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只是池水中的其他蓮花,都逐漸生長的肆意茂盛,甚至有幾株化形的。
唯有茯苓照顧的這一株,還是瘦小可憐的模樣。
茯苓俯身,依靠在白玉雕欄上,將寬袖中隱藏的琉璃瓶取出來,拔掉瓶塞,濃郁的香氣四處飄散,縈繞在茯苓的鼻尖。
這仙人釀,還未飲上一口,便讓人醉倒了。
茯苓忍住腹中的饞意,將半盞琉璃瓶中的仙人釀,澆在了小蓮花的身上。
茯苓握住剩下的半盞仙人釀,狠狠地嗅了一口,小聲嘟囔著。
“小蓮花,那半瓶讓你喝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小蓮花粉嫩的花瓣,似乎是因為仙人釀的緣故,越發(fā)嬌俏動人,宛如美人羞怯的面容,它挺直的枝蔓微微晃動,像是在表示同意。
茯苓飲下了半瓶仙人釀,周身軟綿綿的,宛如踏進了茫茫云海。
“小白云變成了小黑云……容昭太子捉住了心懷不軌的人……那女子不是九重天的,生的有幾分姿色,聽其他仙君說,此女子好像身份不凡……小蓮花,你幾時才能化形……”
茯苓說話顛三倒四,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要說什么。
她輕薄的堆紗衣裙,落入了池水中。茯苓的面容上,滿是醉意,雙眼朦朧,幾乎要睜不開了,索性此處無人,她放心地緊閉雙眸,不再強撐。
“我都想好了,小蓮花,你若是能化作人形,便要有一個名字……叫什么好呢?”
茯苓自言自語地說著,臉頰與粉嫩的蓮花瓣相互依偎,全然沒注意到,蓮花似乎有了靈性,撥動著花瓣,撫平茯苓眉峰的溝壑。
第100章
世界五(二)
淳如公主起初是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尤其是當仙娥將她身上的冰魄珠收走時,她越發(fā)閉口不言。
很快,圍繞在淳如公主身旁的仙娥們,紛紛退去。淳如公主試探著從關(guān)押她的結(jié)界中走出。只是她剛邁出一只腳,便被蛛網(wǎng)般的細線纏繞在腳踝。若不是淳如公主躲避的及時,怕是要被反吊起來,弄得一身狼狽。
被困在小小的方寸之地,淳如公主百無聊賴,待她看到偶然經(jīng)過,風度翩翩的仙君時,立即放松了警惕。
真語仙君極其擅長寬慰人心,讓旁人吐露真心,因此在得知淳如公主的真實身份,是妖王的女兒時,眼底不著痕跡地閃過驚訝,轉(zhuǎn)瞬間便恢復(fù)了溫和的面容。
“我當真沒有壞心,你可能幫我,離開這結(jié)界?”
真語仙君眉眼溫和,輕輕頷首:“自然當竭盡全力�!�
淳如公主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在這天界,果真還有心地好的。
不知為何,淳如公主腦海中,閃過一張冷峻無情的臉,她眉峰頓時高高攏起。
“對我無理那人,是天界的哪位仙君?名號幾何?”
淳如公主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待她回到妖界后,定然要與妖王好生訴苦一番,讓那冷面仙君也當眾失去面子,才能平復(fù)心中郁郁。
真語仙君神情微滯,片刻后才想通淳如公主口中「對她無理」那人是誰,他不做隱瞞,盡數(shù)告知。
“是天界太子,容昭殿下。”
看著淳如公主圓睜的雙眸,真語仙君不禁失笑,他輕拂衣袖,翩然離去,心中已經(jīng)在暗暗打算,如何利用「妖王愛女」的身份,讓妖王低下身段。
真語仙君將探查的一切,如數(shù)告知,話語末尾,不禁生出感慨:“妖界眾人,皆是機關(guān)算盡之徒,未曾想妖王最寵愛的公主,竟然這般心思純粹,實在難得�!�
真語仙君說罷,下意識地打量著面前容昭太子的神色,只見眼前人眸色冷冷。
對于這位模樣嬌艷,心性純凈的妖王之女,無半分興趣。
真語仙君覺得無趣,面容上恢復(fù)了一臉正色。
柳盛荷艷,一池蓮花中,寂靜了無人煙。
縮在拱形回廊一隅,柔軟嬌弱的蓮花。突然搖晃著白嫩清香的花瓣,枝蔓顫悠悠地晃動著。
一束白茫茫的光,宛如薄紗般,籠罩在小蓮花身上。
不過片刻,生的柔弱不堪,隨風搖擺的蓮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蓮花池水中瀲滟生姿的美人。
雪膚冰肌,溫潤閃動著粼粼水波的眸子,無絲毫的污穢不堪,滿是懵懂無知,輕輕翹起的柔唇,和蓮花花瓣是同等顏色,比朱色更淺,較桃粉更濃。蓮花化形,得出了這等美人。寶扇從蓮花池中走出,嫩白柔軟的足上,沾染了顆顆瑩潤飽滿的水珠。
烏黑的發(fā)絲,傾泄在寶扇單薄的肩膀上,雪色與墨色交相輝映。一時間竟然讓人眼花繚亂,不知道該將眸子,落在霜雪似的肌膚上,還是如瀑的青絲。
剛剛化成人形的寶扇,還未學(xué)會煉化蔽體的衣裳,身形微顫,她望著池水中的自己,眼眸茫然。
一股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涌入寶扇的腦海,她腦袋發(fā)痛,剛從池水中走出的身子,又重重地跌了進去。
滿池碧綠的荷葉,遮掩住她曼妙的身子,青絲垂落于池水中,隨著盈盈水波,起伏搖晃。
雪白的玉臂靠在白玉雕欄上,寶扇雙眸緊閉,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面,極其真切,仿佛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或者是將要發(fā)生的。
待在柳盛荷艷的這幾百年,常常有人經(jīng)過拱形回廊,幾句未經(jīng)遮掩的話語,也隨風飄散入寶扇的耳中,她懵懂地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了奇遇,得以窺探將來之事。
天界赫赫有名的容昭太子,生來便沒有情絲,對待天界所有的一切,上至諸位仙君仙子,下至花草樹木,都無半分感情。
可這樣的容昭太子,他冷漠淡然的神情,仿佛天生就是要被打破的。
天界宴會,闖入了無知無畏的妖界女子,淳如公主雖然生長在妖界。卻并無妖界的陋習,心性純凈,與其余女子相比,極為不同。
容昭太子與淳如公主的初次見面,并不算得上愉快,可姻緣是注定的,原本沒有情絲,注定斷情絕愛的容昭太子,在與淳如公主匆匆一面后,竟然生出了淡淡情絲。
容昭太子不喜情絲,也覺得這突然生出的情絲過于麻煩,便尋了掌管姻緣的仙君,得出了一個斬滅情絲的法子,便是下凡界,用幾世的心性冷硬,生生將這淡色的情絲磨除掉。
但容昭太子下界的事情,被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淳如公主得知,便偷偷跟隨容昭太子下了凡界。兩人經(jīng)歷生生世世,終成眷屬。
只是天界與妖界的爭斗,并沒有就此停歇,在又一場爭斗中,淳如公主身受重傷,魂魄破裂。
窮盡界,終于找到一個修補魂魄的法子,那便是用柳盛荷艷的蓮花做藥。
因為這池水中的蓮花常年被靈氣沾染,雖無仙氣,但卻有靈性。
寶扇作為仙氣不穩(wěn),時常需要回到池水中的蓮花,被容昭太子狠狠拔下。與其他的蓮花,一同充當淳如公主的丹藥。
身為小蓮花的寶扇,意識消失之前,看到的便是容昭太子寒徹骨髓的神情。
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將滿池的蓮花摘下,絲毫猶豫都無。
莫說是蓮花池,就算是整個柳盛荷艷。
在容昭太子眼中,恐怕也是塵埃一般的存在,從未被容昭太子看在眼中。
腦海中,容昭太子睥睨的眼神,讓如今剛化形的寶扇,心頭微顫。
故事仍舊在繼續(xù),補全了淳如公主的魂魄,容昭太子勢如破竹,以極其強硬的手段,將界一統(tǒng)于手中。
界的河川中,翻滾著刺目的紅色,翻滾的江水在叫囂著,伴隨著低沉的嗚咽聲。
界合一,定然要血流成河,才能換取安穩(wěn)。
而面對種種哀嚎哭泣的場景,容昭太子面無表情,丁點動容都無。
凡界的生生世世,似乎喚醒了容昭太子的情絲,又好像沒有。
蓮花池水中的寶扇輕睜開雙眸,原本如同白紙般的心緒。突然渲染上了顏色,不是繽紛的五彩斑斕,而是濃稠般的黑色。
她本形是蓮花,化作人形,也只能在這九重天上,做一個小小的仙娥,以侍候其他仙子仙君過活。
寶扇大可以尋找一個庇護,可若是事情按照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演繹,到時庇護寶扇的仙子仙君,可曾能與高高在上的容昭太子對抗。
寶扇猜想,怕是不能的。不論容昭太子的地位,只單單是戰(zhàn)神的威名,界怕是無人能夠與之為敵。
在寶扇眼中,她一株小小的蓮花,既然有幸能窺探到將來,定然是天道的眷顧,寶扇怎能辜負,不會讓神魂俱損、只能為人丹藥之事,再次發(fā)生。
她不能落到畫面中,那般的悲慘境地,就必須要尋找一個依靠,能與容昭太子分庭抗禮的依靠。
偌大的界,能阻攔容昭太子行事的,便只有他自己。
寶扇思緒轉(zhuǎn)動,做出了決斷。對于自己所為,要破壞「情絲」、「天定姻緣」之事,寶扇心中,并無半分愧疚。她清澈的眸子中,倒映著滿池的蓮花。
有的生的肆意張揚,有的則只能縮在一角。蓮花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
對待淳如公主,寶扇并無甚情緒,她不怨恨淳如公主。
即使因為她,自己才會被泯滅神魂,做成丹藥,也不會因為要破壞所謂的天定姻緣,而心生慚愧。
做出了決斷,寶扇蔥白的指尖,挑起潺潺的水流,任憑水珠,順著玉臂,緩緩流下。
她稍微俯身,幾乎整個人便要被沒入池水中,只露出一雙澄澈純粹的眸子,宛如凡界新出生的孩童,未曾沾染污穢。
寶扇身子微轉(zhuǎn),便重新化作了一株蓮花。
寶扇需要等待一個時機,能讓她化為人形的好時機。
在此之前,她需要乖順地做柳盛荷艷的小蓮花。
得知了寵愛的女兒,被天界困住的消息,妖王大怒。
身邊的妖侍,百般勸阻,才堪堪攔下妖王想要征討天界的打算。
畢竟淳如公主被困,不是因為天界中人,肆意生事。而是因為淳如公主偷偷跑進九重天,被當作圖謀不軌之人,才抓了起來。
妖界貿(mào)然出征,師出無名,定然會落了下風。
妖王只能聽從妖侍的建議,送上了珍貴異寶,想要換回淳如公主。
真語仙君放出淳如公主時,這位心思單純的公主,還在滿口感謝,絲毫不知道,妖王為了贖回她,耗費了多少珍奇寶物。
再次見到容昭太子,淳如公主眉峰微揚。
但視線觸及到容昭太子冰冷的神情時,又瞬間熄滅了氣焰。
離開九重天,經(jīng)過拱形回廊,看著滿池的蓮花,白嫩嬌俏,淳如公主心中暗動,在妖界,從未見識過這般雪白美麗的花,有的只是陰暗赤紅的顏色。
淳如公主走到回廊的角落,腳旁是一株小巧柔弱的蓮花,她想要伸手摘下,帶回妖界。卻被陪在她身旁的真語仙君溫聲勸阻了。
“此物是有主之物。”
第101章
世界五(三)
柳盛荷艷的滿池蓮花,都是汲取天地靈氣而生,并非是屬于一人。
真語仙君之所以這般扯謊,是為了斷絕淳如公主折斷蓮花的心思。畢竟一池蓮花,受盡了天界靈氣養(yǎng)護,陡然去了陰森黑暗的妖域,定然會損壞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本性。
只是淳如公主并沒有就此熄滅心思,她眉峰攏起,如同幽深的溝壑,詢問道:“它的主人是誰?”
卻見淳如公主伸出手指,指向回廊拐角處一株纖細柔弱的蓮花,看著真語仙君斂眉沉思的模樣,輕輕俯身,便將那株蓮花摘下,用妖力護著,準備栽種到妖界的暗川中。蓮花的枝蔓,被輕輕地折斷,牽扯出銀色的細密絲線,真語仙君眉心微跳,像是沒有想到淳如公主竟然如此迅速,將這蓮花堪堪折下。
真語仙君看著走在前方,目不斜視,身姿卓然的容昭太子,面容上做出一副苦惱狀:“公主喜歡這蓮花,本該割愛相送。只是公主手中的這株蓮花,是容昭太子的所有物,本仙君怕是做不了主……”
緊握著手中蓮花的淳如公主,原本手掌正撫弄著綿軟的花瓣,聞言身子微僵,掌心的蓮花也頓時變成了燙手山芋。
她輕哼一聲,這蓮花既然是那討人厭的容昭太子的,她自然不會出聲索要。
淳如公主腳步匆匆,很快追上了容昭太子,將手中的蓮花拋在他的懷中,語氣悠悠道:“竟然喜歡這樣一株柔弱不堪的蓮花,可見殿下的眼光,令人不敢茍同�!�
這句話說出,淳如公主仿佛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翩然離去。
真語仙君頂著容昭太子冷冽的目光,微微屈身,神態(tài)恭敬:“天界道路繁復(fù)錯雜,為了公主安危,本仙君先行一步�!�
真語仙君擔心再多停留一會兒,便被被容昭太子看出古怪。因此腳步匆忙,追尋淳如公主而去。
容昭太子眉宇冷硬,懷中虛虛地捧著一株蓮花,他將蓮花收攏于手掌中,順著枝蔓的折斷處細細研磨,幾滴晶瑩的水珠,流淌至容昭太子的掌心。
他輕斂眉峰,覺得這水珠,大概是池水中沾染上的。
竟然生的這般弱小,當真是無用至極。
正當容昭太子想要將這無用的蓮花,拋置于池水中。輕柔綿軟的聲音響起,仿佛在喊痛。下一瞬間,淡色光芒在容昭太子的懷中閃現(xiàn)。
不過須臾,容昭太子只覺得懷中一沉,長臂上依偎著的,不是沾水的蓮花。而是膚色白皙通透,雙眸水蒙蒙的美人。
美人身上透著淡淡的粉意,眼眸沁出了珍珠般大小的淚珠,正懸掛在眼眶處,欲落未落。
烏黑濃密的發(fā)絲,肆意地披散開來,與容昭太子的束發(fā),糾纏在一起。
容昭太子稍一偏首,便能看到筆直修長的雙腿,正掛在他的臂彎處,兩腿緊緊靠在一起,像是因為害怕,此時正輕輕地發(fā)著顫兒。
而剛才容昭太子揉捏枝蔓的手掌,此時正放置在美人腰窩的柔肉上。
觸手所及,細膩柔滑。
寶扇雙眸澄凈清澈,宛如懵懂無知的孩童般,打量著容昭太子的神色,她唇瓣張合,柔柔地喚道。
“主人�!�
如斯美色在前,容昭太子沒有絲毫波動,面容仍舊冷硬如冰,心頭也未曾泛起絲毫波瀾。
他垂首,凝視著眼前的柔弱身子,是天地間的杰作珍品,無丁點瑕疵。
只是仙法太過低微,竟然連半片遮掩的衣衫,都不能變化。
容昭太子心中暗嗤,按照原先的打算,準備將美人拋進池水中。
他心中暗道:既然是蓮花,就該回到原本的地方去。
即使面前美色惑人心神,在容昭太子眼中,寶扇也只是一株法力低微的小蓮花。
“殿下!”
真語仙君追趕上了淳如公主的身影。等候許久之后,仍舊看不到容昭太子的身影。
真語仙君唯恐生出了什么變故,這才匆匆趕了回來。
被這聲音一喚,容昭太子忘記了手中的動作,抱著懷里的寶扇,便要轉(zhuǎn)身。
胸前的衣襟被一只柔若無骨的素手攥住,弄出了許多褶皺。
容昭太子皺眉,看著懷里作亂的寶扇。
寶扇細聲道:“主人,寶扇也想要這個�!�
她也要這樣的衣裳,要和容昭太子一樣。
容昭太子這才沒有貿(mào)然轉(zhuǎn)身,并非是為了懷中的寶扇。而是若是讓真語仙君見到了,他抱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定然會被真語仙君記在心中,傳遍天界。
容昭太子背對著真語仙君,語氣冷冷:“何事喧嘩?”
即使看不到容昭太子此時的神情,真語仙君只憑聲音,也能猜測出殿下此時心情不佳。
他輕拂著因為腳步匆忙,而飛舞飄起的衣袍,語氣溫和:“殿下若無緊要事,便隨我……”
真語仙君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他一向溫和的雙眸。此時睜的微圓,頗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正柔柔地依偎在容昭太子肩膀上,眼眸濕漉漉的美人。
寶扇眸中閃過疑惑,微微偏首,揚起皎白的臉蛋,看向容昭太子緊繃的下頜。
“主人,他是哪個?”
真語仙君聞言,幾乎要跌坐在地上,最終憑借上萬年的功力,勉強穩(wěn)住心神,溫和有禮的面容,顯得有些僵硬。真語仙君心中腹誹:天界之中,唯有月寒宮殿的仙子,與她喂養(yǎng)的白兔,是以主仆相稱。除此之外,天界哪個不是稱呼「仙子仙容昭太子面容微冷,烏黑的眸子微微瞇起,語氣寒涼:“不許亂叫。”
寶扇立即緊閉檀口,泛著淺淺水意的眸子,越發(fā)霧蒙蒙的了,充斥著委屈和恐懼。
真語仙君不敢細看,只得輕聲問道:“淳如公主已經(jīng)等候許久,本仙君先行離開,殿下可否同行……”
容昭太子不做猶豫,聲音帶著寒意:“區(qū)區(qū)妖界,用不得我勞心費神�!�
對于妖界,容昭太子尚且沒有放在眼中。
更何況只是妖界公主的淳如,他更不可能親自相送。
只不過只言片語,真語仙君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俯身告禮,而后便離開了。
容昭太子手掌微移,他懷中的弱小身子仿佛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止不住的戰(zhàn)栗發(fā)抖。
容昭太子本想將這株無用的小蓮花,扔在地上便走。只是以她這膽小如鼠的性子,怕是剛墜落在地上,便要昏厥過去。
容昭太子眉峰緊蹙,暗道麻煩,將寶扇放在了地上。
寶扇站直身子,小巧纖細的身子,堪堪到容昭太子的胸口。
長至臀部的綿密青絲,成了她天然的遮掩。
殊不知,半遮半掩,霧里看花,琵琶遮面的美麗,才是最為惑人之處。
容昭太子轉(zhuǎn)身便走,沒有絲毫猶豫,被他留在身后的寶扇,臉上慌張,想追又不敢追,怯生生地喚了聲:“主人……”
寶扇又想起容昭太子剛才的威脅,若是自己膽敢再亂喚,便要折斷她的枝蔓。
想起折斷的枝蔓,寶扇臉頰上,浮上莫名的紅云,腦海中浮現(xiàn)那晶瑩剔透的水珠。
頓時腦袋仿佛被浸泡在溫水中,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容昭太子回頭,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美人羞怯動人的畫面,他眉峰越發(fā)擰緊,扯下身上的錦衣。
反正這錦衣被寶扇的身子沾染過,他定然不會再穿了。
容昭太子手指微動,運用法力,便將身上的玄色衣袍,做了變動。
錦衣變幻成一件玄色衣裙,包裹在寶扇纖細的身子上。
容昭太子的衣袍上,繡有金龍騰云駕霧的花樣,到了寶扇的身上,這些花樣便變化成暗色浮紋。
至純至潔的小蓮花,本應(yīng)該與潔白無瑕的雪色相稱。
但寶扇身著玄黑衣裙,倒也不顯突兀,反而極其相得益彰。
因為得了一件新衣裙,寶扇發(fā)出輕微的驚呼聲,那聲音既不刺耳,也不讓人覺得心煩意亂,反而像懵懂的孩童般,可愛至極。
腰肢被衣裙緊緊地束起,再往上,是鼓鼓囊囊,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這樣的束腰衣裳,在容昭太子身上,襯得他身姿如竹。
而在寶扇身上,則是增添了分外糜麗的意味。
讓無用的小蓮花安靜下來,容昭太子絲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寶扇美眸輕垂,她并非想要一步登天。
正如蓮花想要修煉成人形,一日便成功者極其罕見,寶扇自己也是耗費了許多時日,再加上好心人的供養(yǎng)才得以變幻人形。
若想讓容昭太子一見鐘情,實屬癡人說夢。
寶扇今日所為,是想在容昭太子心中留下印象,讓他對這株蓮花,有淡淡的回憶。
寶扇腳步輕移,走到了回廊的角落,池水中倒映著她的身影,一襲玄黑衣裙,更襯得外露的肌膚,瑩白如雪,晶瑩剔透。
柳盛荷艷是個僻靜的場所,來往的仙子們并不多。
寶扇等候了許久,仍舊沒有等來想要等到的仙子,她并不覺得無聊,只出神地望著平靜的池面,凝神聽到了身后輕快的腳步聲,極其熟悉,便知道是自己等待的人來了。
寶扇轉(zhuǎn)過身,看著面前模樣清麗的仙娥,唇角帶上了柔柔的笑,令人心神恍惚。
茯苓兩眼呆愣愣的,猶豫地開口:“寶扇?”
雖然是一人一蓮,但茯苓還是能看出兩者之間的相似之處。
寶扇撲進了茯苓的懷里,聲音柔柔:“茯苓,終于見到你了!”
第102章
世界五(四)
被溫香軟玉的嬌軀抱了個滿懷,茯苓只覺得懷中的身子軟綿至極,比茫茫云海的云朵還要柔軟滑膩。
瓊姿花貌,雪膚香腮,身子窈窕娉婷,楚楚動人,眉目神色。雖然不是精雕細琢,但是眉峰的起伏幅度,唇瓣的微微上揚,都恰到好處,有一番別致的韻味。尤其是兩彎黛眉之下的水眸,似天河中的游魚,清澈純粹,靈動干凈。即使在美人如云的天界,以寶扇的容顏相貌,也令人神思不屬。
唯有柳盛荷艷最柔弱的那株蓮花,才能幻化成如此姝麗的顏色,只需要用懵懂無知的眼神望著,便足以令人心折。
無論寶扇如何化形,終究是池水一隅的小蓮花,茯苓對她有天然的親近感,她頗為熟稔地牽起寶扇的手,詢問道:“你既然已經(jīng)化形,日后便是天界的仙娥了,便跟著我住,可好?”
見到寶扇乖順地點頭,茯苓心中熨帖,目光柔和,啟唇剛想要說些什么,余光瞥池水中被折斷的蓮花根,目光微顫,指著那處問道:“怎么……”
蓮花化形,本應(yīng)該人形和本形合而為一。
但寶扇的蓮花根,卻被生生折斷,如此不僅會損傷靈氣,還使得寶扇的本形有了缺口,需要仔細滋養(yǎng),才能養(yǎng)護回來。
寶扇眸中泛著清清淺淺的水光,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聲音糯糯:“被人折斷了。”
饒是茯苓脾性內(nèi)斂,也瞬間被怒火充斥胸腔,待從寶扇口中,得知那徒手折花的人,是妖界的淳如公主,胸中的怒氣變化成郁氣,無法驅(qū)散。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娥,如何能向妖界公主問罪。
看著寶扇不知世事的眸子,茯苓越發(fā)覺得,自己要將寶扇照顧好,不能讓她再次損傷了身子。
池水中的殘根,被茯苓用仙力護著,收攏于寬袖中。兩人相伴而行,來到了仙娥的住處。茯苓的住所,是在竹林遮掩處,她為寶扇尋了一處花房。
天界不比人間,需要遮擋風雨,除了仙子仙君的住所,會建筑宮殿,其余的人,大都不搭建房舍,尋找了一處僻靜場所,便能充當安逸處。
寶扇的花房,便是沒有瓦片遮擋日光,軟榻四周,是繁花似錦,處處可聞見芬芳。
茯苓舒展衣袖,便將被折斷的蓮花根,放進了清澈的池水中,而后轉(zhuǎn)身喚道:“寶扇�!�
寶扇正依偎在軟榻上,從花籬中伸出幾縷花枝,綴滿了指甲大小的花瓣,那靛藍色的小花,生長的極其茂盛,幾乎是簇擁在纖細的花枝上,朵朵花瓣擁擠在一處,顫悠悠的,仿佛片刻后便要墜落下來,潑灑一場花雨。
寶扇的指尖泛著俏生生的粉意,正戳弄著枝頭的花瓣。
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寶扇輕聲應(yīng)和著,側(cè)身看去。
一張瓷白如玉的臉頰,從花海中探出頭來,分不清是花嬌人俏,還是人比花嬌。
茯苓皺著眉毛,故意將聲音放冷:“……剛才說的,你可曾記在心中?”
寶扇雙眸中閃過迷茫,看到茯苓冰冷的神色,身子不禁微微縮了縮,怯怯道:“我只顧得看花,忘記了�!�
圓潤的水眸,宛如雨后天晴般清新澄凈。
即使沒有太多為人處世的記憶,但寶扇仿佛生來便知道,如何令人心軟,不忍心責怪她。
那便是,誠心認錯,目光要百般無辜,姿態(tài)要楚楚可憐。
茯苓自然不會厲聲呵斥寶扇,畢竟與寶扇相比,她已經(jīng)多活了幾千年。
無論是年歲,還是法力,都算的上寶扇的姐姐,哪里狠心和寶扇計較。
只是茯苓仍舊冷著一張臉,伸出指頭,輕輕戳碰著寶扇的臉頰。
“真是笨�!�
茯苓以自己多年的仙娥經(jīng)歷為例子,對寶扇諄諄教導(dǎo):“沒聽到也要說聽到了。”
寶扇滿臉不解。
茯苓繼續(xù)說道:“特別是侍候仙子仙君時,一定要說聽到了,待退下后再詢問其他仙娥便是。若是像你這般,定然是要被責罵的�!�
看著寶扇柔弱纖細的身子,微微發(fā)白的臉頰,茯苓心中暗道:依照寶扇這般軟弱的性子。若是被仙君責罵了,定然要比自己還要委屈可憐。
看來自己以后,還是要多多照顧寶扇茯苓自認為前途漫漫,卻對照顧寶扇之事。并不覺得多事,而是自認為理所應(yīng)當。
寶扇是她親自澆灌露水,用仙人釀養(yǎng)護成的小蓮花,自然應(yīng)該由她來呵護。
將淳如公主送回妖界,真語仙君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宮殿,稍作修整。
真語仙君將手臂放在軟榻上,以手撐著腦袋,緩緩地闔上眼睛。
意識昏沉之際,真語仙君的夢中,彌漫著浩瀚云霧,仿佛置身于茫茫云海,他看到前方有一纖細的身影,心中微動,朝著前面走去。
那纖細宛如柳條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烏黑如瀑的發(fā)絲微動,那身影輕輕地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眸,模樣動人。
真語仙君手臂微松,迷蒙的意識立即變得清醒。
他強壓著跳動不止的眉心,從軟榻上站起身,向著柳盛荷艷走去。
池水中蓮花開的正盛,空蕩蕩的一片景象,哪里有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真語仙君輕拍腦袋,轉(zhuǎn)身要走,又想起了被淳如公主折斷的那株蓮花,被拋到了容昭太子的懷里。
但是依照容昭太子的脾性,定然會毫不留情地將蓮花扔回池水中。
只是真語仙君環(huán)視四周,也沒發(fā)現(xiàn)那株蓮花的身影。
有仙侍經(jīng)過此地,向真語仙君行禮:“仙君安好。”
真語仙君認出他是柳盛荷艷的仙侍,將他喊住,出聲詢問道:“你可能幫我找一株蓮花?”
仙侍自然應(yīng)好:“不知道仙君想找的,是池水中的哪一株?”
真語仙君回憶著那株小蓮花的模樣,聲音緩緩:“長的又柔弱,又瘦小,偏偏花瓣生的格外白皙。”
白皙的令人心神恍惚,又透著淺淺的粉,宛如水中仙子,羞怯動人。
仙侍思慮許久,也沒在池水中找到真語仙君所說的小蓮花,他只能斟酌著解釋:“不是化形,便是被旁人摘去了,仙君若想養(yǎng)一株蓮花,這里還有……”
真語仙君輕輕揮手,心中自然而然忽略了「化形」的可能性。畢竟那么瘦小的蓮花,怎么會化形。如此一來,或許是被人撿走了。真語仙君不再糾結(jié),生物各有各自的運道,順其自然便好。
宵寒殿,聽著眾多仙君彼此交流的話語,容昭太子眉峰微攏。
“這丹藥煉制了七十二爐,只得了一爐好的�!�
“莫非不該用烈火,而是用溫火……”
“天植園的仙果近日結(jié)成了,本仙君想將其制成仙人釀�!�
“還是甘果酒更為好罷……”
幾位仙娥身姿翩翩,腳步款款上前,為諸位仙君呈上茶水點心。
正百無聊賴,神情微冷的容昭太子,余光瞥見一抹弱柳扶風的身影,神色微凝。
過目不忘,是容昭太子除了戰(zhàn)無不勝之外,第二個為三界所知曉的本領(lǐng)。
仙娥們訓(xùn)練有素,走到宵寒殿的正中央時,如同水中蕩漾的波紋般,向著四周散開。
長至腳踝的裙裾,隨著仙娥們的腳步,輕輕揚起微小的幅度。
仙娥們走到宵寒殿諸位仙君的面前,伸出素手,將托盤上擱置的物件取下來。
茯苓腳步沉穩(wěn),低垂著腦袋,將茶水點心放在容昭太子的面前,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茯苓將托盤放在身前,直到退到一邊,心中跳動的思緒,才逐漸平穩(wěn)。
身著玄黑衣裙的寶扇,似模似樣地將物件擺上,正要將手收回。
寶扇怯怯地收回手,茶盞應(yīng)聲倒地。
原本喧鬧的宵寒殿,仿佛被關(guān)閉了閘門,立即安靜下來。
眾人的目光,齊齊地落在寶扇身上。她身子一抖,想起茯苓為了讓她乖巧聽話,故意扯出來的恐嚇言辭。
“若是失手打翻物件,便會遭受最不想遭受的痛楚。”
對于一株蓮花而言,最不想遭受的便是,被生生地折斷枝蔓。
寶扇身子發(fā)顫,纖細柔弱的身姿宛如風中落葉,搖搖欲墜。
她抬眸望著殿上的容昭太子,心中做出了決斷。
寶扇柔柔地跪在容昭太子面前。眼眶里盈滿了淚珠,聲音怯怯,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憐。
“主人,我要被折斷枝蔓了�!�
寶扇心想:若是終歸要被折斷枝蔓,她不要選擇煉制丹藥的那位仙君,還是選容昭太子為好。
原本老神在在的真語仙君,聽到這番稚嫩的話語,陡然睜開雙眼,望著那單薄的后背。
容昭太子自然是認出了寶扇,從她剛剛進入宵寒殿時便辨認出了。
即使寶扇意圖裝成懂規(guī)矩的仙娥,但不時偷偷瞧過來的眼神,還是讓容昭太子抓了個正著。
不過容昭太子并沒有戳穿的意思,畢竟區(qū)區(qū)一株小蓮花,不值得他費心注意。
只是這小蓮花犯了錯誤,不去求饒告罪。
反而尋到他的面前,請求讓他親手折斷枝蔓,倒是罕見。
容昭太子抬首,看著面前被嚇得花容失色,臉頰泛白的寶扇,輕輕揚起手,冷聲道:“過來�!�
寶扇弱弱地站起身,她身上的玄黑衣裙,還帶著容昭太子的氣息,與寶扇身上自帶的蓮花清雅香氣彼此混合在一起,相互交融,已經(jīng)分不清哪個是蓮花的氣味,哪一個又是容昭太子的氣息。
寶扇聽話地走到容昭太子面前,看著容昭太子伸出的手掌,那微微留出的拱形弧度,像是明白了什么。
寶扇輕輕撩動衣裙,在容昭太子面前跪坐,她主動伸出白皙脆弱的脖頸,將它送入容昭太子的手掌中。
剛好足夠填滿那拱形弧度。
寶扇輕顫著眼睫,聲音柔軟的不成樣子。
“要折斷了嗎?”
見到此等情形,容昭太子幾乎要被氣笑了。
第103章
世界五(五)
容昭太子一雙鳳眼微垂,唇瓣未曾張開,卻從喉間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他目光微凝,注視著手掌中的纖細脖頸,和寶扇的本形一般,似蓮花般純白細膩。
寶扇微微揚起脖頸,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她緊閉著眼瞼,細膩柔軟的眼睫正不安地顫動著,足以彰顯寶扇的惶恐不安。
宵寒殿滿堂寂靜,眾位仙君眼觀鼻鼻觀心,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地垂眸飲茶,輕啄細品。
真語仙君辨認出了那雙濕漉漉的眸子,輕撩衣袍,站起身來。
“殿下諸事繁忙,小仙娥莫要停留在此處,惹得殿下煩心�!�
聽到真語仙君這番明面上是嫌棄寶扇礙事,實際是在為寶扇解圍的話語。茯苓緊繃的心弦微微松開,忙朝著正跪坐在容昭太子面前的寶扇,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就著這個臺階而下。
寶扇眼神懵懂,但瞧見了茯苓臉上的慌張與關(guān)心。她微微側(cè)身,細長的脖頸便從容昭太子的手掌中掙脫。
容昭太子一時間未察覺,只覺得手中的滑膩柔軟之物,要突然溜走,寬大的手掌頓時覺得不舍,下意識地摩挲著。
寶扇垂下腦袋,身子也俯的極低極深,幾乎是匍匐在容昭太子的面前。
容昭太子垂眸細看,只能見到云鬢如墨,順著圓潤的肩膀,傾泄在身前。
玄黑衣裙的領(lǐng)子微微攏起,露出一抹滑膩的白。
攏起的衣領(lǐng),宛如惑人走入歧途的深淵,讓人望之,明明知道不可以長久地觀望。但仍舊身不由己,連半分余光都舍不得移開。
意識到自己在看一株無用的小蓮花,還看了這許久,容昭太子眉眼中有郁色浮現(xiàn),他冷聲道:“剛才不還想被我折斷枝蔓,怎么,如今就變成貪生怕死之輩了?”
容昭太子這話,不可謂不嚴厲。
寶扇身子一抖,眼眸中水光閃爍,她剛剛化形不久,生的笨嘴拙舌,不懂得如何為自己分辯,只能滿眼委屈地看著容昭太子,聲如蚊哼般細�。骸爸魅恕�
宵寒殿其他人,因為相隔甚遠,聽得并不真切。
但與寶扇只有咫尺之隔的容昭太子,卻是將剩下的話語,聽得真真切切。
“主人若是想折,便折罷……枝蔓被折,是很痛的……但是因為是主人所想,所以應(yīng)該……是沒關(guān)系的……”
玄黑衣裙的下擺,在地面散開,宛如蓮花的荷葉般圓潤。而被荷葉簇擁的寶扇,卻渾身散發(fā)著即將被摧殘折花的脆弱美感。見此情狀,容昭太子聲音清冽:“我無甚興趣�!�
他堂堂天界太子,幾時要淪落到,要靠折斷一株無用小蓮花的枝蔓,來取悅自己。
寶扇得以全身而退。
接下來的宴會,真語仙君有些心不在焉,他辨認出那雙眼眸,便是依偎在容昭太子肩頭問話的女子。卻未曾想到,寶扇竟然和柳盛荷艷被折下的小蓮花,是同一人。
茯苓雖然知道今日宴會上的錯誤,并非是寶扇一人的過錯,但她仍舊生氣。
天界規(guī)矩森嚴,仙子仙君也會因為違反天界規(guī)矩,被驅(qū)逐下凡間。
若是寶扇再這般冒失,被趕到凡間該如何是好。
寶扇本就不通曉人情世故,茯苓聽其余仙娥所說,凡間又是極其兇險的地方。
如果寶扇淪落凡間,定然被欺負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