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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郁天林嘴角冷笑,“呵,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裝傻的本事倒是還挺厲害的。既然你想裝傻,那我也不怕把話跟你挑明說開來�!�

    郁天林一副正義勇士的模樣:“你不覺得你有點太過分了嗎?你對月清有意見就算了,憑什么還慫恿封余昭跟你站在同一個陣營里?你這樣孤立月清,簡直就是卑鄙無恥到極點�!�

    郁天林明白封余昭在封家是個實權(quán)人物。他擔心封余昭站在封歷逸那邊后,封月清在封家的日子會越發(fā)難過。

    封歷逸對于郁天林的自說自話實在是很無語,“是封月清跟你說這些的嗎?”

    “怎么,你有膽做這些丑事,難道還怕別人說嗎?”

    封歷逸壓下煩躁,努力平心靜氣地道:“我不想和你吵這些無意義的事情,如果是封月清跟你說的這些事情,你可以讓他直接來找我……而且,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我哥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不會、也沒辦法操控他的思想!他做的一切行為,都是出于他自身的想法。如果我哥對封月清表現(xiàn)得很厭惡,那么封月清在指責別人之前,也可以先想想自身是否有問題!”

    從這段時間和封余昭的接觸來看,封歷逸不相信他哥會無緣無故厭煩一個人。

    封歷逸現(xiàn)在對于封月清的印象正一點點地往下跌。郁天林是封月清的未婚夫,郁天林會說出這些話,封歷逸不相信這其中沒有封月清的影響。

    聽到封歷逸指責封月清,郁天林瞬間愈發(fā)暴怒了,“月清他能有什么問題?你們就是仗著他性子好,才敢這般囂張跋扈!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這么欺負他!”

    郁天林面露不屑地望著封歷逸,口吻高高在上。

    “有你這種小肚雞腸的人當兒子,我都替封阿姨他們覺得丟臉。我知道你為什么那么針對月清,你不就是嫉妒他比你優(yōu)秀嗎?可我告訴你,無論是能力還是做人方面,你連月清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越是排擠月清,就只會讓你看起來越像是個小丑般可笑。”

    封歷逸面色冷漠地望著郁天林身后正走過來的封月清,“你能聽懂這個白癡在說什么嗎?”

    封歷逸脾氣好,以前幾乎從沒罵過人,但今天卻是不想忍了。

    聽到自己被罵是白癡,郁天林瞬間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剛才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封月清從郁天林身后走上來,拉了拉他的手,聲音柔和地勸道:“天林,你冷靜一點。”

    郁天林剛才從封月清房間里出來時,并沒有把門關(guān)嚴實,封月清自從聽到郁天林和封歷逸在外面吵起來的聲音,便站在門后面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聽到郁天林話越說越過分后,他擔心事情鬧大,這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在封月清的勸止下,郁天林這才稍稍平息下怒意,但眼睛還是狠狠地瞪著封歷逸,明顯還是對封歷逸很有意見。

    封月清朝封歷逸客氣笑了笑,“抱歉,歷逸。天林他只是說話比較直,管不住嘴,但是沒什么壞心思,你千萬別和他計較�!�

    封月清這話綿里帶針,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拉偏架。

    “既然管不住嘴……”封歷逸冷聲道:“那就說明腦子里可能某個部位出問題了。我建議,你還是早點帶他去看醫(yī)生吧,畢竟他不是第一次發(fā)病了�!�

    郁天林一聽就氣炸了,“誰腦子有��!”

    郁天林怒目圓睜,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打封歷逸似的。

    “看來不止腦子有病,耳朵聽力也不好�!狈鈿v逸絲毫沒被他發(fā)怒的模樣嚇住,淡然道:“這說不定身上還有哪里有問題呢,勸你們還是別諱病忌醫(yī)為好�!�

    封歷逸這般鋒芒畢露,封月清有些詫異。

    他之前并不覺得封歷逸和封余昭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在封余昭回家之前,他特意給封歷逸制造了幾次難堪,當時封歷逸的反應很木訥,根本不知如何應對。在試探出封歷逸的深淺后,他心里便再也沒把封歷逸當一回事。

    可一切似乎都變了……看到封歷逸現(xiàn)在這副露出利爪的罕見模樣,他竟有種自己仿佛像是在面對封余昭的錯覺。

    封月清故作大方地笑了笑,“歷逸,天林他好歹也是我們家客人。你這么對他……似乎有些不太禮貌吧?”

    “他原來是我們家的客人嗎?”封歷逸聲音疑惑:“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沒素質(zhì)的客人,一個外人擺的譜比主人家居然還大�!�

    郁天林怒瞪著封歷逸,聲音滿含輕蔑:“你就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土包子,你哪來的資格說我沒素質(zhì)!”

    封歷逸被罵土包子也不惱,他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我土不土,但是你比我沒素質(zhì)這一點,我倒是看出來了�!�

    封歷逸這般油鹽不進的平靜反應,反而讓郁天林氣得暴跳如雷。

    “月清,你們在這說什么呢?”封父帶著封母從走廊不遠處走來。

    見到他們,封歷逸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低垂下眉眼,沒有出聲問候。他心里還是想著封母早上在餐桌上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沒法做到自然地面對他們。

    封父和封母也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而是將目光放在封月清和郁天林身上。

    封月清和郁天林你一眼我一語地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們的轉(zhuǎn)述帶著濃烈的個人色彩。

    聽完他們的述說后,封父拉長著臉,望向封歷逸,“你真的那么罵天林了?”

    封歷逸抿了抿唇,“嗯”了一聲,“但是,是他先——”

    “你還好意思狡辯!”封父怒意盎然地打斷封歷逸的話,“天林他是我們家的客人,你怎么好意思那么說他呢?!是誰教你這種待客之道的?立刻跟他道歉!”

    封歷逸抬眸失望地看著封父,一臉倔強:“我為什么要道歉,是他惹事在先�!�

    封父萬萬沒想到以往乖順內(nèi)斂的封歷逸居然敢頂嘴,他瞬間越發(fā)氣惱,“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和你哥一樣蠻橫無理!”

    若是封父單獨指責封歷逸一個人,封歷逸還沒有那么生氣,可封父不該將封余昭也攀扯進來,封歷逸瞬間被激怒起來了。

    他梗著脖子,瞪圓了眼睛,像是一頭發(fā)怒的小獸:“說我和哥他蠻橫無理,難道你就很明辨是非嗎?”

    如果說封父剛才還只是半怒半故意找茬,那他現(xiàn)在就真的是被徹底點燃怒火了。

    封余昭有封家二老護著也就算了,現(xiàn)在居然連封歷逸這個剛被認回封家的兒子居然也敢這么和他對著干。

    封父聲音諷刺地道:“好��!好�。∧悻F(xiàn)在翅膀是真的硬了!連我這當父親的說你一句都不成了是嗎?”

    封歷逸抿著嘴唇,沒說話。他心里還是對封父抱有尊敬的,可他也同樣不想就這么低頭。

    他有點委屈,明明是郁天林先惹的事情,為什么現(xiàn)在卻變成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錯。

    郁天林看到封歷逸被封父呵斥,眼中瞬間充滿幸災樂禍。

    封月清也笑著上前挽住封父的手,“爸爸,你就別生氣了。生氣容易傷身,這樣對你健康不好�!�

    封父瞪了封歷逸一眼,“看看月清,再看看你自己。我簡直都不想說你!”

    郁天林聲音含笑地朝封父道:“白伯伯,封歷逸畢竟剛回封家,他不像月清,從小沒接受過你和封阿姨的教育。他們之間有差距,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我也不想計較他罵我的這件事了,畢竟這也就是小事一件。而且,封歷逸畢竟和月清也是兄弟,看在月清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和他太斤斤計較,不然就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

    封歷逸簡直要被他這不要臉的模樣給氣炸了,郁天林說的話完全就是顛倒黑白�?煞飧竻s是對他這番話很是滿意,“還是天林你懂事,我家這孩子簡直是要氣死我了……對了,你爸媽最近還好吧,找時間,我們兩家人也該好好聚一聚了�!�

    郁天林笑笑:“他們挺好的,就是整天念叨著讓我?guī)г虑寤丶彝�,說好久沒見他,有點想他了�!�

    郁天林撒謊都不帶眨眼,事實上他爸媽三番五次明令他現(xiàn)在得和封月清保持距離。

    可封父并不知曉郁天林是在說謊,聽到郁天林父母這般看重封月清,他明顯高興了起來,“那你沒事就多帶月清去你們家玩,反正月清在家也沒什么事�!�

    封父對于封月清和郁天林這一樁婚約十分看重。郁家這幾年的發(fā)展速度很快,隱隱有要趕上封家的跡象。而封家這邊,因著封爺爺精力漸弱的緣故,封氏這幾年的經(jīng)營政策則由開拓進取轉(zhuǎn)為保守穩(wěn)重。

    郁天林點了點頭,又仿佛隨意地提起道:“對了,白伯伯,你們有想過要怎么向外界解釋月清和封歷逸的事嗎?”

    封家真假少爺這事目前也就封家自家人以及郁家、還有和封余昭走得近的時黎安他們知道。

    封父明白郁天林既然問出這個問題,便不可能是無的放矢,他笑著問道:“你是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第16章

    郁天林望了一眼封月清,封月清朝他笑了笑,一副好像不清楚他打算說什么的樣子。

    郁天林看到他這模樣,心里越發(fā)堅定他要護著封月清的想法。

    他轉(zhuǎn)頭朝封父和封母望去,“白伯伯,封阿姨,外界這些年都將月清當作封家的小少爺,若是貿(mào)然將報錯的事情朝外界公開,說不定會給封家?guī)砗芏囡L言風語,甚至還可能會有一些人故意捏造一些難聽的傳聞,例如私生子之類的。如果真的發(fā)生這些事的話,封氏集團的聲譽和股價說不定也會因為這些莫須有的臟水而受到影響。”

    封母從剛才出現(xiàn)時,便一直安靜著,聽到郁天林說這話,她終于出了聲,淡聲問道:“天林,那照你的意思是?”

    郁天林一臉理直氣壯,“我覺得你們可以考慮將封歷逸認為養(yǎng)子,這樣能幫封家避開很多是非。”

    封歷逸從聽到郁天林出聲后,心里便一直有種預感,但當郁天林真的說出他的建議后,他還是不免怔楞了一下。

    養(yǎng)子嗎?

    封歷逸低垂下眼眸,卷翹的睫毛遮掩住他此時雙眸中的思緒。

    封父望向封母,“天林的這個提議,你怎么看?”

    封母沒有答復他,而是目光落在封歷逸身上,“歷逸,你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封歷逸微垂著的睫毛輕輕翕動著,他沉默了一會后,嗓子有些發(fā)啞干澀地道:“你們決定就好。”

    郁天林說的那些顧慮,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只知道當封父和封母沒有第一時間回絕掉這個提議時,他的心瞬間像是被無數(shù)根銀針扎了一下,一陣陣酸澀不斷翻涌在他心尖,最終又釀成一股苦澀的滋味。

    封母之所以問封歷逸,是想看封歷逸對她服軟。她早就注意到封歷逸在剛才她到來時,并沒有出聲問候她。這在封母看來,很明顯就是封歷逸心里對她有意見。

    封母雖然明白自己早上在餐桌上說的話有些過了,但她覺得封歷逸既然是她兒子,那便不該和她這個母親計較那么多。可封歷逸現(xiàn)在的一系列表現(xiàn),都讓她覺得封歷逸實在是太錙銖必較了。

    聽到封歷逸的回答,封母頓時又羞惱了起來,覺得封歷逸實在是太不識好歹。

    封母轉(zhuǎn)頭望向封月清,“月清,既然歷逸沒有意見,那你是什么想法呢?”

    封月清親密地摟住封母的手,放軟了聲音:“我都聽媽媽和爸爸你們的。只要能幫助家里,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就好�!�

    封母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嗓音溫柔:“還是你懂事�!�

    看著他們母子情深的互動畫面,封歷逸的心仿佛一點又一點地沉入到暗無天日的深淵里。

    郁天林見自己的提議似乎即將被通過,也很是替封月清開心。

    擔心封歷逸之后會因為反悔而出來鬧騰,他又朝封歷逸說道:“封歷逸,你不要因為被認為養(yǎng)子就對封阿姨和白伯伯他們有意見。我相信封阿姨他們肯定對你還是會一視同仁的,不會因為你少了個名分就偏心誰�!�

    郁天林自顧自說得歡快,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身后不遠處正緩步走來的封余昭。

    封余昭本來只是疑惑封歷逸怎么一去不回,這才從書房出來找他。他沒想到,他一走近過來,就聽到了郁天林的腦殘發(fā)言。

    等到郁天林話音落下時,他已經(jīng)陰沉著臉站在了郁天林身后,聲音透著滲人的寒氣:“郁天林,你能解釋一下,你在說些什么嗎?”

    封余昭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郁天林一跳。

    他轉(zhuǎn)過身來一看,看到封余昭臉上表情冷得比冰川還刺骨時,他雙眸不禁條件反射瑟縮了一下。

    從小到大,郁天林一看到封余昭就有些發(fā)怵,更別提封余昭現(xiàn)在因為生氣而周身泛著陰冷凌冽氣勢。

    封歷逸一看到封余昭,眼眶立刻繃不住微紅了起來。他低垂下眼眸,努力抑制住從心尖迅速蔓延至雙眸的壓抑情緒,不想讓自己的脆弱顯露得這般明顯。

    封余昭哪能看不出他這是受了大委屈,他心里暗咒了一聲封母他們,然后走到封歷逸面前,抬手輕輕安撫般揉了揉封歷逸的頭。

    他這個毫不掩飾親昵的舉動,仿佛像是在告訴封歷逸,一切有他,封歷逸可以盡情地依靠他。

    封余昭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當他的手放在封歷逸柔軟頭發(fā)上時,封歷逸心底的陰霾瞬間像是突然被一束陽光慢慢給驅(qū)散開來,一直冰冷的手心也漸漸恢復溫度。

    封歷逸揚起頭,努力朝封余昭露出了個弧度很淺的笑容,他想告訴封余昭,他很好,封余昭不用擔心他。

    可封余昭看到他這副強作歡喜的模樣,心里反而更心疼了起來。

    他轉(zhuǎn)過身,黑眸深沉冰冷地望著郁天林,“郁天林,你覺得養(yǎng)子和親生兒子只是有個名頭的區(qū)別是嗎?”

    郁天林張了張嘴,他有些恐懼封余昭,但一想到封月清,他還是強撐著一股勁,“封阿姨和白伯伯難道會虧待到封歷逸哪里嗎?該封歷逸得的,他肯定不會少到哪里去,不是嗎?”

    “那你怎么不讓你爸把你說成是私生子?”封余昭冷冷勾唇,“反正私生子和婚生子,不都是你爸的好兒子?”

    郁天林他爸確實在外面有個人盡皆知的私生子。

    封余昭望著臉色氣得漸漸漲成豬肝色的郁天林,聲音嘲諷地道:“怎么?我難道說得有錯嗎?既然你這么大方,那就干脆去和那個私生子互換身份啊�!�

    “我看你真是蹬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狈庥嗾押敛谎陲椵p蔑地嗤笑了一聲,“我封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郁天林來指手畫腳了!”

    郁天林訥訥張口,“我、我是月清的未婚夫,怎么沒資格幫著大家想想辦法了?”

    封月清也出聲附和道:“天林,他也只是一片好心�!�

    封余昭冷笑:“若真按血緣關(guān)系來算,封月清你現(xiàn)在都不是我們封家的人了,就連你都沒資格置喙這事,更何況郁天林這所謂的未婚夫!”

    封余昭這話說得完全不留情面,郁天林和封月清臉上表情瞬間既尷尬又羞惱。

    封余昭說罷,沒理會他們羞憤難當?shù)纳裆�,而是目光又轉(zhuǎn)落在封母和封父身上。

    “你們?nèi)羰谴蛩惆逊鈿v逸認為養(yǎng)子,就干脆把戶口本給我……”封余昭神色淡淡,但眉眼可以看出有幾分決絕,“我也把戶口遷出去,不留在這個家妨礙你們和封月清一家三口相親相愛!”

    封余昭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封母一聽就立刻急了,急忙改口:“我、我們就是隨口一提,沒說真要那么做!”

    封母雖然在封歷逸和封月清之間,偏疼封月清,但她也知曉封月清不是她親生兒子。若是讓她為了封月清而與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斷絕關(guān)系,她到底還是不肯的。

    聽到封母矢口否認,封月清眼底飛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封余昭這狠話也震住了封父,若是封余昭真鬧著要自立門戶,封家那二老肯定是站在封余昭那邊,覺得他們這當父母的有問題。

    當看到管家李叔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時,封父更是心里突然有些發(fā)慌地敲起鼓來。

    封父緩和下聲音,急忙朝封余昭保證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烈性,你放心吧,我們會好好朝外界解釋這件事的,絕不會讓歷逸受什么委屈�!�

    封余昭冷聲問道:“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召開宴會,將歷逸正式介紹給外界。”

    封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交由封余昭來決定,“依你看,什么時候比較合適?”

    封余昭本來想挑個近一些的時間,但轉(zhuǎn)念一想,封歷逸好像就快要開學了。

    封余昭望向封歷逸,詢問道:“你覺得高考后怎么樣?”

    封歷逸目前正是高三最關(guān)鍵的沖刺時間,封余昭覺得他光是操心學習上的事情就已經(jīng)很是忙碌了,如果現(xiàn)在就向外界公開封歷逸的身份,說不定會有很多人為了討好封歷逸而去打擾到他安靜學習。

    封歷逸對于這件事并不著急,因此立刻便點頭贊同了下來。

    封余昭之所以安排這個時間點很明顯就是為了封歷逸著想,封月清暗暗攥緊了指尖,心里充滿了憤恨與不甘。他本來都已經(jīng)快要保住自己封家少爺?shù)纳矸萘�,可現(xiàn)在這計劃卻全被封余昭給攪和掉了。從前他以為自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矜貴少爺時,他對于那些家境不如他的人,總是瞧不上的,甚至心里還會嘲笑他們是窮鬼�?涩F(xiàn)在,他似乎要變成被人嘲笑的那個對象了……

    因著被封余昭懟了一通,郁天林也沒臉再繼續(xù)留在封家,他找了個理由后便灰溜溜地急忙離開封家,像是逃離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封余昭帶著封歷逸回到書房后,本來還想著是否需要安慰開解下封歷逸。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他是真的不擅長安慰別人,讓他罵人懟人他比較擅長,讓他寬慰別人,則屬實有些為難他了。

    封余昭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終于組織好語言,正想同封歷逸說時,一抬頭就看到封歷逸已經(jīng)埋頭在認真做題,似乎已經(jīng)將剛才的事拋到了腦后的樣子。

    封余昭:……那他到底還安不安慰了?

    封嫗郗余昭猶豫糾結(jié)了一會后,決定還是不提為妙,或許學習能使封歷逸快樂,既然如此,就讓學習治愈封歷逸吧。

    封余昭隨即又處理起了工作上的事務(wù),他沒注意到就在他移開眼神的下一瞬,封歷逸抬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封歷逸是真的沒有想到封余昭會為了他而說出和封父他們斷絕關(guān)系的話來。

    想到封余昭剛才說的那些話,封歷逸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底浮現(xiàn)一片濕潤。

    如果說封父和封母他們最開始說的那些話,讓封歷逸的心仿佛像是被抽空水源的干涸大地,那封余昭隨后說的每個字,則像是不斷滴落在這片干旱土地上的甘露,讓他干癟的心又慢慢充實豐滿了起來。

    想到他哥對他的看重似乎超過了對封父和封母的感情,封歷逸嘴角不禁偷偷流瀉出幾分竊喜的笑意。

    封歷逸心里覺得自己這種竊喜有些卑鄙,實在是很不應該,可他又實在控制不住。最后,他告訴自己,只要把這種高興偷偷藏在心里,不告訴其他人應該就沒什么大礙了。

    接下來幾天,封歷逸都一直待在封余昭的書房里學習。他最近仿佛封余昭的小跟班一般,封余昭進進出出,他都跟在封余昭身后。

    封余昭對此,也只是笑笑,并沒有覺得煩躁,反而越發(fā)覺得有封歷逸這個弟弟還真的是挺好玩的。

    這天下午,封歷逸在書房里學習累了,注意到封余昭正在和人打電話溝通工作,他便自己安靜地走到書房陽臺外,打算遠眺下樹木花草,讓眼睛休息一會。

    陽臺的視野很好,從陽臺處可以看到別墅外那條路上的全景。

    封歷逸本來只是隨意朝那條路掃了一眼,卻注意到了出現(xiàn)在那條路上的時黎安和鄭義。

    注意到時黎安他們面前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年輕男子和一個裝著奢華的中年婦女時,封歷逸不由有些疑惑這兩人和時黎安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鄭義看著攔在他們面前的兩人,不禁有些頭疼。

    這兩人真是什么時間不好挑,偏偏要挑在時黎安心情極其不好的時候撞上來,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來人是時黎安的二伯母童麗艷以及他那因為醉駕出車禍而雙腿癱瘓的堂哥時本杰

    童麗艷朝時黎安討好地笑了笑,寒暄道:“黎安,你最近過得怎么樣?是不是學習很忙啊,不然怎么都不見你回京市那邊?”

    時黎安此時腦中正一陣又一陣劇烈頭痛,他身上散發(fā)著恐怖的冷漠氣息,陰森森道:“你們從京市大老遠飛到這邊,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鄭義知道時黎安最近因為頭痛又發(fā)作,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未睡,他急忙朝童麗艷他們道:“你們有什么事還是趕緊說吧,別弄些有的沒的浪費時間�!�

    不然,這馬屁估計要拍到馬腿上面去了。

    童麗艷看時黎安臉色那么差,也不敢拖延,急忙講明了自己的來意,她將自己坐在輪椅上的兒子推上前來,“黎安,你堂哥這次出了車禍以后,也明白自己以前確實是過于混賬了,他現(xiàn)在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時黎安掃了坐在輪椅上一臉陰鷙的時本杰,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明顯的幸災樂禍笑容,“看來真是禍害遺千年,那么大的車禍居然還能留有一條小命。這老天爺……可真是不長眼吶�!�

    時本杰一聽到他這嘲諷的話,眼底的恨意瞬間更是濃郁如墨�?梢幌氲剿麄冞@次的來意,他又只能強行抑制住翻滾的恨意。

    時黎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憋屈但卻不敢說的模樣,時本杰被他看得心里直發(fā)慌,急忙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神,時黎安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童麗艷仿佛沒聽到時黎安的嘲諷,她舔著笑臉,雙手合十:“菩薩保佑,這才讓我們家本杰安全活了下來。他自從遇到這場車禍后,就開始醒悟了。我這次來找黎安你,就是想拜托你給他在咱家的公司里找個正經(jīng)職位。本杰他不圖職位高低,就只是想有個正經(jīng)事可以做�!�

    童麗艷說的公司指的是時黎安他家在京市的時氏集團,現(xiàn)在時家的產(chǎn)業(yè)明面上主要都是時黎安他舅舅在打理,然而實際上,是時黎安隱身在幕后把控著集團的發(fā)展方向。

    聽到童麗艷厚臉皮的要求,時黎安冷笑了一聲,“他雙腿沒癱之前,我都瞧不上他這個廢物。是什么讓你覺得,他現(xiàn)在兩條腿癱了,我就會將他看上眼呢?”

    時本杰自從雙腿癱瘓后,最恨別人提起他的腿,他一臉恨意地望著時黎安,仿佛是想狠狠撕咬下時黎安的血肉,將他拆皮下肚一般。

    童麗艷心里也對時黎安恨得咬牙切齒,可一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她努力擠出一抹諂媚討好的笑。

    “黎安,你在這世上的親人也不多了。我們家本杰好歹和你也算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看在你們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上,你就幫幫他這一把吧!你扶他這一把,二伯母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呵,親人嗎……”時黎安薄唇微勾,“親手把我關(guān)進精神病院的人嗎?”

    聽到時黎安提起精神病院,無論是童麗艷還是時本杰都身體僵了一僵。

    鄭義也一臉詫異地看著時黎安,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關(guān)進精神病院?鄭義還是第一次聽到時黎安說起這事。

    注意到鄭義明顯驚詫的目光,時黎安心里忍不住就開始煩躁了起來,他偏頭朝鄭義冷冷扯了扯嘴角,笑容毫無溫度:“這件事有那么值得驚訝嗎?”

    鄭義:“……非、非常正常!是我沒見識,太大驚小怪了!”這要是一個回答不好,他往后日子就要墮入地獄了!

    第17章

    童麗艷到底是臉皮厚,即使被時黎安提起這起陳年往事,她也依然還能裝傻,“黎安,這事也過去很久了,咱們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你想想,二伯母以前多照顧你啊,你小時候要買什么玩具,都是二伯母買給你的�!�

    時黎安冷笑:“是啊,要不我怎么會對你們那么沒防備呢�!�

    若不是因著相信他們這些所謂的親人,他也不會被關(guān)進那精神病院里長達半年。如果不是他還有個舅舅,他就算沒死在精神病院里,恐怕現(xiàn)在也真的成了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時黎安不自覺抬手摸了摸左耳,在精神病院里的日日夜夜,他都明白了輕信他人的代價有多沉重。

    時黎安句句帶刺,童麗艷感覺自己臉上討好的笑實在是快撐不下去了,“黎安,這以前的事主要都怪你大伯和二伯,現(xiàn)在他們兩個也被你送進監(jiān)獄里了,也算是付出了代價。要不,你就高抬一手,把這件事翻過篇去吧�!�

    “想把這事翻篇是嗎?”

    童麗艷連忙點頭。

    時黎安微微一笑,“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只要你能答應下來,我就再也不提這事。”

    童麗艷和時本杰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

    童麗艷聲音激動:“什么要求,黎安你盡管說。二伯母一定努力幫你辦到�!�

    時黎安聲音輕柔,緩聲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把時本杰送進我指定的精神病院里,關(guān)半年時間就行。等他出來后,他想要在公司里擔任什么職位,我都任他挑。你說……這個要求是不是很簡單�。俊�

    童麗艷還未開口答復,時本杰已經(jīng)嚇得大驚失色,他推著輪椅直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被關(guān)進那里面!”

    時黎安從前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里時,時本杰有跟著他爸去探望過,當時他是屬于高高在上的看望者身份,因此并不覺得精神病院有什么恐怖的�?扇羰亲屗^上和當時的時黎安一樣的生活,他簡直就快要被嚇得崩潰。

    童麗艷看到她兒子嚇成那樣,急忙出聲安撫道:“本杰,你放心,你放心,媽絕不會將你關(guān)進去的!”

    鄭義看到童麗艷和時本杰他們兩個那么大的反應,心里隱隱猜測到,或許當初時黎安被關(guān)進的那家精神病院應該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醫(yī)院。

    鄭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他之前聽說過有些黑心精神醫(yī)院很黑暗,但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身邊的人會遇到這種情況。

    這4年里,時黎安幾乎很少回過京市,也就是說他被關(guān)進精神病院的時間應該是在4年前。

    鄭義回想了一下,當時時黎安也才16歲吧。鄭義簡直不敢想象時黎安當年到底在那個精神病院里經(jīng)歷了什么。

    他之前總是看到時黎安頭疼發(fā)作,而且一發(fā)作起來就折磨得時黎安徹夜難眠,他當時還不明白時黎安年紀輕輕怎么身體這么差,可現(xiàn)在想來,那說不定就是他在精神病院里走過一遭后,留下的后遺癥。

    鄭義雖然平時面對時黎安總是慫蔫蔫的,可他和時黎安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心里早就將時黎安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來對待了。

    一想到時黎安以前可能被故意關(guān)進黑心醫(yī)院,感情充沛的鄭義就忍不住心疼得眼淚汪汪,一臉憐惜地看著時黎安。

    時黎安被他看得渾身瞬間不自在,他忍不住朝鄭義瞪了一眼,聲音帶著冷意地威脅道:“你再用那種眼神看我試試!”

    鄭義從前若是聽到他這威脅,肯定立刻就犯慫了,可現(xiàn)在他卻是有點像是在將時黎安當成小孩哄著,“你若是不高興,我不看就是了�!�

    說罷,他還真乖乖移開了眼神。

    時黎安:……怎么反而越發(fā)手癢癢,更想揍鄭義了!鄭義是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來哄了嗎,他哪里需要鄭義來同情他了!

    時黎安提出的要求徹底讓童麗艷和時本杰死了心思,童麗艷的臉拉了下來,“黎安,本杰和你好歹是兄弟,你是真的一點機會都不打算給我們嗎?”

    時黎安聲音疑惑:“我不是給了你們一個機會了嗎?是你們自己沒辦法達到我的要求罷了�!�

    時本杰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子!什么狗屁要求,你根本就是為了把我逼瘋!”

    聽到“瘋子”這個詞,時黎安眼里閃過一抹寒意。他心里越怒,臉上的笑容弧度就越深,他眉眼彎彎,莞爾一笑,聲音極其和煦:“你再多說一句試試,信不信你明天醒來就已經(jīng)躺在精神病院的床上?”

    童麗艷和鄭義都從他聲音里感受到了時黎安極其認真的意味,可氣上頭失去理智的時本杰卻依然還在歇斯底吼著:“時黎安,你就是一個神經(jīng)��!”

    時黎安輕輕摩挲了下指尖,他扇羽似的睫毛輕輕撲閃著,蘸滿寒意與殺氣的目光從眼眸中輕輕流瀉出些許,看著令人格外膽戰(zhàn)心寒。

    童麗艷想拉住她兒子的手,示意時本杰別再說下去了,可時本杰卻是直接用力地揮開了她的手。

    時本杰聲音扭曲,歇斯底吼:“時黎安,你就是個掃把星!如果不是你,你爸媽也不會出車禍而死!”

    時黎安的父母是在去給時黎安買生日禮物的路上出的車禍。

    這件事,連鄭義都有所耳聞,也知道這是時黎安不可以觸碰到的逆鱗。

    時黎安此時臉色冷得連虛假的笑容都已經(jīng)消失,他雙眸沉郁如深淵,像是在看死物一般地看著時本杰。時黎安這副模樣,鄭義站在旁邊看了都忍不住有些打顫,懷疑時黎安身上散發(fā)出的冰冷氣勢是不是濃得快要快凝聚成霧

    時本杰依然還在作死:“時黎安,如果我是你,我早就陪著你爸媽下去了,才不會像你臉皮這么厚,獨自留在這個世上茍延殘——”

    “閉嘴!”封余昭從時黎安身后大跨步走上來,直接抬腿狠踹了一腳時本杰的輪椅。時本杰的輪椅瞬間往后滑退了好幾步,臉上神情也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慘白無血色。

    封余昭知道時黎安父母雙亡,但他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拿這種事作伐子故意傷害時黎安,這簡直讓時黎安的怒火瞬間直沖頭頂。

    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封余昭,時黎安剛才眼眸中籠罩的陰冷寒意瞬間躲藏回到了陰影處。

    封歷逸也跟在封余昭身后小跑著站到時黎安身邊,一副要護衛(wèi)時黎安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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