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聲的是秦郅誠，就站在按鍵旁。
讓總裁摁電梯，唐虹笑說：“16，謝謝秦總�！�
說完，她回頭看葉璇：“葉經(jīng)理你站那么邊干什么，電梯里位置多大�！�
葉璇依舊微笑：“沒事�！�
平時也沒見唐虹這么話多，關(guān)電梯不到幾秒，又開口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葉經(jīng)理？”
葉璇今天中午其實是沒打算吃飯的，有點忙，此刻只能應(yīng)付著敷衍回應(yīng)道：“隨便吃點�！�
“什么隨便吃點，你是又不吃飯了吧�！碧坪鐕K聲搖頭，“年輕人啊身體就是好，早晨就沒吃，中午還不吃，我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都不敢跟你一樣放肆�！�
剛才在實驗室里那么互懟葉璇都沒放在心上，但此刻，葉璇是真想給她嘴割了。
電梯終于抵達(dá)，葉璇松了口氣，和唐虹向身后的三位道別后離開。
她剛走，手機(jī)彈出消息。
一打開。
【秦閻王，中午來樓上。】
唐虹恰好跟她說話，下意識偏頭過來，葉璇做賊心虛，把手機(jī)一收。
原本沒什么，但看她的動作，唐虹一怔，又看著她手里的報表，會意輕笑。
給沈培延告密呢。
真有意思這人。
她也給了個面子，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收回視線。
……
智華方自然也收到了第一次檢測不通過的信息。
沈培延從文件前抬頭，輕擰眉，招呼小陳商量著事宜。
小陳確認(rèn)過后說：“發(fā)過去的測試品都是再三檢查過的，真的沒有任何問題，這么大的事咱們怎么敢含糊�！�
沈培延安靜了會兒，下意識掏出手機(jī)想去給某人發(fā)消息。
卻頓住，垂下眸子。
“嗯，知道了�！彼f，“看二檢結(jié)果吧。”
“好�！毙￡慄c頭，“中午咱們吃什么，哥�！�
“下午有個展會要去，來不及了，看完再在附近隨便吃點吧�！�
小陳突然想起，“是不是在嫂……在那片附近，我記得那邊那個面店很好吃，還吃那家吧�！碧崞鹗煜さ牡胤剑￡惸樕下冻鲂θ�，似少年般清澈。
沈培延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那家，沉默著點點頭，輕笑。
他起身出門拿報表。
小陳在他工位處理文件，不小心看到他亮起的手機(jī)屏幕。
【妹：寶寶剛才踢我肚子啦�！�
小陳微頓。
——
葉璇忙到中午一點，才想起秦郅誠要她上去的事。
她放下手頭工作，上電梯，走到總裁辦，敲門。
“進(jìn)�！�
“秦總，您找我？”
“嗯�！�
站在落地窗旁的秦郅誠回身，神情平和，“吃飯吧。”
葉璇一愣，這才注意到大理石桌上擺了一堆菜。
“……”
竟然是為了這個叫她上來，葉璇屬實沒想到，走過去坐下，想了想又問，“秦總不會還沒吃吧�！�
秦郅誠嗓音寡淡，“在等你。”
如果換做是沈培延，一定會說不餓，但秦郅誠不同，他向來都是如此直白。
葉璇低頭，拆開餐筷，“抱歉，不知道，不然我會早點上來的。”
秦郅誠在她身側(cè)坐下，“夫妻之間，沒必要說這些�！�
葉璇一口口水直接嗆到嗓子眼，偏頭咳了兩聲。
秦郅誠依舊淡然處置，“還不適應(yīng)？”
“……”
何止是不適應(yīng)，簡直是不適應(yīng)到頂了。
她干巴巴接來秦郅誠遞來的水，喝著，心里不禁好奇他為什么能這么快進(jìn)入角色。
畢竟幾天前，他們還是上下級，如今雖然成為夫妻，但該做的事一件沒做，屬于是名存實還沒的階段，怎么就能……如此坦然。
她看著秦郅誠把飯放到自己面前，吃著。
“有什么不喜歡吃的么�！鼻刿ふ\問著，“熟悉你的習(xí)慣，更好了解你�！�
“沒有。”葉璇咬著胡蘿卜，在桌子上掃了圈，“我沒有什么特別忌口的，如果非要說，就是蘑菇不太喜歡，但也能吃。”
她記得，秦郅誠也不愛吃蘑菇。
不過她是因為小時候在寺廟里住，上山采蘑菇，采到了有毒的，肚子一連疼了好幾天才不愿意吃。
至于其他的，沒什么不喜歡，能吃飽飯就很不容易了。
秦郅誠淡“嗯”，“我的飲食習(xí)慣——”
“我都知道�！比~璇笑，“忠臣的基本原則�！�
秦郅誠淡淡那看著她，神色不明，半晌，輕頷首。
“幸好，我不算是個昏嗯？”
向晨捧著個盒飯，在門口邊往嘴里扒拉飯，邊嘎嘎樂：“秦總也記得葉經(jīng)理不愛吃蘑菇，把蘑菇菜給我吃了�！�
“……”
葉璇看他那飯盒里快冒出尖的蘑菇，忍俊不禁。
六年相處，抬頭不見低頭見，他們的確都很清楚彼此的飲食以及生活習(xí)慣。
當(dāng)然，可不能厚此薄彼。
她也記得向晨不愛吃胡蘿卜。
她抬手晃晃筷子夾的胡蘿卜，沖向晨挑眉，向晨假裝做出一個干嘔的表情回應(yīng)。
葉璇吃了不少飯，吃撐了。
秦郅誠淡聲道：“晚上我同你過去，將行李收來�！�
葉璇頓了下，點頭：“好�！�
她又補(bǔ)充，“我這兩天已經(jīng)收了不少，家里沒多少東西，搬過去很快�！�
秦郅誠頷首。
突然，半開的門那頭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葉璇一抬頭，看到了萬分驚詫的唐虹。
她的表情，顯然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第51章
穩(wěn)穩(wěn)落地
葉璇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
一秒之后。
唐虹退出去，“嘭”的關(guān)上了門。
“……”
只剩下葉璇和秦郅誠坐在辦公室內(nèi)，面面相覷。
葉璇沉默過后說：“秦總，我能不能向您申請一件事�！�
“嗯�！�
“殺了那個出門不帶后手的向晨�！�
“準(zhǔn)了�！�
正在接水機(jī)旁泡速溶咖啡的向晨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晃晃腦袋，忽然看見唐虹飛速踩著高跟鞋離開。
“……搞什么，撞見鬼了？”向晨嘟囔。
——
葉璇回到實驗室后，唐虹的眼神止不住的向她瞟。
葉璇本來不想這么早被人發(fā)現(xiàn)，想著找個借口搪塞，可又突然覺得沒必要。
她該試著習(xí)慣用用秦郅誠的名字。
至少這樣，唐虹能少出點妖招。
不算是依附男人，只能算是合理利用資源。
她想起剛才秦郅誠那同樣沉默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怕是都知道唐虹的嘴像喇叭，她一知道，全天下的人就都知道了。
但出乎意料的，這消息竟然沒傳出去。
臨下班前，唐虹的女兒來接她，背著書包蹦蹦跳跳的。
唐虹還拉著女兒，“跟葉璇阿姨提前說元旦快樂�！�
小女孩很可愛：“元旦快樂，阿姨�！�
葉璇摸摸她的頭，給了個品牌部的玩偶。
“葉經(jīng)理，再見就是明年了。新年新氣象，之前的事也就既往不咎，咱們路還得走下去不是？”唐虹笑著講體面話。
“唐總監(jiān)說笑了�！比~璇直起身，“只要您能真的既往不咎，咱們自然是能平平穩(wěn)穩(wěn)的走下去�！�
唐虹干笑。
她女兒倒是會拆臺，扯扯她的衣角，“媽媽，你笑起來怎么這么兇�！�
唐虹忙拍她的手，“胡說，媽媽哪里兇了�！�
“沒兇，你的表情為什么這樣�！毙∨⒆龀鰞春菟茝堬w的表情，給一眾工程師都逗笑了。
唐虹再尷尬表面功夫也得做足，笑著，“你這孩子。”
葉璇也笑，笑起來，倒是看著比唐虹真心實意些。
她彎腰，再次揉揉小女孩的腦袋，“元旦快樂，新年也快樂�！�
——
葉璇在家里，看著工人一趟趟將東西搬出去。
在這里生活了六年，也曾留下過很多和沈培延的記憶，但她此刻發(fā)現(xiàn)，她好像并不留戀那些傷痛的過往。
人永遠(yuǎn)不會去歌頌苦難，她也并沒想過去懷念苦難。
東西快搬空時，秦郅誠來了。
筆挺深灰西裝，身周處處透著清冷和矜貴的氣息，進(jìn)來時周圍工人都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他身上，這是人對美好事物的本能。
葉璇身子靠在墻上，抱臂看著，怎么看怎么不習(xí)慣。
秦郅誠察覺到她的視線，側(cè)眸看她，“怎么？”
“還是很不習(xí)慣，你居然成了我老公�！比~璇眉頭輕皺著，說出這話時咂摸。她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吐槽。
但這稱呼，倒是讓秦郅誠目光多留在她臉上幾秒。
“不急�！彼�，“總有習(xí)慣的時候。”
……
身后兩個扛著小冰箱的工人從身邊擦過，她沒注意，正要往后退，肩膀差點跟冰箱撞上，被秦郅誠一手撈進(jìn)懷中。
男人的氣息清冽，束在她腰間的手像烙鐵，又硬又滾燙，箍得很緊，因為這個貼身的距離，葉璇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冷清的布料，和冰硬的皮帶。
他的體溫很近，葉璇輕頓。
“冰箱也帶去？”
“里面放的是護(hù)膚品……”葉璇的耳側(cè)貼在他的攻陷距離里，一字一句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熱，“而且花錢買的，總不能丟掉。”
工人是走了，但秦郅誠的手卻沒有松開。
直到此刻，葉璇忽然意識到，這跟從前那個紳士到潔癖的秦郅誠有些不同。
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好像被他掌控著。
秦郅誠睇眼，輕掃那堆放了很久有些老舊的小冰箱，后面的電接線也破了皮。
“東西收出來，冰箱就別拿去了。”
在葉璇要出聲前，他的呼吸輕擦她耳廓，語氣依舊平平淡淡的，“秦家暫時還擁有買一個冰箱的財力，所以，抓緊用，秦太太�！�
“……”
葉璇滿臉都寫著不習(xí)慣。
秦郅誠掃到她不適應(yīng)的面龐時，好像笑了下，但又淡淡的，好像沒有。
葉璇不是個扭捏的人，從前也談過八年戀愛。
只是，她還真的有些無法接受，一個如此敬重的長者突然變成老公的轉(zhuǎn)變。關(guān)鍵她還真的會被秦郅誠撩到！
這就很難搞。
葉璇在心里波濤海浪，罵了自己三十種不帶重樣的。
你簡直以下犯上！成何體統(tǒng)大逆不道！
表面上，波瀾不驚挽住秦郅誠的手臂，笑，“那就，謝謝秦先生了�！�
秦郅誠目光逡巡在她臉上，“這次演的笑不錯，沒像哭了一樣難看�！�
“……”
葉璇暗咬牙，表面笑得更狠，揚(yáng)起十二分微笑。
我笑死你秦郅誠。
悅晟公館位于偏北平城二環(huán)的位置，寸土寸金。
葉璇曾經(jīng)來過幾次，不是幫他拿衣服收拾行李，就是準(zhǔn)備文件。
如今自己的東西被一件件添置進(jìn)來。
等徹底搬好，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今晚是跨年夜，窗外煙花漫天，他們獨處在這偌大的宅子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秦郅誠穿著休閑的POLO衫，深灰色的袖口上挽，在開放式廚房清洗著萵苣。
葉璇則坐在客廳，吃水果。
她有提議過要幫忙，被拒絕了，畢竟秦郅誠還是知道她的廚藝，做什么都猶如焯水，沒滋沒味。
【杜莘：今晚又得加班到凌晨了，提前給你說聲新年快樂，璇。】
【葉璇：新年快樂，莘莘�！�
沉默幾秒，葉璇思索著，垂覆眼睫，打字過去。
【葉璇：我在秦郅誠家�！�
隔了半晌對面才回復(fù)。
是一條語音，那邊的背景音挺嘈雜，也挺熱鬧，安靜了半晌。
“挺好�！�
終于，杜莘清閑的笑聲隔著話筒那端傳來，“真挺好，我高興�！�
像是不會組織語言一樣，良久堪堪擠出這幾個字。
又是一條語音。
“不聊了，真要忙了，后面好幾臺手術(shù)……”哽了幾秒，杜莘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卻又敷衍且迅速地說了句，“開開心心的啊，璇璇，一定要開心。”
葉璇靜靜聽著，心底思有些緒酸澀。
她偏頭，望向那邊正在做菜的秦郅誠，主動走過去，輕吸口氣，“還是來幫忙吧，打個下手也好�！�
秦郅誠用手臂輕按住她要碰水的手，“那就替我將繩子系好�！�
葉璇回眸，看到他身上那件圍裙后的繩帶有些松，便伸手，替他系上。
“滴——”
他的手機(jī)恰好響起消息鈴聲。
“再替我看消息�！彼p手占著，騰不開。
葉璇是猶豫了一秒的，在糾結(jié)要不要看，但秦郅誠已然再提醒她，“在家里，不算是窺探老板隱私，看吧�！�
“好。”葉璇笑，拿起他的手機(jī)。
是杜莘。
還是一條語音，但很長。
她點開的那一瞬間，杜莘的聲音炸出來，還帶著點哭腔：“你給我好好的啊秦郅誠！別欺負(fù)葉璇，我告訴你你要真欺負(fù)她我拿手術(shù)刀給你剁了，陪她過年不準(zhǔn)出去工作，陪她吃飯別留她一個人在家，要關(guān)心她愛護(hù)她不能讓她傷心你聽到?jīng)]�！�
其實挺胡言亂語的，說出來的話也很幼稚。
曾經(jīng)葉璇是無法理解這種話的，好比在婚禮上娘家人對丈夫的致辭，會讓她覺得有些肉麻。
但此刻，聽著這些話，她眼眶還是控制不住的紅了。
因為她知道，這些匱乏的、幼稚的句子，是杜莘真心的想法。
她邊笑邊落淚，低眸的瞬間一滴淚劃過臉頰，落在手機(jī)屏幕上，被葉璇倉皇抹去。
“真的是�！�
她牽強(qiáng)笑，“幼稚死了，臭杜莘，非要搞這套煽情的……什么關(guān)心愛護(hù)——”
下一秒，身旁的水流聲暫停。
她的身體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臂膀?qū)⑺龘碜�，環(huán)進(jìn)。
他什么話都沒說，就只抱著葉璇，寬厚干燥的手掌覆在她的脊背上。
葉璇的強(qiáng)顏歡笑一下子就沒了，突然克制不住的鼻頭酸澀，落淚。
“……抱歉�！彼龔�(qiáng)撐著，為自己的失態(tài)道歉。
“哭是人的本能，不用抱歉。”
他的手安撫著覆在她頭上，很溫和的一個舉動，不帶任何其他情緒，只是單純的安撫著她。
葉璇這下是連道歉都說不出口，淚流著，狼狽的埋進(jìn)秦郅誠肩膀里。
被出軌的悲痛，對未來的迷茫，被命運(yùn)推著往前走，和秦郅誠結(jié)婚，在這個陌生環(huán)境里的局促和緊張，她的心這些天始終高懸在半空，搖搖欲墜。
她的人生很枯燥。
沒有親情，沒有愛情，只有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