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是常規(guī)共生生化體�！毙媳卣f。
“來了，只有一個。”邱時說，地圖上他們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亮點，就是這個東西，正向他們飛速沖來，行進(jìn)路線完全是一條直線，結(jié)合前方不斷被折斷的樹木和像是狂風(fēng)掠過一樣瘋狂搖動的樹冠，這玩意兒并沒有繞過樹木前進(jìn)，而是生生撞斷了一棵又一棵的樹直沖而來。
僅僅是一個東西，就造出了這樣的陣仗。
幾個人往兩邊分開，避開了這東西的行進(jìn)路線。
而地圖信息也終于在這時給出了判斷。
“是他媽一頭熊。”邱時說。
“很巨大。”林晟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拔出了槍。
邢必和小左迅速攀上了兩邊的樹，這熊明顯不是自然狀態(tài)的動物，他們準(zhǔn)備好了上下左右同時夾擊。
一棵粗壯的老松樹被撞斷的同時，邱時看到了這頭造成了地震一般效果的巨熊。
“你祖宗�！鼻駮r抬起頭，看到了仿佛在二樓陽臺高度的血紅雙眼。
第58章
愛情
邱時在野地里見到過的動物很少，
特別是云城附近，難民聚集得多的地方，動物幾乎都被吃光了，
兔子，
松鼠，
野豬，狼，
也就這些了。
熊他認(rèn)識，從書上，一本攝影集，
還有以前收集來的一摞小塑料片，
老古董們的孩子學(xué)認(rèn)字兒用的，
上面有各種動物。
熊。
下面還標(biāo)著：xióng。
他知道這玩意兒很大，
站起來比人高得多，但從林晟這個理論上是見過xióng熊的生化體的反應(yīng)來看，眼前這個熊，
明顯大得超出了正常范圍。
熊血紅的眼睛，跟感染者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要大得多，
看上去像是某種黑夜里出沒的怪獸。
這是一頭感染了真菌并且產(chǎn)生了有意或者無意變異的熊。
熊直立著，低頭看向站在他前方的邱時，
嗓子里發(fā)出了一聲低吼。
聲音不高，但帶起的震顫卻像是能一直震到人的身體里，
邱時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跟著顫抖。
接著它一揮胳膊，
熊掌輕松擊碎了旁邊一棵樹的樹干，
隨著樹往邱時的方向倒下，
它跟著也身體前傾，
舉著熊掌往邱時這邊拍了下來。
邱時能看到邢必和小左已經(jīng)在兩邊的樹上，只要熊往前撲倒，他們就能落到熊背上。
“來，小熊來！”他一邊喊著一邊往后猛地退出了一截，發(fā)出了“嘬嘬嘬”的聲音。
熊一掌拍空之后直接往前又撲了過來。
邢必和小左一左一右跳到了熊背上，兩人手上的刀狠狠地同時刺進(jìn)了熊的頸后。
熊沒有倒下，只是因為吃痛而用力地甩了兩下身體，爪子往后背抓了過去。
邢必和小左同時躲開爪子，林晟從熊的身后躍上了它的后背，第三刀刺入熊的身體，三刀依次排列，順著頸椎一路往下。
但三刀都沒有讓熊失去運動能力。
它發(fā)出了一聲低沉得有些發(fā)悶的吼聲，猛地站直了身體，用后背往樹上撞去。
背上的三個人跳了下去，躲開了這一次撞擊。
邱時拔出刀，猛地一傾身體，把刀甩了出去，扎進(jìn)了熊的咽喉位置。
熊瞬間狂躁起來，瘋狂地向四周揮動爪子，折斷的樹木紛紛倒下，幾個人不得不向后退開。
但熊似乎對擁有人類肉身的邱時格外有興趣，掄倒一片樹之后再次往邱時這邊撲了過來。
甩過來的爪子帶起凌厲的風(fēng)。
邱時退到了兩棵樹中間，躲過了攻擊。
接著邢必從他身后沖了過來：“站穩(wěn)�！�
“操你祖宗�！鼻駮r來不及思考，腳下錯了錯。
頂著一塊巖石剛立穩(wěn)，邢必已經(jīng)踩到了他肩膀上，借著力猛地躍起，從正面迎著熊頭飛撲過去，膝蓋向下砸在了熊的鼻子上，雙手的刀同時扎進(jìn)了它的眼睛。
在熊瘋狂甩動的時候，他抓著熊的耳朵又翻到了它背上，一拳從頸后砸進(jìn)了熊的脖子里，整條小臂沒入。
邱時能聽到血肉撕裂的聲音，還有骨頭斷掉的一串悶中帶脆的“咔咔”聲。
在熊身體因為這一擊略微凝滯的時候，林晟和小左也抓著熊的長毛躍上了它的肩頭，跟邢必同樣的方式，兩拳深深砸入了熊的頸部。
熊被連續(xù)三拳貫穿脖子之后，在原地定了十多秒鐘，才終于緩緩前傾，轟然倒在了地上。
倒地時積雪卷起很高。
接下去的幾秒鐘里，小組四個人都沒有出聲。
一塊兒看著地上的熊。
“死了嗎？”邱時走了過去。
“死了�！毙媳卣f。
“我操，”邱時松了一口氣，“還有能讓生化體殺得這么費勁的動物�！�
“幾乎找不到骨頭的位置，”林晟說，“皮肉和脂肪太厚了�！�
“這東西會是那些共生體弄出來的嗎？”邱時問，“有主體控制它嗎？”
“沒有，”邢必回答，“但不太可能是自然變成這樣的，動物對真菌比人要敏感得多，它們會躲開�！�
“弄這么個東西，又沒有控制，”邱時皺著眉，“為什么？控制不住了？”
“繼續(xù)，”邢必在積雪上蹭著胳膊，把手臂上的血跡擦了擦，“前面肯定是巢穴�！�
“一會再有這東西能用槍嗎�！鼻駮r說。
一直沒用槍是不想驚動別的共生體，但這東西不用槍的確太難殺了。
“還是要保持安靜�！毙媳卣f。
“一個還行，要是來兩個……”邱時有些擔(dān)心。
“那就跑�！毙媳卣f。
“……有道理啊�！鼻駮r說。
“一組什么情況？”耳機里傳來指揮室的聲音。
“碰到一頭感染變異的熊，”邢必說，“已經(jīng)解決了，現(xiàn)在繼續(xù)深入。”
“安全嗎？”指揮室問，“二組已經(jīng)到達(dá)目標(biāo)位置，正在探查，如果沒有異常會往你們那邊去。”
“目前安全�！毙媳卣f，“二組正常速度過來就可以�！�
“收到。”指揮室回答。
“走，”邢必看了邱時一眼，“邱時�！�
“嗯？”邱時應(yīng)著。
“逗狗才嘬嘬嘬�！毙媳卣f，“那么大一個熊你也嘬�！�
“那它還不是一樣過來了？”邱時說，“我逗所有東西都嘬嘬。”
“他都叫那個東西小熊了，嘬一下也正常�！绷株烧f。
“操，”邱時笑了起來，“也不知道該怎么叫，熊熊？大熊？巨熊？都沒有小熊聽著親熱，萬一叫得太生疏了它不理我……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它一直想攻擊我？”
“餓了吧，”邢必說，“你的肉能吃，還干凈沒有真菌污染�！�
“他祖宗�！鼻駮r說。
這個巢穴有可能并不是一個巢穴，之前發(fā)現(xiàn)的巢穴包括西北巢穴那么大，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個這樣，外圍一直有鋼絲網(wǎng)。
“要不要試一下從上面越過去？”走了一陣之后邱時看了看鋼絲網(wǎng)上方，似乎看不到什么陷阱或者機關(guān)。
“有下面就會有上面，”邢必說，“我們主要任務(wù)是探查，不是進(jìn)入戰(zhàn)斗�！�
“嗯�！鼻駮r應(yīng)了一聲。
往前又走了二十分鐘，四周的松林變得稀疏，腳下的巖石也開始變多，并且有不少是松動的。
邱時在地圖上看到了一處空白。
“等一下，”他停下了腳步，“前面是空的了�！�
“裂谷嗎？”林晟問。
“有可能，”邢必繼續(xù)往前走，打了個手勢示意邱時他們留在原地，“我過去看看�！�
往前也就走了不到三十米，邢必就停下了：“是個裂谷�！�
幾個人跟過去，地圖上空白的位置慢慢變大變寬，最后有半邊地圖都變成了空白。
這是一道很寬的裂縫，他們站在邊緣的位置，就像站在了懸崖邊上，下方深不見底。
而那片鋼絲網(wǎng)也在這個位置轉(zhuǎn)了彎，順著這道裂谷往西去了。
“轉(zhuǎn)過去肯定有東西，”邢必說著探出身體往崖底看了看，“順著這崖壁轉(zhuǎn)過去�！�
根據(jù)地圖的顯示，這一段在三百米以上，因為目前地圖上看不到松林的西邊是什么。
“邱時行嗎？”林晟問。
“他行�！毙媳卣f。
邱時本來是想說不知道行不行，但可以試試，實在過不去他可以掛崖壁上等他們回來。
但邢必替他把牛給吹出去了，他只能點了點頭。
今天的風(fēng)本來不算太大，但他們攀著巖石往下進(jìn)入裂谷之后，正常北風(fēng)陡然變成了呼嘯的狂風(fēng)。
邱時低頭看了看，只覺得小腿肚子有點兒轉(zhuǎn)筋，他從小在城外的巖壁上爬來爬去，但這種一眼根本看不到底的裂谷也好懸崖也好，是從來沒有爬過。
崖壁上有很多巖裂，只要不往下看，爬起來還算輕松，最前面的是林晟，然后是邢必，接著是邱時，跟在他后面的是小左。
路線是林晟在前面探出來的，后面的人只需要跟著他的位置就能找到合適的手攀和落腳的點。
“那是個什么？”邱時抬頭往上看的時候，看到了前方高過他們兩頭的位置有一個金屬的東西。
邢必攀著一塊巖石，身體往后傾了傾，仰頭往上看了一眼。
這個姿勢讓邱時一陣心慌：“你他媽不要這么猛，風(fēng)化巖碰上一塊你就下去了！”
“我手上有數(shù)�！毙媳卣f。
“老頭兒教過我一句，淹死的都是會水的�！鼻駮r說。
“那是顆巖釘。”林晟說。
“嗯？”邱時愣了愣。
“你問的，那是什么，”林晟說，“那是顆巖釘�！�
邱時回過神來：“巖釘是什么？”
“攀巖用的，”邢必說，“一邊往上爬，一邊打上巖釘，可以把保護(hù)繩掛上去�！�
“有人從下面上來了？”邱時有些吃驚。
“嗯，巖釘是舊的，”邢必說，“一兩百年前有人從下面爬上來了，別的釘子估計已經(jīng)都掉了，只剩了這一顆�！�
邱時沒有說話，看著那顆巖釘，突然對時間有了實感。
他們?yōu)榱艘粓鰬?zhàn)爭而冒險探查的一條裂谷，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人類，用來娛樂的地方，他們大概也不會想到，一兩百年之后，有人會因為一場戰(zhàn)爭而路過他們打下的最后一顆巖釘。
而這顆巖釘，也即將消失在時間里。
真他媽渺小啊，人類。
這個裂谷是東西走向，慢慢拐向西北。
頂著狂風(fēng)往那邊移動了差不多一百米，邱時眼前的地圖邊緣上，松林的那一邊，出現(xiàn)了一片深深的黑色。
“巢穴�！彼吐曊f。
而再繼續(xù)往前攀過去，黑色的面積不斷增加，松林中出現(xiàn)了零星的幾個游蕩感染者。
但這個巢穴的位置讓人有些迷惑，他們還在裂谷里，前方出現(xiàn)的大片巢穴，是在崖壁之上，還是……
最前面的林晟停下了：“邢必，這好像……”
邢必攀著巖縫幾個跳躍超到了林晟前面，看得邱時手指都有些發(fā)麻，特別是他從林晟身后懸空躍過時，邱時都擔(dān)心他會一把抓空抱著林晟的腿倆人一塊兒摔下去。
“這不是巢穴，”邢必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這是他們的一個營地�！�
“我操？”邱時立馬快速地往前攀過去，甚至學(xué)著邢必的樣子跳了一下。
林晟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本來想調(diào)侃一句的邱時，看清了那邊的場景時，頓時沒了聲音。
這條裂谷轉(zhuǎn)向西北之后像個喇叭口一樣猛然變得開闊，那邊是一個低于地面兩三百米的巨型深坑。
深坑除了這一面是高崖，通過了裂口之后那半邊的懸崖地勢就慢慢變低了，像是一個破了口的碗。
他們?nèi)绻麖倪@邊進(jìn)攻，會有困難，但營地里的人想撤退，卻相對容易。
“還能往前嗎？”邱時問，“再過去一點兒地圖能多收集一些資料�！�
“有危險，”林晟攔住了他，“他們會有警戒�！�
“回去，”邢必說，“有些人可能會了解這里�！�
邱時頓了頓：“那些黑血人？”
“嗯，”邢必應(yīng)了一聲，“他們長期刻意尋找真菌，又在這一片能聚集起二百多人，肯定對這些地方的情況有了解。”
李風(fēng)想要聯(lián)合一切能聯(lián)合的人，這種想法的優(yōu)勢在這事兒上就體現(xiàn)出來了。
“回去找老頭兒，”邱時跟在小左身后往回移動，“他應(yīng)該能聯(lián)系到鄧葉葉和她那個快死的組員。”
返回到之前殺死巨熊的位置，紀(jì)隨和桑凡的二組已經(jīng)到了，正站在熊的尸體邊沉默地觀摩著。
“這是他們的新武器嗎？”紀(jì)隨說。
“不清楚，”邢必說，“太大了，也帶不回……”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桑凡已經(jīng)拔出了腰上的斧頭，狠狠地劈在了熊的脖子上，熊的脖子之前有三個貫穿的洞，她只劈了幾斧，就把熊頭砍了下來。
“帶這個頭回去？”桑凡看著邢必。
“……可以。”邢必說。
桑凡拎著熊耳朵，把熊頭往車頭上一戳，跨上了車，又沖小右一偏頭：“上車�！�
小右過去上了她的車。
大家都上了車，通知了許戒的三組直接返回洗馬鎮(zhèn)之后，他們也開始返程。
車開了一陣之后，邱時才在小組頻道里說了一句：“桑凡挺暴力啊�！�
“嗯，”邢必笑了，“不知道的以為她老師是你�！�
“放屁呢，”邱時說，“我有這么暴力？”
“有�！毙媳卣f。
“操�！鼻駮r罵了一句，想想又笑了。
他以前的確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對于他來說，城外生活的一切都可以并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也都需要用暴力解決。
但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平和了很多。
雖然這種平和更多是來自對太多事情的無能為力。
回到洗馬鎮(zhèn)，指揮室已經(jīng)把這次行動的資料匯總完畢，發(fā)給了李風(fēng)。
邱時跟楊上尉碰了個頭，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的情況。
“今天帶回來的東西要冷凍好連夜送回云城。”邱時說。
“已經(jīng)在安排了，”楊上尉說，“胡小嶺帶兩個人送回去�！�
“嗯�！鼻駮r挑了挑眉毛，這幫人這么快就開始融入了洗馬鎮(zhèn)的生活。
“今天發(fā)現(xiàn)的這個……這樣的地勢，”楊上尉皺著眉，“無論是直接攻擊還是繞到對面攻擊，都很困難。”
“消息現(xiàn)在只向李組長匯報，”邱時說，“我需要一份現(xiàn)在駐防部隊詳細(xì)的士兵情況，除去新征的那些，要之前受過訓(xùn)練的那些�！�
“好，我明白�！睏钌衔军c頭。
去找老頭兒的路上，李風(fēng)打了電話過來。
“能確定是營地不是巢穴嗎？”他問。
“能確定，”邱時說，“之前沒有哪個巢穴外圍還需要做陷阱裝置的，吸引來了感染者全死外頭了，你腦子呢�！�
李風(fēng)笑了起來：“沒想到還有被你這么說的一天�！�
“我現(xiàn)在去找老頭兒，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那幫信徒，”邱時說，“他們在這片活動的時間長，對那邊的地形可能會有了解。”
“嗯，”李風(fēng)應(yīng)了一聲，“確定了需要什么武器之類的馬上告訴我，從云城運過去是需要時間的。”
“知道了。”
老頭兒還在那個地下的小密室里住著，這人很奇特，以前在大巖二樓的小屋里一待就是二十年，現(xiàn)在在這個小屋里一住又是幾個月，看上去完全可以繼續(xù)再住個十年八年的，跟植物似的不用挪窩。
“人能聯(lián)系上，”老頭兒說，“天亮之前就能到，在這兒等著吧�！�
邱時坐到了地上，順手拿起旁邊箱子里的一袋補充劑，看了看又放下了。
“吃吧，”老頭兒說，“這個比罐頭補充得快�！�
邱時沒說話，雖然他并不避諱加強這件事，但又還是更愿意像個普通人類那樣，吃吃肉罐頭，吃吃菜罐頭。
邢必從身上摸出兩個罐頭，放到了他旁邊。
“哪兒來的？”邱時愣了愣。
“這話問的，”邢必說，“配給啊，我偷的�！�
邱時笑了起來：“我意思是你怎么想著拿這個出來的�！�
“因為剛才我餓了，”邢必說，“估計你也餓了，就拿過來了�！�
“謝了�！鼻駮r打開罐頭，幾口先把菜罐頭吃了，又拿起肉罐頭，先嘗了一口味兒，接著又是幾口，把肉罐頭也吃光了。
往旁邊邢必的褲子上蹭了蹭手指之后他看著老頭兒：“鄧葉葉的那個同伙，你認(rèn)識？”
“嗯。”老頭兒點了點頭。
“是什么人？”邱時問，“信得過嗎？”
“他是……”老頭兒說得有些猶豫，“信是信得過的，不過他是……”
“他是你爸爸。”邱時嘖了一聲，“他是誰這么難說出口嗎，你欠他錢了�！�
“他是個一代生化體，”老頭兒說，“快死了的生化體�！�
“什么？”邱時愣了，看了看邢必，又轉(zhuǎn)頭看著老頭兒，“還真是個生化體？生化體怎么會老？真是因為不穩(wěn)定嗎？”
“不穩(wěn)定是一個因素，”老頭兒嘆了口氣，“他自己破壞了系統(tǒng)，生化反應(yīng)慢慢就會變得緩慢，身體和器官就會慢慢衰竭，最后死亡�！�
“為什么？”邱時問。
“愛情的力量�！崩项^兒的聲音突然有些激昂。
“什么玩意兒？”邱時震驚了，同時又看了邢必一眼。
“愛情。”邢必說。
“我知道他說的是愛情！”邱時說，“我是想問他為什么為了愛情要這么干？”
“他想跟愛人一起變老死去�！毙媳卣f。
“可惜啊，”老頭兒又嘆了口氣，“哪怕是開始了衰竭，生化體死亡的過程也還是很漫長，愛人還是早他很多很多年死去了�！�
邱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感動，震撼，還有強烈的孤獨感和無力感。
他又看了看邢必。
邢必抿了抿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怎么？”
“沒�！鼻駮r說。
鄧葉葉他們是一個多小時之后過來的，邢必出去了一趟，從洗馬鎮(zhèn)的正門把他們帶了進(jìn)來。
當(dāng)官兒的好處就體現(xiàn)出來了，要是以前，他們想把人弄進(jìn)來，估計得從東南角的林子那兒偷偷帶過來。
人進(jìn)來的時候邱時盯了一眼，是個看上去挺矍鑠的白發(fā)老人，鄧葉葉用輪椅推著進(jìn)來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這是一個生化體。
邱時站了起來。
“坐著吧�！崩先苏f。
邱時又坐了回去。
“直接聊正事吧，”老人說，“我時間不多了�！�
“看著還行�！崩项^兒說。
“臟器已經(jīng)開始壞死了，”老人說，“快了。”
“您怎么稱呼？”邱時問。
“不用管名字了，”老人說，“叫我爺爺就可以，我喜歡這個稱呼�！�
“嗯，爺爺，”邱時也沒多問，“我叫邱時，我們現(xiàn)在需要了解一些信息�！�
“是南邊的那個大坑嗎？”老人問。
“對，”邱時點點頭，“那里現(xiàn)在是共生體的營地，整個坑都是真菌，我們想知道除了從裂谷懸崖下去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路。”
“當(dāng)然有，”老人說，“要不他們要怎么出來去打云城�！�
邱時拋出自己的小寵，把林晟做的那個地形圖投影到了旁邊的墻上：“在哪兒？”
老人指了指北邊的林地：“這里有一條路，以前泄洪的路�！�
“車和重型武器能過嗎？”邱時問。
“不好走，”老人說，“都是大鵝卵石和水流沖出來的裂縫，只能走人，共生體可以輕松走，人類很難�！�
“這條路要繞很遠(yuǎn)，”邢必看著地圖，“走過去還沒到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了�！�
“是的�！崩先它c點頭。
“那怎么攻？”邱時問，“直接炸？”
“也不是沒有辦法，”邢必看了邱時一眼，“我們其實試過�！�
“嗯？”邱時愣了愣，過了兩秒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操！”
這個地勢，這個高低落差，這個山谷里的風(fēng)速。
“飛下去嗎？”邱時說。
第59章
為了以后
“找好角度。”
邢必的這句話，
邱時現(xiàn)在都還記得很清楚，同樣記得清楚的還有他跟個水漂石子兒一樣砸在水面上時的感覺。
沒想到邢必居然還會記得那身蝙蝠裝備，還能想到用這玩意兒來進(jìn)行一場戰(zhàn)斗。
“這能行嗎？”邱時看著他，
“呼啦啦飛天上，
當(dāng)靶子嗎？”
“當(dāng)然不是讓幾個人那么飛過去，
防彈，火力掩護(hù)，
都要跟上，”邢必說，“這個方式最大的優(yōu)勢是速度快，
出人意料，
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到達(dá)對方的營地內(nèi)部�！�
“傷亡會很大�！鼻駮r說。
“嗯�！毙媳貞�(yīng)了一聲。
“二級生化體可以做，
”爺爺說，
“這樣的進(jìn)攻不需要太多太復(fù)雜的指令，他們可以做得到。”
邱時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小左和小右都是二級生化體，
他們本身沒有自主思維能力，沒有情感，沒有思想，
感覺不到疼痛，也理解不了死亡。
是更接近“機器人”的種類，
但他們可以準(zhǔn)確無誤地執(zhí)行指令，完美配合同組的人類或者一級生化體，
是真正的機器無法相比的。
如果真的采用這樣的戰(zhàn)斗方式，
二級生化體的確是最適合的“武器”。
“這孩子是個心軟的人類啊�！睜敔斂粗駮r，
笑了笑。
“不用擔(dān)心，
”老頭兒很了解邱時，
“挑對天氣和時間，他們只有受損的可能，不會死亡。”
“云城二級生化體的存量不多，”邢必說，“的確要考慮把死亡率降到最低。”
“我們的同族有一部分在他們營地那邊活動，兩天時間內(nèi)差不多可以集結(jié)起來，”鄧葉葉走到地圖旁邊開了口，“飛過去的第一批二級牽住地面火力的同時，那些同族可以跟著就發(fā)起進(jìn)攻，他們不會被控制，叢林戰(zhàn)斗也有經(jīng)驗。”
“確定這么打的話，”邱時說，“就需要馬上通知云城，重型和遠(yuǎn)程武器都得送過來，還有那個飛行裝，不知道多長時間能準(zhǔn)備好�！�
“東林肯定有，”鄧葉葉說，“那邊游民用這種方式過河他們肯定知道�！�
“嗯�！鼻駮r應(yīng)了一聲，腦子里默默計劃著，“老鄧，你們跟這些共生體接觸得多，能估計得出他們大概有多少人嗎？”
“謝謝，”鄧葉葉很感動，“你終于肯叫我一聲老鄧了。”
“主要是不這么叫不知道該叫你什么�！鼻駮r說。
“我就喜歡別人叫我老鄧，”鄧葉葉說，“他們的數(shù)量不是太多，我估計不到二百個，但強在協(xié)同作戰(zhàn)能力，你們懂的，共生體，就跟蜂群一樣的，你在蜘蛛網(wǎng)這頭碰一下，那頭立馬就知道了�！�
“蜂群住蜘蛛網(wǎng)上，”邱時說，“你這學(xué)也是難民學(xué)校上的吧？”
鄧葉葉笑了起來：“就沒上過。”
“所以對他們的戰(zhàn)斗就是得快，”邱時說，“悄無聲息，且快。”
悄無聲息，且快。
李風(fēng)坐在保障署的辦公室里，快速地看著邱時給他列的清單和戰(zhàn)斗計劃。
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在自己辦公室里好好待過了，從危機開始，他就仿佛是陳列館的編外成員。
現(xiàn)在回到辦公室，可干的工作都不多了，他的副手平時都負(fù)責(zé)跑外頭的活，但后期已經(jīng)基本把內(nèi)內(nèi)外外所有的工作都干完了。
“這么拼，也不多掙，”李風(fēng)說，“悠著點兒，身體垮了什么都沒有了。”
“你都還沒垮呢�！备笔终f。
“這話說的，”李風(fēng)說著拿出了幾支透明的小瓶子，遞給了副手，“給，老吳的秘制提神藥�！�
“上癮嗎？”副手沒接。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上癮了嗎？”李風(fēng)說。
“……像吧�！备笔终f，“你都不用睡覺了，這東西有點兒嚇人。”
“我不睡覺是我意志堅定，”李風(fēng)把藥放在了桌上，站起來穿上了外套，“我出去一趟，前幾天大雪是不是把養(yǎng)殖那邊的防風(fēng)棚弄壞了？”
“上午已經(jīng)安排人去修了�！备笔终f。
“不能再出岔子，”李風(fēng)說，“餓死是最可怕的�！�
“嗯�！备笔謬@了口氣。
走出辦公室之后李風(fēng)又交待了秘書一句：“今天邱時的電話都直接接過來，不用問�！�
“好的�！泵貢f。
指揮部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忙，各種信息不斷地匯總進(jìn)來，感染者出沒地點和密度，共生體疑似反饋，包括天氣變化。
沒有人注意到李風(fē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