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

    視覺記憶或許很快淡化，但味覺與嗅覺卻扎了根一樣的長久。

    他又聞到那股混著腐爛氣息的血臭味，骯臟、污穢，讓他有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黑洞洞的槍口抵上他的額頭，男人的手指勾在扳機，嘴里戲謔地發(fā)出“啪啪”兩聲。

    但沒有開槍。

    男人聲音冷冰冰的，說：“死，也太容易了。我真想看看你能堅持多久，才肯向我下跪求饒�！�

    男人仿佛看到什么，嘴巴一咧，槍口往他心口處尋去，一抬，勾住垂下來的銀質(zhì)鏈條。

    一塊懷表猛地墜在地上。

    他眼瞳驟然縮緊，寡淡到?jīng)]有情緒的臉，終于起了變化。

    懷表就掉在他面前，可他雙手雙腳仿佛被無形的黑暗束縛著，拼命地想要拿回，明明差一點就可以拿回來。

    最后，卻被男人輕而易舉地?fù)斓绞种邪淹妗?br />
    “啪”地一聲，是懷表彈開的輕響，很輕微，但對于他來說，竟比槍響還要震人心肺。

    “還給我！”他忍不住大吼，緊接著就再沒有發(fā)出聲音。

    懷表垂下來，小小的照片里有張女孩的臉，像是活了，在朝他哭。

    “江寒聲！”

    他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睜開眼睛，從黑暗，又跌入了另外一個黑暗，使他一時難以分清夢境和現(xiàn)實。

    江寒聲輕促地喘著，后頸似乎竄著冷颼颼的風(fēng)。

    “怎么了？”

    溫暖干燥的手掌覆在他的后頸上，在他上方，是周瑾很亮的一雙眼。她貼近他，小聲問：“做噩夢？”

    江寒聲眼底霧氣蒙蒙，還沒有完全鎮(zhèn)住失措的神色，喉結(jié)艱澀地滑了一下。

    他點頭。

    周瑾停頓片刻，忽地笑起來，眼睛更亮，像下弦月。

    “原來你也會這樣�！�

    “什么？”江寒聲沒聽清。

    “沒什么�！敝荑獢堉�被子往他身邊挪了��，手指撫上他汗?jié)竦聂W角，說：“睡吧。”

    江寒聲尋到她的手，握住，身體輕轉(zhuǎn)，呼吸就罩在周瑾嘴唇上。

    大家元旦快樂！

    30

    江寒聲在吻她。

    兩人接吻的次數(shù)并不多，他的吻技也不高超，溫柔時就淺淺地嘗，有時候也會發(fā)狠，沒有章法地又咬又吮。

    可周瑾輕易被他點燃。她臉頰滾燙，手捧住他瘦削漂亮的臉，也銜住他的嘴唇，輕輕重重地啃咬。

    江寒聲身體僵了一瞬，又很快臣服下來，閉著眼接受。

    周瑾感覺到江寒聲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蘇醒，硬的性器，滾燙的呼吸。

    他還堅持穿著衣服，就在領(lǐng)口松了兩顆扣子，周瑾正好能看到男人的鎖骨，以及凸起的喉結(jié)，有種難言的性感。

    周瑾去拉他上身的襯衫，結(jié)果被江寒聲捉住手腕子，反拉扯到頭頂，緊緊按住。

    周瑾也不掙扎，問他：“嫌我這里臟？”

    “沒有。”江寒聲怕她誤會，據(jù)實解釋，“有傷，不好看�！�

    周瑾愣了愣，才知道他不肯脫衣服是為這個。

    她笑起來：“臉上也有，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像是會打架的人，跟我講講，我?guī)湍阕峄厝��！?br />
    “……周瑾�！�

    他眉宇間有些無奈，也不肯解釋，就親吻她，淺淺地吻在周瑾的額頭，又低聲問：“明天休息？”

    周瑾點頭。

    關(guān)靈的案子告一段落，接下來要走移送起訴的程序。重案組里承辦這個案子的偵查員沒日沒夜地忙，現(xiàn)在終于能歇口氣。

    “再做一次�！�

    他還是請求的口吻，但手已經(jīng)緩緩滑到她的腰。

    周瑾臉微紅，“你……”

    她的腰纖細(xì)緊致，能摸到很硬的骨。她的身體只有在高潮時是柔軟的，手臂緊緊攀附著他，會在他懷里顫抖，會好聽地呻吟。

    江寒聲沉了沉身體，一手掐住她的腰。

    再次挺身進入時，那里早已濕潤。

    身體被粗長勃挺的性器一下?lián)螡M，周瑾抓緊被單，腿完全張開，腳心竄上麻麻的電流。

    她咬著唇，腰肢漸漸軟在江寒聲手掌里。江寒聲捧著她的腰窩，一下下往里狠撞。

    江寒聲想這樣做愛，一次又一次，做到她呻吟顫抖，做到她沒有力氣，做到她嘴里只會喊他的名字。

    直到完全占有。

    ……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周瑾才醒來。

    她身側(cè)沒人，因習(xí)慣如此，腦袋渾渾噩噩還在睡意里掙扎，一時也沒太注意。等她走到客廳，聽見江寒聲一貫沉穩(wěn)的聲音，才徹底清醒過來。

    江寒聲坐在沙發(fā)上，正講電話。

    人已經(jīng)穿戴整齊，眉眼淡淡的，日光傾覆在他身上。

    周瑾鬼使神差地想起昨晚，江寒聲深深埋在她的身體里，喘著氣，咬住她的耳根，濕熱的呼吸往她耳朵里鉆。

    他略帶沙啞的聲音，仿佛在不斷在她耳邊回蕩：“你好燙�！�

    周瑾：“……”

    她抵額，心想：這可不太對，周瑾，不能被美色沖昏頭腦。

    江寒聲床上床下判若兩人，一身偏禁欲冷淡的正經(jīng)氣，單單看他沉默寡淡的神情，就很難讓人產(chǎn)生什么遐想。

    看到周瑾醒來，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抬手示意周瑾坐到他身邊。

    周瑾疑惑，走過去，江寒聲將注意力集中放到電話上，手無意識地將她碎發(fā)別到耳后。

    通話大約一兩分鐘，多半是他在聽，對方在講。

    話筒聲音模模糊糊，周瑾也聽不清他們在講什么，但從幾個詞中隱約察覺跟案件有關(guān)。

    “等我再確認(rèn)一下�！�

    他很快掛掉電話。

    周瑾適才開口說：“有工作的話，你就先忙。我東西不多，自己收拾也成�！�

    江寒聲說：“不耽誤�！�

    周瑾的東西確實不多。

    與江寒聲相親之前，她一心撲在工作上，跟人約會，連看電影都算新鮮；生活習(xí)慣又極其沒有底線，屬于“有個地兒能躺就成”的主。

    換句話說，她的生活質(zhì)量完全取決于另一半，以前是蔣誠，現(xiàn)在是江寒聲。

    在看到廚房里余下的半箱方便面后，江寒聲閉了閉眼睛，徹底放棄與周瑾再商量的想法。

    周瑾探過來腦袋，不好意思地朝他笑。她帶著防塵口罩，自然是看不見笑容，江寒聲只能瞧見她彎起來的眼。

    周瑾：“以后都聽你的，我怎么著都行�！�

    她撂下一句“以后”，就輕飄飄溜走了。那口吻絕對談不上正經(jīng)，卻讓江寒聲怔了一下。

    真有這樣的以后，他希望能再長一些。

    周瑾收拾衣服的時候，戒指盒不慎從柜子里掉出來。她撿起來，確認(rèn)戒指還在，就隨手往床上一擱，正好給江寒聲看見。

    江寒聲打開戒指盒，端詳半晌，最后妥帖地放進口袋。

    周瑾開玩笑，“怎么，要收回去？”

    江寒聲：“……可以做成項鏈�！�

    周瑾反應(yīng)了一陣，才悟過來，江寒聲希望她能帶在身上。

    她考慮著拒絕：“不行，我天天跑東跑西的，萬一掉了怎么辦？”

    他沉默下來，目光里帶著無形的追問。

    周瑾想起來剛剛承諾過的，忙點頭投降：“聽你的，聽你的。”

    整理東西期間，有一個電話打到周瑾手機，是于丹。

    周瑾騰不開手，側(cè)著臉，將手機抵在肩膀上，聽了一會兒，她皺起眉頭，抓住手機再問一遍：“你說什么？”

    “……”

    江寒聲聽到她焦急的語氣，抬眼望了過來。

    周瑾愕然：“我？停職檢查？”

    31

    于丹來跟周瑾提個醒，據(jù)說有人投訴，在審訊賴正天的過程中，周瑾存在誘供、逼迫他人承認(rèn)罪行等行為。

    到底是賴正天本人投訴，還是內(nèi)部檢舉，于丹也不太清楚。

    譚史明是周瑾的師父，平常對她嚴(yán)厲，但打歸打、罵歸罵，停職檢查的事一出，譚史明率先跑去跟局里解釋，周瑾參與審訊是他的意思，有責(zé)任也在他。

    “雖然老譚想護你，但也沒辦法�！庇诘ふf，“好在就是停職檢查，受不受處分還要等結(jié)果，一定沒事的。”

    “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周瑾擰緊眉，反思半天也沒想到哪里出了問題。

    在她看來，這罪名簡直莫須有。

    審訊時譚史明也在場，他是有經(jīng)驗的老刑警，如果過程中確實出現(xiàn)嚴(yán)重的問題，譚史明早就把她拎出去罵了。

    事實上，連譚史明也覺得莫名其妙。

    江寒聲見她始終一言不發(fā)，問：“怎么回事？”

    周瑾抿唇，“我被停職了，要接受檢查�！�

    江寒聲神色微沉，似乎想到什么，但很快恢復(fù)如常，說：“沒關(guān)系，我的工資還可以�！�

    “……”

    周瑾反應(yīng)半天，忽地?fù)溥晷Τ鰜�，“這是重點嗎？”

    江寒聲見她笑，唇角也浮現(xiàn)一絲笑容。與周瑾不同，江寒聲的笑容含蓄收斂，是少見的神情。

    因江寒聲這句話，周瑾心頭輕松不少。

    她故作神秘地回答：“你運氣不錯，碰上我，不太能花錢�！�

    “恩。”江寒聲認(rèn)真地回答，“我運氣真好�！�

    他一認(rèn)真，反而讓周瑾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繼續(xù)疊衣服。

    江寒聲神色淡定，勤勤懇懇地將一條薄軟的黑色內(nèi)褲放到收納盒中。

    周瑾瞥見，心跳加快，頓時淡定不住了，火速將整個收納盒奪到懷里：“這個我自己收！”

    江寒聲：“……”

    直到下午，搬家公司的人上樓，幫忙將所有行李抬上車。

    周瑾站在門前，玄關(guān)的燈一滅，寂靜頓時陷了下來。已是黃昏天，客廳里鋪著霞光，有輕微的灰塵粉末在光束里蕩漾。

    空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回憶洶涌。

    這點反而奇怪，期間過了這么久，周瑾沒想到過他，要離開的時候，蔣誠的身影又忽然清晰起來。

    ......

    在浴室，打開門，就會有白騰騰的熱氣冒出來。她仿佛還能看見蔣誠在里面，水珠順著他好看的眉毛往下淌，浴室被他搞得亂七八糟。

    蔣誠年紀(jì)分明不小，卻還有少年似的臉，朝她窘迫地笑：“小五，過來，給我洗洗頭�！�

    他的胳膊還綁著繃帶，抬不起來。

    在抓捕行動中，他第一個撲上去，沒想對方還隨身帶著兇器，轉(zhuǎn)頭就被砍了一刀。

    ……

    在客廳，蔣誠仰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她過去給他蓋毯子，他眼睛沒睜，嘴巴就已經(jīng)咧開笑，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倒在自己身上。

    周瑾煩他又戲耍人，膝蓋往他要害上頂。蔣誠驚訝，眼疾手快地?fù)踝�，三兩下就將她反制住�?br />
    她被按在沙發(fā)上，蔣誠在她背后，低頭往她后頸上啃了一口，“我教你的，你拿來對付我？”

    她紅著臉，罵他：“臭流氓�！�

    蔣誠哈哈大笑，“流氓我認(rèn)了，臭倒是不臭，歡迎周警官取證�！�

    他扳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向自己，胸膛貼過來時，身上有陽光烈曬后特有的味道。

    ……

    在臥室，她一睜開眼，就能看見蔣誠躺在她身邊。半張臉陷在枕頭里，手搭在她腰上，呼吸輕而綿長。

    他有英朗的臉，黑的頭發(fā)，睡得那么安穩(wěn)。

    她又想起來，蔣誠第一次躺到這個床上，抱了她很久很久，才用低低的聲音說：“小五，我終于有我自己的家。”

    他的身影在目光所至的每一處浮現(xiàn)，看向她。

    “小五，恐怖片看不看？”

    “小五，你來救救命吧，陽臺上的仙人掌好像被我養(yǎng)死了�！�

    “小五，我頭疼。”

    “小五�！�

    ……

    ……

    “周瑾。”

    江寒聲冷淡的聲線將她的恍惚一下截斷。

    周瑾呼吸一頓，視野在剎那間收窄，收在江寒聲的臉上。

    她如夢初醒，望了他一會，問：“好了？”

    江寒聲握住她的手，低聲說：“走吧�！�

    周瑾笑笑，沒有再回頭。

    門“咔”地一聲關(guān)上，阻隔著外界，死氣沉沉的寂靜像藤蔓一樣，很快爬滿房間。

    ……

    第二天，周瑾穿上淺藍色襯衫，藏青制服，去重案組見譚史明。

    江寒聲與她一起來的，譚史明見到兩人，先對江寒聲說：“姚副局已經(jīng)到了，正在專案組辦公室�！�

    江寒聲心照不宣：“我知道了�！�

    譚史明心底也有些納悶。

    姚衛(wèi)海今天早晨剛到，就組織會議了解一下案情的進展程度，會議過后，他跟姚衛(wèi)海談起重案組外聘的顧問，見姚衛(wèi)海的反應(yīng)，他似乎一早就聽說過江寒聲。

    不過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江寒聲以前在省廳犯罪研究室，跟著他的老師接手過不少重案、要案，姚衛(wèi)海聽說過他，也是正常的。

    譚史明沒有太多疑心，目送江寒聲出去以后，他往椅子上一仰，開始嘲諷周瑾：“這回可算把你辦住了。”

    “……師父，您就別再落井下石了�！�

    譚史明說：“配合審查，不會有事的�！�

    江寒聲靜靜站在門外，面沉似水。

    門內(nèi)，隱約傳來周瑾義正言辭的聲音，她說：“如果我在工作中的確出現(xiàn)失誤，違反警隊紀(jì)律，我愿意接受處分�！�

    “但要是查明我沒有過錯，我想請求立刻復(fù)職，參與‘817’一案的偵查工作�！�

    他眼底的黑色微微加深，朝專案組辦公室走去。

    門被輕輕叩了兩下，姚衛(wèi)海請進。

    他抬頭，看見年輕人西裝革履，削瘦清俊的臉頰，烏黑的眉與眼，相較于五年前在省廳工作時的江寒聲，現(xiàn)在的他看上去更加沉穩(wěn)內(nèi)斂。

    甚至有點不近人情。

    姚衛(wèi)海嘆了一聲：“還真是你。”

    江寒聲點頭打招呼：“姚局。”

    姚衛(wèi)海說：“你老師辛辛苦苦把你安排到科大任教，就是希望能保證你的安全。現(xiàn)在你又回來調(diào)查這件案子，也不想想要冒多大的風(fēng)險？”

    江寒聲眼睛黑沉沉的，回答說：“躲，永遠(yuǎn)不是辦法�！�

    32

    姚衛(wèi)�？粗���，終于找到江寒聲過往在省廳時的影子。

    他剛到省廳時，年輕氣盛，滿身的才干與銳氣，憑借敏銳的觀察力和出色的專業(yè)知識，幫助他老師王彭澤偵破很多起重大案件。

    姚衛(wèi)海與王彭澤是同一所學(xué)校畢業(yè)的，兩人早有私交，閑余飯后會談起江寒聲。

    王彭澤對江寒聲，一向忍不住欣賞與贊嘆。他說過，有這么一位優(yōu)秀的學(xué)生，也是他畢生難得的機遇。

    不過他們師生有一點不合王彭澤不喜歡江寒聲的急于求成。

    江寒聲來到犯罪研究室任職，有獨立辦案的資格后，對案件來者不拒，拼了命似的工作。

    對敵人，對自己，江寒聲骨子里都有一股隱忍的狠勁。這股狠勁，令王彭澤這個做老師的有些不安。

    王彭澤問過他：“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尋找一個真相，還是貪功？”

    江寒聲思考了很久，神色認(rèn)真回答他：“想要被一個人看見�！�

    王彭澤有次喝醉酒，跟姚衛(wèi)海說起這件事，還在長吁短嘆：“這孩子還不如拿套話騙騙我，說是為了公平正義呢�！�

    那樣的回答，令他失望透頂。

    王彭澤認(rèn)可江寒聲的能力，但對他的信念無法茍同，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讓江寒聲參與偵查工作。

    直到“817”一案……

    ……

    姚衛(wèi)海雙手平放在桌子上，說：“出于安全考慮，我不希望你繼續(xù)參與這件案子。”

    江寒聲似乎早就料到姚衛(wèi)海會有這樣的安排，面色平靜，只問：“周瑾停職，也是你的意思？”

    姚衛(wèi)海點頭：“這個女孩子，我在五年前見過她一面，她哥哥周川是當(dāng)年犧牲的特警之一。她后來加入重案組，多半也是沖這件案子來的，可越是這樣，就越對行動不利，所以……”

    “假如真是這樣的原因，第一個停職的人不該是她�！�

    江寒聲口吻輕淡，仿佛在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可聽進姚衛(wèi)海心里，泛出一絲絲森寒，“……”

    辦公室中陡然沉默下來，空氣長久地僵硬著。

    片刻后，還是江寒聲先開口：“姚局是專案組的負(fù)責(zé)人，如果沒有線索，相信您也不會回來。不過在下一步行動之前，有一個人，希望您能注意�！�

    “誰？”

    江寒聲說：“蔣誠�！�

    姚衛(wèi)海眉間一抽，“為什么？”

    江寒聲微微側(cè)首，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兩三秒，問：“姚局不先問他是誰么？”

    姚衛(wèi)海：“……我來之前看過案件報告，他是賀武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