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ric看到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壓了壓心臟部位,可這番話他卻怎么都聽不懂。
“等你將來有孩子就明白了�!碧茊⑸膊欢嘟忉專@些話以前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錯過了許多,幸好現(xiàn)在還有機會。
Eric聳了聳肩,懶得再想這么深奧的事,從身側(cè)拿了個文件夾遞過去:“那個陳立剛那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價錢也談妥了,明天他會聯(lián)系姜晚好。余款我都提前付了,姜晚好手里的錢應該夠了,不用賣沐水東郡的房子�!�
唐啟森簡單看了眼那份合同:“周子堯那邊呢?”
“他急著把房子買過去,就是怕姜晚好發(fā)現(xiàn)什么,現(xiàn)在估計早慌了�!盓ric從后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微微抿唇,“該處理的我也處理過,什么都沒留下�!�
唐啟森扯了扯領帶,只“嗯”了一聲就閉上眼。
Eric心里微微一嘆,什么情情愛愛的,還真是頭疼,幸好他一點兒也沒興趣。
***
晚好順利和陳老板簽了合同,價錢居然比之前說好的還要低,她沒想到陳老板會這么怕老婆,心里憋著笑,可面上還是非�?蜌獾兀骸奥闊┠懔�,待會一起吃飯?”
陳老板心里窩火,偏偏還發(fā)作不得,這會兒哪有心思和她再多說什么,只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感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姜小姐,你可比你父親厲害多了�!�
晚好愣了下,有點沒明白他的意思。
陳老板直接起身,想走又扭過頭來看她:“那些照片,我希望不會再出現(xiàn)!”
“那是自然,我非常守信用。”這話卻讓陳老板臉色更陰沉了幾分,晚好對天發(fā)誓,她真的沒有借機諷刺對方。
晚好拿著手里的房產(chǎn)證左看右看,摸著上面自己的名字,眼淚浸在眼眶里,她總算完成父親的心愿了,希望他在天之靈能夠徹底安息。
她回去這一路心情都很激動,想給曉靜打電話,可又記起有時差,以前難過的事不想告訴別人,現(xiàn)在有開心的事了,可也依舊找不到個可以分享的人。晚好碰巧看到通訊錄里的“周子堯”三個字,指尖停在那里。
他們也有好幾天沒見了,居然連電話也沒打,晚好不知道周子堯到底在想什么,可不管兩人是什么關系,她都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
猶豫再三,晚好還是撥了個電話過去,周子堯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的:“晚好?”
姜晚好的手指緊了緊,莫名地緊張:“你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現(xiàn)在想起來,她真的很少主動約他,就連電話都很少打。周子堯難得有些遲疑:“對不起晚好,我很忙,改天好嗎?”
大概是第一次拒絕他,他自己也不習慣,又補充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在青州,可能要過兩天才回去�!�
原來他出差了。
晚好急忙搖了搖頭:“你先忙,等你回來見面再說�!�
“好。”周子堯輕聲笑了,過了會兒又說,“結(jié)婚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沒想好也沒關系。”周子堯忽然打斷她,話語里有些笑意,可聽起來無端讓人覺得壓抑,“我等你,多久都等�!�
晚好沉默了,心底難受得厲害,她還是愿意相信周子堯的,希望他有苦衷。這么多年建議起來的信任,一旦瓦解,她真怕自己會受不了。
也是這時候晚好才發(fā)現(xiàn),她遠比想象的在意這個人。
她站在暮色-降臨的街頭,抬頭望了眼晦澀的天,明天似乎又要下雨了。晚好低著頭往前走,踩著自己孤單的影子,可下一秒,有車忽然�?吭诹寺愤�。
她抬頭看過去,居然又是唐啟森。
唐啟森笑的非常自然,胳膊搭在窗棱上:“這么巧�!�
晚好點了點頭:“巧。”她說完就繼續(xù)往前走,一點兒也沒有想和他繼續(xù)交談的意思。
感覺到她情緒失落,唐啟森有些意外,不是剛簽合同?應該很欣喜若狂才對?怎么不按劇本來。
他的車緩緩跟著她,盯著她的側(cè)影看了會兒:“今天簽合同了?是不是該慶祝下,順便答謝我�!�
他本來也沒抱什么希望,姜晚好現(xiàn)在的脾氣又臭又硬,要說服她得花點功夫才行�?蓻]想到,話音落下,那女人忽然停了步子,轉(zhuǎn)頭看他時眼神挺平靜:“好啊,去喝酒吧�!�
“……”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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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那個關于更新我想了個辦法,就是以后定兩個點更新,如果中午十二點沒有,就會在下午十九點(7點),這樣也防止大家白天一直刷,大家覺得可以嗎?或者有更好的意見也可以提噠=3=
另外,下一章大家想看看唐先生知道自己媳婦兒邀請自己喝酒,居然是為了另一個男人時的精彩表情咩?哦呵呵呵,一定灰常郁悶
☆、第二十七章
地方是姜晚好找的,很普通的一家家常菜館,唐啟森也不嫌棄,坐在那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晚好點完菜之后,又叫了幾瓶啤酒上來,這會兒才抬眼看向他說:“你就別喝了,待會還要開車。”
唐啟森也不置可否,只盯著她問:“你不開心?”
“誰說的�!蓖砗玫皖^看自己的手指,嘴角向上揚了揚,“這么多年的心愿終于達成,很開心啊�!�
唐啟森勾了勾唇:“是么?”
她那副樣子任誰都瞧得出來情緒低落,可他不愿往別處想,這會兒能讓她這樣的原因還真不多,只要想到其中一種可能性,他就覺得十分不痛快。
菜很快就上齊了,可姜晚好幾乎沒怎么動筷子,玻璃杯里放了冰塊,啤酒的澀味被緩沖了不少。唐啟森從來不知道她酒量這么好,很快三個瓶子就見底了,可那女人連臉頰都沒紅一紅。
留意到他的目光,晚好微微一笑:“很奇怪嗎?以前是怕你不喜歡,所以不敢喝,其實我很喜歡喝啤酒,白的也行,就不愛喝紅的�!�
唐啟森并沒接話,或許姜晚好叫上他并不是無意的,分明有話想對他說。
那女人眨眼的功夫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其實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我啊。我媽很早就跟人跑了,我爸開豬腳店,一個男人活得特別糙,所以我也跟個假小子似的,認識你以前,一直是短頭發(fā)�!�
唐啟森喉結(jié)動了動,卻依舊沒開口說什么,的確,那樣的姜晚好對他來說很陌生。
“后來我爸有錢了,他打小就覺得欠我,所以什么都想給我最好的,盡量滿足我。還學人家送我去國外念書,我哪是念書的料啊�?伤f,女人就得鑲層金,那樣才能嫁得好,不會嫁個像他一樣沒出息的�!苯砗醚劾锖鴾I,可臉上依舊在笑。
唐啟森見她這樣,無端就覺得胸悶,默默移開眼:“他是個好父親�!�
晚好幾乎是馬上就點頭了:“當然。”即使這輩子都沒享受過母愛,她也從未覺得缺失過什么,甚至很滿足,因為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相顧兩無言,唐啟森看著她微垂的眼眸,其實姜晚好除了家世上不得臺面之外,真沒哪里不好。
他走神的瞬間,晚好也正好抬頭看過來,忽然撞進她烏黑的眼底,唐啟森的心跳居然快了一秒。他還來不及思考什么,就聽那女人說:“我爸這輩子只夸過兩個人,一個你,一個周子堯……可他原來看人這么不準啊,說你有責任心,說周子堯重情義。”
她頓了頓,故意跳開和他有關的部分:“要是知道對方在背后算計他的房子,不知道心里多難過,就像我現(xiàn)在一樣�!�
果然是周子堯!姜晚好忽然約他來喝酒,聽她絮絮叨叨講一堆廢話,原來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唐啟森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袋,牙都快咬碎了。
他拿過一旁的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狠狠喝干了才說:“如果你問心無愧,不必因為別人的過錯而難過,這不值得。”
誰知那女人聽了只是笑:“唐啟森,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用值不值得來總結(jié)�!�
唐啟森有些聽不懂這話,人和人之間不就是那樣?爾虞我詐,互相利用,要說感情,也不全是無私的。他遭遇過的背叛遠比姜晚好要多得多,說到底這女人還是見識太少,這么點事就受不了。
***
姜晚好低頭又喝下大半杯酒,還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看向他時一雙眼像是隔了層水霧,在燈光下越發(fā)透亮:“你不懂,我和周子堯認識七年了,他幫了我特別多特別多。我爸剛沒的時候,我活得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他擔心我出事,天天跟著我……”
如今想到那些可能都是假的,都帶著目的性,她便覺得心寒,曾經(jīng)一度多么感激上天在她最糟糕的時候贈與她周子堯和石曉靜這兩個朋友。
她顯然有幾分醉態(tài)了,唐啟森看了眼桌子上,轉(zhuǎn)眼又空了好幾個酒瓶。他臉上么什么情緒,可心底并非一點波瀾也沒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嫉妒了,那個從來都只是跟在他后面,被他光環(huán)掩蓋的男人,第一次讓他生出了嫉妒這種情緒。
他以為姜晚好對周子堯只是感激,可如今看來,似乎還多了點別的,至少比他想的要深一些。
大概問題,會比預期的要棘手。
而且他竟然,遠比自己想象的要介意這件事。
姜晚好又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不少話,后來就沒什么邏輯了,一會講她小時候的事,說他爸每次去相親第一件事就問人家介不介意他有個女兒,能不能對他女兒好?最后被人家狠狠損了一頓,再后來就沒人給他介紹了,他便一直沒再娶,獨身一人過了一輩子。
一會又說唐啟森,說大學校慶,她第一次上臺表演,期期艾艾等他來獻花,結(jié)果等來了周子堯,室友們都在追問周子堯是不是就是她丈夫……
那些破碎的片段,被她一字一句地勾勒出來,居然像是清晰地發(fā)生在眼前。唐啟森也從沒想過自己耐心能這么好,聽著一個醉鬼發(fā)牢騷,居然不覺得無聊,反而心里隱隱有些難受,有些疼。
“我不想失去周子堯這個朋友,可我也不想和他結(jié)婚�!苯砗煤磺宓卣f完這句話,忽然抬手指向?qū)γ娴哪腥�,笑了笑,“結(jié)婚太可怕了,一點都不好�!�
她說完就將頭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唐啟森在那坐了很久,一直無言地注視著她,最后才俯身將她凌亂的發(fā)絲撥開,微微嘆了口氣:“我以為,只有我才能讓你這么在意,原來不是么?”
***
唐啟森帶姜晚好出來的時候才開始犯難,送她回去么?可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開車不安全。懷里的女人酒氣熏天,他還真沒什么興致,想了下,最后直接帶回了酒店,這樣子回去北北今晚就不用睡了。
他給小曹打了個電話,對方聽到姜晚好不回家睡,驚得連一個音節(jié)都沒發(fā)出來,唐啟森也不等對方反應,直接就掛了電話。
可他絕對沒想到姜晚好的酒品那么差,在電梯里就開始發(fā)瘋,一會哭一會笑的,害他被無數(shù)人圍觀。
唐啟森這輩子就沒這么難堪過,他鐵青著臉把姜晚好從電梯里拖抱出來,剛想嚇唬她兩句,她包里的手機就響了。
唐啟森被她折騰的一身汗,黏膩膩的很不舒服,這會兒脾氣變不大好,粗暴地幫她去包里拿。
“你拿我手機做什么?”喝醉酒的人完全沒邏輯,她毫無預兆地伸手來搶,唐啟森一個沒防著就被她狠狠打到了手背,手機也應聲跌落在地上。就那么巧,機身一下子撞上了剛剛合住的電梯門板,徹底黑屏關機了。
走廊上安靜下來,只剩姜晚好盯著自己的手機直抽氣,唐啟森強忍著怒氣,把她那破手機又給撿了回來。
姜晚好回頭瞪著他,眼眶紅的跟小兔子似的:“你賠我手機!”
“賠!”唐啟森腦門上的青筋都要爆了,正好,重新買個新的,直接把周子堯的號碼列入黑名單得了!
他重新把人撈回來,姜晚好還在心疼她手機,伸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我才剛買的新款呢。”
唐啟森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給你買最新的�!�
晚好盯著他看了會,這才不吭聲了。
唐啟森見她安靜了些,拿了房卡準備開門,誰知道一松手的功夫這女人就沿著墻根往下滑。她今天穿了條淺紫色連衣裙,料子柔軟,他胳膊一伸將人支撐住,可不小心連她的裙擺一并給勾在了腕表上。
這下子春-光無限,唐啟森一下愣住了,那兩條筆直的長腿還真是……
晚好也感覺到身-下涼涼的,也睜著一雙迷蒙的眼和他對視,那有幾分傻氣的模樣讓唐啟森心底某根弦“嗒”一聲就斷了。
可他還殘存一絲理智,如果這時候亂來,姜晚好醒來恐怕更難辦,他向來都知道如何從別人身上獲得最大利益,所以這么點小誘huo很快就忍住了,淡定地將她的裙子整理好。
***
姜晚好身上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唐啟森將人扔進浴缸就不管了,可他洗完澡出來也不見那女人,不會在里邊睡著了吧?
唐啟森想今晚可真夠荒唐的,先是陪姜晚好買醉,原因居然還是周子堯。然后又被人一路指指點點拖著個醉鬼回來,再然后,還要對個毫無自覺的人保持君子之態(tài)。
他捻了捻隱隱作痛的眉心,還是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門:“姜晚好?”
里邊沒人答應,唐啟森等了會,還是推門而入。
姜晚好居然蜷縮在墻角就睡過去了,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地,唐啟森真的一點兒脾氣都沒了,他怎么一時糊涂就把人給撿回來了呢?簡直是自找麻煩。
他耐心地拍她臉頰,睡夢中的人還知道不舒服,甕聲甕氣地好像撒嬌一樣:“好疼吶。”
“起來,到床上睡�!碧茊⑸吨觳舶讶藥饋�,結(jié)果她順勢就往他懷里倒,軟軟的身子,尤其是胸前那兩團,擠壓得唐啟森身上全是滾燙滾燙的火。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更,我有點事得出門,大家先看,二更可能稍晚,等不及的闊以明天看哈。
☆、第二十八章
唐啟森自認從來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況姜晚好那75E的好身材,沒幾個男人真能把持得住。他扣緊她的后腦,眸色越來越沉,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她撩得全身都著了,只要一丁點火苗,就能燃起熊熊之光。
偏偏她還不自知,瞪著一雙近乎無辜的眼,對他軟綿綿地撒嬌:“我想睡覺,好困�!�
她簡直將他當成了床墊一般,抱著來來回回地蹭,唐啟森的臉色已經(jīng)黑到了極點。擺在面前的美食,到底吃還是不吃?
他最終強忍著體-內(nèi)不安分的因子,將人安置在大床上,可她遲遲不肯睡,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唐啟森發(fā)誓,如果她膽敢喊出誰的名字讓他不痛快,他一定狠狠辦了她�?勺詈蠼砗靡矝]清楚地說出什么來,絮叨了一陣就徹底安靜了。
他坐在床邊看著她漸漸放松的神情,忽然有些不想就這么離開,踟躕幾秒,還是微微俯身吻上了那雙唇。
又甜又軟的滋味,和記憶里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也只有這時候的她才乖覺的可愛,不會總用那種防備帶刺的目光盯著他。
他有些難以自持,放肆自己流連其中,濡濕的四片唇糾纏著,像是有細細密密的觸角撓得他全身發(fā)癢。他撐著床墊強迫自己停下來,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了眼,那黑眸濕漉漉地,像是帶著一層模糊的光。
房間里的光線被他刻意調(diào)暗了,這會兒兩人對視著,無從分辨彼此眼中的情緒。
“為什么親我?”她低低啞啞地問了這一句,眼睛卻執(zhí)拗地盯著他。
唐啟森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清醒,并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又俯身再次將唇貼了上去。一吻作罷,她的氣息全亂了,他這才沉聲開口:“因為想親。”
晚好瞪著他,眼底像是藏了幾分孩童的委屈:“騙人,你又不喜歡我,以前從來都不會主動親的�!�
唐啟森怔了一怔。
唐啟森坐在床邊,也不知道待了有多久。或許這樣的夜晚太寧靜,又或許今晚發(fā)生了太多事,他忽然恍恍惚惚地記起了從前。
他的確是很少主動吻姜晚好,就連少有的情-事,也絕對算不上溫柔。記得他們結(jié)婚的第一天,他因為應酬喝了很多酒,可思緒絕對是清明的,明知道開始時她全身僵硬的不知該如何擺弄,卻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也沒有。
記得他進去的時候,她一直說疼的,可他也不舒服,被她箍得幾乎要爆炸了。他向來沒什么耐心,哄了幾句之后就繼續(xù)了,當時她沉默地緊緊回抱著他,居然一聲不吭。
那晚他反常地失控了,平時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居然完全無效,一次次占有她,甚至用她最抗拒的姿勢。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是真的沉溺情yu,還是帶著自我厭棄的發(fā)-泄?
總之他有些不知節(jié)制,而她竟然也無聲配合著。
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上班了,可沒一會就接到了那女人的電話,她支支吾吾半天沒說明白究竟有什么事,他哪有那么多時間和她耗著?于是準備掛電話,她這才急了:“我、我還在流血,也有點疼……”
她的聲音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幸好他都聽明白了,可他忙得要死,于是說:“我讓管家?guī)闳メt(yī)院�!�
這話卻遭到了姜晚好的拒絕:“不用不用,你要忙的話,我自己去好了�!�
那會兒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尋常,一點點失落都感覺不到,以至于唐啟森后來也常常忽略了太多事。
如今回想起來,當初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全都變成了一把刀,讓他清楚地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樣。唐啟森想,姜晚好從小沒有母親,所以在這方面想必是遲鈍又被動的,可他當時甚至沒有溫柔一點,也沒耐心一點……
她當時掛斷電話以后,會是怎樣的心情去的醫(yī)院?
他極少會有后悔的時候,現(xiàn)在卻漸漸地覺得很不是滋味,似乎以前看似不經(jīng)意的東西,現(xiàn)在重新審視,全都變樣了。
究竟變得是時光,還是自己的心,已經(jīng)不得而知了。
***
晚好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是頭痛加胃痛,她捂著額頭努力回想昨晚的一些事,可斷斷續(xù)續(xù)地怎么都無法串聯(lián)起來。她的目光落在酒店的厚重窗簾上,這才如夢初醒般彈坐起來。
“醒了?”門口傳來慵懶的男聲,唐啟森穿著浴袍,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晚好的思緒飛快運轉(zhuǎn),在確認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氣,再看向那男人時,卻越加戒備了。這人平時也沒少吃她豆腐,昨晚居然那么君子?
唐啟森光是看她的臉色也猜到這人在琢磨什么,扯起唇角冷笑:“你昨晚那副樣子,我還真下不去嘴�!�
晚好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下,難不成還要謝他嘴下留情?
“吃早餐,床凳上有新衣服�!碧茊⑸酉逻@句就走了,像是剛才一直站在門口就為了等她醒來似的。
晚好拿著衣服跑去衛(wèi)生間,照鏡子時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里面那個蓬頭垢面還掛著兩個黑眼圈的女人,真是自己么?難怪唐啟森都變柳下惠了。
不過昨天她心情真的很郁悶,太想找個人傾訴了,可她的人生還真是孤單啊,居然都找上唐啟森當傾聽者了。
晚好甩了甩頭,她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對對方說了許多從前的事,要擱平時清醒的時候,她一定是只字不提的。不過那人大概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當年都不在意了,現(xiàn)在怎么可能忽然就上心呢。
她洗漱完畢,見唐啟森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手里拿著今天的早報,他也已經(jīng)穿戴整齊,手腕上的鉆表在清晨的陽光里泛著耀眼的光。
晚好打算直接去公司,可她此刻胃里早就空了,聞著一陣陣的小米粥香味,眼睛都直了。宿醉后最適宜這種清淡口味,那陣陣香氣勾得她肚子里的饞蟲全活了,可唐啟森一向不愛中式早餐,她狐疑地看了眼那人,難不成是給她準備的?
唐啟森才不可能這么細心,所以一定是湊巧!
“愣著做什么?過來�!币娝l(fā)呆,他也只微微抬了抬下巴。
晚好也不客氣,坐在那端起粥碗就開始喝,唐啟森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又說:“不用急,公司那里我已經(jīng)幫你請過假了�!�
本來喝粥喝的正香的人猛然就被嗆到了,咳得一陣天昏地暗,晚好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幫我,請假?”
她幾乎可以想象劉芬接到他電話時的精彩表情,以及此刻公司里滿天飄飛的流言八卦……
相比她的震驚,唐啟森就從容多了,慢條斯理地將報紙一點點折好,這才看著她說:“放心,沒人敢說什么,更何況也不是亂說,我們的確關系不一般�!�
“打住。”晚好急忙攔住他繼續(xù)往下說,“咱倆關系太一般了�!�
唐啟森頓了頓,也難得沒有反駁:“你高興就好。”
晚好被他這話噎得半天都順不過氣來。
吃完飯回公司,唐啟森非要送她,晚好眼看時間已經(jīng)趕不上了,反正順路,沒必要拘泥這個。路上想起來該給小曹打個電話問問北北的情況,這周小曹和她的班都被錯開了,兩人幾乎見不上面。
她在包里找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后來才記起昨晚似夢似醒間好像摔壞了?可摔壞之前,似乎有人給她打電話了。
“到了�!碧茊⑸穆曇舸驍嗔怂乃季w。
晚好說了聲“謝謝”,下車之后,唐啟森忽然又對她按了按喇叭。她回頭看到他的車子停在一大排梧桐樹下,枝椏料峭的街頭,他微微勾著唇似笑非笑的樣子:“姜晚好,不管你信不信,我說重新來過是認真的。我有耐心,總能等到你回頭�!�
晚好這會兒聽著,心情居然都沒有任何起伏,不管真假,她都不可能回頭了。她朝唐啟森擺了擺手,什么都沒說就往售樓部的方向走,可很快她的步子就停住了。
因為側(cè)前方,正站著風塵仆仆的周子堯。
可,他不是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補齊,抱歉晚了,因為在猶豫吃與不吃,后來覺得以唐先生的老謀深算,絕對不該這時候下手的,所以還請大家再忍耐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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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周子堯氣色不太好,臉上倦容很明顯,眼底也隱隱拉滿了血絲。他站在那沉默地注視著她,明明還是那個人那雙眼,可無端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晚好緊了緊手指,主動朝他走過去。
“怎么忽然回來了?”
“昨晚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夜。”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空氣都仿若被凍住了一般。周圍有行人匆匆而過,晚好并沒有緊張,坦白地回他:“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沒發(fā)生�!�
周子堯依舊是那樣目光沉沉地望著她,也不知道有沒有信了她這番說辭。可如果這些年他當真了解她的為人,就一定不會懷疑。
之前晚好想的很清楚了,等周子堯回來就對他攤牌,她從來都不是心思深沉的人,要在這人面前演雙簧對她來說未免太難。雖然沒料到會這么突然就見到他,還是主動提議道:“去喝點東西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周子堯顯然也有話要對她說,點頭同意了。
唐啟森的車倏地從兩人身旁經(jīng)過,車窗緊合,無法分辨他的臉色,只是車身滑過時帶起一陣冷冽寒風,氣勢洶洶的樣子。這時候晚好已經(jīng)來不及多想什么,她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要對周子堯說的話。
兩人找了間咖啡廳,這個點還沒什么人,他們靠窗而坐,有陽光透過格子窗稀稀疏疏地投射進來。
晚好盯著自己沐浴在陽光里的手指,踟躕著第一句話該怎么說。他會這樣連夜趕回來,想必已經(jīng)知道房子被買走的事,陳老板肯定都告訴他了,說不定連買家是自己也一并說了。
可他卻還是這樣沉得住氣,再開口時依舊不動聲色:“喝了酒胃不舒服,別喝咖啡了�!�
這副關切的語氣讓晚好一陣難過,她不知道對方此刻的關心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可明明這雙眼如此真誠。
她實在太笨,從來看不透這些,也越來越分辨不清眼下的一切,于是深深吁了口氣,再也忍耐不了了:“房子是我買走的,你和陳老板私下接觸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周子堯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可眼神沒怎么變,他沉默了好一會,這才點點頭:“我知道�!�
晚好等著他解釋,卻見他閉口不言,這讓她錯愕的同時,心臟不由沉了沉:“你……沒什么要對我說的?”
對面的男人略作沉吟,再開口卻是完全無關的話:“你主動問我,是想給我個機會告訴你,一切都是誤會?”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說她天真也好,說她傻也罷,只要他說了她肯定都會相信。她始終相信自己這七年看到的這個男人不是假的。
周子堯低聲笑了笑,可那副樣子看起來,卻沒有多少快樂的感覺。他看著她說:“姜晚好,你總是這樣,明明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卻還要裝什么都不知道。這樣欺騙自己,現(xiàn)實也不會改變�!�
晚好整個人都愣住了,周子堯從不會這么淡漠地同她說話,更少有這么刻薄的眼神。
***
他似乎很煩躁,在身上隨手摸了幾下才找到煙,以前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的,這會兒卻絲毫沒猶疑。
周子堯?qū)燑c上,這才抬眼看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周身那層煙霧的關系,晚好覺得此刻怎么樣都看不清楚這個人。
“沒什么好解釋的,那塊地我早就看上了,還和人簽了協(xié)議準備投資商品城。可惜,被你這么一鬧,賠了好幾十萬�!彼B語氣都不一樣了,沙啞中透著一股寒意,像是看著她都是件難以忍受的事。
晚好感覺好像做夢一樣,明明上一秒還在門口等著他的男人,明明上一秒還關心她喝咖啡傷胃的男人,此刻卻說著這么冷淡的話。
周子堯吐了口煙,又幽幽說道:“真掃興,如果你沒發(fā)現(xiàn)這件事,我們說不定還能順利結(jié)婚的。現(xiàn)在,游戲結(jié)束了。”
“游戲?”晚好聽到自己難以置信的聲音,像是從胸腔里溢出來的。
周子堯依舊是藏在灰白的煙圈后,模模糊糊的樣子,他竟然還低聲笑了笑:“對啊,游戲。娶了你,唐啟森就一輩子都成笑話了�!�
晚好覺得自己胸口一抽一抽地疼,那感覺太難受了,就好像有所期待的自己活脫脫變成了一個小丑。她選擇信任他,而現(xiàn)實就是他微笑著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無非就是證明,她再次信錯了人罷了。
已經(jīng)沒有什么再說下去的必要,晚好霍地站起身,想了想又回過頭正視他:“周子堯,你真讓我惡心�!�
晚好走的很快,背影馬上就消失在了馬路對面,周子堯在原位坐了很久,直到侍應過來詢問:“先生,還需要別的嗎?”
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忽然又點頭。
侍應狐疑地盯著他看,周子堯指了指面前晚好的位置:“給我一杯和她一樣的�!�
“��?”侍應雖然奇怪,還是依言這么做了。
周子堯靠著身后的椅背,看著面前早就空了的座位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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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好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有個地方空空的,她從小除了相依為命的父親之外,幾乎沒什么親人朋友。后來認識了石曉靜,可因為出國之后也斷了聯(lián)系。在學校她努力和人相處,爭著請她們吃飯,同學生日也一定記得送禮物,可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大家依舊瞧不上她。
她不在寢室的時候,大家都以嘲笑她為樂,她的主動示好被說成是阿諛奉承,她的豁達被說成是沒心沒肺、胸大無腦,暴發(fā)戶的女兒、賣豬腳起家的,各種難聽刺耳的標簽。
她常常想不明白,父親兢兢業(yè)業(yè)起早貪黑,難道賺來的錢就比誰低一等嗎?可她在那個隨處可見富二代的私立大學里,永遠是被歧視的那一個。
這個時候她認識了周子堯,那個男人的溫厚儒雅給了她不一樣的感覺,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這樣的友情,一起經(jīng)歷了漫長的七年,到最后晚好都分不清這是友情還是親情�?伤约褐�,她心里非常在意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