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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我自然是不好的……南樓女子美貌者眾多,容郎厭倦了……也是應該的……”

    容昭聽到她這番胡言亂語,眉宇中的溝壑越發(fā)深邃。

    世間美貌者眾多,可是哪一個能與寶扇比擬。

    更不像話的是,他何曾厭倦了她,簡直是胡說,明明是她先將自己拒之門外,年紀雖然小,卻學會了胡攪蠻纏,顛倒黑白……

    容昭將寶扇攬進懷里,聽著寶扇前言不搭后語的嗔怪,察覺到懷中美人的醋意甚重,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厭煩苦惱。

    反而覺得,從昨夜便空蕩蕩的心臟,此時被填滿了充盈。

    被攬進寬闊緊實的胸膛中,寶扇漸漸停下了哭泣。

    但她仍舊不肯開口訴說,到底是因為何種原因,與容昭置氣。容昭詢問她原因,寶扇也只諾諾道:“嬤嬤說,不可妄言,女子生妒忌,會令夫君不喜�!�

    因此,寶扇不能告訴容昭是因為何事置氣。

    否則便成了妒忌,會變成聲嘶力竭的婦人的。

    容昭暗道,依照寶扇這模樣,哪里不是已經(jīng)生了醋意。不過妒忌……容昭不以為然,在這世間,還沒有哪個女子,能夠配得上令寶扇妒忌生恨。

    只是寶扇不肯說,也不許讓容昭近她的身子。

    怯生生的麋鹿,連拒絕旁人,都是輕聲細語地,絲毫沒有威懾力。

    “待我心口不難受了,才能,才能……”

    明明已經(jīng)做過許多次,但「歡好」二字,寶扇是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這種軟綿綿的拒絕,實在是世所罕見。

    憑借容昭的力氣,輕而易舉地便能靠近寶扇的身子。

    到時候,寶扇只能怯生生地承受,半點抵抗都無法做出。

    只是容昭若是當真就這般做了,寶扇定然要霧眼蒙蒙地看著他,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

    想起那副場景,容昭心中郁郁,悶哼了一聲,勉強同意了寶扇的拒絕。

    寶扇眉眼舒展,身姿翩翩地離開了。容昭的指尖,還殘留著蓮花芬芳淡雅的氣息,久久未曾散去。

    但蓮花香氣的主人,卻早已經(jīng)翩然離去,絲毫沒有猶豫。

    容昭薄唇輕啟,輕聲道「小沒良心的。」

    竟然是連一次回頭,都未給過。

    南樓中。

    自從那次宴會,被挑破了對淳如姑娘的心意,劉光便被眾多好友疏遠,他們口中指責著,劉光不該為討淳如姑娘的歡心,而傷害了好友之間的情分。

    劉光臉色漲紅,為自己分辯解釋道:“淳如姑娘哪里配不上容二,而且容二救過淳如姑娘幾次。

    若是說他沒有丁點心思,我是半分都不相信的�!�

    好友無奈:“救過淳如姑娘又如何?容二對她沒什么不同。若是淳如姑娘當真有幾分手段,能得了容二的心思,也算得上她的本事。

    可她躲在后面,清清白白,卻讓你為她保媒拉纖,著實……

    劉光,你若是當真心悅于淳如姑娘,不如自己娶進府中,關起門來,你樂意如何疼惜她,是你府中的事情,也不必牽扯他人�!�

    好友言盡于此,不再與劉光爭執(zhí)。

    是啊,他也能待淳如姑娘好,為何要假手于人。

    于是,劉光便開始整日待在南樓,殷勤對待淳如姑娘。

    第113章

    世界五(十五)

    容昭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在探查寶扇因為何等事情傷懷上,可謂是雷厲風行。區(qū)區(qū)幾日,便查出了苗頭,若是容父知道了,容昭還有這般果敢的脾性,定然要捶胸頓足,恨鐵不成鋼地訓斥容昭,將這份脾性用在念書上,或許能走好科舉致仕的路子,也不必整日無所事事,只懂得肆意風流。

    寶扇性子內(nèi)斂,在府上并沒有貼心的丫鬟。

    因此小丫鬟訥訥地說著,她并不知道內(nèi)情,只見到寶扇拿著一張水紅薄紙,看完后便依偎在軟枕上,輕聲啜泣。

    聽到寶扇將軟枕都浸濕了,容昭眼眸晦暗不明,本就緊繃的面容,越發(fā)冷峻了。

    容昭抬腳邁進里屋,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一股淡雅的蓮花香氣,縹緲悠遠,令人魂牽夢繞。容昭腳步微頓,薄唇緊緊抿著,半晌才冷冷開口問道:“寶扇呢?”

    小丫鬟忙答:“少夫人回林府去了,天剛亮便離開了�!�

    看著容昭茫然的神色,小丫鬟心中暗道:明明寶扇離府之事,已經(jīng)事先向容昭稟告過,怎么容昭一副悵然若失、剛剛知曉的模樣。

    容昭在軟榻上坐下,寬大的手掌撫摸著沾染了蓮花香氣的軟枕。

    明明軟枕上沒有斑駁的淚水痕跡,容昭卻仿佛能看到,那柳樹枝般纖細柔韌的腰肢,俯在金絲軟枕泣聲漣漣的模樣。

    如瀑般的青絲隨之傾瀉,包裹著柔弱的身子……

    容昭躺在了軟枕上,清淺的蓮花氣息彌漫在他的周圍。

    容昭緊閉眼瞼,感受到蓮花清香越發(fā)靠近,好似一張瓷白的臉蛋,睜著輕顫的水眸靠近他。下一瞬間,那花瓣似的柔唇中,便要吐露出嬌怯柔軟的話語。

    容昭猛然睜開眼睛,空曠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夢中在身側(cè)依偎的美人,早已經(jīng)成了幻影。

    床榻旁邊,擱置著黃花梨木的箱子,里面被分成一層一層的小匣子。

    容昭尚且記得,他攬著纖細的腰肢,向著床榻倒去時,寶扇睜著一雙霧氣朦朧的眼眸,細聲細氣地要將手上的碧玉手鐲摘下來。

    容昭不肯:“不喜歡?”

    寶扇溫順地搖頭:“母親送的,自然是好的�!�

    容昭收緊了放在纖細腰肢上的手掌,繼續(xù)追問道:“那為何要摘下來?”

    寶扇面頰泛著緋色的紅暈,偏首躲開容昭的視線,語氣弱弱:“你總是咬那里,太羞人了……”

    容昭輕聲嗤笑,嘲笑寶扇無知懵懂。但最終隨了寶扇的心意,讓她將手上的碧玉手鐲,放置在床榻旁邊的箱匣中。

    見狀,寶扇隱隱約約松了口氣,卻不曾想到,手腕上的咬痕。并未減少分毫,去了碧玉手鐲,容昭反而越發(fā)肆無忌憚……

    思緒浮動,容昭隨手拉開箱匣,里面擺放著零零碎碎的首飾,小巧精致。

    目光?燃?匣子邊緣的水紅一角,容昭神色微凝,伸出手掌,將折疊地四四方方的水紅薄紙取出,待看完信件上所寫,黑眸微沉。

    南樓。

    湘怡依在欄桿處,冷眼瞧著昔日對淳如百般追捧的劉光,如今大獻殷勤的模樣。

    看到淳如緊皺眉峰,一副被困擾的模樣,湘怡唇角揚起,想著能見到南樓最與眾不同的淳如姑娘,如此狼狽的樣子,還真的是難能可貴。

    淳如不清楚,為何過去知分寸的劉光。

    如今無論她如何冷漠,仍舊黏在自己身邊。

    她心中煩躁不堪,在這世間,淳如想要終成眷屬的人。只有容昭一人而已,其余人都是過眼云煙,不必記掛于心。

    看到湘怡心情尚好,淳如頭次失了風度,她走到湘怡面前,一語未發(fā),只冷冷地瞧著湘怡。

    眾人都能看的見,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湘怡輕揚眉峰,還未開口,便聽到南樓的小廝喊道:“湘怡姑娘,有約相邀�!�

    湘怡身子一轉(zhuǎn),將手上沾染了香甜脂粉的帕子,堪堪擦過淳如的臉頰,身子翩翩地離開了。

    相邀之人府上的路,湘怡并不算熟悉。

    湘怡被帶到一處繡房,隔著層層疊疊的紗幔,她依稀辨認出,邀請她來府上的人,是個女子。

    湘怡心道奇怪,卻聽到那女子開口,聲音清靈,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你可能教會我些春閣隱秘,留住男子腳步的好法子……”

    雖看不清紗幔后的面容,但湘怡猜測,這女子定然是羞紅了臉,連聲音都變得飄忽不定。

    湘怡故意掐著嗓子,用膩人的聲音甜甜道:“自然�!�

    “姑娘若是想學,湘怡自然盡力�!�

    寶扇糯糯地應好。

    湘怡便開始侃侃而談:“男子愛嬌嗔,你若是聲音甜膩,便能把他們的魂魄勾去兩三分。”

    說罷,湘怡便開始教寶扇如何發(fā)出甜膩惑人的聲音。寶扇用湘怡說的技巧,怯生生道:“容郎……”

    聲音甜膩如蜜糖,落入耳中令人半邊身子都要酥倒了。

    湘怡未曾想到,寶扇竟然如此聰慧,她剛才還以為這小姑娘,性子不諳世事,定然極其難學會這些手段。

    卻未曾料到,她一點就透,且青出于藍勝于藍。聲音甜膩而不矯揉造作,似嗔似怪。湘怡聽到寶扇怯怯的「容郎」,暗暗揣測著,是哪位郎君能有如此定力,能夠抵抗住這般癡纏。

    更近一步的教導,便是不可宣之于口的春色無邊。

    湘怡腳步輕移,走上前去,隔著厚厚的紗幔,她俯身講著羞人的話語。

    清淡的香氣悠悠傳來,令湘怡有些頭腦發(fā)沉,她終究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用的什么香粉?”

    寶扇柔聲道:“蓮花香粉,你若是喜歡,可帶些回去。”

    一直未曾說話的嬤嬤,暗暗皺眉,想著寶扇還是不知世事,自己用的香粉,怎么能送給這些南樓女子,豈不是臟污了自己。

    湘怡自然看出了嬤嬤的不喜,輕聲拒絕了。

    “這樣的香粉太過淡雅,適合你這樣冰肌玉骨的美人�!�

    即使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身姿,湘怡也能猜測出,與她面對面而立的,是位身姿纖細柔弱的美人。

    “我喜歡濃烈的香氣,在南樓中才能顯眼�!�

    湘怡三兩句便錯開了這個話題,細細教導著寶扇。

    待湘怡離開時,除了本應給的賞銀外,寶扇還讓人多備了些謝禮。

    湘怡看著多出的黃燦燦的金錠,唇角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再看到金錠旁邊,還擺放著一瓷瓶香粉,不同于蓮花的淡雅,香氣濃郁至極,卻不像普通的香粉般俗氣。

    送湘怡回南樓的林家人,輕聲解釋道:“我家主子說,這香氣濃烈,極其顯眼,也很配你�!�

    即使知道這瓷瓶里的香粉,能讓自己在南樓中更加顯眼,湘怡也沒涂抹。而是懷著幾分莫名的心思,將香粉收了起來。

    待湘怡打聽清楚,林家已經(jīng)出閣的幾位姑娘,便推測出邀她前去林府的那位,恐怕便是容昭迎娶的新婦。

    湘怡輕聲嘆息,嘴中埋怨道:“早知道容公子娶的是這般懵懂惑人的美人,我便不撲上前去了,白白丟了臉面�!�

    南樓主人雖然疼惜淳如,但劉光舍了錢銀,又用家中權勢逼迫,終于將淳如迎出南樓。

    與劉光的婚事定下后,淳如仍舊神色恍惚,她總覺得不該如此,她怎么會嫁給劉光呢。

    淳如雖然身份卑微,又進了南樓,但和其他受苦受難的女子是不同的,她只需要學唱曲兒,便有眾多人愿意一擲千金,討她歡心。

    淳如腦袋一片茫然,直到劉光的迎親花轎到了南樓,她心中覺得自己理應嫁給更好的人。

    南樓眾多女子,看著淳如的目光,多是羨慕。

    劉光家境頗豐,淳如又是嫁去做正妻,日后是何等的風光。

    可是淳如并不歡喜,她冷著一張臉,被劉光攙扶著坐上了花轎。

    南樓里的女子,竊竊私語道。

    “淳如是不是不歡喜,她莫不是不想嫁給劉光?”

    “應當不會。這門婚事,可是淳如親口許諾的。南樓主人為了淳如,都快要與劉光生出嫌隙來了……”

    “可出嫁不是該歡歡喜喜的,為何淳如卻……”

    湘怡輕笑一聲,語氣悠悠道:“淳如姑娘,怕不是在期待有人出現(xiàn),擾亂了這門婚事�!�

    眾人面面相覷,有姑娘反駁湘怡:“你不要胡言亂語,淳如大喜的日子,怎么會期待有人擾亂,讓她不能成親�!�

    湘怡沒有如之前一般,與她們爭執(zhí),她輕輕轉(zhuǎn)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淳如的確是在等待,她期盼如之前一般。

    在她遭遇困境時,容昭能從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只是成親之事,順利地不可思議,直到劉光滿身酒氣,醉醺醺地想要親近淳如時。

    淳如慌亂之下,手中緊握的銀簪,刺入大紅的喜服。

    進來送醒酒茶的丫鬟,見淳如刺傷了劉光,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

    淳如心中惶恐,覺出幾分真實感來。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便要被拉進大牢里,受盡折磨。

    “不,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與容昭,應該是紈绔子弟心悅南樓清倌,為此力排眾議,突破重重困難,終于成就一段佳話。

    黑影突然出現(xiàn),妖侍走到淳如面前,姿態(tài)恭敬:“公主,方才違背了天道,此世留不得了。”

    淳如眼神恢復清明,她看清了妖侍衣袍上的鮮血,卻有意回避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淳如此時格外清醒:她是妖界公主,而不是南樓里身份卑微的淳如。

    街市上鬧哄哄的,議論著昨夜劉府發(fā)生的大火,可憐洞房花燭夜,竟然無一人能夠存活。

    容昭澄清了自己的清白,他雖然行事風流。卻從未如同水紅薄紙上所說,與淳如交好。

    可他與寶扇剛剛重修舊好,便傳來了劉光迎娶淳如,劉府大火之事。

    甚至有交好的朋友,暗暗向容昭打聽,大火之事,與容昭是否有關系。

    容昭氣極,對于劉光,他早已經(jīng)無朋友之誼,而淳如,更從未被他放進眼中過。

    他怎么會苦心孤詣地設計兩人,實在荒謬!

    聽著小丫鬟訴說著,劉府那場大火是如何離奇古怪,寶扇身子發(fā)顫。

    一看到容昭,便撲到了他的懷中,不肯松開柔荑。

    “我怕,容郎,可不可以……不要走……”

    容昭故意神色冷凝,聲音微涼:“是你要拒絕我的,如今又出爾反爾?”

    聽到容昭的話,寶扇面頰羞紅,思來想去,只能用湘怡教的辦法,聲音甜膩,惑人心神:“容郎,我好想你……不要走……好不好?”

    容昭喉嚨發(fā)緊。

    美人相求,如何不好。

    第114章

    世界五(十六)

    碧紗罩衫中,是素白的里裳。

    燭光搖晃,暖橘色的光芒,潑灑在寶扇瓷白的臉頰上。熨帖合身的素色里裳,越發(fā)稱得寶扇身子纖細,楚楚可憐。容昭目光幽暗深邃,仿佛瞄準獵物般,肆意逡巡著寶扇柔弱的身子。像是想要躲過這般灼熱的視線,寶扇輕輕垂首,露出纖細柔弱的脖頸,那一抹滑膩柔順的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讓人不禁胸中澎湃,忍不住細細把玩。

    容昭察覺出寶扇今日的不同,如此甜膩的聲音,像是故意用了些手段�?扇菡巡⒉挥X得厭煩,心中仿佛被羽毛輕輕撫過,泛起輕柔的癢意。

    他任憑羞怯動人的美人,絞盡腦汁地將心機手段用在他身上。寬闊的手掌,被寶扇抓在手心,因為手掌大小的差距,寶扇只能用兩只綿軟的柔荑,將容昭的手掌捧在懷中。她將自己白皙光滑的臉頰,放置在那掌心中,引導著容昭去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雖然丁點酒意都未沾染,容昭卻早已經(jīng)醺醺然,幾乎要沉浸在溫柔鄉(xiāng)中,不肯抽身離開,只是他面容上仍舊緊繃著一副處變不驚的冷靜模樣,語氣中甚至帶上了幾絲涼意。

    “你這是做何?”

    他靜靜地看著與寶扇交疊的掌心,冷冷問道:“從哪里學會的惑人法子,如此不知羞�!�

    寶扇本就是忍耐著心底的羞怯,勉強為之,不曾想被容昭一眼看穿,還輕易地挑破了她的親昵舉動,是向旁人學會的。

    寶扇眼圈立即泛起紅意,想到容昭整日廝混在南樓,定然見多了諸如此類的惑人法子,她如今的舉動,真是如容昭所說,不知羞。

    綿軟的柔荑被拋開,容昭立即察覺到手心空落落的,胸中涌現(xiàn)出悵然若失的感覺。

    含羞帶怯的美人,早已經(jīng)將身子轉(zhuǎn)過去,只留給他纖細瘦弱的后背。

    容昭攬上那一掌可握的腰肢,趴在寶扇的肩膀上,看著那張嬌艷如花的臉蛋。

    不曾想,卻看到了美人委屈至極的模樣。

    容昭聲音中帶著蠱惑,輕聲道:“你這般不知羞的模樣,可真叫人歡喜。”

    寶扇的臉頰立即漲紅一片,輕唾道:“浪蕩子�!�

    她這般柔弱的性子,即使是責罵,也是清淺綿軟。容昭微微?檣瘢?心道:他自然是浪蕩子,這是眾人皆知之事。

    若是他是正人君子,聽到寶扇這般似嗔似怪的言辭,怕是也要墜入泥潭,變成貪戀美色的浪蕩子弟了。

    碧紗罩衫被拋在床榻前的箱匣上,嬌怯的輕呼聲,被容昭吞進腹中。

    若是心中有所想念,便日日皆是洞房花燭夜。

    發(fā)絲糾纏,宛如兩人緊密相連、不愿意分開的命運。

    短暫意識清明時,容昭心想,容父的麒麟子美夢,怕是不能如愿了。

    不過好歹有寶扇在,他可以收起心思,只做身旁這柔弱可憐小女子,一人的浪蕩子。

    燭光搖曳生姿,被風輕揚,便悠悠地吹滅了,掩蓋了屋內(nèi)的無邊春色。

    九重天。

    姻緣樹旁,茯苓柳眉緊皺,來來回回地踱步。

    月愿仙君瞧著她手中光禿禿的枝蔓,輕聲嘆氣:“這仙植本可以修成靈性,卻毀在你這摧花人之手�!�

    茯苓丟掉手中的枯枝,聲音急切:“幻海呢,我要看看寶扇如何,可曾在凡界受了委屈?”

    自從知道寶扇下凡界,有月愿仙君放縱的原因后,茯苓對月愿仙君的恭敬,便頃刻間灰飛煙滅。

    月愿仙君又是個脾性隨意的,并不在意茯苓的態(tài)度如何,寬袖一揮,便召喚出幻海來。

    為了避免有法力之人下凡間,隨意使用法術,肆意制造因果,給凡界帶來動亂不安,便有天道來制約。

    若是違背天理自然的,定然要受到反噬。

    因此九重天雖然能看到凡界種種,但時間匆匆,轉(zhuǎn)瞬即逝,而且不能隨意插手。

    茯苓趴在幻海旁邊,看著寶扇手腕上的青紫,眼眸中滿是疼惜:“仙君,寶扇這是受了欺負嗎?”

    聞言,月愿仙君臉上閃過茫然,待看清楚纖細腕骨上的青紫,沉聲道:“許是在哪里碰到了�!�

    月愿仙君心中篤定:不可能是遭遇了酷刑。畢竟有經(jīng)過他親自煉化的引魂蝶守護,能保寶扇魂魄安全。

    而且這引魂蝶,經(jīng)過五彩絲線指引,能引導寶扇找到容昭太子轉(zhuǎn)世。

    這些小法術,雖然能使寶扇不會與容昭太子錯過,從而浪費數(shù)年光陰。

    但若是想親近容昭太子身旁,還要憑借寶扇自身。

    只開啟了短暫時辰的幻海,被匆匆關上。

    月愿仙君無法辨認出,寶扇是否得償所愿,親近了她心心念念的「主人」。茯苓卻微微松氣,她剛才看到寶扇抱著一盅粥,眉眼彎彎的模樣,想來沒受什么委屈。

    將淳如公主帶回妖界的妖侍,因為違背了天道,破壞了因緣,還出手傷害了凡人,法力受損。

    看見他這副可憐樣子,又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害,淳如公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她拿出妖王所送的珍品。

    妖侍千恩萬謝,服下珍品后,身上果真沒有了痛楚。

    這等珍品,往日哪能用在他這般隨侍身上。

    妖侍心中微動,越發(fā)堅定了要幫助淳如公主的心思,如此這般,他才能擁有萬千珍品,法力大有進益。

    淳如公主想起凡界經(jīng)歷,緊皺的眉峰未曾舒展開。

    “若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林家女,我與天界太子,早已經(jīng)……”

    淳如公主知道容昭太子的本性,他是不能觸碰、圣潔不可攀的皚皚白雪。

    因此在凡間風流肆意的容昭太子,更是難得碰到的一面。

    他行事體貼,不會如同在九重天那般,對自己冷眼相待。

    只是那樣的親近,卻終究沒有變化成姻緣。

    妖侍擰眉:“是公主在凡間的身份太低微了,南樓的清倌,讓一個風流肆意的紈绔子收心,著實太過為難�!�

    淳如公主臉色微凝,她雖然不想憑借高高在上的身份,令容昭太子循規(guī)蹈矩地與她成為眷侶。但身份太卑微,確實是不小的阻礙。她在南樓中,連出門都要受到限制,也因此讓凡間女子趁機耍弄心機,迷惑了容昭太子。

    淳如公主舒展眉峰,唇瓣輕啟:“那便依你所言�!�

    妖侍立即俯身,朗聲道:“定會給公主安排一個,既高貴,又近水樓臺的身份�!�

    妖侍心中微沉:只是這般,定然要再次違背天理。不過想到事成之后,能獲得的種種,妖侍心中安穩(wěn),大步離開,去尋秘法去了。

    第二世。

    梁柱高懸,屋檐下的琉璃瓦片,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街市上人群鬧哄哄的,經(jīng)過金筆銀邊描繪的「郡主府」時。不僅加快了腳步,待看不見郡主府外那兩頭雄偉的石獅子時,才敢低下頭竊竊私語道。

    “聽聞郡主未來的夫婿,竟然是賣肉的屠夫�!�

    “這是為何,堂堂郡主之尊,要嫁給下三流的屠夫。”

    他身邊的人輕聲嘆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講了出來。

    那府中住的,是極其受寵愛的淳如郡主,連價值不菲的琉璃,都能被她隨意使用,制成琉璃瓦片,充當房屋的遮掩,可見其受寵愛的程度。

    只是這位淳如郡主,到了成親的年紀。卻不愿意嫁給一般的王公貴胄,只道她的夫婿,是該是天人之姿,而不是凡夫俗子。

    王后嬌寵淳如郡主,便同意了淳如郡主的主意,親自許諾:

    北郊猛獸,為害多年,連圣上都對此束手無策,派遣了無數(shù)的精兵,氣勢洶洶地進了山,卻都是帶著滿身傷痕回來的。

    而北郊的猛獸,兇狠的嚎叫聲越發(fā)猖狂,惹得民眾心中不安,連行路都特意繞開北郊,唯恐性命有憂。

    百姓們都以為,這是淳如郡主不想成親的托辭。

    眾人雖然羨慕迎娶郡主能帶來的好處。但卻清楚自己的斤兩有多少,怕是進了北郊山中,也要淪為猛獸的腹中餐。

    但只過了數(shù)十日,便有人進了北郊,再出來時,便是拖著已經(jīng)沒有氣息的猛獸。

    眾人欽佩此人的英勇,更有幾分仰慕,猛獸一除,這北郊便成了安全地境,他們這些人便不必再日日惶恐不安,只能繞道而行了。

    只是有人按照約定除掉了猛獸,王后和淳如郡主卻遲遲不肯兌現(xiàn)承諾。民眾這才議論紛紛,皆道:雖然說金口玉言,但畢竟是屠夫而已,怎么能配得高高在上的郡主。

    淳如郡主也是這般想的,初次聽聞有能人除掉猛獸,她心中猛然跳動,充滿了期待,只道是自己等候許久的良人,終于出現(xiàn)了。

    可淳如郡主與此人見了面,才知道身邊侍女看到她精心打扮時,滿臉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何等意思。

    果真是個屠夫!他身量極高,滿腮的胡子,讓人看不清他本來的面容。

    身上穿的衣衫破舊,或許是幾年前裁制的,褲腿都短一截,露出蜂蜜色的肌膚。

    淳如郡主幾乎要昏過去,這、這模樣,哪里還是個人,就是一頭惡狠狠的野熊、野狼!

    她不會嫁給這種莽人的!

    即使王后百般規(guī)勸,淳如郡主仍舊不肯點頭同意。

    無法,王后只能另想他法,金口玉言不能改,朝令夕改只能惹得民眾嘩然,更為嚴重的,甚至會引起百姓們憤懣不滿。看著堂下站著的男子,王后思慮道:那便讓這莽夫主動出錯,先行毀壞了約定。

    凡有妻有妾者,均不可迎娶郡主。

    王后垂眸,出聲詢問淳如郡主:“那日伺候你的小侍女呢,模樣可人的那個?”

    淳如郡主眉心一跳,微微示意,身旁的侍女便將寶扇帶到了堂下。

    第115章

    世界五(十七)

    烏黑修長的青絲,被盡數(shù)挽起,點綴以細小晶瑩的珠花。

    堂下站著的人,身姿裊裊婷婷,瓷白如玉的臉頰上,兩靨染上淡淡的薄紅痕跡,一雙澄凈純粹的眼眸,不敢直視座上的王后和淳如郡主,只能低垂著眉眼,瞧著地面。

    王后放輕聲音,朝著神色緊張的寶扇緩緩招手。寶扇身子微動,腳步輕移,走到王后身邊。王后伸出兩只手掌,將纖細綿軟的柔荑捧在懷中。她心思細膩,自然察覺到面前的寶扇,身子輕顫的可憐姿態(tài)。王后本就是金尊玉貴的長大,兩手光潔滑膩,但懷中的素手柔荑,卻帶著溫潤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王后抬眸,輕飄飄的視線,從寶扇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掠過,黛眉輕蹙,朱唇泛著水潤。所謂弱柳扶風,楚楚生憐,不外如是。王后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緒,漸漸趨于平穩(wěn),心中暗道:那等無知莽夫,定然是見識短淺。一碰到寶扇這般身子軟綿的女子,必定氣血上涌,把持不住。

    到時顛鸞倒鳳,哪里還能惦記著淳如郡主?

    一旦成了事,率先違背約定的是那山野莽夫,她們稍作打發(fā),便能了結(jié)此事。

    如此這般,既保全了天家顏面,又不必委屈了淳如郡主,是兩全其美之事。

    王后瞧著模樣乖順的寶扇,嘴唇張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轉(zhuǎn)身看向身旁的淳如郡主,出聲詢問了一句:“你當真不愿意?”

    身姿翩翩、圣潔如山巔白雪的模樣,無丁點相似。

    淳如郡主眼底泄露出一絲嫌棄,心道:自己怎么會紆尊降貴,下嫁給這般行徑粗魯?shù)纳揭按宸颉?br />
    她語氣極其篤定:“千百個不情愿。”

    王后便收起最后的一點心思,面容肅然地望著寶扇,聲音輕柔,但卻隱隱帶著幾分壓迫感:“你身為侍女,理應為主子排憂解難。如今郡主有心煩事,你可愿意盡綿薄之力,換來郡主歡顏?”

    王后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挑起寶扇小巧的下頜,看著那輕顫著眼睫、霧蒙蒙的水眸中,滿是惶恐不安。

    寶扇不清楚王后和淳如郡主的打算,聞言柔聲道:“奴婢能做些什么呢?”

    她身份低微,宛如無足輕重的螻蟻般,又哪里能為淳如郡主解除煩惱。

    王后輕輕俯身,貼在寶扇耳邊,輕聲訴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可明白了?”

    寶扇胸腔中嗡嗡作響,聽到王后心中打算的一瞬間,她只覺得腦袋中仿佛籠罩了薄薄白紗,在王后幽深的視線注視下,寶扇輕輕頷首。

    她這般的身份,即使是主子一時發(fā)怒,奪走了性命,也沒有人為她爭執(zhí)分辯。何況……只是讓她去迷惑山野村夫的心神。

    仰仗著王后的寵愛疼惜,淳如郡主翩然離開,她心中不愿意與那打倒猛獸的莽夫,再有丁點牽扯,甚至連他的名諱都未曾詢問過。

    王后將寶扇丟給了身旁的侍女,她堂堂王后之尊,定然不會為了一個小侍女而勞心費神。

    被留在原地的寶扇,如同提線木偶般,被眾多侍女拉扯著,去沐浴更衣,周身上下都涂抹了滑膩的香膏,沒有一處被遺漏。

    趁著眾位侍女轉(zhuǎn)身的空閑,寶扇輕輕嗅著手腕的芬芳,淡雅惑人,是蓮花的香氣。

    聽侍女們所說,這蓮花香膏,是用上百株蓮花制成的,只取用最里層的蓮花花瓣,佐以荷葉上的清露,再添之半粒圓潤的蓮子,碾磨成膏狀,氣味幽香中,帶著幾分清冽,味道經(jīng)久不散去。

    從貼身的里衣,到衣裙外面的罩衫,都是侍女們精挑細選。

    既不逾越寶扇作為小侍女的身份,又將她裝扮地如同系著紅綢的玉璧,只等送到那人的手上,讓他親手解開包裹周密的紅綢。

    寶扇被領到一處偏殿,手中被塞上一只茶盞,隔著薄薄的青瓷,寶扇能感受到,茶盞底部傳來的溫熱觸感。

    侍女叮囑著寶扇:“屋里那位,便是捉來北郊猛獸之人,名喚容昭。

    除掉這等禍患之后,他定然耗費了許多心神,正需要有人寬慰心神,為他解除乏累�!�

    寶扇便是王后親自選出,替容昭松弛心神之人。

    寶扇輕垂下腦袋,語氣怯怯地應了聲是。

    屋門被推開,寶扇心如鼓躁,只覺得雙腿發(fā)軟,但仍舊強撐著向偏殿走進去。

    寶扇的兩條腿剛剛邁進門檻,便聽到「吱呀」一聲。寶扇轉(zhuǎn)身向身后看去,只見門扉緊鎖,丁點縫隙都無。

    那如同巍峨高山般的人影,原本正端坐著,聽到有聲響,他立即站起身,朝著門扉的方向望去。

    與那黑黢黢的眼神相對,寶扇只覺得自己被野獸盯上了,她慌忙地垂下腦袋,躲開那人的視線,心中惴惴不安:這人生的如此高大,好似山中野狼般。

    容昭濃眉緊鎖,他家境貧苦,整日緊衣縮食地過日子,聽聞王后親口許諾,凡除掉北郊猛獸者,能得珍寶。

    他這才孤身入山林,耗費了三日,將那兇狠的猛獸拖出來。

    可王后只將他留在這里,嫌棄他衣裳破舊,讓他梳洗換衣。卻連半句關于珍寶的話語,都未曾提出。

    待了這幾日,容昭的耐性早已經(jīng)到了邊緣。

    他雖然不愿意惡意揣測這些王公貴胄。但如今的種種待遇,讓他不禁懷疑起:莫不是他們不舍得珍寶,故意拖延至此。

    容昭已經(jīng)不愿意再等候,他原本打算去找王后。

    既然他們不愿意兌現(xiàn)承諾,將珍寶贈送給他,那便將猛獸的尸身歸還于他。

    容昭將這猛獸的皮毛扒下來,賣給皮毛販子,還能掙些銀錢。

    只是容昭沒等到王后的身影,卻看到一模樣可人的小侍女,怯生生地走到他身邊。

    容昭目光冷冷,視線輕輕掠過纖細柔弱的腰肢,心中暗嗤:富貴人家錦衣玉食,怎么養(yǎng)出來這般瘦弱的侍女。

    容昭濃眉緊皺,暗暗思量,莫不是這家人苛待侍女,才積累下來的銀錢。

    越靠近容昭,寶扇胸腔傳來的跳動聲,越發(fā)急促不穩(wěn),一顆心仿佛懸在了喉嚨處,讓她喉間發(fā)澀,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人,已經(jīng)換了得體的新衣裳。但隔著層層布帛,寶扇仍舊能看到肌肉繃緊的模樣。

    容昭的肌膚,不是富貴人家慣常養(yǎng)成的白皙。而是日光傾瀉潑灑的顏色,比麥穗的顏色更淺,像是涂抹上了一層薄薄的蜂蜜,處處彰顯著康健。

    容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讓寶扇心生畏懼的。

    他身量高,力氣大,單單看他身姿,便覺出他的蠻橫粗魯,使人不能將容昭和「憐香惜玉」等諸如此類的言辭,聯(lián)系在一起。容昭烏黑幽邃的眼眸,仿佛林中逡巡的野獸,敏銳駭人。

    被他冷冷一瞧,寶扇險些將手中的茶盞,摔到地面上。

    一只沉穩(wěn)有力的手,扶住了寶扇纖細的手腕。

    容昭的掌心,仿佛沾染了濃烈的熱意,將寶扇的手腕灼的發(fā)燙。

    白皙細膩與蜜色蠻橫,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交織在一起。

    寶扇聲音細弱:“容……容昭公子,請用茶水�!�

    容昭眉峰揚起,像是頭次聽人這般喚他。

    街市上的人,只會隱去名姓,扯著嗓子喊他「屠夫」,而這嬌怯怯的小侍女。即使已經(jīng)害怕到這副樣子,卻仍然握緊茶盞,不肯松手。

    容昭接過茶盞,上好的新茶,醇香的經(jīng)過炮制的茶葉香氣四溢。

    容昭卻不知道細細品味,輕酌慢飲,宛如牛嚼牡丹般,揚起脖頸,咕嚕嚕地盡數(shù)喝進腹中。

    坐了這許久時辰,容昭確實是渴了,他喝的急切,圓潤的水珠,順著脖頸上的凸起,緩緩流下,最終沒入衣襟處。

    寶扇瞧著他這般豪飲,不知不覺竟然羞紅了臉頰。

    容昭將茶盞隨手放在紅木桌上,朗聲問道:“可還有?”

    寶扇不敢抬頭看他,只垂下腦袋,輕聲細語道:“沒有了�!�

    她聲音細細,容昭聽得并不真切。容昭伸出手,拉扯著寶扇的衣袖,本想讓她靠近一些。卻未曾想到,自己本就力氣大,使在身子柔弱的寶扇身上,越發(fā)讓人受不住了。

    寶扇身子輕顫,腳步踉蹌,朝著容昭懷中撲去。

    看著寶扇面頰上浮現(xiàn)的紅暈,容昭心神微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將寶扇身子一轉(zhuǎn)。

    下一瞬,寶扇便跌坐在容昭的腿上,柔臀之下的肌肉緊實有力,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熱意。

    容昭眉眼微凝,到了如此境地,仍舊坐懷不亂,繼續(xù)追問道:“剛才說了些什么?”

    寶扇心尖發(fā)顫,半晌才意識到容昭所詢問的,是茶水之事。

    她想起了王后的吩咐,以及邁進偏殿時,王后貼身侍女的眼神示意。

    寶扇平復著紛亂的思緒,怯怯地抬起頭,直視著容昭漆黑的眼眸。

    見狀,容昭微微愣神,沒有料想到這性子軟弱的小侍女,竟然能鼓起勇氣,直勾勾地瞧著他。

    容昭仔細看著寶扇的眼眸,這才發(fā)現(xiàn)寶扇的眸子生的極好,盈盈水光,在燭光的照映下,宛如天邊璀璨星辰。

    容昭聽到小侍女開口,聲音軟軟糯糯:“公子若是想要茶水,怕是沒有了。只不過,望梅止渴的法子,還是有的�!�

    何為望梅止渴?:

    第116章

    世界五(十八)

    聞言,容昭眉峰緊皺,一雙銳利幽深的眼眸,向著四周打量,未曾在長桌方椅上看到梅子的蹤影,不禁疑惑道:“哪里的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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