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機
“沒想到,你這廢物倒是命大。”
大漢很快冷靜下來,笑道,“這樣也好,大哥原本還想著如何跟朝廷隱瞞你的死訊,如今倒不必憂心了。”
在蕭景明記憶里,這大漢名叫王豹,是皇陵守將王虎的弟弟。
十年間,雖然他那個絕情的皇帝老子已經(jīng)徹底把他遺忘,但原本就屬于他的供奉朝廷卻不敢懈怠,畢竟天恩難測,說不定哪天皇帝就想起了這個廢物兒子。
除了金銀,還有各地進貢給朝廷的稀罕玩意兒,都有蕭景明一份。雖都是最低標準,但也不少。
這些東西,自然都被王虎克扣。
十年,蕭景明每日白粥饅頭,面黃肌瘦,王家兩兄弟倒是養(yǎng)的白白胖胖。
想起這些,蕭景明看向王豹的目光逐漸陰冷。
再怎么說,自己也是皇子,竟然被這幫狗奴才欺辱成這個樣子。
“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帶你主子回地宮繼續(xù)當縮頭王八去!”
王豹說著,又在李然身上踹了一腳。
“殿下,咱們走吧!”
李然一副窩囊模樣,顯然被欺負慣了,爬到蕭景明旁邊伸手去攙他。
“王豹,你過來,本皇子跟你說幾句話�!�
蕭景明依舊坐著沒動。
王豹也注意到蕭景明眼神不善,卻毫不在意,這廢物他拿捏了十年,王虎養(yǎng)的那條大狼狗都沒他聽話。
“呦,還‘本皇子’!”
王豹哈哈大笑,跟在他身后的幾人也笑了起來,“那老子就看看,皇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王豹攥緊拳頭,朝蕭景明走了過來。
李然趕緊攔在中間,哀求道:“豹爺,殿下他剛剛死里逃生,腦子還不清楚,您大人有大量...”
“去你媽的!”
王豹又是一腳把李然踹翻,還在他身上啐了口吐沫。
“皇子殿下�!�
他一臉壞笑的盯著蕭景明,“想說什么就說吧,但若不是豹爺想聽的,爺可是會生氣的。”
“再近前些�!�
蕭景明好似察覺不到王豹話里的威脅,依舊云淡風輕。
王豹又把腦袋朝前湊了幾分。
“啪——”
王豹臉上還掛著壞笑,想著一會要怎么折磨這個廢物,不曾想蕭景明突然暴起,右手五指并攏,就朝著王豹的咽喉處重重戳了過來!
“��!”
王豹慘叫一聲,眼前一黑,就朝后倒去!
身后幾個跟班反應倒快,三人七手八腳的把王豹扶住,另外兩個擼起袖子,作勢要圍毆蕭景明。
“大膽奴才!”
蕭景明豁然起身,喝道,“我乃皇子,汝等對我動手,不怕朝廷問罪嗎!”
這話一出,那兩人就有點猶豫,互相對視一眼,都等著對方先動手。
此時的蕭景明氣質(zhì)大變,哪有一點昔日廢物的影子,舉手投足間,倒真有點皇家貴胄的威儀。
“咳咳——”
王豹這時咳了幾聲,從昏迷中醒轉(zhuǎn)過來。
這讓蕭景明有點吃驚,剛剛那招是特種兵格斗技巧,對方又毫無防備,按他的經(jīng)驗,這小子絕對活不成。
但打量一番這具瘦弱的身體,招式的威力無法正常發(fā)揮,倒也在情理之中。
“臭小子,敢對你豹爺下手!”
王豹聲音沙啞,怒罵道,“若不是因為你的朝廷供奉,早叫我哥宰了你這廢物!”
說話間,他掙脫跟班的攙扶,想親自動手,但腦袋還有點缺氧,一步邁出,差點又栽倒在地。
“今日便罷了,等老子緩過來,非讓你好好吃點苦頭!”
說著,王豹在那兩個不敢動手的跟班屁股上踹了一腳,罵道,“沒用的東西,把這廢物押回地宮鎖起來,先餓個三天!”
蕭景明和李然被丟回地宮,腳腕還被鎖鏈鎖住,他倒有心反抗,奈何這副身體不給力。
地宮里相當昏暗,蕭景明朝四周的石壁看去,見上頭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刻痕。
那是蕭景明的原身刻的,每日一道,如今已經(jīng)密密麻麻,三千多道刻痕鋪滿墻壁。
頭頂?shù)牧褐�,還懸著一條白綾,原身應該就是在這吊死的。
十年時間暗無天日,看不到希望,換做誰,都會崩潰吧。
“殿下,您剛剛太沖動了�!�
李然嘆息一聲,“那個王豹就是個目無尊卑的畜生,咱們跟他,根本講不了道理�!�
蕭景明沒吭聲。
“不過殿下,您還活著,可真是蒼天有眼!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
借著地宮里微弱的燭火,蕭景明發(fā)現(xiàn)李然的眼眶里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殿下,今后您可不能再想不開了,不為別人,單單為了奴才,您也得好好活著。奴才早打算好了,您若死了,把您安葬后,奴才也只能隨著殿下去了!”
李然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蕭景明不禁鼻頭發(fā)酸。
最是無情帝王家啊,作為親生父親,竟然十年時間不聞不問。
幸好,他身邊還有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太監(jiān)。
李然這時又在懷里摸索一陣,掏出一個干巴巴的饅頭,遞給蕭景明。
“殿下,接下來三天,咱們恐怕要餓肚子了。奴才這里還留了個饅頭,您吃了墊墊肚子�!�
蕭景明還真餓了,當下接過饅頭,又掰下一半遞回給李然。
李然一個勁的推辭,蕭景明只能板起臉,拿出皇子的架勢,李然才接了過去。
一主一仆在陰暗濕冷的地宮里啃起了饅頭,又干又硬,但他們吃的香甜。
吃完饅頭,疲憊的蕭景明就靠著地宮的墻壁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宮門口傳來響動,似乎來了不少人,腳步聲沉重,夾雜著金鐵碰撞的交鳴之聲。
蕭景明和李然趕緊戒備起來,怕不是王豹帶著他大哥來報復了。
很快,就有一人小跑著率先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果然是那個王豹。
但此時他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跑到兩人旁邊,拿出鑰匙把他們腳腕上的鎖鏈解了開來。
蕭景明來不及問話,十幾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地宮中,為首的兩個玄甲衛(wèi)士舉著火把,將地宮照的前所未有的明亮。
兩名玄甲衛(wèi)士分立兩旁,中間走出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后還跟著十幾個玄甲衛(wèi)士。
女子面容姣好,顧盼之間,美艷非常。
她在地宮內(nèi)四下打量片刻,最后目光停在蕭景明身上,面上浮出一絲僵硬的笑意,微微躬身道:“左丞相李婉兒,見過八皇子殿下�!�
丞相竟是個如此年輕的女人,蕭景明有點吃驚。
他被軟禁皇陵,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事,至于王虎等人,也從不在他和李然面前說這些,兩人完全是與世隔絕。
見蕭景明沒回話,李婉兒繼續(xù)道:“婉兒奉陛下之命,迎接八皇子回京。”
聞言,李然頓時笑開了花,跪在地上感謝老天保佑,王虎等人也紛紛誠惶誠恐的跪拜,嘴里喊著恭喜殿下。
但蕭景明卻開心不起來。
他熟諳心理學,從李婉兒的神情,加上身后衛(wèi)士玄甲面具后面的眼神,他感到了一絲殺意。
所謂的迎接他回京,絕沒那么簡單。
“王虎將軍,麻煩帶著你的人上去,本相有話,要單獨與殿下說�!�
李婉兒轉(zhuǎn)向王虎道。
膘肥體壯的王虎唯唯諾諾的答應,很快帶著他的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地宮。
王虎一走,蕭景明那種不好的感覺更加明顯,李婉兒不再收斂殺意,十幾個玄甲衛(wèi)士也都按住了腰間的劍柄。
李然還在兀自開心,蕭景明的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一個疙瘩。
“若真找到那個所謂的正牌八皇子,便把他殺了�!�
李婉兒耳邊回蕩著女皇呂媚娘在她離京前的交代。
“殿下,隨婉兒走吧�!�
李婉兒瞇起眼,盯著蕭景明,只要他往前一步,周邊的衛(wèi)士便會一擁而上,將他主仆二人剁成肉泥。
蕭景明依舊沒動,而是問道:“李丞相,你聽說過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嗎?”
李婉兒滿臉疑惑,蕭景明自然知道她不可能聽過,繼續(xù)道:“我在這幽暗的地宮里呆了十年,如今,根本不敢見光��!”
“竟有此事?”李婉兒輕笑一聲,無論這小子怎么說,今天都必須死。
她身形向旁邊挪動半步,已不想和蕭景明廢話,微微抬手,就要示意衛(wèi)士們下手。
“所謂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蕭景明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扣住李婉兒將要落下的手腕,“就是人在極端恐懼時,會不自覺的...”
蕭景明話說一半,李婉兒想要掙脫,但這位年輕皇子手勁不小,嘗試一番根本動彈不得。
一瞬間,她的額頭上就凝了一滴冷汗,順著白皙的俏臉滑落在地。
突逢巨變,幾個玄甲衛(wèi)士上前一步就要動手,都被李婉兒用眼神喝退。
“看來李丞相多少也體會到了一點�!�
蕭景明輕笑,“煩勞李丞相,陪著本皇子一塊,離開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