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在心中默念:如果再有機遇,就去做結(jié)尾吧我的小姑娘,好壞不重要,給你的不能釋懷,一個殘缺也好、完美也好的句號,從此之后,開心開朗地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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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黎聽再次清點行李箱中的隨行物,幾身衣物,以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姆罆衿抗夼c遮陽所需的帽衫、傘類物品。
還有幾盒洛敏讓她帶上的線香,說是異國他鄉(xiāng)難免水土不服,細致給她介紹了好幾遍不同品類的香所對應(yīng)的功效。
確定無所漏缺,快要關(guān)箱時,洞開的窗戶吹進秋日的一縷晨風(fēng)。
“叮鈴”一聲悅耳聲響,她抬頭看過去。
窗戶上的捕夢網(wǎng)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
淺粉與純白兩色羽毛,由墜著細鈴的珠鏈拴在網(wǎng)圈之下,搭配暈色蝴蝶、月亮等裝飾物,網(wǎng)繩編織的致密夢網(wǎng)中央留有稍大圓洞,節(jié)節(jié)錯錯,在圓洞中央墜了顆紅色水晶。
切割巧妙的晶體,折射晨光,跟隨捕夢網(wǎng)在風(fēng)中輕轉(zhuǎn),閃著細亮光澤。
她遲疑片刻,還是踩上桌邊椅子,將它取了下來。
關(guān)合的行李箱再次被打開,在整齊疊放的衣物上,添加新的隨行物。
在全新的一天,黎聽踏上飛往昨日的班機。
十五個小時的時差,那里沒有凋零的秋,亦沒有雪寒的冬,只有不歇、熱烈,不眠不休的春夏。
第5章
仲夏夢
“看哪呢?”
然而,世事難料。
出海關(guān)時,黎聽被攔下,說要抽查行李。
她沒踏出過國門,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必須流程,還是對方有意的針對,但也只能跟著去了行李檢查室。
黑白兩種膚色的海關(guān)工作人員神情肅整,用英文告訴她打開行李箱,他們要檢查隨行物品。
密碼齒輪轉(zhuǎn)動,彈扣“咯噠”一聲響動后,她被攔在了幾步之外。
覆在最上方的捕夢網(wǎng)被提起,檢查員看了兩眼后放到一旁的盒子里。
國內(nèi)從小富之家到豪門世族,向來盛行將兒女送到國外鍍金,當(dāng)年的黎聽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黎父出了意外,她也會是此時他鄉(xiāng)游子中的一員。
而英文早已是他們這幫人所必修的科目。
她用熟練的口語詢問對方,是不是要將捕夢網(wǎng)扣下?
許是看出了她的緊張與著急,陪同的女海關(guān)對她柔和一笑,讓她不要緊張,只是例行檢查,不會隨意扣押東西的。
稍稍舒緩的情緒在檢查員拿起箱底的幾盒物品時再次拉懸起來。
洛敏給她帶的那幾款功效或疏氣,或助眠的線香。
檢查員看向她,問她這是什么。
她遲鈍一秒,解釋那是他們中國的古方線香,類似香薰,只是不同配伍會有不同功效。
檢查員微揚眉頭,眉心褶皺成川,尾音上揚問她:“點燃?吸入?”
黎聽沒明白這一問的意圖是什么,稍遲疑,還是點了下頭。
轉(zhuǎn)瞬間,連她身邊前一秒還神態(tài)和藹的女海關(guān)也沉下臉色,機警地看向她。
監(jiān)察室內(nèi)開始忙碌起來,對講機呼呼傳話,有人戴上手套,從盒子里分別取樣。
口音混雜的英文中,她聽見了一個禁忌之詞。
明白過來剛剛的那兩個疑問句的含義后,她急忙解釋,“不是的,只是一些中藥配方,很常規(guī)的藥材配方�!�
忙碌的人群有人聽見了她的解釋,轉(zhuǎn)頭看過來,但表情依舊算不得很好。
她太過著急了,臨行前洛敏給她介紹了好多遍的配方表在腦子里瘋狂打架,“額…丁香,檀香,桃花之類的東西�!�
取樣結(jié)束的工作人員從她身邊路過,抬一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并告訴她:“我們會做成分檢測,出結(jié)果前你不可以離開監(jiān)管范圍。”
黎聽不知道檢測需要多久,無奈泄了氣,低低應(yīng)了聲:“好�!�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的腿腳已經(jīng)有些水腫,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先前陪同她的女海關(guān)看出她的疲憊,拿了折疊椅,讓她可以坐一會兒。
她道了聲謝,看向檢查室窗外明媚熱烈的陽光,抿一抿唇,小心問出自己能不能坐到有陽光的地方去?
女海關(guān)微笑點頭,說當(dāng)然可以。
機場人流來往匆匆的通道,她坐在玻璃壁與兩名身著警服的工作人員之間。
背后是加州暖洋洋照下來的陽光,身前是兩位背手而立,嚴(yán)陣以待的警員。
在路過的行人疑惑、猜測的目光中,她將頭埋進手心。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剛剛提出的要求。
出來前,海關(guān)工作人員讓她最好叫在當(dāng)?shù)氐挠H友來接她,有信譽良好的同伴做擔(dān)保,她的說辭可信度會大大提升。
拿出手機時,某個很不合適的名字浮現(xiàn)腦際,很快被她揮散,轉(zhuǎn)而給胡越發(f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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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
兩人的微信是前不久剛加上的,對話框里除了兩句互換姓名的介紹以及約好接機時間外,再無其他。
她不知道對方此時是不是已經(jīng)在接機口等她。
可那條發(fā)出的求助信息卻遲遲未收到回復(fù)。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一直這樣等下去時,信息框里有了回應(yīng)。
胡越:「抱歉,我忘記了,暫時不方便抽身,叫了朋友去接你。」
黎聽注視這條信息半刻,打算回復(fù),玻璃廊道外忽然款款走來一道身影。
余光下意識掃去,而后定住三秒,轉(zhuǎn)頭看過去。
烈日光輝如傾盆而下,視線中心的人著一件松闊襯衣,鼻梁上架一副落日色太陽鏡,似是不滿陽光的刺目,眉頭微蹙,整個人透著股被無端吵醒后的慵懶與煩躁。
行至門邊,他將握著車鑰匙的手抄進褲兜里。
幀幀慢鏡頭拼湊,他繞過玻璃墻,走了進來。
付嶼闊本在睡覺,最近學(xué)校小假,校內(nèi)中國留學(xué)生的圈子時常在假期組局,這次也不例外。
胡越做東,在Hungtington海灘包了別墅,百十來號人駕車從LA市中心出發(fā),前去休閑度假。
付嶼闊近年已鮮少參與這種聚會,酒池肉林的紙醉金迷,早年來加州時就已厭乏。
他說不去。
胡越自然不應(yīng),“少了你,原本愿意來的妹子怕是都得少一半,那多沒意思,就當(dāng)給哥們兒做做門面,咱玩咱的,絕不吵你�!�
胡越還算守信用,除去剛?cè)サ哪峭恚阉腥�,給被忽悠來的妹子印證,自己的確是把付大少爺請來了,之后就沒再打擾他。
加州已然入秋,氣候卻絲毫不見轉(zhuǎn)換,海灘烈日,如云的熱辣美女,付嶼闊興致缺缺地在別墅內(nèi)獨自過與在LA時無異的生活。
睡覺、吃飯、健身、曬曬日光浴或是下池游游泳。
日夜顛倒習(xí)慣了的生活,除了需要去學(xué)校的日子,他大多見不到加州的晨陽。
在窗簾緊密拉嚴(yán)、白晝亦如暗夜的臥室內(nèi),他接到了這幾天以來,胡越打來的第一通電話。
對方怕是又玩了個通宵,臺球桿撞擊球體的脆響,兼著吞云吐霧的沙啞嗓音從聽筒傳來,“幫哥們兒個忙,去機場接個姑娘�!�
昨夜因group
assig的deadline,與組內(nèi)一個次次摸魚的韓國二代而產(chǎn)生摩擦的不爽情緒,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煩躁地想掛斷電話,“自己去�!�
胡越急忙叫停,“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喝一晚上酒了,去不了啊,要是不去,我這給家里交不了差啊!”
他們這個圈子,大老遠把“未婚妻”、“聯(lián)姻對象”送來見面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真是服了,非說什么小時候和我有婚約,拜托,小爺那會兒穿開襠褲,誰記得�。俊�
胡越也很煩,擰滅指間的煙,死皮賴臉道:“幫幫忙唄哥哥。”
幾句閑聊,付嶼闊也沒了睡意,從床上爬起,裸著背撿起椅子上的浴袍,打算去洗澡。
語氣依舊不耐煩到極點,“名字。”
胡越嘿嘿一笑,想了會兒,“黎聽吧好像是,黎明的黎,聽見的聽�!�
語罷,還戲說這名字矯情。
穩(wěn)慢的步伐停在床尾,朦朧眉眼緩緩抬起。
胡越聽見這頭沒了動靜,試探開口:“付大少,你還在不?”
付嶼闊看眼腳下踩著的波西米亞風(fēng)的地毯,低應(yīng):“嗯。”
“這姑娘好像是遇到了點麻煩,不知道帶了什么東西,海關(guān)給她扣了,現(xiàn)在不放人,你這信譽度比我好,去了比我有把握�!�
胡越剛來加州那會兒狂到不行,飆車被警告過好幾回,如今是當(dāng)?shù)鼐值念^號關(guān)注對象。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淡聲道:“知道了�!�
胡越笑嘻嘻說回頭酒柜里的酒隨他開,掛了電話,再次鉆入燈紅酒綠中去了。
床頭的窗簾自動開關(guān)被摁下,厚障在機器運行的輕微聲響中緩緩展開,燦陽與蔚藍無垠的海岸線一同入目。
凌凌波光刺得眼球發(fā)痛,付嶼闊的視線在窗外停留片刻,轉(zhuǎn)身走進了淋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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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付嶼闊走到跟前,和身邊的海關(guān)人員熟練交涉,黎聽都還沒回過神。
坐在椅子上愣愣抬頭。
淺藍細條紋的襯衣,衣扣敞著,露出里面的簡約白T,隨他抬臂出示證件的動作,衣擺向上微提。
清冽皂香縈繞鼻尖。
味道太過熟悉,像是一劑舊藥,喚醒沉睡記憶。
在黎聽的認(rèn)知里,付嶼闊算不得念舊的人,鞋柜里穿臟就丟的鞋數(shù)不勝數(shù),絲毫不會顧及它的價碼是否適合成為這類次拋型用品。
可這抹近乎刻進嗅覺的熟悉氣味,她早在多年前,一個個悸動潮熱的清晨就已聞過。
這么多年,他卻從未換過。
在她微微出神之際,身前的人結(jié)束交涉,以他護照作抵押,換回了她的證件。
看守的兩位海關(guān)人員說了聲“稍等”,轉(zhuǎn)身去檢查室取行李。
付嶼闊垂眸。
椅子上的人還老實坐著,眼神是神游太虛的空洞,目光直茫,落在他正前褲縫。
他沒急著打斷她的發(fā)呆,轉(zhuǎn)而細致打量起了她來。
清瘦身軀,穿一件藕粉長裙,翻折領(lǐng)的蘇繡款式,陽光從背后玻璃墻壁照進來,襯得瑩白細頸惹眼異常。
耳廓透光,清晰可見粉調(diào)細微血管。
瘦了。
他將視線從她脖頸上挪開,“看哪呢?”
沉潤嗓音,帶有清晨早醒后的微啞,似魔咒,將深陷太虛之境的人喚回。
黎聽微頓,隨著神思拉回,視物不清的瞳孔重新聚焦。
精縫細裁的門襟線驟然出現(xiàn)在視野,她這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一直將視線放在哪里。
慌亂地挪開,匆忙道歉:“抱……抱歉�!�
海關(guān)工作人員去而折返,將行李箱還回,留了付嶼闊的聯(lián)系方式,說出結(jié)了果會傳呼他們。
萬向輪在地面輕滾,拉桿穩(wěn)穩(wěn)落入付嶼闊的掌心。
他看向還坐在椅子上的人,“走了�!�
黎聽抬頭看他,僵木的腿腳已經(jīng)恢復(fù)知覺,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卻還是有些猶豫。
付嶼闊看出她的遲疑,“胡越?jīng)]和你說他來不了?”
黎聽這會兒才將胡越說的朋友和面前的人對上號。
點點頭,“說了�!�
付嶼闊的視線隔著太陽鏡遞來,似微不可察地輕點兩下頭,“他在亨廷頓度假,你要不要去找他?”
亨廷頓海灘,是黎聽此行將之列入打卡景點之一的地方。
但他這句話,說得好像她有選擇不去的權(quán)利一般。
她又點了下頭,回道:“去�!�
付嶼闊沒再說話,推箱兀自轉(zhuǎn)身。
黎聽看眼前方抄兜大步離去的挺闊身影,上次電視臺匆匆一暼,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他好像長高了,以往國內(nèi)所追崇的白皙膚色,也被加州的烈日曬成略健康的色調(diào)。
和她記憶中的人開始有了出入。
也是,他們上次這樣近距離相處已經(jīng)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哪有人會一塵不變呢?
從機場出來,日頭更烈了,國內(nèi)此時已近深秋,陽光溫暖無力,可加州不是。
白嫩肌膚被灼痛的一瞬,黎聽才想起自己帶來的防曬物品都放在了行李箱里。
而行李箱此時在付嶼闊的手里。
“那個——”
炫酷的超跑剪刀門升起,行李箱被放入前備箱,生生將黎聽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口中。
付嶼闊站在車旁,轉(zhuǎn)頭看她。
她低嗯一聲,“沒事�!�
黎聽不太坐得慣跑車,強有力的推背感,以及總在出乎意料之時出現(xiàn)的起伏頓挫,讓她很沒安全感。
車還沒行駛,那種熟悉的顛簸就先一步在四肢記憶中蘇醒。
高中畢業(yè)那年,付嶼闊收到的畢業(yè)禮物就是一輛連號SF90,發(fā)動機的野性轟鳴,與獵獵晚風(fēng)吹拂的城市邊緣岸線,成了那年夏天她對他的最后一段記憶。
第6章
仲夏夢
哪里來的大美女?
加州的紫外線太強烈,在陽光下站不多會,黎聽的手背就被曬紅。
付嶼闊許是覺得熱,上車前將襯衣脫掉,只穿一件白T。
系好安全帶,敞篷頂?shù)某芤琅f毫無保留地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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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炙烤。
黎聽將挽至臂彎的裙袖捋下,稍稍遮擋強勢的光照。
在垂首扣袖口那顆看似裝飾,實則是袖扣的珍珠圓扣時,頭頂覆來遮擋物。
先前頻頻引她神游的清冽皂香將她完整包裹。
付嶼闊扯過安全帶系好,目視前方,“不想大馬路上翻行李箱就穿好。”
以他對她的了解,絕不可能兩手空空的就來,之前在陵州,那么低海拔的紫外線,她都要在出門時反反復(fù)復(fù)抹好幾層防曬,末了還得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他打趣,“人家還以為我副駕坐的是家里保潔阿姨�!�
姑娘羞怒的臉頰像是天邊紅暈晚霞,“阿姨就阿姨,那你別跟我玩�!�
嘴壞調(diào)侃的下場就是,他不僅得接受她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還得好聲好氣地哄人家和他一起出門。
昔日少女的臉紅不再,只是柔柔聲線依舊,“回去后得上節(jié)目�!�
她可不想黑了好幾個度,還得被化妝老師調(diào)侃,要比別的同事多用幾泵粉底液。
車子滑出停車場,恢弘的引擎加速聲從腦后傳來,疾風(fēng)迎面,吹揚蓋在頭頂?shù)囊陆恰?br />
黎聽低聲驚呼,急忙抓住將要飛走的襯衣。
付嶼闊微偏頭,看她一眼,不擅找話,卻還是順勢問出:“什么節(jié)目?”
整理好衣服,攏住邊角重新蓋在頭上,黎聽才回答:“財經(jīng)節(jié)目�!�
付嶼闊想起于楠受臺里之托,請他去接受采訪時說的話——
“來吧來吧,我們臺最近來了好多漂亮妹妹,就財經(jīng)臺這個‘叔姨組’都來了好幾個,來了我給你介紹�!�
他當(dāng)時根本沒想去,忙著趕due,無心閑聊,淡淡問:“有多漂亮?”
于楠抱著勢必將他引誘來的決心,“我還能騙你,我記得財經(jīng)組有個印象最深的,靈氣又仙氣,人家還有個頂仙飄飄的名字,叫黎聽,可多人想追了!”
不甚晴朗的心情依舊低迷,付嶼闊沒再接話。
抓地力極強的座駕駛?cè)胙睾9�,平直無垠,引擎開始加速,海風(fēng)、海浪,以及驕陽,在極速倒退的景色中交相輝映。
暖風(fēng)撲面,鼻息間是令人心曠神怡的自然氣息。
輪轂飛速轉(zhuǎn)動,載他們進行一場烈日逐奔。
黎聽伸出一只手舉過頭頂,剛捋下的裙袖再次滑落,棉質(zhì)絲滑的面料堆底,露出一整只纖白的手臂。
沙灘經(jīng)由陽光烤灼過的氣味,兼著氣泡水的甜香鉆入鼻腔。
烏云散去,心情大好。
黎聽將蓋在頭頂?shù)囊路玫簟?br />
黑就黑吧,這樣的光景不知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再遇到了。
兩只手臂齊齊從袖口露出,直伸半空,流體穿過指縫,描繪出風(fēng)的形狀。
耳邊風(fēng)聲大作,付嶼闊看一眼車內(nèi)后視鏡。
耀目光線下,姑娘嘴邊漾開大大的笑容,潔白貝齒見到陽光。
持續(xù)走低的情緒像是照進來一絲光亮,他淺淺勾一勾唇,收回視線,將油門又往下踩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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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越還是有點紳士良知的,在付嶼闊接上黎聽到達亨廷頓的別墅時,他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了。
直到看見從副駕上下來的身影,早先在胡母一遍遍強調(diào)對方是個多水靈的小姑娘時,他不屑地想,自己在大洋彼岸早看盡各類風(fēng)格迥異的漂亮妹子,僅是水靈已經(jīng)激不起心頭波瀾了。
但此刻他還是狠狠一愣。
說水靈也沒錯,但絕不僅是水靈。
他清一清宿醉后痛啞的嗓子,嫻熟搭腔,“嗯?哪里來的大美女?”
黎聽在等付嶼闊幫她卸行李,聞聲轉(zhuǎn)頭。
來者穿一件花襯衫,解兩粒扣,領(lǐng)口隨性松垮,長相介于帥氣與氣質(zhì)之間,算不得出眾,卻很具異性吸引力。
她沒說話,目光有些警惕。
胡越見面前的人像是一只隨時準(zhǔn)備跑路的機警小鹿,笑一聲,率先伸手,“你好,胡越。”
前半句禮貌招呼,后半句自我介紹。
黎聽松下戒備地審視,為自己剛剛的突兀露出抱歉一笑,“你好,黎聽�!�
姑娘細滑的指尖稍稍握一下他手的前半截,便匆匆撤回。
前備箱大力合上的聲響打斷二人的寒暄,付嶼闊將行李箱往這邊推一把。
萬向輪“咕嚕�!被^來。
他沒再看黎聽一眼,語調(diào)平靜,“走了。”
說完,鑰匙在指節(jié)轉(zhuǎn)了一圈,牢牢扣進掌心,轉(zhuǎn)身朝比鄰的另一棟別墅走去。
胡越對黎聽笑一笑,“大少爺怕吵,不和我們玩,自個兒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