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瑾傾身過去,低聲說:“江寒聲,你真不該跟我結(jié)婚,這碰到的都是什么爛事�!�
江寒聲問她:“胳膊疼不疼?”
周瑾點頭,說:“疼啊。好在沒起水泡,不算特別嚴重�!彼孟掳忘c了點他手上的傷口,又問他,“你呢?”
江寒聲微微笑了一下,“也疼�!�
周瑾伸手一下勾住他的脖子,口吻帶著責備和警告,問:“知道疼還敢去奪刀,你很有膽��?”
兩人四目相抵,臉對著臉,幾乎要撞在一起。
江寒聲說:“我不做,你就會做。這種情況,還是男人來比較好一點�!�
周瑾佯裝譏笑他,說:“我是警察,保護他人生命財產(chǎn)安全是我的工作,你就是個教書的�!�
江寒聲認真地回答:“可我還是周瑾的丈夫�!�
周瑾:“……”
周瑾臉上燒得發(fā)紅,有些招架不住江寒聲這等坦誠又認真的攻勢,咻地端坐回去。
江寒聲找到附近一家醫(yī)院的地址,啟動了車子。
周瑾的情緒從混亂中漸漸趨于穩(wěn)定,她嘆了一聲,說:“沒想到戚真還活著。戚嚴殺了那么多人,但他沒有傷害戚真,也沒有傷害那個警察簡良�!�
戚嚴一早就知道簡良的身份,以他的手段,想要找到這兩個人的地址并不算困難。
如果他真有殺心,戚真和簡良不會好端端活到現(xiàn)在。
可他們還活著,安穩(wěn)地度過了這么些年。
江寒聲說:“或許正是因為戚嚴對戚真下不了手,所以他才需要替代品來發(fā)泄他的仇恨和不滿。那些被殺的女人就是替代品,姚局、藏鋒,還有當年犧牲的李景博與周川……都是替代品。
周瑾攏了攏手指,直視前方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
越野車緩緩停下。
戚嚴摘掉墨鏡,看向遠方漆紅的鐵門,嘴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前方駕駛位的人說:“我們到了�!�
戚嚴推開車門,懶洋洋地吹了聲口哨,又拍拍車門,說:“好了,把我們的新朋友解了吧。”
坐在主駕駛后方,陪戚嚴坐了一路的正是蔣誠。
司機回過身,伸手揭掉覆在蔣誠眼睛上的黑布。
雪白的日光刺得他有著睜不開眼睛,過了一會兒,他才適應這光亮。
他跳下車,走到戚嚴的身邊。
戚嚴笑嘻嘻地說:“姚衛(wèi)海和那個什么阿峰,你下手很干凈,既然賀武和七叔保薦你,我就該給有才能的兄弟一個機會。你的槍法不錯,有空比一比?”
蔣誠輕瞇著眼睛,看向前方的大門,說:“好。”
“歡迎你的加入,蔣誠。”
戚嚴抬手環(huán)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道:“你不是一直想見到老蝎嗎?我就是老蝎。”
江寒聲帶周瑾去醫(yī)院處理了胳膊上的燙傷,周瑾手臂上纏著一層白色繃帶,江寒聲的手掌也如此。
周瑾坐到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與江寒聲并肩,她用手肘輕懟了一下他的。
江寒聲看向她,認真地等待著她說話,沒有等到,兩三秒后,他們相視一笑。
江寒聲情緒寡淡,很少會笑,即使有也是很淺淡的,不像現(xiàn)在,他略有著狹長的眼尾也有了深深的笑意,有些過分迷人。
周瑾用額頭抵了抵他的肩膀,嘆道:“我們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江寒聲很想為他們的夫妻關系正正名,見周瑾就是隨口打趣,眼底溫柔深邃,抬手為周瑾理了理鬢邊的碎發(fā)。
周瑾輕松地抒出一口氣,說:“應該很難從戚真身上找到突破了。做審訊的就怕遇見這種人,寧愿自殺,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江寒聲說:“至少戚嚴不再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形象,知道他的經(jīng)歷就能找到他的弱點,以后就容易對付了�!�
周瑾想到江寒聲當初做得那份關于懷光連環(huán)殺人案案犯的犯罪側(cè)寫,眼仁亮了起來,說:“這么一想,你當初做得那份側(cè)寫報告還是很準確的。你也太聰明了,怎么這樣厲害?”
江寒聲怔了怔。
周瑾是有這樣的能力的,說話時就直視著你的眼睛,你會覺得自己成為她的世界中心,她的目光凝視著你,追逐著你,永遠由衷地贊賞,由衷地崇拜,由衷地表達……
他渴望周瑾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最好永遠永遠也不要從他身上挪開。
江寒聲單手摟住她的腰,兩個人倚靠在一起。
周瑾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舉止,問:“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寒聲輕閉著眼,“周瑾,我們就在這里坐一會兒,好么?”
周瑾也環(huán)住他的腰,說:“行。”
……
此次懷光之行也算是有了重大的突破,至少可以確定,戚嚴曾有個雙胞胎哥哥,
盡管于亮說過戚嚴的這個哥哥早早就去世了,可江寒聲有理由相信,他應該沒死,至少活到了五年前。
在廢棄的倉庫中,他親手開槍打死的那個人就是戚嚴的孿生兄弟。
當年懷光連環(huán)殺人案,戚嚴殺害女性的原因是補償失去母親的自我;然而眼下發(fā)生在寧遠、金港、海州三地發(fā)生的連環(huán)殺人案,則是為了給哥哥報仇,向江寒聲發(fā)起的挑釁與示威。
周瑾要回去交任務,譚史明那邊也讓她趕快回來,重案組發(fā)現(xiàn)了一條新線索,需要她回來繼續(xù)跟。
沒多做停留,江寒聲和周瑾就訂了最快的航班返回海州市。
他們凌晨到家,周瑾一頭倒在沙發(fā)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江寒聲洗漱出來,見她睡熟了,笑了笑,過去脫掉她的鞋,抱起周瑾去了床上。
江寒聲卻沒有時間睡,上午要去科大教課,必須再看看課件,還有犯罪研究室的幾個調(diào)查項目,師弟師妹拜托他給個指導意見,也要給出答復。
等回好郵件,已經(jīng)是清晨時分,江寒聲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個小時。
再醒來時,他頭疼得要命。
江寒聲手抵著額頭,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強打起精神,臨出門前又特意去吻了吻熟睡中的周瑾。
他沒開車,叫了一輛出租接送。路上,他給王彭澤打了個電話,將最新的進展告訴了他。
王彭澤聽后不免有點擔心,道:“現(xiàn)在敵暗我明,我真怕他會對你下手。寒聲……你一定小心�!�
江寒聲請他放心,道:“我盡量,老師�!�
“我信你個頭,你要是一個肯為自己多考慮一點的小孩兒,我也不用為你操心到這個份兒上�!蓖跖頋捎钟柍馄鹚�,“對了,還有周瑾,你也讓她多注意安全。她做事風風火火,跟你一樣是個不要命的。她是為她哥哥,你是為了她,你們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話到最后,已經(jīng)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惱。
“老師。”江寒聲眉眼浮了些無奈,道:“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江寒聲仰在后座上,頭跟裂開似的疼,他咳了咳嗓子,沒在意。
周瑾起床后,看見放在玄關處的車鑰匙,知道江寒聲把車留給她開,拿起鑰匙就出了門。
來到重案組,于丹熱情地迎上來,“周瑾,出公差順便度蜜月的感覺怎么樣?”
周瑾苦著臉說:“這也算蜜月?”
趙平也湊過來,嘿嘿笑著打量她,發(fā)現(xiàn)周瑾手臂上用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有些驚道:“師姐,你的手怎么了?”
周瑾解釋道:“燙到了一下,沒事。我?guī)煾改�?�?br />
趙平指指上面,“辦公室等你呢。這次去懷光查到什么沒有?組里一點進展都沒有�!�
周瑾見譚史明還沒有對組內(nèi)做公告,也沒有多說,隨意搖了搖頭。
“那就又得繼續(xù)查了�!壁w平神色沮喪。
周瑾說:“我先上去找?guī)煾��!?br />
“去吧�!庇诘倓偱莺玫目Х确诺街荑淖雷由希S口提了一句,“我們組要跟東城刑偵大隊打游戲聯(lián)賽呢,你來嗎?”
周瑾笑了一聲,說:“上次打聯(lián)賽我發(fā)揮得太好,他們大隊長單方面把我禁賽了,哈哈哈,讓趙平替我上吧。”
于丹:“還少一個人呢�!�
趙平:“……”
周瑾沒繼續(xù)說,轉(zhuǎn)身去了譚史明的辦公室。
譚史明聽到敲門聲,放下水杯,讓周瑾進來。
周瑾:“師父,找我有事?你在電話里說有了新線索,是查到戚真的身份了嗎?”
譚史明搖搖頭,“查了,也沒有戚真的記錄�!�
周瑾說:“那是什么線索?”
譚史明神神秘秘看了周瑾片刻,先是問她:“上次你參加金港碼頭的救援行動……”
周瑾捂上臉,“您是興師問罪來了?”
譚史明說:“不是,我是說那次行動以后,你回來報備,說自己在抓捕敵方狙擊手的時候弄丟了通訊設備?”
周瑾點頭,“是,一個臂持對講機。應該是我跟那個人交手的過程中搞丟了,就在那個中控塔里。”
“沒有找到。”
周瑾皺了皺眉。
譚史明說:“你上次告訴我,你那天見到了蔣誠,是嗎?”
周瑾點頭:“對。他……”她頓了頓,繼續(xù)報告:“他是負責給那群匪徒接應的�!�
譚史明沉思了片刻,雙手交握成塔狀。周瑾看他一臉的猶疑不決,似乎在權(quán)衡些什么,譚史明做事向來說一不二,很少見他這么不果斷。
周瑾問道:“怎么了?”
又過了半分鐘,譚史明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U盤,接上電腦,打開一個音頻文件。
“這是技術(shù)科從警用頻道接收到的�!弊T史明說,“你來聽聽�!�
……
沙沙的電流聲過后,信看臉紅文扣號230可2069心430號似乎不穩(wěn)定,聲音時隱時現(xiàn)。
“誠哥,做什么呢?”這一句的聲音有點遠,還夾雜著一些雜亂的噪音。
很快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距離很近,他說:“現(xiàn)在是下午6點18分,我聽說有場拳賽的直播,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下了,下得還挺大的,這破地方。”一個人回答他,“誠哥喜歡看拳賽��?”
“不喜歡,我喜歡看舉牌女郎。”
他的聲音犯懶,攙在點點的噪音下,聽上去又性感又浪蕩。
一陣哄笑聲后,又有另外一個人招呼他:“阿誠,過來打牌。我們這些人里數(shù)你的眼最尖,你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怎么總是贏我?”
他回答:“我們就五個人,打麻將多一個。放心吧,他不敢出千,你腰上有槍�!�
“諒他小子也不敢跟我�;ㄕ�。行了,輸?shù)美献有臒�,阿誠,我的位子給你坐,錢也是你的,你幫我贏回來。聽說你以前坐牢的時候在里頭大殺四方,賺了不少吧?”
“談不上賺錢,幾包煙而已�!�
……
聲音戛然而止。
譚史明抬眼看向周瑾,“你能聽出來這說話的人是誰嗎?”
周瑾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手心里起了層熱汗,然后點點頭:“是蔣誠。”
譚史明:“你確定?”
周瑾沒有一絲遲疑:“我不會聽錯�!�
譚史明說:“上次金港行動失敗以后,我就懷疑警隊里有內(nèi)鬼,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抓不出來是誰。這份錄音是白楊收到的,他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我,我覺得這事情不簡單,壓著沒有聲張�!�
周瑾沉吟片刻,問:“白楊可信嗎?”
“這孩子是我擔任重案組組長時點名要的,可以相信。”譚史明說,“還有你,周瑾,師父還相信你�!�
他叩叩桌面,問她:“這錄音你也聽到了,有什么想法?”
周瑾說:“我不知道�!�
譚史明眉毛一揚,“不知道?”
周瑾說:“師父,我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這段錄音聽上去是很普通的交談,但對話涉及到精確的信息,比如時間、天氣,還有人數(shù)和槍支狀況……他或許是在向警方傳遞某種信息�!�
譚史明說:“那你不確定什么?”
周瑾:“萬一是圈套呢?金港行動就是前車之鑒,那群匪徒利用藏鋒向警方傳遞假消息,來了一招請君入甕。姚局、孟俊峰犧牲,還有在行動中受傷的兄弟……所以我不敢輕易下判斷,即便我很想相信他�!�
譚史明:“……”
聽周瑾言辭冷靜認真,不禁暗嘆,長大了。
周瑾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背脊,說:“還有一個人,我們可以相信。這件事可以讓他來幫忙。”
譚史明說:“誰?”
“江寒聲�!�
譚史明眼皮一跳。
他當然知道江寒聲是可以相信的。不過江寒聲已經(jīng)從一系列兇殺案著手,去調(diào)查戚嚴的身份。
更何況,江寒聲跟蔣誠的關系怎么說也是有點尷尬的……
譚史明問:“會不會不太好?”
周瑾:“有什么不好?”
“……”
問得好。
既然當事人都認為這種請現(xiàn)任丈夫來接手自己前未婚夫的案件沒什么不好,那譚史明也不必再擔心了。
江寒聲有出眾的才能和敏銳的觀察力,請他來幫忙,或許能更快地察覺到一些他們看不到的線索。
周瑾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主動給江寒聲打了個電話。
江寒聲當時在辦公室,人仰在椅子中閉目休息,鈴聲一響,他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老婆”兩個字,有些忍俊不禁。
電話接通后,周瑾說:“江教授,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過來看。什么時候下課,我去接你?”
江寒聲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沉重的疲倦在聽見周瑾的聲音那一刻,一下減輕不少
他輕笑著說:“下午三點。你不用過來了,我打個車就好�!�
江寒聲在腦海里理清今日的安排,上完課以后就能好好休息了,便邀請周瑾,說:“晚上要一起吃飯么?”
周瑾遲疑片刻,權(quán)衡著要不要提前跟他說清楚,一走神就沒聽見他這句話,而是繼續(xù)解釋說:“是關于蔣誠的事�!�
江寒聲僵了僵,“哦,好�!�
他一時沉默,周瑾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問他道:“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江寒聲說:“我知道了,等下課后我就過去�!�
周瑾本來想跟他解釋一下只是為案子的事情,讓他別誤會,眼見江寒聲也沒問什么,心里倒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沉默片刻,周瑾聽江寒聲沒有掛電話,正打算再說些什么,就被掛斷了。
江寒聲撂下手機,白皙的臉上浮著層異常的紅,他手抵著額角,頭疼得越發(fā)劇烈。
他從前總覺得自己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他喜歡井井有條的生活,喜歡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能控制的范圍內(nèi)……
除了一件事。
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好。
……
下午,江寒聲來到重案組,周瑾沒在。她臨時去了一趟監(jiān)獄,想要審審當年跟蔣誠有過接觸的犯人,需要提前辦手續(xù)。
江寒聲就去見了譚史明。
譚史明看他臉色很差,打招呼時,連聲音都有些啞了,就問:“是不是病了?”
江寒聲覺得身上有些冷,想是有點發(fā)燒,但他不常生病,也沒當大事,低聲說:“先看看案子吧�!�
譚史明就把錄音放給江寒聲聽。
周瑾的顧慮同時也是譚史明的顧慮,他無法確認這是有用的信息,還是那群匪徒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他跟江寒聲說了自己的考量。
江寒聲停了片刻,說:“再放一遍�!�
按照他的要求,譚史明將錄音反復放了四遍,江寒聲才打斷他:“譚隊讓技術(shù)科的人做過聲音分層處理嗎?”
“還沒。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還不確定�!苯曊f,“把噪音單獨提出來聽一聽。”
技術(shù)科能用的就是白楊了。
事不宜遲,譚史明立刻吩咐白楊處理這段音頻。
江寒聲轉(zhuǎn)去技術(shù)科,站在白楊身后,一邊喝水一邊等待。
白楊去掉了人聲,提出雜音進行播放,這下有很明顯的噠噠聲,像是什么東西在敲。
白楊似乎想到什么,眉毛揚了揚,“我知道了,可能是……”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戴上耳機,一邊聽聲音,一邊做解譯,不出片刻,他把顯示屏一扭,讓江寒聲得以看見上面的文字。
白楊說:“好像是電碼�!�
江寒聲看到解譯后的文字,寫著:
「匡山西里,毒廠。藏鋒�!�
……
他已經(jīng)很累了。
蔣誠躺在窄長的床上,倉庫里光線晦暗,飄著灰塵飛沫,他睡著,意識仿佛沉在深海當中,有些難以醒來。
這很不應該。
他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五年來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的覺。
最開始在牢獄當中,睡到半夜就會被人拽起來打,他當時剛跟周瑾以那樣的情況分開,急著讓姚衛(wèi)海將他撈出去,所以不敢犯錯誤,只能任他們揍。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半個月后,姚衛(wèi)海才來看他。
蔣誠紅著眼睛質(zhì)問:“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我要出去,聽到了沒有,我要見周瑾!”
姚衛(wèi)海穿著黑色的西裝,神色肅穆,告訴他,不久前一個臥底暴露了身份,招來毒販報復,他在家的母親也被殺害了。之所以沒有及時來看蔣誠,是因為去參加了他們的葬禮。
姚衛(wèi)海說:“阿誠,在任務完成之前,你應該離周瑾遠一點,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從他入獄那天開始,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他在一條逐漸失去控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斷試圖扭轉(zhuǎn)到正確的方向上去。
他或許是太累了,所以此刻才漸漸失去警惕性,睡得那么安穩(wěn)。
安穩(wěn)時總能做個好夢,他又夢見周瑾,在他們家的沙發(fā)上,周瑾屈膝抵在他的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頭發(fā)很長很長,垂下來時,些微輕掃在他的臉頰上,很癢。
她問:“怎么現(xiàn)在才回家?”
蔣誠抬手,讓她的頭發(fā)穿過自己指間,很柔軟。
他說:“我好累了,小五。你別走,就這樣陪我睡一會兒�!�
周瑾眨眨眼睛,果然沒舍得離開他,趴到他身上,抱住他,“睡吧,我陪著你。”
蔣誠閉上,他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知道周瑾一直就在他身邊。
忽然,一股寒冷的、摻雜著冰塊的冷水往他身上一潑!
蔣誠渾身一個激靈,醒了,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腳腕子就被人拽住,猛地將他扯下床。
重重摔在地上,蔣誠頭發(fā)間一疼。
他英俊的五官略微扭曲著,看到一張更加猙獰憤怒的臉。
對方咬牙切齒,道:“蔣誠,你他媽的真有種!”
抓著他頭發(fā)這個男人,臉上有道刀疤,身形干瘦,蔣誠不知道姓名,一干人喊他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