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終周家被信任之人背叛,換得周家旁系流放各個星系,嫡系處死的判決。
周子淵拼盡全力暗渡陳倉,保全自己家人。
但只剩下他和廢太子殿下,將軍一派嚴防死守,實在是無處還生。
最后時刻,宮里只剩他二位,追兵已至,太子殿下難得靠近,他下意識一躲,卻見對方苦笑,聲音卻極溫柔:“算了,我于你倒是還有這點用途�!�
“跑吧,密道只能開啟一次,僅容一人通過�!辈∪醯奶硬恢膩淼牧鈱⑺七M通道。
回眸間,他第一次看到傳言中精神力極低的太子使用機甲,替他擋過千萬激光彈。
再睜開眼,竟又回到承武二十三年,星歷1030年,賜婚當日。
受追夫,受(重生后)寵攻,夠不上火葬場。作者脾氣不好,受控攻控都煩請退出或靜音,這里不會讓你們滿意。
時刻謹記:不想看可以退出,不想看可以退出,不想看可以退出。不要留下感言,不要企圖彼此說服,不要為難自己,不要為難我,不要占用廢文內(nèi)存,不要為難服務(wù)器。
第1章
01
重生
【“算了,我于你倒是還有這點用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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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被廢,數(shù)百真人或機械侍從在一個星際月后徹底消失不見。偌大的空曠宮殿里,太子與太子妃仍安之若素地對弈。
“我輸了�!敝茏訙Y說,“二皇子殿下,這棋不必再下�!�
“承讓�!鼻疤有π�,“你本也不想贏�!�
下一刻,殿口厚重的安全門,傳來細微的破裂聲響。
廢太子和廢太子妃對視,下一刻,段淬珩少見地走到他身邊。太近了,周子淵聞見龍涎香,下意識往后躲。
后者并不意外,只是纖長的手底落空,難免顯得凄涼。他站起身,只剩裝飾意味的繁瑣華麗的朝服更襯得他病弱消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潑天富貴壓垮。
他像是有許多話要說,到頭來,也只是在門口越來越喧囂的聲響里,回頭苦笑:“算了,我于你倒是還有這點用途。”
他聲音溫柔,周子淵茫然了一瞬,下一刻大門應(yīng)聲倒塌,被激光束碾成滾滾的浮塵。劇烈收縮的聲響里,他被太子殿下推進一個極窄的通道。
“愣著干嘛,”太子說,“跑吧�!�
“快。密道只能開啟一次,僅容一人通過�!�
下一刻再見的,是一副琉璃般的機甲。
“跑。別回頭。有人接應(yīng)你�!睓C甲駕駛艙蓋上時,耳邊傳來最后一句話。下一刻,通道關(guān)閉,周子淵在流彈聲響里遁入黑暗。
他目能視物時,房間里傳來一陣激越的鳥鳴聲。
自離開周家宅邸后他就沒再用過鳳凰鳥做鈴聲,此刻聽見,居然有些懷念。
大概還是死了,他想,但愿父母和弟妹,都能夠順利逃出生天。
死后再夢回周家一趟,也算是了卻夙愿。
思及此,他仍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并未出聲制止鳳鳴。
一切都還是舊時模樣,床帷,納米桌,仿舊百葉窗外投來年輕恒星的燦爛光輝。
再躺一會兒,他想,反正也不必起了。
他自小克己復禮,認真鉆研,哪怕嫁給太子也從未停止謀劃,最后不曾想,仍然落了一個悲慘結(jié)局。
太子……他突然彈了起來,段淬珩呢?他還活著嗎,他為何要救自己,什么又叫于他還有這點作用?太快了,死前那一眼,突兀的,卻極為溫柔的聲音里,有太多周子淵想不明白的事。
他猛地起身,撞到床頭,頭暈?zāi)垦#吶允怯茡P的歌聲,卻聽得他頭疼欲裂。
不,不對,這一切都太真實了,他有痛覺,甚至能感受到日光落在臉側(cè)的熱度。
他終于對鳳鳥喊停,試著喚醒自己的通訊器。
清晰鎮(zhèn)定的女聲傳來:“承武十三年既星歷1030年,七月九日,早上八點四十五分,晴,有微風。今日較昨日晚起十五分鐘,血氧心跳正常�!�
他又問了一遍:“今夕何夕?”
“我不認為你沒有聽清�!眱�(nèi)置系統(tǒng)昭越冷冷回答,“承武二十三年既星歷1030年七月九日。”
七月九日。七月九日。他與太子在皇帝陛下賜婚后一個月即成婚,其倉促,在皇室婚姻里極其少有。大婚那日是……八月九日。
也就是說,賜婚恰是今天。周子淵若沒記錯,應(yīng)當是一大早父親上朝回來后不久,剛要說些什么,諭旨便到。
“我是誰?”他問。
“周子淵,財務(wù)大臣長子,現(xiàn)禮部侍郎秘書,有望……”昭越似是不滿主人的問題,沒再說下去,反倒開始播報提醒,“九點,日程,早餐,地點……再次提醒將在五分鐘后�!�
他一時有些愣,低頭去看自己穿著,通訊器貼心地給了他一個面對面?zhèn)人投影,面前的他一身睡衣,頭發(fā)微亂,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頭發(fā)是有點亂,但也不用這么吃驚�!眱�(nèi)置系統(tǒng)冷靜地吐槽。
它的主人卻并未理會,周子淵直直奔出了門,到自家客廳。
他的早餐已經(jīng)放在桌上,牛油果燕麥酸奶碗,邊上是幾片烤好的法棍面包。母親正在喝一碗肉粥,見到他,笑笑:“子淵沒睡好嗎,怎么這么匆忙?還是禮部臨時有什么活動,你今天不是放假嗎?”
周子淵下意識地答話:“媽,沒事。就是醒了,我一會兒就吃早餐�!�
他洗漱完出來,才問自己母親:“爸回來了嗎?”
“快了吧,早朝一般到九點半,你幫禮部侍郎整理資料,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周延盛到家時,見到自己兒子坐在餐桌邊等他。
“有事跟你講�!敝苎邮⒄f。
他話音剛落,一道密信框強制投影在空中。
竟是皇旨,果然是皇旨。
周子淵聽到欽此二字,回頭看自己的父親母親。令他意外的是,父親竟然有些驚訝。
上輩子接下諭旨,父親只說當日早朝陛下問了一句太子是否愿意,太子點頭后,他便也無從置喙。
周延盛皺了眉頭:“今日早朝陛下確實提起太子是時候迎娶一位太子妃,還要把你配給他。但太子殿下說茲事體大,還望他再多考慮,又說自己體弱,且更愛慕女子,恐怕不好耽誤你,委婉拒絕了�!�
“陛下沒再提,我回來也是想跟你們說一聲,但沒想到陛下的諭旨下得如此快�!�
段淬珩拒絕?周子淵沒想到重來一次,竟然會有此轉(zhuǎn)變。
上輩子周延盛還問他,何時與太子相識相知,對方答應(yīng)得如此之快,他還以為他們早已兩情相悅。
“子淵和太子殿下,陛下怎么想起來這樣指婚?”周母同樣擔憂。
周延盛說:“若太子堅決拒絕,此時恐怕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但只怕,只怕……”
怕什么,恐怕他們都知道。陛下此舉將太子和財政大臣綁在一起,恐怕不是有意提拔穩(wěn)固,而是想將他們打包一起除掉。
而仕途正盛,名聲大好的兒子突然被指名為太子妃,居然看不出什么愁緒,只說:“父親可否同太子殿下說一聲,我想和他見一面。”
周子淵并未想那么多。重生也好,仍在回憶中也罷,他現(xiàn)在只想再見一次段淬珩。
第2章
02
何苦受罪
【段淬珩隨意地關(guān)了門,問他:“何苦嫁給我受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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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自先皇后死后便深居簡出,除了朝會與各大節(jié)日祭祀,先皇后祭典,平日群臣都見不到他的面,更別說有何私交。
周延盛哪怕官拜財政大臣,與這位未來兒婿實則也只見過那么幾面。此刻看著自己歷來令人驕傲的兒子,只好說:“我可以試試,但他是否回應(yīng),卻是難說�!�
他在群臣溝通用軟件里找到太子殿下,如何措辭都覺得奇怪,干脆把通訊器直接交給自己兒子:“你同他說吧。”
周子淵倒也沒所謂,干干脆脆開了視頻錄影:“太子殿下,我是周子淵,想在婚前邀您一敘。”想了一會兒,補上一句,“越快越好�!�
若是上輩子最后一刻段淬珩未只身擋萬軍,憑他對自己夫君的了解,此刻的太子殿下恐怕獨自一人在房內(nèi)讀書。但重生之后,他發(fā)覺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他,無法肯定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消息剛過去,太子殿下那邊不過幾分鐘,便回了文字信息:“不必,我會懇求父皇,請他收回成命�!�
周子淵皺了皺眉,若真那么簡單,諭旨不會下來得如此急且毫無征兆。
何況,他實在是想確認段淬珩還活著,真真正正地站在他面前,能同他下一局棋,而不是只窺見幾條文字消息。
“殿下,圣旨已下,恐怕不再有回旋余地。況且,我是愿意的。只是想要在婚前單獨見未來的夫君一面�!�
那邊沒有消息了。
周延盛見自己大兒子說出“我是愿意的”,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他問:“子淵,你真的愿意?”
他的兒子有多少志向和抱負,他再清楚不過。驟然從新晉官員變?yōu)閺拇瞬坏酶烧奶渝�,換做是他,也無法立即心平氣和地接受,更別說樂意。
何況周家百年望族,這幾年在旁人有意識地煽風點火下,已經(jīng)隱隱為陛下所不喜。此時和太子聯(lián)姻,只能說是兇多吉少。
周子淵把通訊器關(guān)了,回過頭:“由不得我們不樂意�!�
上次他確實狠狠地崩潰了許多天,直到根據(jù)舊俗,十天后,皇室與準太子妃家人敘于太和殿時,他才算是緩過來。
他說:“如此事態(tài),上頭人恐怕謀劃已久,我們也得早日和太子殿下聯(lián)手才是�!�
他語氣平靜,幾句驚雷下去,才覺得自己上輩子多荒唐。自然而然地認為太子如他表面?zhèn)窝b般是個體弱多病精神力低的廢物,最后,卻還要太子以命相救。
“何況,”他最后一段時日里當慣了周家的主心骨,自然未發(fā)現(xiàn)自己語氣里的篤定讓父母多么意外,“我確實是愿意的。”
哪怕只有不知是否成功的救命之恩,也自然是愿意的。
周延盛嘆了口氣:“以太子殿下的性情,恐怕不太可能私下見我們。若真同你所說,陛下此舉不可轉(zhuǎn)圜,那自然還有我們見面的時候。若有什么變更,不妨等等太子解決后,再邀他一敘也不遲�!�
周子淵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過于急切,點點頭。
這幾日,他每日都通過父親通訊器留言,對面未回復,他也仍然未見到段淬珩。圣旨一下,他自然也不必再去禮部上班,只每日在家。也只能等周延盛每日早朝回來后,帶來的只言片語里知道段淬珩的消息。
段淬珩第二日便請父皇收回成命,用的是仍要為母后守孝的名義。陛下一聽便皺了眉,說,斯人已逝,他更要珍惜眼前,享受生活,才算是對得起自己的母親。
后來幾日,段淬珩一提,陛下便說他意已決,原本幾個出來說話的周黨大臣也就不再敢進言。第五日時,只有不怕受罪的言官御史還敢再跟幾句。
周子淵并不意外陛下的態(tài)度,他待在家里,偶爾和好友們聊聊天,看看書,實在沒事干,又聯(lián)系不上段淬珩,明明閑暇,心卻定不下來。想來想去,干脆自己泡茶消磨時光。周家喝咖啡更多,他頭一次從家里庫存里搬出一整套紫檀茶具,還嚇了周母一跳。她問起,他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說,從一個舊友處習得泡茶手藝。段淬珩泡得一手好茶,現(xiàn)在想來,恐怕師從先皇后。而他顛來倒去,沖出的味道,到底差了那么一點。
直到第十日,按舊俗,周父周母要陪著周子淵去面見圣上一家。
重來一次,仍是太和殿,仍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和比一般女子要健美得多的將軍之子皇后,和在他們映襯下,顯得格外清瘦的太子殿下。段淬珩這次并未著紅黑色太子蟒袍,反而反常地穿了一身白衣,面上戴著一個米白色薄紗式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和孤兀掩入薄布下的高挺鼻梁。
兩邊自然是合禮儀地說了一串套話,賜了座,周延盛說自己惶恐,陛下說不必。皇后說子淵只在皇宮宴會里得見,此番看,倒是和淬珩般配得很,兩個孩子,一對璧人。
太子病弱是真,先母未逝時,由主星上適齡少男少女口口相傳的俊美容貌同樣是真。聽到這話,只是淺淺瞥過來一眼:“母后謬贊了……”話沒說完,已經(jīng)咳嗽了幾聲。
“這幾日舊疾犯了,還望莫怪�!�
“是不是沒喝川貝秋梨湯?”周子淵下意識說出口,卻見在座兩對夫妻都有些意外。
滿場靜默,段淬珩笑笑:“都是小時候喝的甜湯,沒什么用,早不喝了,為難你還記得�!�
陛下像是才想起來似的:“竟忘了,子淵小時候當過太子伴讀,從小認識,也可算青梅竹馬了。”
太子只說:“父皇,他配我,低就了�!�
這一聲出來,周父周母幾乎快要跪下。這幾日本就在說太子性子柔軟,鮮少逆忤,這次陣仗這么大,雖無甚大用,但也罕見。這時又來這一出,實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倒是周子淵先開口:“是我高攀太子殿下。”
陛下說:“什么高攀低就,朕瞧著,是極好的一對。”
太子只是又咳嗽了一聲,不再說話。
眼看就要聊不下去,還是皇后開口:“我看著,我們幾個老人家在,他們自然都不好講些體己話。不如淬珩,子淵,你們倆在這里頭好好逛逛,像小時候一起讀書那樣。我們幾個呢,就說些親家的話�!�
太子無可無不可,周子淵謝恩,問他:“淬珩殿下,可愿帶我在這皇宮里逛一逛?”
太子起身,說了句:“離我遠些,會過病氣�!�
周子淵往他身側(cè)走了兩步,段淬珩嘆了口氣,隨他去了。
越逛,越沉默,宮里景致極佳,據(jù)傳仿的是古地球圓明園的構(gòu)造,他們在流水廊橋之間,繞出御花園,到了東宮。
里頭一派蕭條,只是花草雖疏,自有一番景致,邊上幾只青竹探出翠綠的枝葉,映出一片濃淡相宜的竹影。
“進來吧。”太子帶他進了一間偏室,摘了面紗,露出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他的唇不知怎么的,極紅,像朵盛到快敗的玫瑰。
段淬珩隨意地關(guān)了門,問他:“何苦嫁給我受罪?”
第一句話直白得很,甚至都不像記憶中沉默寡言的他。
當年他們也在花園里逛過,不過是切實地觀賞各類景致,太子殿下會偶爾講些典故,后看他心不在此,也就只是帶他到湖邊看小橋流水。
“何為受罪?”
“朝廷形勢如何,周家長子不可能看不明白。周家不和我栓在一起,或許還有些保全的希望,你表現(xiàn)得如此情愿地嫁我,你家,可就跟我這個廢物太子徹底綁在一起了。”
周子淵笑了:“我同太子將成一對,兩人同心,不本就是應(yīng)當?shù)�?�?br />
段淬珩沒說話。
“何況,和殿下綁在一起,或許才是個機會�!彼a充。
太子笑笑:“原來如此,想著一步險棋?”
他的笑意不知怎么的,除了嘲諷,竟還有些苦。“但我確實沒什么可以給你們的,姻親是不得不結(jié),但想法子告訴別人,周家和我沒關(guān)系,或許還有些機會。和我連手,那實在是一艘破船想救一個自愿溺水者。只會下沉得更快�!彼f著,又咳嗽了幾聲,臉頰泛上淺淺瑰紅色。
周子淵嘆了口氣,說:“真的沒備湯嗎?多少喝點?”
第3章
03
花紋
【“不必關(guān)心我�!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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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沒應(yīng)這聲,只是沉默地看著他,那目光不知怎么,燙得周子淵心底有些疼。
“早就不喝了,”他最后回答,“太甜,沒用。”
是嗎,他一直以為太子嗜甜。東宮內(nèi)常備碧玉翡翠糕,他搬進來,實在乏力時,常多吃幾口。后來更是加了提拉米蘇,布朗尼,巴斯克一串。
“不愛吃甜嗎?”周子淵問。
對面人沒回答。
“藥呢,中藥西藥,總是要吃�!�
太子眼睛眨了眨,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不必關(guān)心我。”
“你是我的夫君,我可不想守寡。”周子淵湊向前,太子下意識地退后,只留下一陣清淡的茶香。
他又劇烈地咳嗽一聲:“你要是愿意,兩年,三年內(nèi),總是可以找到方法和離,放你出宮。”
周子淵嘆了口氣。
他之前只覺得段淬珩總是少言,可從不知道他說起話來,竟然會像一只刺猬。一只貌美的,說著傷人的話,卻只讓他心酸的刺猬。
他說:“我沒想過同你和離。像你說的,綁一起,我很樂意。是我,我愿意同你結(jié)婚,而不是出于周家對君王的忠誠。我嫁給你,不是嫁給一位太子殿下�!�
段淬珩聽到這,仍未有何動容,只是面上潮紅將消未消,再配上極冷的神色,反差得讓他甚至覺得有些可愛。
重生一遭回來,太子殿下似比之前記得的要生動不少。
周子淵無懼這些,冷眼,前世早就受慣了,現(xiàn)下,至少是太子的一雙剪水秋瞳。
“殿下只說我配你,算是低就。你配一個岌岌可危的周家,難道就不算跳進火坑嗎,殿下如此,莫不是嫌我們這艘到處漏水的船太破舊?”
段淬珩似有些驚訝,但很快回答:“你怎么想,都無所謂。”
“我只希望你不要總是趕我走�!敝茏訙Y回答,“我們以后會是一家人�;屎笈沃岩桓K上的兩只螞蚱一并碾死,卻不會猜到我們還能反咬一口�!�
段淬珩深深嘆了一口氣。周子淵不知為何,終于聽出點舊時殿下的感覺,近似縱容,一時間,甚至有些心安。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若是假的,至少要跟我綁一起兩年,哪怕是周公子,也會發(fā)現(xiàn)做戲的日子不好過。”他說著狠話,面上卻沒有什么強硬表情,仿佛只是平靜地同他談書。
“日子不好過,殿下更要好好治病�!敝茏訙Y說,“咳嗽這么嚴重,叫御醫(yī)再來看看吧�!�
他明明記得上輩子,段淬珩這天不曾病得這么厲害。
離別前,周子淵的要求下,他們建立了通訊器連接。
段淬珩的私人通訊號頭像簡單,是夜空里的一顆星。沒有簽名,沒有動態(tài),如不細看,仿似不存在。
看到活生生的段淬珩,周子淵的心終于定下,不再每日問昭越今夕何夕。他也終于有動力梳理此刻朝堂上復雜多變的關(guān)系。
錦朝現(xiàn)今一分兩派,文有周顧,武有程蒼。
周蒼承開國功勛,先祖賜爵。
顧家是段淬珩母族,有輔景帝中興之功,過去十幾年間帝王借周家制衡顧家,到現(xiàn)今,周派勢大,帝王又提拔上了不少新生世家。繼后來自程家,先帝在世時逐漸興旺,因與聯(lián)邦一戰(zhàn)而彰顯威名。而蒼家則絕不涉政,世代守邊疆,鮮少出現(xiàn)在朝堂,十足的避世風范。
上輩子周子淵借錯一把刀,反倒被之扼腕割喉,逼得段淬珩救他。
這輩子,他想來想去,除了保全自家,還想為當今太子二王子殿下,戴一頂白帽子。
前世避禍,一敗涂地,既然一昧退讓毫無活路,不如主動出擊。
理想遠大,現(xiàn)下全是一團亂麻。
致使周家滅門的通敵叛國信物到底是何人所放,他全然不知。破釜沉舟遞出的皇后一族鍛兵謀反的手書被倒打一耙,倒是讓他看清了自認為的平生至交。若不是最后關(guān)頭想起結(jié)交的星際海盜,周家嫡系,恐怕全都難逃一死。
一朝重生,才察覺身側(cè)人人皆戴面具,他從來自負自己識人本領(lǐng),此番回來卻只覺疲累。
但樁樁件件中,但最令人吃驚的,恐怕還是太子建造的密道和那一副琉璃般透明的機甲。
太子殿下,貌若好女,自幼聰穎,八歲便冊封,精神力卻低下。成年時首測精神力,不僅未到皇族平均A值,甚至落在D級末端,無法進入皇家軍事政經(jīng)學院。一年后,顧皇后病死,陛下提了程貴妃為后。同年,四皇子以第一名S級身份考入軍事學院機甲系。
自此,太子淡出政權(quán)中心。
那時的他在干嘛,他在政經(jīng)學院與人談修身治國平天下,偶爾提起太子殿下身份地位之尷尬。身旁甚至有人打賭,不出五年,東宮人選,恐怕要動上一動。五年后,卻沒想到,平天下里,周家,要是被犧牲的那個。
但既然敵在暗他在明,修身養(yǎng)息等就是。重生一趟,別的沒長進,耐心,確實多了不止一點。
剩余二十天,周子淵同人逢場作戲。禮部前同事問起他在干嘛,他八風不動地回:“備婚�!�
有人在政治同學群里嘆他大好前途變?yōu)楝F(xiàn)今,不少人附和著扼腕嘆息,他心平靜氣:“焉知非福。”
終于他的大學同學,平生至交,張承寅再三詢問后,他同意了外出小聚。
張承寅父親算是周祖父門生,是新涌出的文官,在民政部頗有聲望。他和張承寅自幼熟識,當年他要當太子伴讀進皇宮讀書,還很是傷感了一陣。此番要見到當時攛掇他遞手書的好朋友,周子淵甚至笑上了一笑。
約在白玉京,主城的第一高樓,取的李白典故“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從最高層往下眺望,倒頗有點遺世獨立的味道。
對面人仍舊風度翩翩,眉宇間帶著對好友的幾分擔憂:“此番圣旨下得如此突然,要把你許配給那個廢太子,恐怕陛下是鐵了心要整治周家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周子淵回,“隔墻有耳,承寅可得小心�!�
“我不過是替你傷心�!睂γ嫒藝@了口氣,“還說我們倆以后要坐上財政部和民政部的首交椅,碰上一碰。”
周子淵笑:“現(xiàn)在不更好,一步到位,以后你可是要為我服務(wù)了�!�
“真沒不平?”對面人有些詫異。
“只是跟太子見了一面,覺得還不錯。”
“我可不知道你是個戀愛腦�!睆埑幸f,“還是跟太子生份些,到時候伺機和離,才有機會爭取一線生機�!�
是了,當年接到諭旨,周子淵第一時間和張承寅商討,那時他也極力勸他同太子保持距離,以免被牽連。
當時自己本也對訥言的太子沒什么好感,更不想被卷進顧家那些棘手事里,自然照做。
現(xiàn)在想,敵人想明面上把他們綁一起,當然更希望暗地里他們永遠不要合作,才更好各自擊破。
周子淵說:“再議吧。”
張承寅勸來勸去,話語間都是為周子淵考慮,甚至要為他的自暴自棄而生氣。
“子淵,我知道這很難受,但你也不可就這樣放任自流,總要振作起來,搏出一條生路。”
而周子淵聽著,甚至分神想了想皇室工匠送來給他挑選的禮服腰帶花紋,應(yīng)選哪一款。
上輩子匆匆亂點,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我知道�!敝茏訙Y說,“多謝承寅。之后我雖不能干政,但還是請你替我多留意消息。”
“這是自然�!睆埑幸奸g皺紋終于松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