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拖油瓶隨便插話,顯然需要加強教育。他又笑,“那個雞是在南山散養(yǎng),從小吃人參長大。”
男人抿了一口酒,看著面前的女人,薄唇微勾,“幾大個山頭,一年也就喂那么一兩萬只。還有一些本地鄉(xiāng)下的蔬菜,很簡單的�!�
“哦�!迸它c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順從的模樣就在眼底,男人薄唇微勾。拖油瓶已經(jīng)跑去落地窗邊看著,男人抬頭看向那邊,笑意吟吟,“樓下有兒童樂園,晚上還有專門的兒童餐~”
“我要吃兒童餐!”果然有聲音大喊。
“還有什么小矮人專門帶孩子�!�
這是天盛酒店的例行服務(wù)之一。不準(zhǔn)備帶拖油瓶去見自己的爸媽,男人笑,“晚餐就讓他們帶晨晨去吃——Mavin給晨晨指定的學(xué)習(xí)計劃也有幾個方案了,等吃完飯,晚上我們再一起看看。”
他看著她的臉,一臉誠懇,“你來決定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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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以后少見就是了
126.
洗澡,休息。
敷面膜。
林致遠(yuǎn)讓人準(zhǔn)備的袋子里,有她的外衣裙,內(nèi)衣內(nèi)褲鞋子也有幾雙,甚至還有化妝品。除了她的衣物用品,就連晨晨的衣物也有一大袋子。
按著他的要求坐在梳妝臺上開始化妝的時候,碧荷心里五味雜陳,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滋味。他很體貼——也有富有。正因為體貼富有,所以這些日子才更讓人覺得就像是陽光下泡沫,也許下一刻就會破滅。
林致遠(yuǎn)選了一條紅色的長裙給她,碧荷覺得這紅色太正,想穿上白下黑的連衣裙。兩個人意見不一,最后又在粉紅色的勾花裙上達成了一致。粉紅色的內(nèi)緞面,外層粉紅鏤空勾花,短袖,長度及膝,微微收腰,V領(lǐng),并不裸露。
很顯年輕和氣色。
搭配一雙白色的中跟涼鞋。
略施薄妝站在鏡子前的時候,碧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嘆了一口氣。人靠衣裝——這裙子的材質(zhì)設(shè)計十分抬人,讓她看起來又年輕了幾歲,看起來甚至還有了幾分嬌俏和嫵媚。這樣“一看就很貴”的裙子她衣柜里也有一條——也是他送的。
等著給她做頭發(fā)的發(fā)型師就在后面等著,男人卻從后面走了過來,看了看鏡子里的女人,抱著她的腰低頭就要親吻她。
“碧荷你真漂亮�!彼吐曅Γ忠呀�(jīng)握住了她的腰。
“有人呢!”雖然這發(fā)型師不認(rèn)識她,碧荷還是掙扎了幾下要推他。
男人的吻落在了頭發(fā)上,又笑了起來。
“來做頭發(fā)�!彼D(zhuǎn)身對發(fā)型師說,又看了看她空蕩蕩的脖頸和耳朵,“我出去下�!�
晚餐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碧荷坐在椅子上任由發(fā)型師倒騰自己的頭發(fā)。酒店的經(jīng)理已經(jīng)親自來接晨晨——又有玩具城堡,又有漂亮的阿姨,還有兒童餐。在經(jīng)理承諾也有奧特曼的時候,晨晨看了看點頭的母親,牽著經(jīng)理的手下出去了。
“媽媽你幾點來接我?”臨走的時候兒子問。
“七點。”發(fā)型師還在修剪頭發(fā),碧荷估摸了一下時間回答。林致遠(yuǎn)說六點鐘吃飯——七點,怎么也結(jié)束了吧。
發(fā)型師是在五點半離開的,男人去而復(fù)返,早已經(jīng)回來等著。他一直在旁邊等她——期間還接了一個電話。
“走吧�!钡劝l(fā)型師走了,他笑著拿出了手里的袋子,“把這個項鏈戴一下,我們就去吃飯了�!�
“其實不用——”
碧荷照著鏡子,看見了自己雪白的脖頸。她一直不戴首飾的。
“戴上更漂亮�!�
是他不知道去哪里臨時買的首飾。簡簡單單的一根白色的鏈子,一個小小的墜兒,是圓形的白色路路通,上面鑲了幾顆鉆石,看起來低調(diào)又大方。
“不值什么錢�!�
剛洗過澡的馨香撲鼻;親手給她戴上了項鏈——就像是親手一點點的為她套上了繩子。男人低頭親吻她的脖頸和耳垂,手甚至微微的發(fā)起抖來。
“今天太急了,”他的唇落在她帶著同套耳環(huán)的耳垂上,“以后給你買更好的�!�
更好的。
一步一步。
去五十八樓的樓頂花園餐廳用餐的路上,男人走在她身旁,手體貼的放在她背上。每個轉(zhuǎn)角都有服務(wù)人員引導(dǎo)。到了四十樓,甚至還要換電梯。制服的服務(wù)人員早已經(jīng)得了吩咐,微紅著臉看看自家眉目俊美的太子爺——邁著碎步刷開了電梯。
電梯光可鑒人。
明明是高峰期的酒店——這一路過來,居然沒有看見其他任何人。
五十八樓到了。
入目干凈潔白的花朵,高級的裝修,依然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員。
一步,又一步,他的手在背上,有些溫暖,是扶著她,又好似是推著她。
“哦對了�!�
餐廳已經(jīng)遙遙在望,門口也有等待的工作人員,男人的聲音在頭頂,突然響了起來,笑吟吟的,“碧荷我要先給你說一聲——你待會別太驚訝�!�
“這幾天我爸媽也在這里,”
這話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意味,下一句話已經(jīng)呼之欲出,碧荷過于震驚,以至于腦子一下子炸開。
腳步已經(jīng)停住了。她變了臉色,抬頭在看他,眼睛圓圓的。男人也停住了腳步,低頭看她,笑意吟吟,說的內(nèi)容就如她預(yù)感的那樣,“今晚他們剛好有空,也剛好知道我們在這里——所以今晚就約上一起大家一起吃個飯�!�
扶在她腰上的力輕輕推了推,女人兀自不動,還已經(jīng)對他怒目而視,還在搖頭。他笑容可掬,聲音溫和,“碧荷你說過,要提前告訴你的。”
前面的服務(wù)人員站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碧荷看了看兩步遠(yuǎn)的服務(wù)人員,張了張嘴,又咬住了唇。
一步不動,胸膛起伏。
還有二十步就到門口了,這算是提前告訴她嗎?
“沒事的�!蹦腥税参克�,“我爸媽人很好,很好溝通——”
“這不是好溝通的問題!”
她瞪著她,壓低了聲音。他怎么可能不懂?三十六的人了!她怎么可能去見他爸媽?什么身份什么目的這又算是什么?而且他那個離首富只差0.01公分的父親和他那個管二十多家公司的母親怎么可能好溝通?!這里還有他家員工,她不想在這里吵架駁他的面子,可是又不得不漲紅了臉為自己發(fā)聲,“林致遠(yuǎn)你這是幾個意思?!我不想見!我不見行不行?”
“……可以�!�
男人沉默了下,居然回答了可以。
碧荷看著他的模樣,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要走。
“可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
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在她身后。他的聲音低沉,又十分誠懇,“碧荷我對你是真心的——”
腳步停住了。
這聲音,竟然有些可憐巴巴。
他家員工還在這里他能不能不要說這些羞人的話!他不要臉?biāo)要呢!
碧荷胸膛起伏,咬著唇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你就去見見。”
他的氣息靠近,手又貼到了她的背上,“我爸媽的時間也很難排——恰好是在祭祖。而且今晚他們其他活動也推了。碧荷只是吃頓飯,認(rèn)識一下,不是其他的意思。要是你不喜歡,以后你們少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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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她這個出入白宮混跡華爾街和無數(shù)名流談笑風(fēng)生的兒子吶——
127.
法國進口的水晶燈掛在天花板上,燈光撒落在下方圓桌的幾個客人身上。已經(jīng)入座等待的男女衣衫正式,男士面容嚴(yán)肅,女士面無表情——大紅色的紅鉆耳墜在她耳朵上微微晃動,折射著令人迷醉的微光。
天盛霏思,是目前林縣最好的酒店,沒有之一。
這里則是霏思最好的餐廳。餐廳借鑒羅浮宮的設(shè)計風(fēng)格,造型嚴(yán)謹(jǐn),內(nèi)飾自由,色彩強烈,搭配從法國進口的浮雕,更顯浪漫情懷。這里幾年來一直都是林縣的上層人物聚餐,以及接待重要來客的重要場所。
高級,華貴,有面兒。
如今餐廳的四周已經(jīng)清空。端坐在里面的,是自己的董事長和太太。董事長一如既往的西裝革履,眉目嚴(yán)肅;太太面容一如既往的漂亮,甚至還戴上了她的那套紅鉆配飾。下午接到通知,董事長今晚要在這里會餐——廚房正在準(zhǔn)備飯菜,材料和食材和廚師,都是董事長的管家額外的安排。
這么隆重,據(jù)說是為了接待一位“貴客”。
而今這位貴客,正隨著他們的獨子小林總,一步步的,慢慢而來。
淡粉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邊的時候,已經(jīng)就位的董事長夫婦,目光都看了過來。
站在兒子身邊的,粉紅色的身影。
看起來小小的。
粉色的中裙,短袖,V領(lǐng)。
并不裸露。
身材適中,不胖——母親的視線滑過了粉色裙子的腰身,也不瘦。
到底是生育過孩子了;也不年輕。
身高,才到兒子的肩膀。
容貌——兒子扶著客人一步步的走進,母親的視線滑過女人的臉。還算過得去,不是一眼的明艷——勉強算是屬于溫婉的那掛。已經(jīng)化過了妝,也換過了衣服,說是三十四了,這樣打扮,看起來倒是二十七八的模樣。
總算不至于糟糕透頂。
自己那個優(yōu)秀得無以倫比的兒子此刻就在她右手邊,抬著自己的左手輕輕扶著她的背,亦步亦趨,笑容滿面。
“爸,媽�!�
兒子扶著女人站在桌前,笑容滿面,語氣親熱,“這就是碧荷�!�
“碧荷,這就是我爸媽。”他的手貼著女人的背,低聲介紹,是親熱的模樣。
從來沒有見過兒子這模樣。
這些年,她在米國,見過的女人不少。
母親的嘴角擠出了幾絲笑容。
“伯父,伯母,你們好。”
女人張了口,輕輕的打著招呼,聲音倒是清脆。也許是過分的緊張了,她的臉上也沒有笑容——目光也落在眼前兩位企業(yè)家身上,隨即又輕輕的挪開了。
任由兩位的目光打量她。
全國鼎鼎有名的商業(yè)大佬,電視網(wǎng)絡(luò)沒少見的企業(yè)家,和夫人,如今就坐在這里,水晶燈下。林慕德。他的父親。仿佛在這一刻,碧荷才終于把這個電視上經(jīng)常看見的大佬和林致遠(yuǎn)“真正的”聯(lián)系在一起——他的面容,臉上的線條,神色,和電視上看到的,都一模一樣。
是他的父母。
哪怕剛剛進來的時候是不怕的——但是此時此刻,也許是因為環(huán)境的影響,也許是因為大佬身上的氣息,碧荷捏著拳頭,到底是感覺自己后背發(fā)緊,是緊張了起來。
男人的手一直輕輕落在了她的背上。熨帖著她,又像是給了她一點點的依靠。
“碧荷你好�!�
母親的笑容已經(jīng)到了臉上,她微微欠了欠身,聲音甚至聽起來還有幾分客氣的熱情。
“快坐下�!彼χ噶酥敢巫印�
“你好,坐�!备赣H也點了點頭,回應(yīng)了她的招呼,聲音沉穩(wěn),神色依然嚴(yán)肅。
兒子體貼的給她拉開了凳子,又扶著她坐下了�?腿丝粗烂嫔系幕ê筒途�,甚至不敢和她對視一眼。
林太太微笑著,視線從客人脖子和耳朵上的,那算不上昂貴但是卻格外貼切的飾品上滑過了。
衣品,還行。
就是似乎有些膽小和內(nèi)向,見不得臺面。他們這樣的家庭,迎來送往,總是少不了的。畢竟只是個小地方的老師——
甚至也都算不上美艷。
高中同學(xué)啊。
林太太含笑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又隱隱的疼了起來。她嘴角噙笑,看著眼前的女人,又看著她那在美國換了無數(shù)個女朋友的兒子,此刻坐在她的右手邊殷勤的為她收拾著碗筷,一動不動。
她這個出入白宮混跡華爾街和無數(shù)名流談笑風(fēng)生的兒子吶——
旁邊的身影一動,丈夫的聲音咳了咳,似乎是提醒她,又似乎是招呼旁邊守候著的經(jīng)理,“上菜吧�!�
巨富家里的晚餐也并不浪費。
哪怕是接待兒子的重要客人,四個人不過也只上了七菜一湯。野山菌燉母雞,藕合丸子,海魚,清炒三絲,還有白玉豆腐。服務(wù)員沉默的上著菜,餐具落在桌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碧荷坐在飯桌前,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干什么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來了。
她根本就不是social的人,和陌生的大佬吃飯——她不知道現(xiàn)在該說什么話。
所以干脆就不說。
沉默。
“碧荷你是哪天到林縣的?”
不能沉默。
久經(jīng)各種場合的母親拿起筷子,到底是把握住了氣氛,開始笑著問話。這個名字再次從她嘴里說出的時候,母親的聲音似乎還有些抖,不過貴太太多年各種場合的修養(yǎng)還是讓她把握住了聲調(diào),她甚至笑了起來,“怎么沒和致遠(yuǎn)一起過來?”
只是個簡單的閑聊問題,可是女人張了張嘴,看了看笑吟吟的母親。
“我還有事,”她回答,“沒和他一起�!�
“哦�!蹦赣H點頭。
“碧荷是昨天來的,”是兒子在補充,笑吟吟的,“我和她本來說一起來了,”兒子笑了起來,“爸你不是說讓我先去S市見下王伯伯嘛�!�
“哦對�!�
丈夫也已經(jīng)在旁邊笑了起來。
“來了這邊,就和到自己家一樣�!�
每一個字出口,仿佛心里都在滴血。女人笑吟吟的看著兒子低頭給女人介紹菜色,卻還是笑,“你下次來,就直接來霏思住�!�
“我——”
這個話題女人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居然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再說。”是兒子拿起勺子回答,“酒店住不慣就去住老宅�!彼踔灵_始介紹,“碧荷我家在城東還有個老宅,這幾天爸媽就住那邊,我們下回也可以過去住�!�
“這個雞湯�!备改傅囊暰下,兒子挽起袖子,甚至開始給她盛湯,“很補的,”
燈光落在男人的臉上。在母親的目光里男人盛著雞湯,還在低聲笑,“你今天走了好多地方,也走累了,多喝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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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多子多福(五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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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又不失親切的母親,沉默卻并不拿勢的大佬父親。燈光落在了身上,碧荷沉默的夾著面前的三個菜。哪怕她再遲鈍,也明白這段飯并不是為了吃飯,而是那些上流社會所說的“應(yīng)酬”。
可是她不懂“應(yīng)酬”。
所以她甚至還沒敢開口說要米飯。還是林致遠(yuǎn)懂她,體貼的為她叫上了一碗。這人參雞燉山珍的滋味果然不同,她吃了一碗飯,林致遠(yuǎn)還為她盛了三碗湯。
吃飽了。
“爸媽你們晚上不是還有事?”
這場不知道是何目的的晚餐也終于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英俊的獨子把握住了節(jié)奏,笑吟吟的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我和碧荷送你們下去?”
“不用�!备赣H擦了擦嘴,把餐巾放在了碟子旁。他看了看今晚的客人,然后又看了看旁邊的妻子。
妻子微笑著,一動不動。
“我們有事先走,碧荷你這幾天在這邊玩,讓致遠(yuǎn)陪你。有時間你就多來和你伯母吃吃飯,”父親的手抬起,落在了妻子的背上,吩咐著來見自己的客人,“多見見,也就熟悉了�!�
“好的林伯伯�!�
是大佬,也是長輩。再說酒桌上的客氣話罷了,碧荷點點頭,答應(yīng)得順從。
妻子坐在椅子上,依然笑著一動不動。
丈夫的手在她背上。
妻子還是一動不動。
丈夫側(cè)頭去看她。
妻子終于微笑著動了起來,伸手去拿自己身邊的包。
“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碧荷你喜歡什么�!�
聲音似乎又要抖了起來,林太太到底又再一次拿捏住了音調(diào)。胸膛起伏,她笑著從包里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戳丝蠢锩娴奈锸�,她把盒子放在桌面,轉(zhuǎn)向,推了過來。
黑色的天鵝絨上,一只碧綠透明的鐲子反射著頭頂?shù)蹴敓舻奈⒐�,綠得好像一汪水。
“這是我和你伯父的一點心意,”燈光落在母親微笑的臉上,和藹可親,“你拿去做個紀(jì)念�!�
眉目俊美的兒子坐在兩個女人中間,滿意的笑了起來。
“伯父伯母我都沒有給你們準(zhǔn)備禮物,”
哪怕再遲鈍,碧荷也明白這禮物不能收。林致遠(yuǎn)不知道給他父母說了什么,這不是她的本意。臉色一下子變了,碧荷站了起來伸手就要推回去,“怎么能收你們的禮物?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啪!
“碧荷你就收著吧!”
林致遠(yuǎn)的聲音介入,打斷了她。他伸手一下子蓋住了盒蓋,又把盒子拿了起來,眉目俊美,薄唇微勾,“不要客氣了。”
他低頭看她,笑意吟吟,“爸媽不在意這些虛禮——再說長者賜不可辭,這也是爸媽的一點心意�!�
“那就謝謝爸媽的關(guān)懷了�!�
女人漲紅著臉咬著唇不說話了,男人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母親,“走吧,我和碧荷送你們下去。”
銀白色的庫里南,董事長和夫人的座駕從霏思的大門離開的時候,十幾人的送行團隊依然在原地目送,一直到銀色的車身消失在視野的最遠(yuǎn)處。
夏天日落晚,此刻天還半亮著,有些蒙蒙的光。
車外人流如織。
林太太坐在車上捂著胸口,把頭靠在了先生的肩膀上。
“慕德我心里還是覺得很難受。”
前后排的隔離板已經(jīng)升了起來,妻子靠著丈夫的肩膀捂著胸口,臉上哪里還有剛剛的笑容?她顰著好看的眉頭,“致遠(yuǎn)的妻子,就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怎么能是這個樣子?”
她不知道該是什么樣子,可是絕對不該是這個樣子。要說哪里不好,也沒哪里不好。要說哪里好——那是沒一個地方她滿意。就是普通,普通得根本配不上自己哪哪都好的兒子。
“那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旁邊的丈夫聲音依舊沉穩(wěn)。
出入各種場合的大佬剛剛?cè)珗霭l(fā)揮穩(wěn)定,沉穩(wěn)又不失親切,此刻他也只是拍了拍妻子的手,“致遠(yuǎn)他總是要結(jié)婚的�!�
妻子不說話了,只是靠著自己的丈夫。
“我還是覺得難受�!边^了一會兒,她還是喃喃自語。
“以前的那個Selina——”
“哈佛那個律師?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Coco�!�
“Elva——”
“要是這些有用,那他不是早就安家了?何必拖到現(xiàn)在?”
丈夫又拍了拍妻子的手,嘆氣,“致遠(yuǎn)今年都三十六了。三十六了,難得他愿意結(jié)婚——”
“好歹還是個同學(xué),他自己樂意。我們現(xiàn)在管得了他嗎?”男人擲地有聲,自問自答,“管不了了�!�
妻子沉默了半晌,終于嘆了一口氣,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似乎是認(rèn)了命。
“我看他剛剛,對這個梁小姐還不錯。這個梁小姐的身體也看起來不錯,還能生�!闭煞蚵曇舫练(wěn),“她是不是已經(jīng)生過個兒子了?是個能生兒子的——致遠(yuǎn)也不小了�!闭煞蛘f,“要是他動作快一點,明年這個時候,”
“我們都能抱上孫子了。”
“你就知道孫子!”
太太知道丈夫的心結(jié),此刻勉強調(diào)笑了一句。然后她想起了什么,又一下子沉默了。
“慕德你說她能生兒子,我又想起來她還是結(jié)過婚的,”林太又捂住了胸口,“結(jié)過婚的。又是剛剛才沒了——”
她頓了頓,丈夫。
寡婦。
“還有個兒子�!�
她想起了什么,又去看自己的丈夫,“你說她怎么突然就和致遠(yuǎn)好上了?”
丈夫突然就死了。在兒子要回國的時候。
車內(nèi)沉默了,只有發(fā)動機輕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