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娶的還是郡主,不久后便誕下兩兒一女,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大兒子軒轅麟便是今天的主角,他做了大將軍,沒有沿襲父親的爵位,陛下親封了鎮(zhèn)遠大將軍、安國公侯爵,二兒子軒轅鶴乃是去年的新科狀元,如今已經(jīng)封了官,在翰林院修編史書,封的是正五品侍講學士。女兒寶珠是太子正妃。
人人都說軒轅平是好福氣,亡妻雖然貌美、也和他情投意合,但奈何福薄,如今蒲遙已經(jīng)是蒲家唯一獨苗苗,于公于私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請的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首席,當天便從閻王爺手里把蒲遙的命給搶回來了。
而后讓蒲遙住進了文熙苑。
但是軒轅平是一次都沒有去看過蒲遙,只讓人好生伺候著,有什么需求便講,切不可怠慢。
他哪敢去看蒲遙��?聽說蒲遙容貌肖似他的姑姑、也就是軒轅平的亡妻,他家里的主母郡主大人要知道他去看了外甥,可不是要在家里大發(fā)雷霆?
這么多年過去了,前幾年從他盒子里收羅出了個玉鐲子都氣得差點回了娘家,如今蒲遙孤苦無依來軒轅家住下倒是說得過去,軒轅平還要去看人,萬一又想起了亡妻,能把郡主氣得半死。
如此便從來沒有去看過。
但也知道蒲遙身體不好,便吩咐下去,他若是要請?zhí)t(yī),一定要告訴他,他立刻遞牌子去太醫(yī)院。
只是來了兩年了,竟然一次也沒見他遞過牌子。
主管連忙“呸”了兩聲,“今天是大少爺回府的好日子,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亂棍打死!”
葛番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但也不止是去表少爺院里的好人選,也是很多地方的好人選。
他干事得力,主管想把人留在身邊用。
給個病秧子少爺,實在是浪費人才。
他心里也琢磨著,表少爺病懨懨的,來府里的時候就弄出了那么大的動靜,怎么這兩年都靜悄悄的,還不見一命嗚呼?
這種嬌貴的小少爺生著病、離了家,身邊還沒有人照顧著,一個人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莫非真如下人所說,這表少爺有點邪乎?
這邪乎也真的是邪乎。
頭兩年的小九跟著表少爺,當天就跟中了邪似的,完全變成了表少爺?shù)墓吠茸印?br />
蒲家有錢,表少爺來的時候跟帶了大筆嫁妝似的進了軒轅府,手里的好東西真的不少,想必表少爺賞東西賞得多,小九成了他的狗腿子。
于是人人擠破頭想進文熙苑。
表少爺喜歡安靜,一般只要兩三個下人照顧,丫鬟不方便,找的都是小廝侍衛(wèi)。
這位表少爺厲害得很,幾個人進去不久完全成了他的心腹,對外也不說什么,但是什么好東西都想往文熙苑搬。
簡直把表少爺當寶貝伺候。
但是不久后,文熙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表少爺?shù)娜P發(fā)生了內斗,其中一名小廝直接被捅死了。
這件事當時鬧得特別大,但是至于為什么會內斗,怎么捅死的、處理結果怎么樣都沒有說。
主管是稍微知道一點,捅人的是小九,他滿手是血沉默不語,問他為什么他始終不說,只說那畜生該死。
這件事過后,下人門就對文熙苑諱莫如深,沒什么人敢進去,畢竟這地方死了人,怨氣重,
但是表少爺?shù)纳磉呅枰怂藕�,于是陸陸續(xù)續(xù)調人過去。
表少爺算是好說話的,他沒什么要求,只說要一個小廝。
可是接下來去的兩個,都死了。
府里便傳出了他以前在蒲家的名聲,說他是個大災星,去哪兒哪兒死人,克父克母,說不定軒轅家的前主母都是被他克死的,他身邊的幾個下人都死了。
這下子,誰敢去伺候他?
真是巴不得他快點死,免得在軒轅府禍害人。
主管左右為難,因為表少爺身邊一定要人去伺候的,但是府里的下人都不愿意去,而且這點小事也不可能匯報給主子。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他這個主管做什么?
但是讓葛番去,他真的舍不得。
萬一人死了怎么辦?
這可是他親外甥,又是特別得力的下屬,葛番過去實在是可惜。
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心里是有主意的,于是去找他商量。
找人的時候葛番正在喂馬。
他如今已經(jīng)是個小主管身份,這種粗活本來不需要他做,但是今天大少爺歸來,不久后可能會和皇子們打獵,別人沒想到但是葛番卻想得特別周到。
這幾天的馬不能出任何差錯。
“小番,你過來,我你說點事。”
那馬兒被養(yǎng)得油光滑亮的,個頭大、肌肉結實,一看就是烈馬,但在葛番的手下乖得像只小狗似的。
他生得高大威武、容貌英俊,是府里不少丫鬟心里的如意郎君,最重要是品行好極了。
“二舅。”
葛番過來的時候事先洗了手,在沒人的時候他會直接喊二舅。
“什么事?”
主管眉頭緊鎖,顯然這件事讓他心煩。
“文熙苑的事你知道吧?”
葛番一點就透,根本不需要細說就知道了。
“您讓我去文熙苑?”
主管愁苦不已,“我不想讓你去,可是府里的下人個個撒潑�;欤疑佑痔貏e多,關系錯綜復雜,我沒辦法,是來問問你,你若是有什么好法子,能不去最好�!�
“你也知道的,那個文熙苑……”他頓了頓,仿佛是覺得不應該用某些詞來形容主子,于是想了些溫和的詞,“有些不太平�!�
何止不太平,這都死了三個人了。
表少爺還真是吃人的妖精不成?
葛番垂下頭聽著,在主管說話的時候他總是一副誠懇聽教的樣子,會讓人很舒服。
主管停頓了一下,意思就是讓他說了。
葛番幾乎沒有停一刻就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去�!�
主管皺眉:“你可想好了?若真的有什么不對,你必須告訴我,別一個人扛著,我不能對不起你母親、我的姐姐啊……”
葛番露出個讓他安心的笑容,“二舅,別擔心,我心里有數(shù),不過是個表少爺,我伺候的來�!�
第213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2
于是便定下了葛番去文熙苑。
葛番來軒轅府,比表少爺來軒轅府要早得多。
他十二歲就來投奔了二舅,至今已經(jīng)有八個年頭。
那年表少爺來的時候他剛滿十八歲,正被派往外邊的莊子里做事,是沒有親眼看過表少爺進府那大陣仗的,不過后來下人們傳得有模有樣,聽說是個折磨人的病秧子。
表少爺來府里兩年,葛番聽得最多的就是文熙苑邪乎,但是表少爺足不出戶,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真人。
府里大多數(shù)人都沒見過他,腦子里卻早就已經(jīng)有了個形象。
不就是個病懨懨的嬌貴少爺?
這種少爺下人們都見過,二房的三少爺就是這樣的病秧子,面黃肌瘦,脾氣古怪,沒事便拿下人撒氣,沒兩年就不行了。
死的時候口吐白沫,在家里像個怨鬼似的喊了一宿,初晨始露,便撒手人寰。
富貴人家的病秧子大多數(shù)都是這個樣子,又孱弱又折磨人,表少爺比二房的三少爺更厲害,他苑里還死過人,不止,算上來還有兩個人因為他蹲了大牢,其中一個人斬首示眾,另一個下人還在牢里關著。
總之比二房三少爺難搞許多。
葛番去的這天天氣陰沉沉的,沒由來的電閃雷鳴,這幾天都是艷陽高照,獨獨這一天竟然變了天,二舅母覺得不吉利,連忙給他求了個符咒讓他帶在身上,以免被陰私惡鬼纏身。
他要去文熙苑當小廝兼侍衛(wèi),東西也要搬過去,再加上舅母非要讓他帶上符才肯讓他去,如此便磨蹭到了夜幕降臨。
囫圇吃了碗飯便啟程去文熙苑,每個小院子的格局都差不多,葛番一去就知道自己該住哪兒。
他把東西放下,本來想收拾一番的,但突然聽見有人在喊人。
那聲音一出來,一陣電閃雷鳴,連葛番都嚇了一大跳。
這個時候,那聲音又來了。
文熙苑在府里偏遠的西邊,這個地方平日里太陽就曬得少,就黃昏那一會兒的太陽,院子里特別陰涼,即使是這夏日里都涼爽得很,特別是今天風吹雷打,竟然有一絲冷意。
也沒有下雨。
雷停之后起風了。
那長廊不知道是誰布置的,兩旁放著白紗,風一吹,像是曼妙的女妖翩翩起舞。
燈火也沒亮,葛番提著燈籠、尋著聲音過去,前方樹影重重,形如鬼魅,葛番一眨眼,仿佛看見了一個黑影。
“誰?!”
他一聲冷呵中氣十足,提著燈籠快跑過去,連個影子都要沒見著。
只剩下兩棵大槐樹在風中搖曳。
葛番眉頭緊皺。
院子里怎么種槐樹?
這東西招鬼。
這個時候,突然又聽見幽幽的叫喚聲。
那聲音幽遠而美妙,像是從遙遠的冥府傳來的空幽之聲,帶著一絲惑人的意味。
有點兒急切,仿佛山中遇見鬼魅之事時,能令人一瞬間神志迷幻。
葛番是個心智堅定的人,他敬畏鬼神但是不信鬼神,他聽見這聲音,便朝那方向走。
他那是主院的方向。
文熙苑竟然很大,比二少爺?shù)脑鹤舆要大點兒,但是院子里沒有人,空蕩蕩的,再加上郁郁蔥蔥的大樹,像個廢棄的院子。
“……阿吉……”
那聲音又來了。
這一次葛番真真切切聽見了這個聲音。
喊的是“阿吉”?
這不是幾天前死去的那個小廝嗎?
那個小廝正好也是表少爺?shù)馁N身小廝。
只不過前兩天死了。
葛番連忙快走兩步。
不到片刻便到了主院。
連主院的燈也沒亮?
表少爺呢?
沒人點燈的嗎?
葛番提著燈籠進了主院,黑漆漆的一片,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喊了,也沒有看見表少爺。
他沒有出聲,剛想去廂房里找找人,突然一陣電閃雷鳴。
霎時間銀光大閃,整個世界如同在白日。
光影重重,那大廂房里也布滿了昂貴的金紗,這一瞬間葛番眼眸睜大。
光亮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名如同鬼魅般美貌的少年。
仿佛是兒時看過的志怪話本的具現(xiàn)化,書中用了諸多華麗辭藻堆砌描繪的美人終于有了形體。
在金紗飄蕩之中,一名烏發(fā)如瀑的美人正坐在地上。
只是一瞬間。
一瞬間雷光熄滅,那美人仿佛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葛番的心臟砰砰狂跳,電閃的一瞬間讓他雙眸在黑暗中無法適應,只看到一片漆黑。
手中的搖曳的燈火在片刻后在照亮房中的一切,但是他還沒來得及細看,突然有人撲到了他懷中。
“阿吉……是你嗎?我好怕……”
這一刻他不知道先感受懷里的人還是先聽他的聲音。
玉骨般冰冷,絲綢般細膩,也許是方才如鬼魅般美貌的少年撲到了他懷里,一瞬間冷香侵襲,那聲音如鐘玉般悅耳,如山間清脆美妙的山泉,也是惑人神志的魔音。
他腦子一片空白。
這個聲音就是遠遠聽見的、引他而來的那個聲音。
手中的燈籠掉落在地,良久,他似乎才看清了畫面。
他也終于有了思考能力。
“表、表少爺?”
少年說:“阿吉,打雷了�!�
葛番下意識的撫摸他的背脊,輕聲安撫他,“不怕不怕,不打雷了。”
外邊的雨如珠玉般落下,不一會兒竟然是傾盆大雨。
但是也終于不打雷了。
阿吉是在文熙苑外邊失足落水的,難不成表少爺竟然不知道?
漂亮的表少爺在他懷里輕輕顫抖,好一會兒冰涼的身體才回暖,他也漸漸不抖了。
接著他在他肩頭輕輕嗅嗅,突然把他推開了,“你不是阿吉�!�
葛番失笑,他當然不是阿吉,雖然說身形差不多,但是長長相完全不一樣。
他提著燈在表少爺面色晃了晃。
這一瞧,又把他驚艷到了。
都說美人需燈下看。
方才電閃雷鳴驚鴻一瞥,已經(jīng)是他能想象的美貌鬼魅的極限,這用燈一照,表少爺更漂亮了。
膚若凝脂,美貌無雙,長發(fā)烏黑如墨,漂亮得讓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沒想到病秧子表少爺竟然生得如此美貌。
像個夜里出沒的艷鬼似的。
這不是凡人的美貌。
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懷疑,表少爺是人還是妖或者是鬼。
他漂亮得有些媚意,在陰森森的偏宅里,像只被富人養(yǎng)在家里的美貌精怪。
“表少爺,奴才葛番,從今天起就是您的貼身小廝了。”
他燈光再照了照,表少爺那雙美麗的眼睛毫無波瀾,仔細看連光都是暗淡的。
顏色不是正常人的黑色,是淺綠色——
表少爺竟然是個瞎子。
那雙眼睛和尋常眼睛不同,讓他更不像個凡人。
漂亮的表少爺不說話,他腦袋偏了偏,“阿吉不來了嗎?”
“不來了。”
他看見表少爺美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翕動,略微垂了一下,好似又些失落。
他本來想給阿吉找個理由的,說是有職位調動之類的,總之是不說他死了,因為主子們都忌諱“死”這個字。
漂亮的表少爺沉默許久,突然又說話了。
“葛番,我餓了�!�
這才剛剛夜幕降臨,按理說才剛吃過飯,表少爺怎么會餓?
他輕輕嗅了嗅,表少爺身上沒有一絲煙火氣,難不成他還沒吃東西?
吃食都是小六負責送的,有時候忘記送,阿吉會親自去拿,但小六也會送到固定的地點,也就是前院。
可是他來的時候在前院的餐廳沒有看見食物。
難不成小六竟然沒送?
“表少爺,您多久沒吃東西了?”
漂亮的少爺臉色蒼白,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我記不得了,阿吉沒給我吃東西�!�
葛番的心一抽,喉嚨跟哽住了似的說不出話。
阿吉已經(jīng)死了兩天了。
也就是說表少爺兩天沒吃東西了。
而他本來能今天早上到的,可是磨蹭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見到表少爺。
“奴才馬上給您去做飯,奴才先給您倒水喝�!�
一摸,茶杯里的水都沒有。
估計是這兩天沒飯吃,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摸索,把茶水都喝完了。
喝的可能都是冷茶。
他連忙把表少爺抱了起來,想先將人放在軟榻上坐著。
這一抱才發(fā)現(xiàn)表少爺輕得要命。
好輕。
像只貓似的。
也很乖,不吵不鬧不認生,抱起來的時候就縮在要懷里取暖。
葛番連忙找了條小毯子過來給他蓋著,又急急忙忙升火做飯燒茶水。
他手腳本來就麻利,這一下子還特別急,生怕表少爺再渴一刻鐘或者多餓一刻。
茶水不一會兒就好了,飯也是煮得很快。
只是廚房里除了米竟然什么也沒有。
他連忙快跑著去取些食材。
出門的時候還碰上了他二舅。
“干什么這么急急忙忙,小番,我有事和你說!”
葛番也顧不得想平時對他慢言細語的尊重,急切的說:“我回頭找您,我好去廚房給表少爺拿兩個雞蛋�!�
第214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3
主管心里犯嘀咕,這才去多久?還沒半個時辰吧?這可是葛番,是軒轅府里性子最好、從來都不急不躁的管事,下人們都心里有數(shù),恐怕府里下一個管家就是他了。
可是他今天夜里才去的,便如此急急忙忙的去幫表少爺辦事。
跑得那樣快,跟一陣風似的,淋著那么大的雨,什么也顧不得。
主管連忙回去和自家媳婦說:“你今日給小番求的是什么符?靈不靈的?”
他夫人說:“那可是有名的云凌觀里求來的平安符,穩(wěn)保平安。”
主管‘唉’了一聲,說:“可能保平安還不夠,明日你去,求個鎮(zhèn)邪的�!�
…………
這邊,葛番已經(jīng)到了府里的大廚房。
大少爺回來,府里的食材很多,本來是應由葛番全權負責本次大少爺?shù)慕语L宴的,但是他既然來了表少爺?shù)脑鹤永�,這件事就交給了別人。
人是和葛番同時進府里的堂兄弟,和他關系較好,他要什么東西,拿便是。
他堂哥也驚訝說:“你真的去了表少爺院子里了?”
葛番忙著給表少爺院子里拿食材和用具,一下子沒聽清。
他堂哥又問了一句,“葛番,你聽見沒有?你真的去了嗎?昨日小六還說那地方去不得,他都不敢去了,二舅也真是的,你可是他親外甥,他怎么能讓你冒這個險?”
葛番本來正在拿雞蛋、雞肉的,突然聽見小六的名字,眼眸便冷了起來:“小六?”
“對啊,他之前不是負責給表少爺送食材嗎?自打阿吉死了之后,他都不敢去了�!�
葛番一邊飛快的那拿材,一邊冷笑起來,“原來他是這么說的?不敢去?那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的職責本來就是給文熙苑里送食物,若是不敢去,直接報上來給別人去便是,一聲不吭就撂攤子,誰給他立的規(guī)矩?!”
他本就是個小主事,手里掌握著大批下人的調動權利,平日里雖然溫和但是也對下人調教有方,如今突然冷了臉,明面上的冷諷,嚇得他堂哥葛立都不敢出聲了。
而平日里話少的葛番卻還在說話,“小六見過表少爺嗎?知道他的情況嗎?親眼見過誰中邪嗎?他什么也沒見過,卻在府里謠傳,擾亂人心,該死!”
葛立連呼吸都輕的了下來,生怕觸了葛番的霉頭,但他心里直泛嘀咕。
想必小六說的話并非謠傳,他還默默在心里反駁葛番,之前是沒見過中邪的,但如今是見著了,你這樣,可不就是中邪的樣子?
但是葛番本人并沒有自己已經(jīng)中邪的自覺,他挑東西挑得又快又準,專往好的挑。
“哎那燕窩是留給大少爺?shù)�,你怎么拿這么多?”
葛番面不改色,“這本就是表少爺?shù)姆堇�,往后我都會來拿,回頭幫我補下簽名。”
他說著便拿著東西急忙走了,葛平一瞧,他竟然拿了一籮筐的東西。
…………
葛番本來是想隨便拿幾樣先給表少爺做點東西吃的,奈何那邊什么都沒有,便多拿了,他手腳是那樣塊,費不了什么功夫。
他出來的快、挑東西挑得快、人回去的腳步也快,出來竟然不到一刻鐘,回去的時候飯是剛剛煮熟。
起灶燒火炒菜,他速度也快得很。
這一邊在蒸雞蛋羹和燕窩粥,這邊在熬雞湯,兩鍋一起來,雞蛋羹最先好了。
嫰滑細膩的雞蛋羹,澆上一勺鮮咸多汁的肉末糊,灑上幾些青翠的香蔥,再澆上一小勺熱油,一瞬間香氣撲鼻。
這一碗雞蛋羹出爐,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葛番怕表少爺餓壞了,顧不得等其他的菜,便先端上去給表少爺吃。
他剛才出去得匆忙只點了廂房里一盞燈,這會兒有了空,便順便把客廳,房間的里的燈點了好幾盞。
一瞧,表少爺竟然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睛。
葛番心臟一緊,連忙去探他的呼吸。
漂亮的表少爺臉色蒼白的閉著眼睛,他那么美麗那么安靜,像個沒有人氣的漂亮瓷人。
他餓了這么久,身子還這么弱,葛番一瞬間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但好在,溫熱的呼吸流淌在他的指尖,葛番送了一口氣。
他擦了擦額頭,沒想到就那么一瞬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葛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然濕透了。
方才出去得急切,根本沒管那傾盆大雨,就這么冒著雨去大廚房拿食材,挑上食材連忙回了文熙苑,一刻也不停的做飯。
那雨只下了一會兒,雖然大,但是停得快,葛番都沒注意到自身。
他體溫又高,一時間沒注意到自己。
現(xiàn)在表少爺睡下了,但是他必須叫他去吃飯,他需要換身衣服。
只是回去換多了手腳,實在是耽擱時間,表少爺既然看不見,他索性就脫掉了。
脫了之后耳朵根突然紅了起來。
他這成何體統(tǒng)?
他是個守本分的下人,樣樣都摸得準主子們的脾性,一直以來都很守規(guī)矩,如今卻因為情急,竟然在主子的屋里脫了衣服。
如果是照顧情況緊急的小主子,做點出格的事情是沒事,可是表少爺已經(jīng)這么大了。
雖說表少爺也是個男孩子,但是……總歸是不好。
如果他在府里有人撐腰,此刻葛番怕是要被亂棍打死。
他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是以下犯上了。
他像個欺負沒有人撐腰的小主子的刁奴似的,于是連忙想穿上衣服。
但想想又不對,他脫衣服是因為衣服濕了,伺候不好主子,他現(xiàn)在是要穿上干衣服,以免把濕意傳給主子。
他的住得偏遠,衣服也在包囊里沒有解開,若是找衣服,更耽擱喂主子吃飯。
小主子餓了兩天了,他吃飯是大事。
于是在表少爺廂房的耳房找了一下,竟真的找到了一兩套阿吉的衣服。
阿吉和他身形相似,他并不忌諱這是不是死人穿的衣服,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是要快點喂小主子吃東西。
他快速的套上衣服,回到表少爺軟榻邊,他摸了摸雞蛋羹,溫熱的,剛好可以入口。
“表少爺,小的跟您煮了雞蛋羹,您快起來吃點兒�!�
表少爺睡得不深,他一喊,表少爺就轉醒了。
他醒來也是安安靜靜的,有點兒呆的看著虛空。
那雙眼睛可真漂亮,寶石一般的,可惜蒙了塵。
好乖。
這樣漂亮、這樣乖的小主子竟然被欺負成這樣,葛番一想到他之前受的苦,心里邊酸澀不已。
“是可以吃東西了嗎?”
估計是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也是想起來了。
葛番連忙扶著他,“小主子,您慢點,小的扶你起來�!�
表少爺?shù)穆曇羯成车�,又脆又好聽,聽得人心疼不已,葛番恨不得馬上把表少爺伺候得跟貓順了毛似的,把他喂得飽飽的、哪里都是舒舒服服。
葛番從來沒有貼身跟過主子,主要是大少爺、二少爺,小小姐身邊都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家生奴才,他十二歲才入府里,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
多年來他一直是他二舅副手,統(tǒng)管的本領學得十分不錯,貼身伺候小主子,這是第一次。
雖然表少爺已經(jīng)十七歲了,但是他那么瘦小,也比他矮很多,還比他小上三歲,對于他來說表少爺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孩子。
孤苦伶仃,沒親沒故,在這深宅大院里還差點被下人欺負死了。
誰見了誰不心疼?
蒲遙慢慢從軟榻上爬起來,伸手出來,往前面摸了摸,仿佛要摸著食物自己吃。
葛番連忙再說:“表少爺,小的喂您吃�!�
蒲遙略微皺了皺眉頭,“你說大聲點,是不是夜晚了?我的耳朵在晚上不太聽得清。”
第215章
眼盲的漂亮少爺4
葛番沒想到表少爺連耳朵都不太好?
他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沒聽說他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只聽說他身子弱,經(jīng)常生病。
難道是這兩年在軒轅府里才變成這樣的?下人是不是欺負他?要不然他怎么成了這樣?
葛番在心里憤怒不已,但手腳也不慢,因為他知道現(xiàn)在必須要喂東西給表少爺吃了。
他本來想虛虛扶一下表少爺,可是小主子身子虛弱,如今什么力氣也沒有了。
他半摟著把人扶起來,用兩個高高的枕頭給他墊著,一只手臂抱著他,一邊喂他吃東西。
“小主子,小的冒犯了�!�
表少爺實在太漂亮了,昏暗的燈下美麗得像一朵水晶似的花,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人,有些時候只是輕輕碰到他便不由得耳根子通紅。
這可是金尊玉貴的小主子,下人們是不能有些非分之想的,他雖然沒有想得骯臟,但是確實覺得表少爺漂亮、乖巧、可愛,這不是下人該想的,下人應該畏懼主子、崇拜主子,只需要忠心和誠心便是。
可是表少爺這么可憐,他想要保護他。
不知道表少爺聽不聽得見,但是也沒有再說話了,接下來他很配合,喂雞蛋羹的調羹放在他嘴邊,他就張開嘴。
看起來是真餓了。
表少爺吃得很配合,而且他竟然也知道怎么吃東西。
也許是經(jīng)常餓著,或者餓過,因此他仿佛知道怎么吃對身體最好,他吃得很小口,也不急,陸陸續(xù)續(xù)吃了半炷香,便說:“放在那兒吧,等會兒給我熱熱,再吃。”
葛番愣了一下,才放下。
這其實應該是下人該想的事,比如說提醒表少爺很久沒吃東西,需要緩緩,少食多餐,對胃好,就算是熱熱也是下人該做的。
大多數(shù)是重新做的。
葛番本來剛想說的,但是表少爺竟然在他說出口的前一刻便告訴了他。
這代表表少爺可能經(jīng)常需要自己注意自己身體,更可能是他身邊沒有貼心人,沒人給他記住,他便是自己記住。
他如此的注意飲食習慣,卻也落得眼瞎耳聾,之前的下人是怎么照顧他的?
這時,表少爺又說話了。
他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讓人聽著舒服極了,如果哪個下人有這樣的主子簡直要燒高香。
“給我沖點蜂蜜水,等會兒再給我煮點主食�!�
沖蜂蜜水,表少爺是不是胃疼?
葛番想關心他想問問他,也想回復他。
他想說他什么都能辦好,他今天正好帶了上好的蜂蜜,也煮了主食,面條也揉了一小碗,正好可以給表少爺煮著吃。
他想說他都知道,表少爺往后盡管放心,文熙苑里有他,往后必然不會讓他被欺負,會讓他比其他主子活的更滋潤。
但是表少爺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