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期期,你到底在喜歡什么??”他淡淡地笑,搭在椅子上的右手微微顫抖。,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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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老話“只要一個人足夠熱烈,就一定能點燃另一個人”,原先沈宗庭是不信的,現(xiàn)在卻不得不信。在深入骨縫的過電感之?后,是被點燃、要燃燒的感覺嗎?
關于“她喜歡他什么?”這個問題,孟佳期想得仔細,答得也認真。
喜歡本就是復雜的。她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她對他生出crush的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為他穿大衣穿得好看,人長得也好,很戳她的審美點。
后來?,這絲crush沒?有隨風飄散,反而結成了深深的結。
因為在一次次的接觸中,她對他有更深的了解,感動于他為她出頭擋下陸彬的無禮,喜歡他紈绔又紳士。也因為他送她一匹小?銀馬,填了她前二十年物質匱乏的遺憾...如此種種。
但本質問題還是在于,人越?jīng)]?有什么?,就越會被自己所沒?有的吸引。
于是她這樣答他。
“喜歡你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有很多?很多?的愛�!�
沈宗庭被她的回答勾起興致,挑眉�!包c解?”
“我說,因為你有錢有愛,所以你才成了你�!�
她想,沈宗庭是為數(shù)不多?帶著福報來?到這世上的。他不缺愛,不缺錢,并由內而外滋生出完整健全的人格。
世上能夠做到不為碎銀幾兩?所迫、自由自在的人又有多?少?她喜歡他不會有“求而不得”。因為不曾受過物質的窘迫,所以性格中沒?有晦暗、別扭之?處,將他的心放在陽光下暴曬,也只有寬敞、透亮和坦然。
也正因為他擁有得太多?,他眼中才會有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用去得到的漠然�?删褪沁@種漠然感,也是打動她的。
“你就這么?確定我有很多?很多?的愛?”沈宗庭低眸,沉聲。他的確曾經(jīng)得到過很多?愛,只不過后面都失去了。
“我確定,不然你就不會成為你了�!彼�。
“有喜歡的,總有不喜歡的。那你不喜歡我什么??”他又問。
這下她卻不正面回答了,只是輕輕哼哼�!昂撸也幌矚g你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
“那你說說看?”
“我不說�!彼龘u頭,輕聲�!拔也幌矚g的地方,難道我說了你會改?就算你想改,也改不掉呀。不如不說的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改變自己都這么?難,更何況改變別人?孟佳期清醒地知?道,她所不喜歡的地方,沈宗庭是輕易改不掉的。
既然改不掉,不如不說的好。
她就是有這樣難得的剔透。沈宗庭望住她,若有所思。
兩?人聊了一會,又開始各干各的。
孟佳期看了眼墻上的石英鐘,時針指向九點。
她估摸著這時嚴正淮差不多?在工作時間,便?給?他發(fā)去消息。她想,昨晚上貿然推掉原先的飯局,是她的不對,她務必要在嚴正淮發(fā)消息來?之?前道歉的。
Kris:「你好,嚴先生,昨天?晚上鴿了你的飯局,是我不對。如果可以,我能否回請一次,好作為我對您的賠禮道歉呢?地點、餐廳您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就可以~」
一如既往地,嚴正淮那邊很快有消息回來?。
William:「沒?關系。你們學校開學典禮是二十九號嗎?屆時我會回校演講,咱們就約在二十九號晚上,食堂三樓的意式餐廳如何?」
孟佳期將他的消息讀了一遍。看得出來?,嚴正淮很照顧她,不論是餐廳的時間還是地點,都很將就她。
Kris:「好的沒?問題�!�
還沒?等她把手機消息回復完,橫空里伸出一只大手,卻是沈宗庭把她手機拿走了,還放在眼前瞅了一眼。
“你約他吃飯挺積極�!�
話里含著酸味兒。
孟佳期啞然失笑。
“沈宗庭你吃什么?飛醋,你這醋都夠我拿來?包頓餃子了�!�
他沒?搭理她的話茬,連報紙也不看了,把她手機撂在桌面,拉著她的手在沙發(fā)坐下,把她扳倒在沙發(fā)靠背。她一頭烏發(fā)如柔云散開,襯得她臉如皎月,一張芙蓉面越發(fā)動人。
想到她要單獨同她那學長出去吃飯,沈宗庭心底一萬個不樂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有如此激烈的情緒。
他輕嗅她發(fā)間清香,啞聲。
“剛剛你說了喜歡我什么?,不喜歡我什么?,怎么?就不問問,我喜歡你什么?,不喜歡你什么??”
她把發(fā)絲從他指尖拿走,順著他問:“那你喜歡我什么?,不喜歡我什么??”
她問了,他好像得逞,輕笑出聲。
“你的什么?我都喜歡�!�
“我才不信。”她輕嗔。
“只是有一點我不喜歡——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出去吃飯�!�
合著繞來?繞去,他就為了抖這個包袱。
孟佳期被他逗得牙齒癢癢,又驚異于他天?大的醋意,伸手在他胸前抓了幾把,把他的浴袍都抓皺。
“這么?會抖包袱,你怎么?不去德云社拜師�。俊彼了�。
“我不拜師。”沈宗庭笑著,心底輕輕接一句“只想拜在石榴裙下”。
客廳內窗簾大敞。港城這幾日是難得的晴天?,海面粼粼的波光和深遠蒼穹上的太陽一起,織成絢麗的光線,透過米白的紗簾照進來?。
他們本來?是坐著的,后來?不知?怎么?倒了下去——或許是因為她指尖抓著他,又被他按住后頸,像讓貓咪趴在肩頭似的讓她趴著他。她歪靠在他身上,他往下躺去,帶著她一起,讓她躺在沙發(fā)里側。
絨皮沙發(fā)上,他們面對面躺著,因為沙發(fā)坐深狹窄,兩?人不得不緊緊貼靠在一起,比昨夜在Kingsize大床上的距離又更近了。
她躺在沙發(fā)里側,脊背緊緊地抵住沙發(fā)靠背。
原本寬敞的絨皮沙發(fā),在沈宗庭寬肩和高大骨架的襯托下顯得小?巧而狹窄,好像沙發(fā)都要被擠壞。
孟佳期心砰砰跳著,他們靠得太近,幾近于交換呼吸,他清冽的氣息和她的馨香相交纏。她既想讓他離得遠一些,又怕他真掉下去。
“你再出去點�!彼�?聲。
“...”沈宗庭沒?吭聲。是哪種出去?配合著她緋紅的臉,這句話實在有太多?可拓展的空間。
他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挪。
孟佳期抬頭,見?他大半個身體都凌空在沙發(fā)外,又怕他真摔下去了,抓住他衣袖,低聲�!�...那你再進來?一點�!�
似乎,從她指尖傳來?燙意。
沈庭驀地不耐,大掌探下去,抓住她的纖腰,將她往上提了提,嗓音沙啞如揉皺的羊皮紙。
“你給?我上來?�!�
沙發(fā)上
他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孟佳期一聲?輕呼,
就?被他?輕而易舉提到了上方。
這個位置,他?在下,而她在上,
幾乎半倒在他?懷里?,他?還掐著她的腰。腰間他的大掌傳來灼燙,
讓她又驚慌又羞窘。
明明前面在沙發(fā)上躺得好好的,
怎么就?...?
女孩臉像燙熟的螃蟹,
完完全全地紅了,她膝蓋撐住柔軟的絨皮沙發(fā),
雙手像溺水了要抓住什么似的,在絨面沙發(fā)上無力地抓了幾下,慌亂地要?爬起來。
“別動?。”沈宗庭啞聲?,
聲?音里?帶上了特屬于男性的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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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佳期隱隱感受到危險,
讓她心慌,心悸,好似會被他?一口?咬斷脖頸似的�;艁y中,
她足尖在沙發(fā)上蹬了蹬,
擦得足底一陣生熱。
“別動?�!鄙蜃谕ジo地掐住她腰,嗓音也?更沙啞,
“再動?我可保證不了。”保證不了不會對她怎么樣。
“我不動?,
你別...”她臉上的紅欲滴落,聲?音帶上了一縷哭腔,
更顯得低微誘人。
偌大的客廳里?靜寂了一會。
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
孟佳期短暫地失去了時間概念,
只知道現(xiàn)在是白天,一片明亮中,
似乎比夜晚更難以接受他?強烈的雄性氣息。即便他?只是用?手握著她腰,沒有更進一步的過分行為,她只是半倚在他?身上,用?手撐住他?胸膛,都覺得心慌意亂,血液不斷朝臉上涌。
她想她臉一定紅得厲害。這種事,怎么會是這樣子?她是不是應該脫敏一下?
腦中想法如走馬燈似的亂轉。
她完全不敢看他?的臉,只是垂著眼?睫,將目光落在自己半撐在他?胸膛的纖手上,指甲蓋的邊緣都按得粉白。掌下,男人薄薄的肌群在有力地起伏。
“...現(xiàn)在好了嗎?我可不可以動??”
她話音剛落,又被他?伸手捏住后頸,一陣大力傳來,她有些受不住,倒在他?肩骨處,呼吸中盡是他?清冽的氣息,她被他?緊緊按住在肩窩處動?彈不得,視線受阻,眼?前絨皮沙發(fā)的布料質地無限放大。
“別看�!蹦腥松ひ糇兊煤軉『軉�。
...她心若擂鼓,卻也?弄不懂他?在做什么。他?要?她不看什么?
“好了�!彼�?說。浴袍底下不安分的,被他?調整位置。他?怕形狀顯出來,嚇到她。
按住她后頸的手松開。孟佳期輕輕呼吸兩口?,不敢再躺著而是坐了起來,筆直纖細的小腿支棱著,雙手抱住膝蓋。她的姿勢,就?像小嬰孩在母體?中的姿勢——據(jù)說,這樣能帶來安全感。
她下意識的肢體?動?作,讓他?覺得她可憐又可愛。
她緋紅的小臉讓他?格外喜歡,修長手指覆上去,想用?指背輕輕蹭一蹭那層緋紅。
孟佳期卻如驚弓的鳥兒,瑟縮了下,直往后躲。
“躲什么?”他?嗓音染上一層喑啞,征服欲涌上來,從沙發(fā)上坐起,一只手按住她肩膀,不給她再躲開,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在她細膩如瓷的臉蛋上不住地撫摸,描摹,直到那透出來的薄紅,越來越深。
孟佳期深深吸一口?氣,他?掌心的薄繭輕輕刮著她,質感粗糲,擦過細嫩肌膚時,她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因他?而舒張,顫抖,頭皮有電一層一層掃過。
她松松抓住他?手指,黑白分明的眼?眸有幾分失焦,眼?尾拖出瀲滟的水澤,看向他?的眼?神中露出兩分求饒的意味。
“別...”她低低地拒絕。
“...你勾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彼�?薄唇擦過她脆弱的耳廓,低聲?。“我都記著了,期期。這些賬以后慢慢還�!�
“賬?”她囔囔低語一句,腦中還是霧氣朦朧,不分明。
沈宗庭輕笑,喜歡她這時的迷糊。在這方面她真是白紙一樣的女孩,又像搪瓷娃娃,像玻璃娃娃,像一切美好又脆弱的存在。
男性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讓他?對征服她、占有她充滿興致,就?像徹徹底底地在一張白紙上涂滿他?的痕跡,這種快感光是想想,就?讓他?心臟都在發(fā)抖。
“來算算,期期欠了多少賬了。昨晚上在門邊算一次,鋼琴凳子上算一次,還有浴室里?...”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故意逗她。
他?這般一樁一件數(shù)得清楚,她便明白過來,那“賬”是什么,臉上發(fā)燙。思緒蕩開去,不由得琢磨他?話里?的含意。在門邊算一次,是要?在門邊...做那種事?
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咬住雙唇,為自己腦袋中思想的大滑坡、亦或者說“大躍.進”感到羞恥。
她想,或許沈宗庭是做得出來的。他?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好似不會對此?有恥感,就?好像這方面的舒服和快慰是正當?shù)淖非蟆?br />
“你欺負我�!彼涯樎襁M手臂里?,低語。
她的控訴含著委屈,像羽毛輕輕騷刮人的心尖,帶起陣陣癢意。他?克制地沒有再對她做什么,只是看她埋在雙臂里?,忍不住揉亂她秀發(fā)。
他?好想告訴她,以后還有更欺負她的。
反正她也?逃不掉的。
“晚上想去哪里??跟我回家怎么樣?”他?長臂一伸,攬住她單薄香肩。
“回家?”
“家”這個字,讓孟佳期怔然。
“嗯,回加道,之前說要?帶你回去�!�
沈宗庭說得認真。為了她,他?好似把自己的一切原則、戒律都打破了。
他?開始想帶一個女孩回家,開始想和她擁有一個未來。
聽著這兩個字,孟佳期鼻頭一酸。明明他?們注定不能完整地屬于彼此?,卻在這一刻,她生出了想要?和他?天長地久的錯覺。
她抱定“要?先有故事,才會有故事結局”的心理和他?在一起。
可是這一刻她好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如王子公主?童話故事的結尾,“從此?他?們幸�?鞓返厣钤谝黄��!�
會有的嗎?
“好�!�
她乖聲?應答,乖巧伏在他?肩膀。
沈宗庭擁住她,手掌順著她脊椎的錐節(jié)一節(jié)節(jié)撫下去,像撫摸一只貓咪光滑的脊背,心中的快慰和滿足難以言說。
就?這么坐了一會,孟佳期看看墻上掛鐘,預備著去把自己東西收起來。
“要?做什么?”她剛站起來,就?被沈宗庭拽住手,拉回沙發(fā)上。
“該收東西了�!彼f。
“別急,東西都放這,你又不是不回來。”他?輕笑,不舍得就?這么放她起來。
“再讓我抱一會�!彼�?不由分說,大掌攬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輕輕把下巴擱在她柔軟的發(fā)頂。,盡在晉江文學城
孟佳期咬了咬唇。以前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沈宗庭還挺黏人的?
兩人在沙發(fā)上坐了好一會,眼?看到了晚飯光景,他?才準許她起來。
臨出門前,孟佳期忽而想起一處關鍵:梁風忻替她拍的那套照片還放在書房沒有拿走。
這套照片她可不放心留在這里?。
實在是那套照片里?,她裙衫輕薄,海水又濕潤了她的肌膚,她頭發(fā)散亂,眼?神在陽光下顯出幾分迷離,紅唇微張。在她看來,情.色的意味太濃。
“還落了什么?”沈宗庭倚在玄關處,看她回頭走進書房里?,挑眉。
她不答,他?跟過去。
只見?她展開自己的coach手提包,把裝照片的牛皮紙袋塞進去。
“等等,照片不放我這里?么?”
沈宗庭長手一伸,握住她手腕,垂眸看她。
“我的照片,怎么放在你這里??”孟佳期難得有幾分理直氣壯,反問他?。
他?唇角一勾,逗她�!懊髅魇俏业恼掌�,怎么會是你的?”
“...照片上的人是我。”她輕輕磨了磨牙齒,覺得自己都有點兒想咬他?了。沈宗庭這個大無賴。
“照片是別人寄給我的,就?是我的�!�
她抬眸,含羞帶怒地輕嗔他?一眼?,“你不要?臉�!�
嗔人的話,從她兩片紅唇之間說出來,也?是那樣好聽,尾音帶著幾分輕佻,莫名?地勾人。
沈宗庭低頭看她,心里?被勾得發(fā)癢�!靶行�,照片都歸你,給我留一張總行吧。”,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去,隨手一抽。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從這些照片里?抽出了最性感的一張。
照片里?,孟佳期站在淺海中,輕薄的咖色短裙被海水濺濕,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將她的曲線展露無疑——那是怎樣的曲線,少女的姣好和女人的嫵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束陽光恰好從她身后打來,陽光之下,一切都無所遁藏。
包括她衣襟前隱隱隆起的邊緣,如酥,如蜜桃。一縷發(fā)絲正好落在那隆起的邊緣,好像要?吸引人的目光故意往那兒看似的。
孟佳期目光落到那縷發(fā)絲上,只覺得整張照片都充滿了欲說還休的性感,心顫了顫,撲過去搶沈宗庭手里?的照片。
“不行,不能留這張�!彼焓窒肽眠^來,被沈宗庭避開。
“為什么不可以?”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還問,我才不要?把它?留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拿它?來——”
她想到兩人雙雙躺在沙發(fā)上時,他?壓抑的那句“別動?”,以及她總是小心翼翼避開的灼燙,越發(fā)無地自容,面紅耳赤,紅著臉去搶照片。
她天真的、不加掩飾的直白把沈宗庭逗笑了。他?目光注視著她,只見?女孩視線飛快地在他?右手上觸碰了一下,又飛快地蕩開,心里?有幾分了然她的心思。
她怎么這么可愛?比他?還早想到這里??其實留哪張照片,他?都無所謂的,只要?照片上是她就?好。
只不過,她現(xiàn)下的反應,那種好像再被他?逗幾下,她就?要?臉紅欲滴,要?伸出爪子來撓他?、要?被他?氣到哭的神色,勾得他?越發(fā)想逗弄她。
“嗯?期期說一說,以為我想拿照片來做什么?”
加道
還能拿來做什么…”她低聲,
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到他右手,眼睫撲簌簌地微顫。
“反正你還給我就是。”她撲騰著,伸手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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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進,
他后退,不知不覺,
兩?人就退到了書架邊上。沈宗庭看她憋得臉紅紅,
還有兩?分氣悶,
不忍再逗她,換上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
“你放心,
我還沒有那么...禽獸�!�
“期期,你怎么可以把?我想得?這么壞?我不會對你的照片做那種事?情。”
那樣?太齷蹉,太壞。即便?潛意識中?性.幻想對象早就是她,
也不可以。
她驀地抬眸,
去研判他話里的真假。
“那,你這兩?天和我說的那些,都是說著玩玩?”
比如,
“你忍得?住我忍不住”“門邊一次鋼琴凳旁邊一次浴室里一次…”這些到底是想來真的,
還是說著玩玩?
“不一定。”沈宗庭不置可否,黑色眼眸異常沉靜�!澳阍�?這里,
我不一定忍得?住�!�
照片的誘惑力,
和人就這么活色生香站在?面前的誘惑力,還是不一樣?。
她低頭?,
無法回應他的話。
最后她在?照片里挑了一張情.色意味最不濃的留給沈宗庭。照片里,她騎在?馬上對著鏡頭?飛奔,
生氣勃勃,
容光煥發(fā)。
快到晚飯時節(jié),兩?人才坐上回加道的轎車。
路上,
沈宗庭提前給禮叔打電話。
“準備下晚餐,我?guī)谄诨厝コ浴!?br />
電話另一邊,素來波瀾不驚的禮叔頓了好一會才有聲音。他原以為,以沈宗庭的涼薄個性,再怎么上頭?都不會把?人往家里帶。畢竟加道還住著沈老?太爺和大房那邊的人,沈宗庭把?孟小姐帶回來,定會引起注意。
“好的,多久到?孟小姐喜歡吃什么菜�!�
“還有半個小時。菜肴按照港式菜的標準布置就行�!�
半小時后,雙R轎車駛進加道56號。
那是一棟歐式風格的城堡,掩映在?山林綠海之中?。
卷渦輪、拱門和典型的古希臘柱式列于?立面之上,有種莊嚴、持重而尊貴的美,令人聯(lián)想到夏日午后坐在?游廊里慢享下午茶的貴婦人,十足的老?錢風。
在?這棟豪宅左右,還有兩?棟相同風格、樣?式的房子,猶如相互靜望的三艘船帆。
孟佳期原以為,這棟房子也和旺角的那套別墅一般,缺乏生活氣息,不曾想這里有煙火氣。整棟宅邸以綠色、金色為主?色調,裝飾品帶著濃郁的帝政風格,她掃了一眼,粗略看出?,客廳內的家具、鏡子、器皿和花瓶安置得?嚴謹而對稱,莊重而典雅。
垂著墨綠色窗簾的拱形彩窗前,擺著一架施坦威鋼琴,锃亮的楓木和桃花心木外殼上,架著一只小相框。
相框里,一位身穿燕尾服、高大帥氣的男子和一位身穿綠金色帝政長裙的優(yōu)雅女子,正望著相框外的人,露出?尊貴、溫和的笑容。
在?他們中?間,一位穿著童西裝,打著小領帶的英俊男孩不看鏡頭?,正專心致志地擺弄著手中?的銅木尼羅河神雕塑擺件。
孟佳期走到鋼琴前,將眼睛湊到相框上,細細看了一眼。
“照片上這小男孩是你?”
“嗯�!�
“那你身后的,是...你爸爸和媽媽?”孟佳期說著,將目光挪到相框里女人的臉上。
女人的臉不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卻最有氣質,讓人一眼難忘。大氣而持重,嫻靜、溫柔、和美、一派歲月安穩(wěn),光是凝視著她,就讓人想起世上最美好之物。
“你媽媽真好看啊�!彼椴蛔越卣f。
“...所有見她的人都會這么說�!�
“那你爸爸和你媽媽,是在?哪里?待會他們是不是會回來?會不會看到...”
會不會看到她?
如果這么容易碰見他父母,他應當不會把?她帶回來吧?連她潛意識里也知道,她和他的關心似乎見不得?光。
沈宗庭簡短道:“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在?墓園�!�
他聲音有一種平靜的克制。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她怔住,道歉,目光不覺去看茶幾,茶幾上的漆金瓶里,插著一支鮮妍的山茶花。
那花好似女主?人才擷下不久,豐腴嬌嫩的手將花插入花瓶中?。怎敢相信,女主?人已經(jīng)故去很久了呢?
“花是禮叔插的�!彼忉屩鄣撞幻鞯那榫w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往常的散漫。
晚飯過后。
沈宗庭帶她參觀這棟城堡,漸漸地把?她帶到頂樓,第五層,他的起居室就在?這兒。
在?古董家具、花鳥壁紙和長長的羊絨地毯之間,并排列著五間房間。
沈宗庭將她帶到房間門口。
“挑一間你喜歡的,作為你的房間�!�
孟佳期怔了一下。
“我們不一起睡?”
沈宗庭挑眉看她。“你很想和我一起?”
她心說,倒也沒有。只是他從昨晚上到今天下午表現(xiàn)出?來的癡迷和占有,讓她覺得?沈宗庭今晚不會放過她。
誰知他輕飄飄地,讓她自己挑選房間,是他舉重若輕,讓她不適應。
“我開玩笑的…”她弱聲解釋。
“別開這種玩笑�!�
沈宗庭拽住她手腕,將她猛地拉向他,大掌滑下扣住她腰肢,將她折向他。
“期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手指強硬地扣進她指縫里,和她十指交纏。
她心突突跳起來,為他的強勢,他強烈的反差。明明上一秒還很紳士,下一秒,就爆發(fā)出?極強的掌控欲。
孟佳期低頭?,看著被他大掌緊緊握住的手。
這一刻,她想起張愛玲那句“通往女人心里的路要通過臍下的羊腸小道*”。她想這句話也是有例外的,他要通往她心里,只需和她十指相扣。
“別開玩笑,期期。這種事?開不了玩笑。”
男人鋒利而飽滿的喉結克制地動,看向她的目光,如深淵泛起滔浪。
昨晚上貪戀她的溫暖,硬硬讓她同他睡一張床,明明床是Kingsize的尺寸,他只是把?手伸過去攬她的腰,她也只是安穩(wěn)地躺著,睡相莫名地很乖。但,只要呼吸到她的馨香,他便?好似被無數(shù)把?小鉤子勾著扯著,明明疲累到極致,卻也亢奮到極致。
昨夜,他真正入睡的時間很少,待黎明到來時,更是直接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在?書房里補囫圇覺。
他知道她的珍貴,珍貴到他要強行壓抑自己,也不肯用一點點勾得?她意亂情迷的手段去得?到她的第一次。
明明,他已經(jīng)在?親吻中?熟知她的敏感處,知道如何撩撥她,挑逗她。
“嗯嗯�!泵霞哑诩t著臉點頭?。
其實這一刻,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們知道,有一天他們會上床,但不知道哪一天他們會上床,也許明天,也許要過一段時間,也許...
就是這種朦朧的、含而不露的等待。
孟佳期伸手,細嫩手指摳住門框上的鎏金雕飾,故意道:“你看,四樓也有房間,我選四樓,難道不可以?”
“不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她明知故問。
“因為,”沈宗庭慢條斯理地說,“我想要你離我近一點。”
此時,頂樓走廊里只開了一盞彩繪玻璃臺燈,夜色里燈光如螢火。忽地,窗外明月從烏云中?渡了出?來,如撥云見月,透過主?臥的巨大拱形玻璃窗,向走廊傾瀉如水月光。
他同她就這么沐浴在?月光里。
孟佳期抬眸,去看沈宗庭的臉,他棱角分明的臉隱在?光影的半明半寤中?,俊美無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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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泛起詩情畫意,輕聲。
“愿意給我去你房間看月亮么?”
“當然�!彼e閑地笑。
這句話是《傾城之戀》里的,沈宗庭懂。
和整棟房子路易十五時期精致繁復、高貴典雅的風格不同,沈宗庭的房間有種異樣?的樸素,似乎除了承擔歇息的用途外,再無別的用途。
況且,他回加道夜宿的夜晚,一年?不超過30天。
孟佳期在?他的窗臺前立著看了會月光,目光緩緩掃過他的房間。被褥整潔,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人體?工學椅。
因為簡單,所以沒有可分析的地方。連借助他的房間來分析他本人的性格都做不到。她想,沈宗庭一定是個內心十足強大而穩(wěn)定的人。
因為強大,穩(wěn)定,所以連用外物來安撫內心都不需要。
在?他書桌半敞開的抽屜里,有一本軟裝書,她好奇拿起來一看,認出?其上字體?是德文。
“你還會看德文?”她睜著黑
憶樺
白?分明的眼睛,問他。
“嗯。以前隨便?學過�!�
她有些訝異。似乎沈宗庭所精通的門道也太多了些。例如賽馬,例如打馬球,例如德語。而他又是那樣?萬事?不上心的性格,她很難想象,他會下功夫去學這些艱深枯燥的東西。
“這是黑塞的《悉達多》?”孟佳期翻翻書頁,問。
以前她看過《悉達多》的中?譯本,依稀認出?書的封面是《悉達多》的德文名字。
“不錯�!�
“你居然還看過這個�!�
“是我很早以前看的,現(xiàn)在?不看了。”沈宗庭淡淡回答。
孟佳期忽然想起那天他帶她馬場夜游,返程的路上她坐他的車,車窗里他們相互對視,那一刻,沈宗庭的眼睛讓她想起《悉達多》里的悉達多,那時她想,沈宗庭怎么會有這樣?一雙眼睛呢?
他的眼睛里有大千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她把?這個場景描述給他聽。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你帶我去夜游馬場,坐上返程的車,我和你不小心在?車窗里相望了,那時我看著你的眼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
“那時,我想起悉達多,流光魅影在?他眼中?閃耀,星辰月亮在?他心中?運行。你知道么,那時——那時我覺得?你就是悉達多。你同悉達多一樣?,是帶著福報來到這世上的�!�
就是這樣?。悉達多是俊美的婆羅門之子,而沈宗庭祖上累世功勛,他們都生活在?金字塔的塔尖,原生家庭給了他們足夠的愛和足夠的錢。而最后,悉達多經(jīng)歷塵世和欲望,回歸河邊的狀態(tài),也時常讓她聯(lián)想到沈宗庭——他對一切都興致缺缺,有種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
“那是你太高估我。悉達多是主?動選擇了沙門的生活,我卻有被迫的成分�!鄙蜃谕パ壑�?有轉瞬即逝的訝然,他訝然于?無意之間,這女孩好似有闖入他心門的能力。
“期期,”他從身后攬住她,垂下頭?去,下顎輕輕蹭著她柔軟馨香的頰側,蹭得?她微微發(fā)癢,想要躲開他,他不給她躲,手指按住她頰側。
他莫名珍惜眼前一刻。
“接下來我要說句很俗氣的話了�!彼猿鞍阈π�。
“是什么話?”
“我要你懂得?我,——是這句�!�
這句話原是《傾城之戀》里范柳原說的,這時被他說出?來,也是半真半假,半開玩笑半認真。
“那真是俗氣�!彼_玩笑似地輕嗔他,心里卻有莫名的滿足。人只會期待自己在?意的人懂得?,他說她要她懂。
他們就這么靜靜地擁抱了好一會,站在?一地如水的月光里,他們也如這清暉的月亮,有了一個純愛的擁抱,只是單純地抱著,交換體?溫和心跳,不帶絲毫情.欲。
眼看時間不早,沈宗庭才放開摟住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