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攝像頭也能捕捉到這兩個生物的外型——而咒靈是無法拍到的。
甚至在確定它們已經(jīng)徹底不動后,尸體也沒有產(chǎn)生普通咒靈死后會出現(xiàn)的消散反應……莫非,是經(jīng)過術式改造的人類?
伏黑惠隨即打電話給伊地知潔高,拜托他開車將這兩具遺體送回高專給家入硝子解剖鑒定。
“正好,警察已經(jīng)確定那位少年的身份了——吉野順平,里櫻高中的學生,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上學了。家庭住址則是這個,你們可以嘗試在附近找到他并進行試探。”
伊地知潔高發(fā)來一個地址與吉野順平的照片,便暫時與虎杖悠仁及伏黑惠告別,返回高專。
“嗯,交給我們吧!”
虎杖悠仁抱著真丸,空出一只手使勁朝伊地知先生揮了揮。
等他回頭時,卻見到伏黑惠始終眉頭緊鎖,似乎在為某事而感到煩悶的模樣。
“怎么了伏黑,在懷疑是那位吉野做的嗎?”
“……我不確定�!�
伏黑惠沉默片刻,還是決定等高專那邊出確切的鑒定報告再告訴虎杖悠仁。
“先找到吉野順平,然后用我的玉犬去試探一下他能不能看見咒靈吧�!�
根據(jù)伊地知潔高的情報,他們先直奔吉野順平的家,按了幾次門鈴也毫無動靜。
虎杖悠仁:“啊,說不好他去學校上課了呢?”
伏黑惠沒有異議,他們隨即又打車前往里櫻高中——由于現(xiàn)在還沒到放學時間,他們是帶著真丸偷偷翻墻進去的。
然而,他們不僅沒能在吉野順平的班上找到他,反而收獲了更多來自同齡人的惡意。
“吉野?我們班上有這個人嗎?”
“哎呀,完全不認識——”
“哈哈哈別這么說啦,那個位置不就是吉野的嗎?”
“他好久沒來學校了吧?”
“據(jù)說之前和佐山他們關系很好來著?”
“佐山?”虎杖悠仁眨了下眼睛,“佐山不就是前兩天……”在電影院死去的三人之一。
眼看課間快要結束,避免被老師盤問他們是從哪里來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正準備離開,卻聽到角落里又另一句話響起,卻連反駁都不敢大聲。
“根本不是關系好,”坐在角落里的那個男生忿忿抱怨道,“明明佐山他們一直都在欺負順平。”
虎杖悠仁的腳步頓時一停,拐到了對方的桌前——在后者露出驚恐表情前,先一步?jīng)_他笑得燦爛。
“告訴下我具體情況好不好?”
………
“最開始時,吉野順平因為喜歡看電影,便與幾位同好成立了映像社。但很快就被同校的有錢少爺伊藤翔太糾集其它不良霸占活動室,吉野順平也連帶遭到毆打,并進而陷入到越來越深重的校園霸凌中……除去經(jīng)常欺負他的佐山、西村和本田外,還有其余數(shù)人。”
伏黑惠對著手機慢慢念完這段話,平靜抬眼看向面前眼前這幾位吊在單杠上,目露驚恐,卻完全不敢松手放自己下地的不良。
“你們知道,與人相處的最基本原則是什么嗎?”
上一個想要落在地面的人,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了屁股,嗷嗷慘叫著又往上竄了一截,只能繼續(xù)吊在單杠上苦苦支撐。
一白一黑兩只玉犬,就好像海面上露出背鰭的鯊魚,在這幾人腳下來回逡巡。
站在旁邊的虎杖悠仁看著架勢熟練的伏黑惠,目瞪口呆,幾乎要變成與懷里黑豆柴一致的豆豆眼。
“伏黑哥!拜托!請伏黑哥原諒我們!”
當他們找到這幾個不學校在附近游蕩的不良時,其中一人竟然認識曾經(jīng)在浦見東中學的不良口中享有赫赫威名的伏黑哥,令這位被一口叫破過往歷史的“伏黑哥”緘默片刻。
于是,這幫人就被傳說中的伏黑哥用對付不良的手段來拷問——例如自己用雙手把自己吊在單杠上面,沒他的允許不準落地。
從這些人口中,虎杖悠仁與伏黑惠大致了解了吉野順平在學校里受到的霸凌——包括但不限于言語上污蔑與羞辱、索要金錢、暴力毆打、煙頭燙皮膚、生吞獨角仙及各種昆蟲……光是聽到這些,就讓虎杖悠仁拳頭握緊,明顯動了怒。
“繼續(xù)在單杠上吊兩個小時,還是想辦法把伊藤翔太叫過來換你們,選一個�!�
伏黑惠冷淡開口——而受他驅使的玉犬,則在其中一人堅持不住要松手時,又狠狠咬了一口對方的屁股。
“啊…��!”
慘叫與求饒在這片沒人敢過來的沙灘樂園里此起彼伏,久久不能消散。
………
當吉野順平回家時,遠遠就見到班上這個格外肥胖的外村老師坐在自己的家門口,還在用手絹不停擦著汗。
是來找他去上學的嗎……
吉野順平不想再靠近對方,卻被外村老師一眼看見并立刻起身朝這邊奔過來,根本沒有給他躲開的余裕。
“吉野!”
“外村老師……什么事?”
二人的距離不斷縮短,吉野順平下意識就要后退,卻被外村老師一把撈過手來握著,神情慌張無比,急得額頭一直在冒汗。
“伊藤還有尾池他們被校外的不知名人欺負了,硬生生在單杠上吊了一下午,據(jù)說屁股都快被咬爛了!他們還點名要你過去才肯放人!”
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欸?”
第857章
霸凌他的那些家伙,
眼下正在別人那里受苦。
——這消息令吉野順平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哪怕這個肥胖又愚蠢的外村老師還在那邊嘀嘀咕咕說些什么“佐山他們死了啊,你連他們的葬禮也不去”,
或是“他們不是經(jīng)常關照你嗎,
快點去救他們”之類的話,他都不覺得十分生氣了。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念頭。
竟然用這種事來要挾他,就算不去也完全沒關系吧?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把那些人渣救出來。
“這種事情,要我去也……沒什么用吧。叫警察不是更快嗎?”
吉野順平用力將自己的手從那汗膩熱滑的感覺中抽離,才感到自己能夠順暢的繼續(xù)呼吸。
長期遭到霸凌的他習慣性撇開視線沒有看向那頭自以為是的肥豬,
但略低而輕的話語中并沒有任何想要去救伊藤他們的意思。
“我們已經(jīng)嘗試過了,可不知道什么情況,
警察勸我們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外村老師急得又開始用那張已經(jīng)濕透的手絹擦汗,
便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讓吉野順平同意過去。
“聽這個意思,
我過去豈不是也會有危險嗎�!�
吉野順平輕聲說道,
腳下半步也沒動。
既然警察都不敢管,那些人渣也在被教訓,
那他更沒有過去的必要——尤其是這個老師,還在那自顧自講著他們不應該很要好嗎。
吉野順平沉默著,浮現(xiàn)在心底的情緒似嘲弄似怨懟,好似結了層冰冷的嚴霜。
沒有對著這個自說自話的老師笑出聲,
去幸災樂禍那幾個人渣的遭遇,
已經(jīng)是他所剩不多的寬容了。
吉野順平打定主意不過去,正想繞開外村老師回家時,
卻聽見他猶猶豫豫開口。
“吉野啊,對方現(xiàn)在只是點名要你過去,也沒有說會對你怎么樣吧?而且伊藤他們現(xiàn)在被折磨得那么慘,
要是那人找上門來,用你的親人來威脅……”
外村老師正說到半途,卻見吉野順平的表情驟然一變——極怒之下瞪過來的視線,甚至讓他不敢再繼續(xù)將話說完。
“我去就是了。”
吉野順平慢慢開口說道。
他的母親確實是他唯一的軟肋,是不許任何惡意接近的存在。
不過,吉野順平答應過去的關鍵,是如今的他也擁有了超越常理的反制手段。
真人先生已經(jīng)將他的大腦調整成了“能使用術式的結構”,在最近的練習中也能熟練使用式神進行戰(zhàn)斗。
哪怕有人想要對他的母親下手,吉野順平也下定決心自己絕對會先殺了對方。
甚至在跟著外村老師過去的一路上,他都在模擬自己該如何迅速使用詛咒制服敵人——如果對方也是咒術師的話,他是不是應該更謹慎的對待?
但真人先生又交代過如果遇見制服紐扣是漩渦花紋的學生,就和他們打好關系……
吉野順平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直到外村老師停下腳步,開始遠遠沖著那片沙灘樂園上的人大喊起來。
“吉野已經(jīng)來了,快、快把伊藤他們都放了吧!”
站在他身后的吉野順平?jīng)]有說話,心臟卻在逐漸下沉,好似一直沉進了胃里,化作一塊帶給人痛苦的頑石。
外村老師的語氣就好像是雙方互換人質,而他則是那枚用一次便可以拋進垃圾桶的棄子。
而此刻,他也看清了這片沙灘樂園的場景——伊藤他們確實在單杠上整整齊齊掛了一排,像一塊塊被被吊在火堆上煙熏的豬肉。
倘若再仔細盯上兩眼,會發(fā)現(xiàn)他們滿臉都是汗與沙子與血的混雜物,似乎是脫力摔在了地面,又被強硬要求繼續(xù)回去吊著,表情已經(jīng)變得極度哭喪,連求饒都變得只能小聲哼唧。
與此同時,有一白一黑兩只狗在這群人身邊來回巡邏,正對著這些越來越靠近地面的屁股虎視眈眈。
這大概就是外村口中“屁股都快被咬爛了”的罪魁禍首……
站在單杠對面的則是兩個男生,都穿著沒見過的學校制服;其中一位還抱著只狗狗,也正在朝這邊看過來。
曾經(jīng)被霸凌的次數(shù)太多,連被視線注視的感覺都刺激得吉野順平下意識想要后退,想將自己藏到什么隱蔽的角落里去。
“啊,伏黑,真的是吉野順平到了!”
緊接著,那個淺櫻發(fā)色的少年單手托著懷里的黑豆柴,另一只手使勁朝他這邊揮,似乎是在打招呼——語氣更是開朗又活潑,完全不像是會去當不良的壞學生。
吉野順平啞然片刻,卻還沒等他想好該怎么回應前,另一位黑發(fā)四處亂翹的少年同樣出聲了。
并不是對著吉野順平,而是對著他身前的外村老師。
“你,”伏黑惠冷淡開口,“也給我去單杠上吊著�!�
外村老師慌張左右看了眼,發(fā)現(xiàn)那道冷冰冰的視線始終釘在他身上后,才不得不喏喏接話。
“……我、我也要?”
“這里還有其他人嗎?”
既然對方始終不肯動,伏黑惠驅使其中一只玉犬過去他的身邊,狠狠咬了口這個一米寬的屁股——伴隨著“嗷”一聲慘叫,這位過于肥胖的外村老師不得不一瘸一拐的來到其中一根單杠前,并在跳起的同時握住它,直至將自己變成其中一塊格外肥膩的煙熏豬肉。
吉野順平的眼睛都瞪大了,難以相信眼前這幕場景竟然真實發(fā)生了在他的面前。
不是他被這些人渣霸凌,而是他看著這些人渣在受苦。
而且,竟然連外村老師也……
“雖然點名要你過來,但一直被霸凌的人,怎么可能會愿意主動過來解救他們�!�
察覺到吉野順平在驚疑不定的盯著他看,伏黑惠緘默片刻,還是出聲給他解釋。
“肯定是被他用什么辦法威脅過來的�!�
既然如此,說明吉野順平被霸凌如此之久卻沒有任何改善的遭遇,這家伙大概率也有責任。
伏黑惠用視線冷淡瞥了眼已經(jīng)開始因為撐不住而哀哀叫喚的外村老師,簡明扼要總結道。
吉野順平完全無法反駁。
他甚至越來越無法掩飾自己逐漸上揚的唇角。
而且當他主動走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這兩位少年的制服上的紐扣都是漩渦花紋——是真人先生叮囑過可以搞好關系的咒術師。
“你們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吉野順平主動開口問道。
如果將此刻他對虎杖悠仁與伏黑惠的好感數(shù)值具現(xiàn)化,那么就是當單杠上的人渣哀嚎一聲,吉野順平的好感立刻叮一聲+1;哀嚎一聲,再叮一聲+1……如此這般,一直在叮叮叮響個不停。
而虎杖悠仁與伏黑惠待在沙灘樂園的這個下午,已經(jīng)接到過來自家入硝子的電話。
“那兩具尸體,確實屬于人類——與電影院內(nèi)的那三個受害者同樣,是被咒術強行改造成這樣的。”
“不僅只是外形的改變,這個術式甚至令普通的非術師也擁有了與咒靈媲美的咒力,甚至可以像咒靈一樣進行戰(zhàn)斗�!�
“而且,我在腦干周圍發(fā)現(xiàn)了咒力改動的痕跡。按照五條對大腦與生得術式之間聯(lián)系的猜測,我們可以合理懷疑這個術式不僅能夠將非術師改造成咒靈狀態(tài),也能讓非術師變得可以使用術式�!�
“因此,吉野順平的狀態(tài)就格外至關重要�!�
家入硝子轉述五條悟聽完來龍去脈后給出的建議。
“先確定他能不能看見咒靈,而后試探他是否能使用術式及術式效果——按照我們這邊的調查報告,吉野順平過往并沒有顯露出咒術師資質的跡象。如果他現(xiàn)在能使用術式,且效果與改造人類無關,就必須要找到那個真正能做到這一切的家伙�!�
“如果五條的猜測沒錯,那位吉野順平大概率處于相當危險的狀態(tài)。”
——這便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沒有教訓完這些人后就放走,反而點名要吉野順平過來的原因。
“你能看到伏黑的玉犬,肯定也能看見咒術與咒靈的存在吧?”
虎杖悠仁誠懇對他說道,“我希望順平能告訴我們,那天,你在電影院到底看見了什么�!�
“………”
吉野順平垂下眼,“我什么也沒有看見�!�
“是嗎,那就……”
立刻相信吉野順平說法的虎杖悠仁正要松口氣,卻被性格更多疑、對咒力也更了解的伏黑惠抬手攔下。
“千萬不要隱瞞。無論詛咒師還是咒靈,對你來說都非常、非常的危險�!�
伏黑惠的語氣凝重,“我能看見你身上纏繞有另一股比較淡的咒力殘穢,你一定近距離接觸過某個能使用咒術的人,或者是咒靈本身。”
頭一次聽說咒力還會有留下殘穢,吉野順平的表情有點僵住。
這細微的心虛反應同樣立刻被觀察細致的伏黑惠發(fā)現(xiàn),并肯定對方剛才絕對在撒謊。
虎杖悠仁也察覺到不對,臉上的笑意收斂,同樣變得嚴肅而認真。
“順平,相信我們�!彼肓讼�,“實不相瞞,我在半年前才被迫接觸到咒力這種東西,跟順平的情況也差不多……”
說著說著,虎杖悠仁索性一巴掌拍在伏黑惠肩上,示意吉野順平看過來。
“雖說伏黑總是臭著臉看人,一副好像隨時隨地都在生氣的樣子啦,”——聽到這里,被點名臉臭的伏黑惠發(fā)出一聲“喂”的抗議,但被虎杖悠仁若無其事的忽略了,繼續(xù)勸吉野順平坦白。
“但伏黑可是從小就在咒術界了哦,經(jīng)驗和判斷力比我們都要強得多。如果順平認識的那位真的是好人,我們也不會殺死或祓除掉的,好嗎?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一下位置就可以�!�
吉野順平?jīng)]有立刻回答。
他們身后,那排艱難吊單杠的人還在此起彼伏的求饒和痛呼。
好感+1+1+1+1……
最終,吉野順平還是松口,對他們說出了一個地點。
…………
四通八達的下水道之內(nèi),到處都彌漫著腐爛與發(fā)酵的腥臭味。
鞋底踩在燈光昏暗的通道內(nèi),滑膩膩的,像是某種苔蘚類植物,也有可能是堆積起來的臟污淤泥。
走在這種地方,虎杖悠仁緊緊抱著懷里的真丸,是堅決不肯讓對方的爪爪落地的。
這也太臟了!
話說一真先生要是變回人類形態(tài),他是穿著衣服還是沒穿衣服呢……
比起還在胡思亂想的虎杖悠仁,伏黑惠的神情要緊張得多。
他能看見逸散在通道內(nèi)的無數(shù)股咒力殘穢,比起詛咒師,更接近咒靈。
這意味著任何窸窣作響的動靜,都有可能是敵人在暗中謀劃著對他們發(fā)動偷襲。
“不行,我們先回去,”伏黑惠停下腳步,“前面的詛咒氣息已經(jīng)濃烈到我們難以應付的程度了,必須回去喊一級以上的術師來解決。”
很強,強得他們絕對打不過——如果是虎杖身體里的那個東西也被放出來,倒是另當別論。
由于虎杖悠仁沒提,伏黑惠也不清楚對方始終抱在懷里的真丸,其實就是羽取一真。
虎杖悠仁困惑“咦”了聲,“我們才剛走進來沒幾步呢�!�
雖然他也有看見,但在這種辨別咒靈級別的精細感知方面,還是有點半懂半不懂的。
因此,虎杖悠仁相信伏黑惠的判斷,立刻跟著他就要后撤。
那兩只始終跟在他身邊警戒的玉犬,忽然朝著某個方向發(fā)出一聲吠叫。
——已經(jīng)遲了!
在伏黑惠與虎杖悠仁立刻擺出應戰(zhàn)架勢的同時,逐漸朝這邊走來的身影似乎也十分高興,主動開口對他們說道。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是宿儺的容器�!�
它帶著似人又非人的樣貌,笑瞇瞇站在原地,看著這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原本我還想著該如何引你出來呢,竟然主動送上門了�!�
羽取一真打開【社交】界面,對方顯示出來的名字為真人——與之前的漏瑚一樣沒有姓氏,戰(zhàn)斗彈窗顯示為特級咒靈。
“甚至連引爆器也有帶過來呢�!�
沒有等虎杖悠仁回應,它又看向伏黑惠,眼底滿是期待的躍躍欲試,好似這條下水道是它的舞臺,此刻正打算盡興地大鬧一場。
察覺到對方那份尖銳惡意的伏黑惠,腦海里的警報更是拉響到極限,渾身都已緊繃成蓄勢待發(fā)的弓弦;仿佛正直面某種死亡絕境的強烈危機感,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在催促著他盡快逃離,卻連半步都無法挪動。
“這下麻煩大了�!狈诨菪★w快的對虎杖悠仁小聲說道,“能開口交流、會使用咒術的咒靈,絕對是沒有登記的特級。必須要離開這里,找五條老師他們求助�!�
吉野順平竟然都毫無知覺嗎?他接觸的咒靈是如此危險!
“想要逃?我可不許哦,好不容易才找到宿儺容器的。”
真人笑了笑,剛開口說第一個字時,身形已爆沖至二人跟前——隨著那只伸過來的、布滿縫合線的手,撲面而來的強烈惡意幾乎令伏黑惠難以喘息,反射性將小臂交叉擋在眼前,預備接下一記沖擊。
或者還會有更糟糕的情況,他甚至已想起了電影院里那些改造人的下場,宛若下一秒的自己。
——噗嗤。
預計的攻擊沒有襲來,卻響起了利刃扎透皮肉的動靜。
身穿紋付羽織袴的背影是伏黑惠再熟悉不過的羽取先生,悄無聲息擋在了他的面前!
“離我遠一點�!�
連聲音也透著熟悉的沉穩(wěn)與安定感。
即使早有心理預期,伏黑惠依舊在原地怔了片刻,轉頭想要讓虎杖趕緊和他一起后撤,卻見到對方?jīng)_他露出一個[沒錯,咱們還有真丸先生在呢,放心放心!]的格外驕傲眼神。
伏黑惠:“………”
虎杖這家伙,又不是坐在觀眾席在看拳擊比賽,不擔心被波及到嗎?快跑啊!
但不論如何,他確實松了一大口氣,就像沉入海底的溺水者突然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托出了水面,僅剩下劫后余生的慶幸。
——沒錯,無論是伏黑惠抑或虎杖悠仁,都相信羽取一真肯定能贏。
“好奇怪,你竟然擁有變形的能力?”
當那柄憑空出現(xiàn)的利刃扎透它的手臂,又順勢轉手利落切斷半截之后,真人也不得不后撤半步——甚至孩子氣的皺起眉毛。
“你也能改變自身靈魂的形態(tài)嗎?”
羽取一真壓根不回答它的問題,“你和漏瑚是一伙的?”
“咦?你竟然知道漏瑚的名字啊,怎么做到的?應該不是漏瑚主動告訴你的吧?”
真人好奇搖了搖那僅剩皮肉黏連著的小臂,看起來傷勢極重,卻只需要它保持住對自身靈魂形態(tài)的信念,這點傷口很快就會……咦?
沒有反應,傷勢依舊存在。
真人又努力嘗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小臂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是剛才那柄短劍搞的鬼嗎?還是對方的術式效果�。�
見鬼了,漏瑚明明只說對方的術式是和空間相關的!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真人愣愣抬起頭,正撞見另一柄短劍被對方甩手擲出,直徑朝頭部飛來。
Npc在戰(zhàn)斗中說的那些車轱轆話,羽取一真全部當作背景音無視——得到關鍵信息后的他只專心輸出傷害,誓要迅速將這只咒靈的血條揍到清零,絕不給對方攻擊前搖的時間。
而這條狹窄的下水道,更是給了[業(yè)雙]與[十方摩訶]極佳的輸出空間。
哪怕其中一兩記<術式順轉·裂>沒有摸到真人,這么窄的地方又能供它躲到哪里去?
更別提搭配[業(yè)雙]的自動尋回效果,兩柄短劍幾乎是毫無間隙的在這條昏暗的通道內(nèi)來回;在應急燈光的照耀下,連不斷裂開的空間碎片都泛著略透明的光澤,將真人逼得狼狽至極。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早就自覺退開老遠,盡可能不妨礙到羽取一真的戰(zhàn)斗。
糟糕,這個場地對他的術式實在是太有利了…!
真人又挨了一記[十方摩訶],腹部好似被挖去了一小塊。
但這次的傷勢卻令它靈感頓生,且發(fā)現(xiàn)隨著時間流逝,對方的術式效果也在逐漸消散——受傷部位無法改變靈魂形態(tài)這件事,并非是永久持續(xù)的!
而且,它想到辦法了!
既然羽取一真可以變成動物,它自然也可以。
在下一擊到來之前,真人選擇躍至下水道的石壁頂部,并趁機一拳打碎出無數(shù)粉塵與碎塊——而趁這戰(zhàn)場混亂的極短片刻,一只屬于哺乳動物的前爪伸了過來,與抬手揮劍的羽取一真撞到一處。
——[無為轉變]。
呵,它能夠改變手掌觸碰到的人類的靈魂形態(tài),只要它念頭一動,這家伙勢必就要變成……
“……欸?”
正要異化羽取一真靈魂形態(tài)的真人,卻在下一刻呆愣原地。
驟然升騰的熾熱白焰好似某種被動觸發(fā)的機制,在這瞬間徹底吞沒了它的身體。
第858章
“嗚啊啊啊啊!!”
被點燃的真人瞬間發(fā)出慘烈的悲鳴,
好似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過高的溫度炙烤。
這股點燃的熾白烈焰來得是如此洶涌且不講道理,將整條通道都照得極明亮,宛若將晴空里的太陽摘了下來,
掛在此處。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甚至被刺得睜不開眼,
條件反射偏過腦袋,乃至抬手去遮擋光源。
他們誤以為這是羽取一真的術式,內(nèi)心別提有多震撼了。
——事實上,羽取一真的吃驚并不比他們兩人少。
甚至連這驟然亮起的火光也同樣讓他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能等這憑空出現(xiàn)的異�;鹧嬷饾u熄滅——真人的哀嚎則在此之前便迅速減弱,消失。
由昏暗轉至極亮又回歸昏暗,
羽取一真緩了片刻才逐漸能夠視物,卻發(fā)現(xiàn)原本真人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被燒得什么也沒剩下,
只散落著一堆詭異的漆黑余燼。
原本就很臭的下水道里,
此刻又混雜了一股蛋白質還是別的什么東西燒焦的味道,
極其難聞。
沒收到真人死后掉落的【咒力結晶】,
羽取一真立刻看向【社交】界面,發(fā)現(xiàn)對方的名字后面沒有跟著(已故)。
這竟然都沒被燒死?
羽取一真有些驚訝。
要說對方能逃的地方,
那就只剩下水道正中間這條流淌著污水的溝渠——莫非,它還能將自己變形成某種更小型的魚類,從這條污水溝里逃走了?
正好水也能滅火,對方情急之下往這條溝渠里鉆,
也是本能之下的求生反應。
只是又被特級咒靈逃走,
讓他想起悟之前好不容易把漏瑚打得瀕死,結果被另一個咒靈救走的事情……有點不爽。
好吧,
或許悟其實打漏瑚打得很輕松,但看著成功逃走的漏瑚,白貓貓的大尾巴都失落得垂下來了!
所以他就是很不爽。
羽取一真正要故技重施,
用[八相輪卡]選定真人為釋術目標,強行將它的擬態(tài)從小型魚類變成更大只的人型時——
卻見到[真人]這個名字忽然灰了下去,后面也隨之出現(xiàn)一個(已故)的標記。
剛打算繼續(xù)追擊的羽取一真,慢慢停下腳步,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狐疑與困惑。
“它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已經(jīng)感知不到那個恐怖的詛咒氣息了,虎杖悠仁也立刻朝羽取一真跑過來,語氣連帶表情都興奮得要命。
“好厲害啊,一真先生的術式!”
“嘩”的一下,憑空升騰的火焰就徹底把那家伙燒成灰了耶!好厲害!
身體里的兩面宿儺剛才還在叫囂著把身體讓給他才能讓眾人存活,還要定什么[束縛]——呸呸呸,他才不會求這家伙幫忙嘞!
羽取一真:“………”
他很確信自己的術式和咒具都沒有點燃特級咒靈的效果,況且普通火焰也不該是那種暖白里摻了點碎金紅的璀璨色澤。
但要說不是他干的……在場也沒有其余人了。
身為方才那場戰(zhàn)斗的當事人,羽取一真能感覺到那股火焰是在對方觸碰到他后陡然燒起來的。
簡而言之,是他引發(fā)的?怎么做到的?
又翻了遍當前持有技能的介紹,羽取一真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如何祓除掉真人的。
而且,很可能并不是由他祓除的。
羽取一真打開物品欄,發(fā)現(xiàn)那里始終沒有多出一枚自動回收的【特級咒力結晶】。
這情況也太詭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真先生!一真先生!一真先生萬歲!”
羽取一真自沉思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悠仁這小子正在邊繞著他轉圈蹦跶,邊唱自己現(xiàn)編的歌慶祝。
伏黑惠緘默站在離這邊不遠不近的地方,好似在假裝自己不認識這個正在載歌載舞的笨蛋。
“……咳�!�
這畫面實在有點好笑,他沒忍住輕咳一聲。
比起他的黑豆柴擬態(tài),羽取一真倒感覺悠仁簡直就是一只大型的快樂金毛犬,連[八相輪卡]都用不上。
“那個特級咒靈已經(jīng)被祓除了,我們走吧�!�
羽取一真開口,只能將這個難以解開的謎團暫且壓在心底。
“好喲!”
虎杖悠仁興致勃勃的跟上,“啊,是不是還得和五條老師說順平的事情?他現(xiàn)在是咒術師,應該也能入學咒術高專吧?”
“這個我會和悟說,”羽取一真輕輕點頭,“另外,你們記得不要在報告里面提到我�!�
“欸?可是不提老師的話,我和伏黑根本做不到祓除特級咒靈吧?”
“……就說它逃走了。”
“不,那也該是我們逃走了才對……”
終于離開這條臭氣熏天的下水道,羽取一真緩慢吐了口氣,卻聽見一路上始終沉默的伏黑惠忽然“啊”出聲,令虎杖悠仁也好奇?zhèn)饶俊?br />
“怎么啦,伏黑?”
“…那些人,現(xiàn)在,可能,還掛在沙灘樂園的單杠上。我走之前只把玉犬收回,忘記跟他們說可以下地……”
“……�。 �
忽略那兩個火急火燎往沙灘樂園趕的二人,羽取一真邊走邊拿出手機,準備先跟悟匯報他們這邊的情況。
——在等待另一端接通電話時,放松下來的他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轉瞬即逝的念頭。
那位吉野順平,他似乎在哪里見過…?
羽取一真來不及更進一步地捕捉這股微妙的熟稔感,五條悟已秒接起電話,口吻極為認真。
“需要我過來嗎?”
能讓黑豆柴擬態(tài)的一真變回人身,就意味著悠仁出現(xiàn)了他必須現(xiàn)身對抗的危機。
再結合之前硝子打電話過來咨詢的內(nèi)容,五條悟便不先探究具體的情況,而是簡明扼要的問羽取一真是否需要他用[蒼]趕來支援。
“不用,那只特級咒靈已經(jīng)祓除了,也沒人出事�!�
嗯,某些人的屁股除外。
羽取一真的話讓五條悟立刻放下心來,連帶語氣也變回咪咪喵喵的輕快,“哎呀呀,不愧是我們的一真出手,有什么問題都輕松解決啦——”
五條悟特意用又甜又軟的聲線來夸羽取一真,讓后者的血條唄萌得瞬間清零,大腦都變得輕飄飄的。
成年大貓的賣萌太過犯規(guī),但著實有效。
“咳……咳嗯,”
羽取一真非常吃這一套,三兩句話就被哄得按捺不住浮現(xiàn)在唇角的笑意,輕咳兩聲才繼續(xù)對自家戀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