喜歡重油鹽的外賣，給他點清淡的粥。
但施聞欽還是很作妖。
江羽秋下班回來，施聞欽突然遞過來一張紙。
紙上貼著透明膠帶，每條膠帶都粘著一根頭發(fā)，一共八根頭發(fā)。
江羽秋皺眉：“這是什么？”
施聞欽說，“我掉的。”
江羽秋無語：“給我這個干嘛？”
施聞欽重復：“我，掉頭發(fā)了�！�
他的表情很嚴肅，眼神也帶著控訴，像是在指責江羽秋沒有好好養(yǎng)護他，讓他又是脈搏虛弱，又是掉頭發(fā)。
江羽秋閉了閉眼，“……誰不掉頭發(fā)？”
施聞欽說，“我以前，不掉�！�
江羽秋斜了他一眼，“你又不記得以前的事，搞不好你以前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施聞欽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的事，但他堅決認為自己一根頭發(fā)都不掉。
江羽秋：“不掉毛的那是假人！我也掉，一天掉得比八根還多，我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施聞欽幽幽說：“那……你會禿頭�！�
how
dare
you！
江羽秋怒而拍桌，施聞欽怎么敢說一個男人會禿頭。
一秒惹怒男人的三句話——
你矮！
你不行！
你禿頭！
見施聞欽還要用他那張妙嘴說什么，江羽秋撕下一截膠帶纏住他的嘴。
“你給我閉嘴！”
江羽秋怒不可遏：“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對我說指手畫腳，說三道四，妄加評論了！”
施聞欽把臉扭過去，哼！
-
雖然江羽秋呵斥住了施聞欽，但晚上洗頭發(fā)時，還是忍不住關注了一下自己掉頭發(fā)的情況。
在洗頭發(fā)的過程中掉了三根，擦頭發(fā)的過程中又掉了三根。
江羽秋不免緊張，他該不會真的會……
不可能，他家就沒有禿頭基因！
果然不能跟施聞欽說太多話，他這種過分注重身體的死養(yǎng)生人，能說出什么好話？
江羽秋潑掉水，把頭發(fā)扔進垃圾桶。
剛處理好一切，衛(wèi)生間的門被敲開，施聞欽出現(xiàn)在門口。
那張雕刻般英俊的臉被光線切割，上半張臉藏在黑暗，下半張臉沐浴著光，他的唇薄而紅，眼神卻漆黑幽深。
施聞欽張口說了一句話，“我要洗手�！�
江羽秋聽到耳朵里卻是：“我會盯著你，永遠！”
因為現(xiàn)在的施聞欽莫名讓江羽秋幻視，那種絕美，但陰濕的男鬼，會在江羽秋意志力松懈時，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讓江羽秋狂掉SAN值。
見江羽秋沒有拒絕，施聞欽飄進了洗手間。
他十分刻意地朝垃圾桶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小團頭發(fā)，露出了“果然”的表情。
江羽秋合上眼，優(yōu)雅地吐出一個字，“滾！”
施聞欽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憐憫之色。
江羽秋額角的青筋突了突。
兩分鐘不到的工夫，施聞欽在江羽秋的腦顱里被抽死了三次。
-
晚上睡覺，施聞欽拿著自己的衣服，站在床頭不�？唇鹎�。
江羽秋伸出兩根手指，高冷道：“一晚上，兩百�！�
雖然還在生氣施聞欽在洗手間主動犯賤，但錢還是要賺的。
施聞欽沒有任何猶豫，點頭同意。
江羽秋把施聞欽遞過來的衣服換上，自動給他讓出半張床。
隔天早上，江羽秋換上自己的衣服，隨手把施聞欽的羊毛衫扔到一旁。
施聞欽撿了起來，從衣服上緩緩扯下一根頭發(fā)。
頭發(fā)在空中飄蕩了一圈，途徑江羽秋時，施聞欽放慢動作，讓江羽秋看清那根屬于他的頭發(fā)。
江羽秋一個厲眼掃過來，施聞欽趕緊把頭發(fā)扔進垃圾桶，低頭很忙碌地收拾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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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聞欽在江羽秋腦顱死亡的次數(shù)不斷疊加，一天之內(nèi)可能要“慘死”十幾次。
江羽秋面無表情地手打檸檬，兜里的手機時不時就會震動一下。
離江羽秋最近的店員納悶，“你手機怎么老是響？”
江羽秋咬了咬牙，“被電詐團伙盯上了。”
店員深有同感，“我也是，這幾天總是接到騷擾電話，一天五六通，煩死了�！�
江羽秋敷衍回他，“是的�！�
店員自言自語，“反正也沒人給我打電話，我打算設置防騷擾，陌生電話一律不接，你也設一個吧�！�
江羽秋：“好。”
趁著去洗手間的工夫，江羽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之前怕施聞欽一個人在家會突發(fā)緊急的事，江羽秋給他找了一部舊手機。
沒想到這倒是方便施聞欽騷擾他了！
施聞欽給江羽秋發(fā)了幾十條微信，沒有一句廢話，全都是照片，散落在出租屋各個角落的頭發(fā)照片。
施聞欽撿到頭發(fā)后，仔細確認，然后分門別類。
每一根頭發(fā)都有自己的標簽——從“施聞欽一號頭發(fā)”到“施聞欽20號頭發(fā)”，“江羽秋一號頭發(fā)”到“江羽秋28號頭發(fā)”。
這些頭發(fā)是施聞欽這兩天的成果。
手機又震了一下。
施聞欽又發(fā)過來一張圖片，是江羽秋29號頭發(fā)，在床的夾縫間發(fā)現(xiàn)的。
江羽秋氣得想摔手機，他居然真比施聞欽這個煩人精掉的頭發(fā)多！
可惡！
第11章
第
11
章
施聞欽看著江羽秋，心……
江羽秋忍了忍，實在沒忍住，發(fā)過去一段話。
【你要是沒事干，就把家里的衛(wèi)生搞了！】
施聞欽回復得很快：【打掃了�！�
為了營造出自己是在打掃衛(wèi)生時，“無意”看到家里有這么多頭發(fā)，而不是故意在各個角落翻找頭發(fā)，施聞欽給江羽秋拍了很多照片。
打掃衛(wèi)生用的簸箕笤帚，還有橡膠手套，以及抹布。
抹布他洗了好幾遍，被手機拍出來感覺還是臟兮兮的，施聞欽調(diào)整了好幾個角度，才拍出一個干凈的抹布。
然后跟江羽秋抱怨，這部手機很不好用。
他有輕微的強迫癥，江羽秋給他的手機磕出不少蜘蛛紋裂，要不是只有這么一部手機，施聞欽都不想碰。
抱怨完手機，他還吐槽了江羽秋買的橡膠手套。
【只戴了一會兒，手就開始癢了。】
【jpg.（手部照片）】
【jpg.（換了一種角度的手部照片）】
施聞欽還說：【我手過敏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買這種便宜貨。】
江羽秋一直不理解演員在表演生氣時，為什么要捂后腦勺。
現(xiàn)在他懂了，因為血壓上來時，后腦勺會有一種麻酥酥的電流感。
江羽秋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退出微信，鎖了手機屏。
這時，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江羽秋胸口微微起伏，本來不想點開，但手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施聞欽又找到一根頭發(fā)，編號施聞欽21號。
江羽秋點開圖片看了幾秒鐘，立刻回消息質(zhì)問施聞欽。
【為什么你名字的編號這么小！】
施聞欽把他的名字編號寫得特別大，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見一樣。
他自己的名字卻寫得很小，跟一只小螞蟻不小心爬在紙上似的。
施聞欽沒想到江羽秋居然會注意到這個，頓時有種被抓住小辮子的心虛，沒敢回復江羽秋。
江羽秋生氣地撂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這一下午，施聞欽總算安靜了，沒再騷擾江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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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秋下班后，馬不停蹄地騎自行車回了家。
推開房門，往日總會躺在床上，比坐月子還像坐月子的施聞欽，今天竟然沒在床上。
江羽秋四下一掃，在廚房隔斷板后面發(fā)現(xiàn)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施聞欽探出一點腦袋，觀察了一下江羽秋的臉色，然后端著一盤東西走了出來。
施聞欽開口，聲音是不習慣的伏小作低：“……吃飯吧�！�
江羽秋看了一眼盤子里的東西，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翻白眼。
施聞欽煎了雞蛋，還煎糊了，夾在全麥面包里。
這就是他給江羽秋做的“飯”。
江羽秋站在門口，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施聞欽無法判斷他此刻的喜怒。
琢磨了片刻，施聞欽又默默從那包零食里翻出一盒旺仔奶，拆開吸管包裝，給江羽秋插上，并且將椅子拉了出來。
就算江羽秋一肚子火，看到施聞欽這套哄人的絲滑小妙招，也忍不住想笑。
在他印象里，施聞欽不是這么有眼色的人。
江羽秋下巴沖施聞欽抬了抬，“你從哪里學的這些？”
“網(wǎng)上�！笔┞剼J快速回答，隨后又不禁露出得意，“很多條，我就選了，這一個。”
施聞欽的意思是，網(wǎng)上有很多哄人不生氣的辦法，他很聰明，一眼挑中最有效的那個。
江羽秋肯開口跟他說話，施聞欽就覺得他已經(jīng)不生氣了。
江羽秋確實沒那么生氣，在施聞欽期待的目光下，走過去坐到了椅子上。
他挑剔看著全麥面包里的煎蛋：“還說我煎糊了，你這不是也糊了？”
施聞欽是完美主義者，本來想扔掉，重新再煎一個，但江羽秋不許他浪費食物。
江羽秋拿起來咬了一口。
施聞欽立刻問，“怎么樣”
“還可以�！苯鹎镉纸懒藘上�，“但你是不是沒加鹽？”
施聞欽露出迷茫，明顯不知道煎蛋還要加鹽，“那，怎么辦？”
不挑食的江羽秋：“不怎么辦，就這樣吃�！�
感覺口味單調(diào)，他拿了一包辣條，正要撕開就感覺施聞欽在看他。
施聞欽眼底什么情緒也沒有，但江羽秋莫名有種不能自在吃辣條的感覺。
江羽秋頓時又有點生氣，瞪了一眼施聞欽。
不明所以的施聞欽：？
江羽秋恨恨地咬著面包，“你不是很愛干凈，不嫌掉地上的頭發(fā)臟？”
施聞欽又露出那種驕傲又得意的表情，“我洗干凈了，用洗發(fā)水�！�
他撿頭發(fā)的時候戴著手套，然后一根根抹上洗發(fā)水，洗好，又擦干，之后黏進透明膠帶里保存，編上號，最后拍照發(fā)給江羽秋。
江羽秋：……
知道施聞欽神經(jīng)，但不知道這么神經(jīng)。
通過這兩天，江羽秋總算清楚施聞欽磨人的功力，不達目的決不會罷休。
江羽秋深吸一口氣，“說吧，你整這些幺蛾子到底想干什么？”
施聞欽說，“我，不吃外賣�！�
又說，“也不想，吃水煮蛋�！�
他還說：“還有面包，跟零食�！�
“那你想吃什么？天上的龍肉，還是地上的麒麟？”江羽秋沒好氣：“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別人都能吃得下，為什么你就不行？”
施聞欽一句話就秒了江羽秋，“掉頭發(fā)。”
江羽秋：……
雖然他不相信自己有禿頭的基因，但受不住施聞欽天天把他的頭發(fā)編號。
江羽秋扶額，虛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施聞欽提出自己真正的訴求：“我要吃，做的飯，不吃掛面�！�
江羽秋駁回：“我天天上班，下班回來還要給你做飯，你當我鐵人？而且我就會煮掛面，你愛吃不愛！”
施聞欽說：“我自己做�！�
江羽秋質(zhì)疑的目光上下掃過施聞欽：“你煎個雞蛋，鹽都不知道加，你告訴我，你做飯？”
施聞欽不放棄：“我學�！�
江羽秋沉默了片刻，拔高音量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加威嚴，“我在家的時候，你才能開火做飯，聽到?jīng)]！”
他實在怕施聞欽把廚房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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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秋答應施聞欽開火做飯后，帶著人去了一趟超市。
施聞欽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要完錫紙，要炒菜軟鏟，還要新圍裙、新案板，恨不得鍋碗瓢盆全都換一遍。
江羽秋橫了他一眼，“你先做一頓正經(jīng)的飯再說！”
見江羽秋把他拿到貨物車的東西全都擺回去了，施聞欽不滿地把臉扭了過去。
江羽秋沒理他，施聞欽又把臉轉(zhuǎn)回來，問江羽秋圍裙能留下來嗎。
江羽秋想罵人，但還是給他留了一條圍了食品區(qū)，施聞欽就要理智很多，挑挑選選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