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許泊回到家,滿身酒氣。
趙副院長看見他就忍不住皺眉,“都多大了,還是沒一點正形,你父親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jīng)開始自主拿訂單了�!�
許泊不置可否,“許嫻呢?”
趙副院長用眼神示意了眼房間,“屋子里�!�
“傷好點沒兒?”
趙副院長搖頭,“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要不是她昨晚臉上纏著繃帶回來,我都不知道她受傷了。問是怎么受的傷,一問三不回,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委屈。”
許泊安靜會兒,“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的?”
趙副院長:“什么意思?”
“能讓我姐受了傷還忍氣吞聲包庇的,不就我哥嗎?”許泊懶散笑笑,隨即轉瞬面無表情。
趙副院長眸光一凝,卻又搖頭:“不可能,郅誠的性子那么好,怎么可能舍得傷小嫻,小時候他被小嫻捅了一刀都沒……反正不會是郅誠,絕不可能�!�
“您說不是就不是吧�!痹S泊聳肩,回屋。
路過姐姐房間的時候,他停頓了一瞬,敲門。
“滾�!�
里面?zhèn)鱽砝涞焦鹊椎穆曇簟?br />
“是我,姐。”許泊停了停,說,“就跟你說句話,說完就走�!�
無人回應。
“我知道你是被誰欺負的,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里面又隔了會兒,淡聲說:“我恨葉璇。”
許泊回答:“那我就幫你報復葉璇。”
“怎么幫?”
“我找到了她的前男友�!�
良久沒了聲音,半晌,“咔噠”一聲,門被打開。
許嫻抬頭的那瞬間,讓許泊愣了愣,她臉上不知被什么東西燙到,大半張臉都是燙傷的狀態(tài),“你真的能做到嗎?”
許泊皺眉,“哥怎么舍得下這么重的手。”
許嫻偏過臉去,“不是他�!�
“你還包庇他?”
許嫻沉默,手緩緩抓緊門把手,“總之,我不恨他,我只想要他回來�!�
她這些天的委屈,她被秦郅誠安排人對她施加的傷,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只要葉璇消失。
只要秦郅誠回到她身邊。
第121章
沒有底線
而此刻的葉璇和秦郅誠,還正在跟著一盤棋較勁。
培培穿著小小的病號服坐在他倆旁邊,晃晃腳丫,“璇——好沒好,璇——”
“好了好了好了�!�
葉璇抓著跳棋,再次蹦出好幾個格子。
五顏六色的跳棋,繽紛的彩紙,兩個大人在病房里玩得不亦樂乎。
蘇馨安走進來,嘆氣:“培培,怎么又光腳,襪子呢?”
培培兩個小腳丫湊到一起搓一搓,眼神茫然,四顧,搖頭。
蘇馨安走過去,給他抱起來。
經(jīng)過這兩天,培培倒是對媽媽親近了些,敢主動勾著她的脖子搭在她身上。
“咱家兩位大忙人,不工作嗎?”
蘇馨安看著兩人穿得一個比一個正式,西裝革履的坐在這玩跳棋。
葉璇邊下棋邊說:“晚上有個項目總會,在等向晨來接�!�
秦郅誠看著某人突然明目張膽在他面前多吃了個棋子,眼皮輕跳,“葉經(jīng)理。”
“謝謝秦先生�!比~璇笑瞇瞇抬頭,“秦先生對我真好。”
一句話,給秦郅誠哄得找不著北,還真就任她去了。
培培要上廁所,由秦郅誠帶著去。
蘇馨安在葉璇身邊坐下,突然聽見葉璇叫了聲,“大嫂�!�
“嗯?”
這幾天,秦郅誠有白月光這事還是時不時縈繞在葉璇心間,就像被子下的豌豆,不難受,但有點硌。
“秦郅誠他,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蘇馨安目光轉向她,笑笑,“你。”
葉璇:“……”
“我能看得出來,郅誠很喜歡你�!�
“那在我之前呢?”
蘇馨安喝了口茶水,安靜下來,似在沉思,“有多之前?”
“高中?或者大學�!�
蘇馨安想了想,還真笑了下,“小璇,如果要聽我說實話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因為你應該有所了解,郅誠那時候不叫‘郅誠’。”
葉璇所有耳聞,和杜莘一起更名改姓的那段時間。
杜莘叫李紫薇的那段時間。
葉璇輕聲問,“那個時候,秦郅誠叫什么�!�
“她沒告訴你嗎?”蘇馨安說,“叫李宗乾�!�
李宗乾。
這名字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葉璇輕皺眉,“他大學是在國內上的對嗎?”
“本科是在國內�!碧K馨安說,“后續(xù)才去了國外,本科,就是京北大學�!�
葉璇這次徹底怔住了。
京北大學,也是她的母校。
李宗乾,她終于知道這個名字為什么這么熟悉了,大她兩屆的那個學哥。那個和她曾在一個實驗室里做過實驗的師哥!
為什么不記得?為什么沒印象?
因為那些年在學校里,她對李宗乾并沒什么記憶。
他們的相處很多都是在實驗室里,戴著口罩,他留著順趴趴的短發(fā),戴著個很大的黑框眼鏡,沉默寡言,很少說話。
他不愛與人打交道,就連團隊的聚會也從不去。
在校園的幾次相遇并不能讓葉璇對這位師哥有很深的記憶點。
那個人,居然是秦郅誠……
是秦郅誠。
葉璇沉默,閉眼,藏掩不住心底的狂跳。
她有很多話要問秦郅誠,她想,秦郅誠應該也有很多話要和她說。
腳步聲傳來,培培蹦蹦跳跳在走廊的聲音越來越近。
葉璇站起來,朝門外的方向去。
在要出門的那一刻,和回來的秦郅誠撞上,打了個照面。
她心微凝,“我有話要對你說�!�
秦郅誠松了培培的手,先將他送進去,聲音低沉鎮(zhèn)定:“葉璇,別急,先換好衣服出來�!�
急?
葉璇愣了下。
急什么?
她愣怔的那一秒,手機接到了唐虹的電話。
“你在哪兒,葉璇,出事了!昆侖的臨床實驗出問題了!有個患者搶救無效,失去生命體征死了……!”
……
葉璇和秦郅誠趕到那家醫(yī)院,用十分鐘了解了現(xiàn)在的情況。
該病患和昆侖簽署了實驗報告,按照正常流程實驗。
但偏偏,昆侖的超聲系統(tǒng)在檢查時并未探查查出患者腹腔的子宮肌瘤,剖腹探查后腹腔內大量出血,血壓驟降,搶救無效,造成了一場醫(yī)療事故。
患者的女兒剛從省外回來,在科室外撕心裂肺痛哭,“……明明這么小的手術,怎么一眨眼人都沒了,你們還我媽媽!”
唐虹深吸口氣,“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
“我不聽!”患者女兒哭著打斷,淚眼朦朧,“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們的機器有問題,才害我媽白白丟了條命!有問題的器械你們怎么敢給患者用的!”
唐虹試圖和家屬講道理,“事前您母親與我們簽訂了臨床試驗的協(xié)議,出現(xiàn)這樣的醫(yī)療事故我們也很痛心,但現(xiàn)在最終的原因還沒定下來,我們一定會給您和家里人一個交代,所以希望您現(xiàn)在先冷靜下來�!�
“冷靜?我媽都死了你讓我冷靜!”
她哭得聲音痛徹心扉,嗓子也啞了,眼球的血絲也破了,“你媽死了你也能冷靜嗎?什么叫原因,那破東西沒查出來我媽的病就是原因!我要告你們,我什么賠償都不要!”
唐虹眉心緊皺,抬頭看到走廊那邊走來的葉璇,“葉經(jīng)理。”
女人忙扭過頭去,抹了把臉,在家人的攙扶下站起來,發(fā)顫的聲音挑釁著,“你們就是管事的是吧?”
“是。”
“對不起。”
葉璇低頭,深深鞠躬,“真的對不起。”
秦郅誠正在聽向晨匯報,側眸,看到葉璇彎下了腰,沉默,走過去。
他也同葉璇一樣,彎下了腰。
葉璇垂在地面的視線旁側,突然多出了一抹墨色。
她意識到那是秦郅誠。
“王小姐,致和會盡最大努力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鼻刿ふ\說。
唐虹看著兩位領導人鞠躬,定了定,剛才那怎么也說不清的怒火突然消失,喉間莫名其妙發(fā)起澀,眼眶也紅了,默默鞠下躬。
“對不起,王小姐,我對我剛才的話向您表示抱歉�!�
她不該那樣理智,即使她是想解決問題,但她剛才的理智只會讓家屬感到冷血。
幾乎是那一刻,現(xiàn)場所有的致和員工都彎了腰。
女人一怔,淚又是不受控制流了下來,頓時哭得更激烈。
其實有時候,家屬真的需要這樣一個道歉。
它最無用,也最有用。
葉璇先道歉認錯,安撫家屬的情緒,秦郅誠唐虹和那場手術的主刀及另幾位在場醫(yī)生了解詳情。
長達六小時的手術全過程錄像被一幀幀,一遍遍檢閱。
一整個夜晚,致和項目組全體上下沒有一秒停歇。
那臺設備也被送去質檢中心檢驗。
結果,很意外。
那臺設備沒有任何問題。
葉璇的神經(jīng)始終繃在弦上,凌晨五點向晨送來了咖啡,她挑了杯冷的,走出天臺出冷風,想讓自己聚精會神。
但還沒喝下,被某人拿走。
秦郅誠將熱的放在她面前,“熬了大夜,喝冷的容易血管收縮�!�
葉璇輕吸了口氣,望著遠處的高樓林立。
“其實在設備檢查出沒問題后,我就有想過,這會不會是一場陰謀�!�
誰會在暗處對她下手。
沈培延?
還是許家那姐弟倆。
秦郅誠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有我。”
他是在說,有他在,他來查,他會管。
葉璇眼眶有點熱,她仰頭,想壓住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但愣是沒忍住,一滴淚緩緩從眼眶滑出。
“我只是不理解�!�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陰謀,那導致這陰謀發(fā)生的那個人不會有負罪感嗎?”她這些年來做著跟醫(yī)療掛鉤的職業(yè),見過太多生離死別,見過太多臨終前面如枯槁的模樣。
她以為,她已經(jīng)麻木了。
但是事實證明她不能,她沒有。
在今天看到患者的女兒撕心裂肺痛哭,哭著說自己沒見到媽媽最后一面,她也會被那種情緒牽動,即使她沒有媽媽。
因為要斗,所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所以毀了一條生命,所以讓一個家庭就此破滅。
還算人嗎?
做人都要有底線,可偏偏有人沒有底線。
泯滅人性,簡直了。
第122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天臺有監(jiān)控。
但此刻的葉璇并沒有將重點放在這里,因此自然也就沒意識到,她和秦郅誠的身影被框進框里,被人瞧著。
攝像頭沒有聲音,沈培延只能看到她被秦郅誠擁進懷中。
她好像哭了。
淚盈盈的,面頰那滴淚如珍珠下墜,埋進男人懷里,索取著溫暖。
沈培延向來看不得她哭,每次哭他都會很疼。
現(xiàn)在也一樣。
他的手掌心隱隱抽疼著,臉上卻是與之不符的面無表情。
“還以為你長大了呢,璇璇�!鄙蚺嘌拥袜π�,像在感慨,又或者輕嘆,“原來還是和從前一樣,是個愛哭鬼�!�
原來還是這么容易感性,連一個不是因為她而死的人離世都會哭。
看來秦郅誠把她照顧的很好。
不然她不會到現(xiàn)在也長不大。
孫佩佩的電話又響起來了,沈培延原本想掛斷,但看著屏幕前刺眼相擁的兩人,還是接通。
“說�!�
電話那頭,是孫佩佩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活力,帶著幾分安靜的沙啞死寂,“還不回來嗎,培延,我的預產(chǎn)期快到了�!�
沈培延喝了口咖啡,“在忙�!�
孫佩佩那邊好像也哭了,總之輕輕抽泣了兩聲,又吸口氣,“那我生孩子那天,你總要趕回來吧。我想讓你第一個抱到寶寶,這樣以后它就跟你最親�!�
沈培延安靜片刻。
“嗯�!彼f,“知道了,會回去�!�
孫佩佩提了提唇,“好。”
出奇的沒有過多糾纏,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床上,坐在她幼時夢寐以求的、沈家沈培延的臥室的床上。
他的臥室她小時候偷偷進來過幾次,每個地方都很香,也很華麗,但是她不敢碰,怕被他發(fā)現(xiàn)她來過。
現(xiàn)在,她倒是可以明目張膽動了。
孫佩佩看著面前箱子里的,他珍藏在家里的他和葉璇的東西。
很大一箱,還很多。
孫佩佩突然厭倦了。
她總是扔,但過不了幾天又總是能發(fā)現(xiàn)新的。
沈培延應該真的很愛葉璇,不然不會讓她遍布自己生活的每個角落。
那她算什么呢?
孫佩佩靜靜想。
“佩佩,下來吃飯。”樓下是何姨在喊。
孫佩佩如今走路有些吃力,撐著墻慢慢走下去,動作慢了些,樓下的沈母暼她一眼,聲音很冷,“培延不在家,不用演戲給我看,家里這幾個女人都懷過孕,誰也沒你現(xiàn)在這么矯情�!�
孫佩佩已經(jīng)對這些刺耳的話麻木了,平靜拉開凳子坐下。
“有沒有可能是過去太久,媽媽忘了當初生孩子的疼,不然再生一個感受一下吧,不就知道我到底矯情不矯情�!蓖nD兩秒,她淡道,“哦,忘了,媽媽已經(jīng)絕經(jīng)了,不能生孩子了。”
“……你!”
沈母發(fā)現(xiàn)這兩天孫佩佩是越發(fā)脾氣大,甚至敢跟她叫板。
“你也就敢狂這兩天吧,等孩子出生了,你看我怎么對你�!鄙蚰改脝�,語氣很冷。
孫佩佩置若罔聞喝著粥,甚至覺得不夠甜,又往里倒了點白砂糖。
“媽媽提醒我了,看來月子一坐完,我就要去找培延再睡幾覺,爭取再懷上一個,然后再狂上十個月�!�
沈母皺眉,“沒羞沒躁的說什么呢?”
“這就沒羞沒躁了。”孫佩佩笑,“您那沒羞沒躁的兒子可是趴在我身上沒羞沒躁了快十年,您不知道吧?高中的時候,您引以為傲的天之驕子就被我吃了�!�
沈母聽得瞳孔瞪大,又愣又恨,“嘭”的一下把碗摔了。
“你瘋了!去跪著!”
“不去�!睂O佩佩喝粥,“吃完我要上去再補一覺。”
“反了你了?!你有一點當兒媳的樣子嗎孫佩佩�!�
“您又有一點當婆婆的樣子嗎?”孫佩佩冷笑。
她以前是很怕沈母,但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吧,也就那樣。
不過是只會叫的母雞,看著聲勢大,其實也不敢對她做什么。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她天天被這樣逼著,她不瘋,自然也得讓別人瘋。
“你看不慣我最好,因為我也看不慣你,反正您這么愛面子,絕不會讓我跟培延這么快就離婚,畢竟別人可會說三道四的,說你們沈家沒人道,去母留子……”
“啪——”
沈母氣急,氣喘吁吁,眼眶泛紅,“你給我住嘴�!�
何姨想在旁邊勸架,奈何孫佩佩置之不理,喝完粥擦了嘴自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