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們沒有不育的打算,只是對這方面沒強求。
但等葉璇真的檢查出腹中有個孩子時,兩人的表情都多少有點懵。
懵的還不太一樣。
葉璇是:“我當媽了?”
秦郅誠是:“我當?shù)��!?br />
要說情緒最激動的,還要屬坐在醫(yī)生旁邊,同為醫(yī)生的杜莘。
還有向晨。
他倆一把鼻涕一把淚,跟沖了彩票頭等獎似的,激動地不得了。
要是不認識的人一瞧,估計得以為他倆才是那對有了孩子的夫婦。
“葉璇,你好好的啊。”杜莘又對她說出了那句話。
很平淡,但又很真摯的一句話。
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你好好的。
好好活著,就比什么都強。
那天秦郅誠先將葉璇裹得很厚,送回了車,而后又折返回來,只為問一句。
“她曾經(jīng)做過闌尾炎手術(shù),會有影響嗎?”
旁邊醫(yī)生說:“放心,不會影響孕婦生產(chǎn)的。”
杜莘卻懂他,笑著回答:“放心,不會影響葉璇身體的。”
對秦郅誠而言,相比于孩子,永遠更重要的只能是葉璇。
葉璇懷崽那會兒,簡直是全家人的團寵,雖然本來也是。
但懷孕尤甚。
連培培和小布丁都知道抱她的時候要避開她的肚子。
“培培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培培對這小東西沒概念,嚼著西瓜糖小嘴拽拽拽地動,“培培喜歡璇�!�
“……”
葉璇總算是知道,培培是隨誰了。
她無奈看向那邊被周女士教著熬補品給她的秦郅誠,“秦郅誠呢?”
被她點名的某人一頓。
周女士也如臨大敵,立馬緊張起來。
倆人最近都在看育兒手冊,里面說不要對嬰兒性別有過多預測或者主觀選擇,這樣只會讓孕婦的情緒受到影響。
于是,葉璇只看到個僵硬的機器人在那措辭半天。
葉璇沒耐心,“男還是女�!�
秦郅誠:“我——”
葉璇:“嗯?”
秦郅誠:“我都行�!�
葉璇嘖聲,“讓你挑菜呢,吃啥都行。”
秦郅誠:“……”
周女士猛地拍了下他的背,“你這破嘴啊秦小寶,你就不能說個生男生女都喜歡?”
秦郅誠點頭:“是。”甚至還自己發(fā)揮,“生哪吒我也喜歡�!�
葉璇:“……你才生哪吒!”
秦郅誠說:“如果以后男性可以生育的話,我不介意替你生,男女都可以,哪吒也可以�!�
葉璇:“……”
周女士崩潰扶額,不知道自己怎么生了個這么個貨。
他毒舌起來是真毒舌,他認真起來也是真……
算了,還是別認真了。
葉璇愣是忍著沒把那個蠢字說出來,怕影響到肚里的崽兒。
在一個平和的午后,粥粥出生了。
也是女孩,三十九周出生,生下來4.7斤。
粥粥生下來后,帶去叫慧覺法師看了一眼,慧覺法師給她賜名,靜緣。
秦靜緣。
粥粥剛生下來很丑,連杜莘都說沒見過這么丑的小孩。
別人說倒是無所謂,連醫(yī)生都說,那對粥粥的殺傷力簡直大到離譜。
葉璇捂住小肉團的耳朵,“不聽不聽哈,你杜姨那是滿嘴放炮呢。”
杜莘扯唇:“別溺愛行不行?”
三個月后,孩子百天宴,杜莘抓著粥粥的小腳丫,愛不釋手捏了又捏,“哎呀我家粥粥怎么這么可愛,哎呀我的小粥粥,哎呀我的小閨女。”
粥粥胖了點兒,也越來越白,一笑起來臉頰上的兩個酒窩特別添可愛,眼睛亮亮的,很可愛。
當然,前提是不尿褲襠。
不過好在,葉璇身邊有秦郅誠。
孩子是她生的,卻是他養(yǎng)的。
每次起夜都是他來,每次換尿不濕也是他,在孩子一歲前,秦郅誠也減少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務,留在家里養(yǎng)她們。
是的,沒錯。
就是養(yǎng)她們。
若說從前葉璇覺得秦郅誠寵她是在寵女兒,現(xiàn)在就更會這么覺得。
因為每天早上起來,秦郅誠晨跑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大的小的梳頭。
葉璇和剛兩歲的小粥粥都困頓的打著哈欠,坐在凳子上。
秦郅誠先給大的梳好,又去給小的梳。
小粥粥抓著媽媽吃剩的一小塊面包,往嘴里塞,還跟爸爸說:“要揪揪,爸爸。”
秦郅誠說:“兩個揪一個揪?”
小粥粥用那黏糊糊的小手比出個二。
葉璇被萌笑了,去親她家娃,“小孩,你怎么這么可愛呀。”
小粥粥圓潤白嫩,臉蛋光潔的像是脫皮的雞蛋,葉璇怎么親也親不夠。
小粥粥用小肉胳膊手去夠爸爸的脖子,說:“親……”
秦郅誠低頭,任她親。
再然后,葉璇也來親他臉頰,笑說:“親�!�
秦郅誠去親妻子的唇角,顯然要對比小粥粥的親吻認真些,笑。
再然后,就是給小布丁喂狗糧。
然后夫妻倆和小粥粥才會一起出門。
先把粥粥送到周女士那和培培玩,他們則去往公司工作。
秦郅誠每天早上要做很多事,周而復始,但他從不會厭倦,每天清晨醒來看到賴床的葉璇和餓得抱著娃娃坐起來呆萌看著他要抱的小粥粥,就會覺得這種日子很安心。
大概再來上多少年也不會夠。
“葉璇�!�
在某個靜謐的下午,他看著陪他出差的妻子,突然輕聲開口。
“嗯?”葉璇看向他。
“去拍張全家福吧,我們一起�!�
葉璇笑了,“好,是只有我們?還是都去�!�
“都可以�!�
他說,“你所有的家人�!�
“那可有好多了,你、粥粥、媽媽、培培、小布丁,還有大哥和馨安姐,杜莘也要叫,不然她會鬧,向晨也必須到,否則他又要對我陰陽怪氣,宗閆……宗閆不行,他出國了,小陳也在印尼談合同呢�;塾X法師應該不會來,小七呢,小七和蕙靈應該也不會……”
她連綿不絕絮語好半晌,突然停下來。
秦郅誠察覺到她敏感的停頓,側(cè)眸看向她。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彼従彵犻_眼,望著車正前方窗外的旭陽,微微一笑,“我有好多的家人,也有好多的愛。”
秦郅誠笑。
“我也同樣�!�
因為你覺得幸福,所以我也同樣。
番外二
沈培延出獄那天,也是在一個午后。
六年了,他都不曾感受到過外面的陽光,如今出來,卻對外面產(chǎn)生了些連他自己都探不透的恐懼。
鄭宋在忙,接不了他,倒是發(fā)了消息說過幾天見一面。
鄭宋對他的確是好,對他家也同樣。
這些年,鄭宋一直有在照應著,比他這個兒子做的還周到。
恐怕連沈父沈母,也會在某個瞬間,內(nèi)心所想如果鄭宋是自己的兒子就好了。
他日后,大概率也是會跟著鄭宋干的,因為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會很難,而且也不會有太多人要他。
沈培延回到沈宅,是沈父先看見他的。
沈父有一瞬間的愣怔,看了眼墻上日歷,“還以為是明天,打算去接你,你倒自己先回來了。”沉默幾秒,他說,“去看看你母親吧,她一直念著你。”
沈培延站在原地定了會兒,才做足心理準備。
沈母這些年經(jīng)過照料,身子恢復了不少,雖然還是有些癱的跡象,但坐在輪椅上,也稍微能動了。
兩個保姆貼身伺候著,替她捧著碗,她正在艱難抓著勺子鍛煉自己喝粥,一抬眼,卻看到了她多年未見的兒子。
家里的一切都變了,但這個孩子還仿佛和六年前一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母親。”
沈母手抖了下,手上的碗掉在地上。
沈培延跪下去,沖她磕了個頭。
沈母看起來是想說什么的,但說出來的也只會是胡言亂語,她很急,但急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啊啊啊的叫,最后也就頹喪的漸漸安靜下來。
她不是接受了這個局面,而是被迫接受。
她比誰都后悔,當時將孫佩佩招進來的決定。
但是也不能將時光流轉(zhuǎn)。
她此后這一生,都要活在后悔當中。
沈培延重新從母親房中出來,感受到胸口沉甸甸的悶澀和窒息。
他努力拋開那些,平靜的問:“我女兒呢。”
沈父說:“在上學。”
……
沈培延的女兒此刻正在午托班里。
午休前,老師們發(fā)著零食,到她手里后,別人都只有一個的進口香腸,她卻有三個。
那個香腸很好吃,每個學生都喜歡,但偏偏她有三個。
念念看著手里的腸,正要撕開吃,旁邊的小男孩問,“能不能給我一個呀念念,中午沒吃飽。”
念念很大方的給了他兩根,“你可以找老師要的。”
小男孩撇撇嘴,表情還有點害怕,“算了吧,你不覺得這老師很可怕嗎?”
可怕?
念念郁悶歪著腦袋,咬著腸說:“沒有吧。”
吃完零食,大家都各自回到床位睡覺。
剛睡著,念念有了尿意,她不得不爬起來去上廁所,卻發(fā)現(xiàn)對面床位的小男孩不見了。
估計又偷跑出去玩了吧。
念念慢慢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卻聽見里面有哭聲傳來。
是小男孩的哭聲。
她嚇了一跳。
“我錯了……我錯了老師,對不起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崩锩媸浅砍康目蘼�,“我再也不貪吃了……”
“誰準你拿她的東西吃!那是我給她的!”
晨晨的哭聲哭得好狠,念念急了,敲門:“晨晨!”
半晌,哭聲漸弱,門被打開。
她看著眼前的女老師,焦急詢問:“孫老師,晨晨他怎么了?”
孫佩佩在她面前蹲下,語氣變得柔和,“沒事,念念,怎么不去睡覺呀?”
念念卻分明看到了里面被打哭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她整個人都慌了,“……老師,你別生氣,是我主動要給晨晨吃的,你別怪他�!�
她不知道孫老師為什么要打晨晨,明明在她心里孫老師是個很溫柔的人。
“放心,老師沒有打他,他只是被嚇到了�!睂O佩佩撫摸她的小臉,眼神里帶著念念看不懂的依戀,輕聲低喃道,“傻姑娘,你怎么這么乖。乖不好,會被人欺負的�!�
念念有點害怕,后退一步,咽口水。
孫佩佩又從口袋掏出了兩根香腸,“這個是給你的,不準給別人吃,知道嗎?”
“……知道了。”
午托班結(jié)束,他們被老師送回學校上課。
還是孫老師牽著她的手,舉著小旗帶她經(jīng)過馬路。
孫老師好像對他很好奇,每天有很多想問她的東西。
“今天有沒有睡好覺呀?”
“在學校學到了什么新知識?”
“有沒有關(guān)系特別好的小朋友,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你姥姥對你好不好,你奶奶呢?還是坐在輪椅上嗎?”
孫老師對她家好像很了解,這讓念念小朋友有些不舒服,她常聽姥姥說,要對外人保持警惕,孫老師應該也屬于這個范圍吧?
在此之前,念念沒有這樣認為,可看到孫老師欺負晨晨之后,她有點害怕。
她怕也會被孫老師欺負。
所以她只是乖乖被孫老師牽著,聲若蚊蠅,說什么都只是輕輕應一聲。
到了校門口,孫佩佩松開她的手。
“念念�!彼�,“跟我說再見�!�
念念頓了下,攥緊書包背帶,回頭乖乖沖她擺了擺手,“老師再見�!�
然后繃著呼吸,一步步朝教室里走。
等走到確認校門口看不到的位置,她飛速加快腳步,小跑起來,校服裙子都跟著快要飛起來。
到了教室,她心如擂鼓,往后看看,生怕有什么東西跟上她似的。
“你怎么了念念。”同桌好奇,“后面有鬼呀�!�
念念想起孫老師那個有些奇怪的眼神,害怕吸吸鼻子,“比鬼還可怕�!�
放了學,何姨在門口接她。
她背著小書包跑出來,抓著何姨的手,跟她一起回家。
“今天晚上咱們吃好吃的,你爸爸回來了。”
“真的嗎?”念念眨眨眼,“我的爸爸�!�
她的話里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對,等下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好……”念念的心里有些期許,也有些別的心思,安靜許久,她鼓起勇氣開口說,“姥姥,念念不想在那個午托班了�!�
何姨問:“為什么?”
念念想著孫老師的古怪行徑,避而不答,只搖搖頭,“反正念念不想去了�!�
就是不想去,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何姨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說,“也好,反正你奶奶現(xiàn)在情況越來越好了,以后姥姥去接你上下學,咱們中午晚上回家吃飯好不好?”
“好!”
念念高興得不得了,蹦蹦跳跳。
走出那條街時,何姨感受到好像有一道目光在追隨著她們,可等她回過身去,接到后只有過往的車輛。
何姨牽著外孫女的手回家。
剛才那個巷子的拐角處,站著捂著嘴流淚的孫佩佩。
番外三
四歲的粥粥升幼兒園中班,葉璇跟秦郅誠帶她去游樂園玩了圈。
很多刺激的項目不能玩,但即使是只玩旋轉(zhuǎn)木馬,粥粥也會覺得開心。
“張嘴,啊——”
葉璇挖著冰淇淋,往小孩嘴里塞。
然后再轉(zhuǎn)個方向。
“張嘴,啊——”
培培張嘴,也吃了一口。
培培如今已經(jīng)能夠承擔起當哥哥的責任,帶著四歲的妹妹一起玩,兄妹倆相處的很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倆人都是慢性子。
有多慢?
根本吵不起架來。
粥粥更多的是抱著小毯子,支著小腦袋看哥哥拼宇宙飛船。
倆小家伙相處這么多年,沒吵過一次架。
唯一一次還是因為小布丁把粥粥的餅干吃了,她誤會是哥哥吃的,哇哇哭了好久,說他是壞哥哥。
培培被污蔑,也氣不過:“你是壞妹妹�!�
葉璇:“……秦郅誠,你小時候也這么跟人吵架的嗎?”
沒有一點威懾力��!
怎么吵著吵著還有點溫情是怎么回事。
秦郅誠笑了,過去勸架,最后一人得了一大罐餅干,這才心滿意足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