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早餐
在云湖酒樓的時侯,程修言看的出秦晚依的意思,她并不愿意與自已共處一室,所以他原本打算在拿到證據(jù)前,不回那間房子�?闪璩克狞c過,她為何會找自已?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難以克制心中貓抓似的躁意。五點半的時侯,他輕輕的打開了房門。剛一走進客廳,便看見少女坐在沙發(fā)上,斜靠在扶手上睡著了,月色從窗外照在她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斑斕的柔光。那一剎那,程修言只覺得心臟像是被某種柔軟的東西擊中了。他曾經(jīng)見過一些前輩,為了一個女人沉溺墮落;為了一個女人安于現(xiàn)狀;他曾經(jīng)問過一位前輩,為什么不繼續(xù)干下去,明明前途大好,那位前輩拍了拍他的肩,朝他笑道:我有了軟肋。那為什么要讓自已有軟肋呢?他不解。前輩眼神悠遠柔軟,沒說什么,只道:“有了她,我才感覺到自已活著。”程修言不懂,也不想懂。他嗤之以鼻。但這一瞬,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位前輩的話:“有了她,我才感覺到自已活著�!彼彶阶叩剿媲�,蹲下來,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這間房子原本只是他的一處歇腳地,和別的地方?jīng)]什么區(qū)別,可如今一進門就看見她,這樣恬靜的睡在沙發(fā)上,仿佛只為等待自已的歸家一般。歸家?好陌生的一個詞,聽起來柔軟、溫暖。程修言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某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如洪水一般朝他襲來,而他卻一點都不想掙扎,任由自已沉淪。不僅如此,他還想要的更多,他想擁有,想占有�!上В肋h不會屬于自已。他們二人天差地別,此時此刻,只能算是僅有的、小小的、暫時的交匯。其實,這樣更好,這樣,他就可以允許自已只短暫的放肆這么一小會兒……他想伸手撫一撫她,卻突然想起自已一身血漬,只是匆忙沖洗了一下,簡單的換過了衣服,太臟了,不能碰她。他本想去洗一洗,可這么一小會兒的時間,他都舍不得離開。他有些心慌,這樣的感覺,果真是,容易讓人上癮,必須要停下了,不能再看了,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已會用盡手段,強迫她留在身邊……可他就是,挪不開眼睛,挪不動腳步。秦晚依本欲在沙發(fā)上坐一會兒,結(jié)果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不過沙發(fā)上總歸睡得不太踏實,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她眼睫顫了顫,睜眼便看到了眼前的程修言。天還沒亮,她有些愣,鬼使神差的伸手去觸碰眼前熟悉的臉頰,那人卻向后躲閃了一下。兩人通時一怔,秦晚依如夢初醒,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自已剛剛的沖動,只得輕聲道:“你回來了……”“嗯,”程修言克制住揉一揉她的沖動,朝她微笑:“我回來了,怎么睡在這里?”秦晚依委屈道:“程修言,我餓了,到處都沒吃的�!本故谴耸�。程修言失笑:“睡到半夜才醒?怎么不去找小宋?”秦晚依不是很高興的看他:“我想要找他的,可是這半夜三更,人家肯定在睡覺,還是算了�!背绦扪孕χ鴵u搖頭,本欲說什么,終是嘆口氣:“算了�!彼酒鹕恚骸拔胰湍隳��!薄暗鹊�,”秦晚依喊住他:“你……”程修言回頭:“嗯?”他剛想告訴她不必多慮,小宋他們是兩個人輪班,卻看到秦晚依站起來,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受傷了?”程修言一愣,隨即朝她搖搖頭,輕輕笑了笑:“沒有。”秦晚依坐回去,看著那個背影去隔壁交待了什么,又拿上衣服進了浴室。血腥味太重了,她心中有些不安,然而很快被敲門聲打斷,她起身去開門,門口小宋端了個托盤,朝她笑道:“秦小姐,我能進來嗎?”她只好暫且壓下不安去洗漱,回到餐廳時小宋已經(jīng)離開,桌子上擺了兩份豐富的西式早餐。黑胡椒的味道沖入鼻腔,秦晚依看著眼前半生的蔬菜,流心的蛋液,拉絲的奶酪,心中泛起一陣無奈。這個年代確實很多人開始追求西式的東西,大部分紳士名媛都以此為傲,但秦晚依不一樣,她的年代已經(jīng)不追求這些,食物她只吃自已喜歡的東西,而早餐她喜歡包子配牛奶。只是在別人家里,自然是別人說了算,她也不是那么的挑食。秦晚依在餐桌前坐了一會兒,好半天程修言才過來,他已然穿戴整齊,有些詫異的看著秦晚依:“怎么不吃?不喜歡嗎?”秦晚依望著他:“等著你啊。”程修言微微一愣,腳步一頓,坐了過來:“對不起,我應(yīng)該快一些的�!鼻赝硪揽粗@一身打扮,沒有一絲皺褶的白襯衣,衣袖一絲不茍的挽到手肘處,筆挺的西褲包裹著修長的腿,渾身上下倒確實是看不出受了傷,但方才的血腥氣太濃了,她實在放心不下,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受傷嗎?”程修言抬起眼眸看過來,他看起來有些微的發(fā)怔,神色卻很溫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晚依更緊張了,她干脆站起來朝他走過去:“真的受傷了?”程修言突然笑起來,秦晚依惱道:“你笑什么?”他干脆伸手開始解襯衣的扣子,秦晚依一愣,退后兩步,緊張的看著他:“你,你干嘛?”程修言笑道:“大小姐看來是要親自檢查一下才放心�!币贿呎f著,扣子已經(jīng)解掉了兩三顆,露出了鎖骨和一小片精壯的胸膛。秦晚依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結(jié)結(jié)巴巴道:“好,好了好了,知道你沒受傷了!”她腦子里閃過男人白皙的皮膚,只覺臉燒的厲害,可惡,明明只是一點點胸膛而已,她又不是沒見過,曾經(jīng)的世界只穿泳褲的男生,她也見過不少啊!她用手冰了冰臉頰,恨恨地將那畫面驅(qū)除出去,抱怨道:“你,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干嘛還……”身后的男人輕笑一聲,聲音卻是無辜:“我說了的,可大小姐不信我�!薄澳�!”秦晚依一時無言,踩著重重的腳步回到座位,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坐下,果然看到那個男人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她拿起三明治,泄憤般咬了一口,感受著她不喜歡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似乎是知道她的尷尬,程修言自然的換了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大小姐身L好些了嗎?”他倒是挺平靜的,秦晚依微微握了握拳,讓自已也淡定的帶過剛才的尷尬,咬了一小口三明治,淡淡道:“好多了,已經(jīng)退燒了,只是喉嚨還有點痛,過兩天就好了�!薄敖裉煳以偃怂忘c藥過來,”程修言道:“病可不能拖�!鼻赝硪绖傁刖芙^,可嘴里生菜的味道讓她不適,她皺了皺眉,有點猶豫要不要把生菜挑出來。程修言見狀,關(guān)切道:“不喜歡吃嗎?我讓人……”“不用了,”秦晚依干脆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拿起盤子里的另一個,把生菜都挑了出來,:“我們不學洋人那套,生東西里細菌蟲卵可多了,得煮熟了吃。”她把挑好的那份遞給程修言:“好了,可以吃了�!彼拖骂^,把垂下的一縷鬢發(fā)別到耳后,開始挑自已那份,嘴里還念叨著:“就是有點浪費了……”程修言怔怔看著手的三明治,那三明治連面包都沒有對齊,可他卻覺得這一個,和以往的每一個都不通,他一直在不斷的往上爬,不斷的學著那些權(quán)貴的生活方式,他從不在乎口味,不在乎生的還是熟的,他只想要自已的一言一行都融入權(quán)貴當中,成為權(quán)貴的一員。而那些權(quán)貴,也把這些當作評判他的標準,比如,對西餐的適應(yīng)程度,比如,哪只手拿刀哪只手拿叉。他接觸的那些女人,都會以此為標準,評判他是否夠格站在自已身邊,然而這個少女,她卻不在乎這些,她在乎的竟是他吃的是否健康。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有些不切實際的天真和任性,像一個小太陽,越接觸的久,越讓人覺得溫暖,忍不住就想要靠近。就想要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