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晚上回去說。”徐白知道母親一肚子疑問。
母親看著開車的石鋒,果然沒多問。
母親回家,徐白去上工。
她問石鋒:“四爺昨天處理這件事了嗎?”
石鋒面無表情:“四爺不需要處理,徐小姐。等到四爺去處理,姓周的今早尸骨都涼了,哪里還能活蹦亂跳去道歉?”
徐白:“……”
第025章
禮物
蕭令烜的確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找了警備廳的總長錢駿辰。
錢總長今年才四十歲,能爬到這么高的位置,是個極其聰明又有本事的人。
聰明人都知道,在華東五省,大帥的老虎屁股可以摸一摸,但蕭四爺?shù)哪骥[絕不能碰。
蕭四爺半夜出現(xiàn)在警備廳,如果錢總長辦事不夠麻利,他明晚可能死在別館。
“……四爺,這是我姆媽做的糕點和一雙布鞋。多謝您幫我妹妹。”幾日后,徐白送上禮物。
蕭令烜很多年沒收過如此質(zhì)樸的禮物,掀眼皮瞭了下徐白:“你母親做的?”
徐白:“我也幫了忙。桂花糕是米糕,我?guī)鸵r磨米了;我也幫忙納了鞋底�!�
蕭令烜接過來。
他原本打算扔給石鋮,叫石鋮處理的。
見徐白送完就走,目光看都不看他,好像明白自家禮物很輕薄,不值一提似的。
她如此有自知之明,蕭令烜心情反而不錯。
上次的桂花糕很好吃。
他看向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徐白:“這就是你道謝的態(tài)度?”
徐白回身,不解站定,目光落在他臉上,等著下文。
蕭令烜指了指鞋:“給我試試�!�
徐白當(dāng)即把鞋拿出來,半蹲在他面前。
她服侍他換鞋,蕭令烜很配合抬了腳。
新鞋有點緊,徐白費力給他穿上了,他站起身跺跺腳。
“不錯,很舒服�!彼�。
青緞布鞋,是他的尺碼,穿著輕松舒適。
鞋面上還繡了祥云紋。
圖案簡單,看得出工夫比較趕,但絲毫不馬虎。
“你母親有心了�!笔捔顭@道,又看向桂花糕。
徐白拿出來給他。
蕭令烜嘗了半塊,沒有繼續(xù)吃。
原因無他,這次很甜,不像上次那般清淡,而他很討厭甜味。
“你喜歡甜的?”他沒頭沒腦問了這么一句。
徐白:“是。”
“下次別幫倒忙。”他道。
徐白立馬懂了,心中尷尬,面上不顯:“我叫我姆媽重做�!�
蕭令烜嗯了聲。
他抽出香煙點燃,微微仰靠在沙發(fā)里,神態(tài)輕松:“怎樣,跟著我,是不是比跟著蕭珩靠譜?”
徐白一時無法作答。
因為,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但她敏銳發(fā)現(xiàn)這話不對!
前后不到兩秒鐘,徐白似剛剛聽到他的話,很自然抬眸:“四爺,我只有一份工,就是照顧阿寶�!�
她不是蕭珩的奸細(xì)。
“你有如此清醒頭腦,很不錯。有腦子的人活得比較久�!笔捔顭@說。
徐白低聲應(yīng)是。
“阿鋮�!彼蝗缓傲怂母惫匍L。
石鋮從門口走進來。
“你昨天說查到了什么?”蕭令烜問。
昨晚匯報工作,快要結(jié)束時石鋮提到了徐白妹妹打架一事。
當(dāng)時蕭令烜很犯困,就反問他:“跟我有關(guān)系嗎?”
石鋮:“沒有�!�
“沒有就閉嘴。我看著對女學(xué)生打架很感興趣的樣子嗎?”他堵了石鋮。
現(xiàn)在穿了一雙舒服的鞋,又見徐白乖覺,他突然發(fā)善心。
他叫石鋮說說,還查到了什么。
石鋮面向徐白:“周瑩瑩與你妹妹打架,背后有人挑唆。也是早有安排,才直接抓了你妹妹去警備廳。跟羅家有關(guān)。”
徐白后脊發(fā)涼。
石鋮還多余一問:“徐小姐,你跟首富羅家有什么過節(jié)嗎?”
徐白:“……”
蕭令烜輕吐煙霧:“你問的是廢話。你看她這個寒酸樣兒,能踏得進羅家門檻?”
徐白覺得形容準(zhǔn)確,點點頭。
石鋮默默閉嘴了。
“徐小姐,你擋路了�!笔捔顭@說。
徐白:“是,我知道。只是蕭珩那邊,他還有自己的安排,我提了退婚,可他……”
“你擋我路了。我沒時間聽你們這些雞毛蒜皮,我要出門。”蕭令烜道。
他不知不覺站在徐白旁邊。
他個子高大,遮擋了正中午門口的驕陽,落下半縷陰影,煙草的清冽縈繞不散。
而徐白,剛剛伺候他穿鞋、吃點心,正好立在沙發(fā)與茶幾中間的走道上。
她又一陣尷尬,面頰蓬上一陣熱浪,急忙后退讓出路。
蕭令烜帶著石鋮出門了。
徐白去洗手間,驚覺自己耳朵尖紅了。
她好久沒如此犯蠢。
她在小客廳坐了片刻,蕭珠午睡醒過來,繼續(xù)下午的教學(xué)。
下工回家,母親問徐白:“你把禮物送給四爺了嗎?”
“送了。鞋子他很喜歡,今天直接穿出去了;糕點他說太甜了,他不愛吃糖。”徐白道。
母親:“下次再做一份?”
“我改日問問阿寶喜歡吃什么,您給她做,順帶一份給四爺。要是再專門送,人家只當(dāng)我們巴結(jié)他有所圖謀,反而不好�!毙彀椎�。
母親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晚飯后,徐白邀請徐皙散步消食,特意避開母親。
她把石鋮的話,轉(zhuǎn)告徐皙:“周瑩瑩肯定是被人收買,故意跟你作對。我目前成天在四爺處上工,阿皓去了福州,只你容易被抓到把柄�!�
徐皙狠狠打了個寒顫。
“怪不得我同學(xué)都說你嫁不成少帥,原來大家都知道羅家想把女兒嫁給少帥。只我愚蠢,消息不靈通�!毙祓f。
“一是聯(lián)姻,羅家當(dāng)然想要更牢固的靠山;二則羅綺愛慕蕭珩�!毙彀椎�。
徐皙:“姐姐,咱們沒什么勝算。你怎么辦?”
“我聽蕭珩的安排�!毙彀椎溃傲_家我惹不起,難道帥府和蕭珩我就惹得起?”
又笑了下,“還好我們只是小人物,蕭珩又厭惡我。我們只是卡在局勢里,沒有卡在關(guān)系里�!�
蕭珩如今的處境,肯定也有徐白想不到的難題,他才不能接受退親。
要是蕭珩喜歡她,而羅綺又愛慕蕭珩,徐白落在如此關(guān)系網(wǎng)中,才是真正難以脫身。
這個時候,反而感謝命運,沒有對徐白痛下殺手,把她逼入絕境。
徐白叮囑徐皙,寧可草木皆兵,也別掉以輕心。
徐皙一一答應(yīng)。
“那晚要不是四爺,我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毙彀椎�。
徐皙后知后覺,再次感覺寒意如水將她包裹,令她窒息。
她用力挽住徐白的手臂。
姊妹倆慢慢走回家,一路無話。
第二天,蕭珩回了城。
徐白下工回家時,蕭珩居然在她家。
而且,是在她臥房。
“廳堂太冷了,我叫他去你房里坐坐,你快上去吧。”母親告訴徐白,“我還要再燒幾個菜,他答應(yīng)今晚留下來吃飯的。”
第026章
少帥秋后算賬
徐白敲了敲門。
房門從里面打開。
蕭珩穿著一件米色毛衣,從領(lǐng)口露出白色襯衫的衣領(lǐng),高高大大站著,遮擋了室內(nèi)燈光。
徐白立在他的陰影里,看不清他表情:“少帥。”
“你回房還要敲門?”他道。
聲音平平穩(wěn)穩(wěn),不帶任何感情。
徐白沒回答他,只顧說:“你怎么來了?”
“我下午才回城,聽副官說你找我了。我叫宋擎去打聽,才知道你妹妹被抓到了警備廳�!笔掔裾f。
徐白:“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她在牢里沒有吃苦頭,打架又打贏了,學(xué)校只是叫她寫自檢書,她心情還不錯。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你放心。”
蕭珩點頭。
徐白的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個衣柜,床邊擺放書桌,角落處一個簡單的書架。
書桌與書架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著很多書。
只一張椅子。
徐白回來,蕭珩很自然坐在她床上。
她只得坐了椅子。
他隨意翻了一本書:“你最近怎樣?”
“還是那樣�!�
“每天陪著蕭珠,會枯燥嗎?”蕭珩問。
徐白也想聊點什么,否則這么小、這么安靜室內(nèi),尷尬如潮水蔓延。
“我給她講故事,還給她啟蒙,教她認(rèn)字、描紅�!毙彀椎馈�
蕭珩:“我聽說蕭珠至今沒上學(xué),很討厭念書。她肯聽你的?”
“她性格好勝,不喜被人當(dāng)做小孩子;又頑劣,如果在她面前卑微,她就想捉弄人。
我去面試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我既不當(dāng)長輩高高在上,也不會畏懼她。我把她當(dāng)做同齡人。她沒有過同齡的朋友,很珍惜我。”徐白道。
蕭珩深褐色的眸子,在燈下一片幽靜。
他聽了這些話,沉默片刻。
“你即將是她堂嫂,做她同齡人也沒什么不妥,輩分對得上�!彼�。
徐白看他。
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同一個問題,徐白不想反復(fù)去問。
蕭珩也看她。
而后挪開目光,他往床的另一邊移了點,和她拉開距離。
他表情里的抗拒,叫徐白心頭發(fā)梗,也很難堪。
她不再說話。
這個婚,不可能結(jié)得成。徐白知道,蕭珩也知道,沒必要多說。
蕭珩視線落在書上,不知是看書還是想事情,他也沒再出聲。
晚飯在一樓的一個小稍間吃,特意收拾出來的。
祖母和堂妹徐皎也下樓了。
徐皎看著蕭珩,眼中全是憎恨與敵意。她認(rèn)定是蕭珩害了她父親,弄得她父親破產(chǎn)。
徐白和徐皙很乖,兩個人沉默吃飯。
只祖母和母親時不時跟蕭珩聊幾句。
蕭珩淡淡應(yīng)著。
“老太太、嬸母,等過完年我就會下聘,擇日跟歲歲結(jié)婚。”蕭珩說。
他在徐白的母親面前,總是很親熱叫她的小名“歲歲”。
而私下里,他只叫她“徐小姐”。
祖母沉默,一時不知怎么接話;母親情緒復(fù)雜,沒太多歡喜。
“這個,就聽帥府的安排�!蹦赣H說。
飯畢,徐白送蕭珩到弄堂門口。
蕭珩對她說:“周日我來接你,去看電影吧。”
“不去了,我得幫我妹補課�!毙彀椎�。
蕭珩:“別拒絕我。”
他的汽車到了,他轉(zhuǎn)身上了汽車,沒等徐白再開口。
這天深夜,有人闖進了警備廳總長錢駿辰的家里,綁走了他的小兒子。
而警備廳的周次長,在俱樂部打牌,凌晨回家時,在街頭被人槍殺,汽車也被炸了。
火一起,連車帶人燒焦。
第二天帥府的外書房,大帥蕭令燁大發(fā)脾氣,痛罵蕭珩:“是不是你?”
“阿爸說哪件事?”蕭珩問。
蕭令燁下意識想要拿出馬鞭:“蕭珩,老子再問你一遍,警備廳兩位高官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我說是,阿爸打算怎么辦?”蕭珩立在他面前,表情冷峻。
蕭令燁:“你……”
“不是我,阿爸。如果您懷疑我,拿出證據(jù)。”蕭珩道,“實在沒證據(jù)、又猜疑我,您可以繼續(xù)打我一頓。”
蕭令燁一時心灰。
他的火氣滅了大半:“蕭珩,將來軍政府是你接手的。你把名聲搞得像你四叔一樣,對你毫無好處�!�
蕭珩面色安靜:“我說過了,不是我。”
又問,“為何猜疑是我?因為警備廳抓了我妻妹,絲毫沒把我這個少帥放在眼里,打了我的臉?”
蕭令燁頓時噎住。
“阿爸,若權(quán)威被踐踏成了這樣,我還有什么資格接手軍政府?警備廳這種小地方都不把我當(dāng)回事,您指望軍中高官信服我?”他又問。
蕭令燁:“你還說不是你?”
“不是我�!笔掔竦�,“因為不是我,我永遠(yuǎn)不會像四叔那樣聲名狼藉。阿爸,您放心了嗎?”
蕭令燁:“……”
很好,政客第一條,睜眼說瞎話、面黑心狠,這兒子比他老子有狠勁。
“你放了錢駿辰的兒子�!笔捔顭钭罱K妥協(xié)了,“你放了他兒子,在我這里,此事與你無關(guān)。”
“他兒子貪玩跑出去,估計已經(jīng)回家了吧?”蕭珩表情寡淡,抬起腕表看了眼,“快十一點了,應(yīng)該回家了�!�
蕭令燁當(dāng)著他的面,打了個電話。
他直接打給了警備廳總長錢駿辰。
錢駿辰在電話里感激不盡,他的兒子被扔在小公館后院的草堆里。雖然昏迷不醒,醫(yī)生檢查了無大礙,沒有性命之憂。
蕭令燁掛了電話,情緒復(fù)雜。
他很想再抽蕭珩一頓。
然而孩子大了,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先出去�!笔捔顭畹溃笆掔�,下不為例!”
“是,大帥。”蕭珩叩靴行禮,出門時還替他帶上了外書房的門。
蕭令燁坐在椅子上,一時心情悲涼。
他有七個兒子,卻沒一個堪大用。
蕭令燁不喜歡正妻宋氏,最愛二姨太胡氏。他與二姨太的公館,才像是他家。
他本應(yīng)該最疼二姨太生的次子。
然而次子和蕭珩比起來,不堪入目。
次子消瘦,黑不溜秋的。個子挺高,但小小年紀(jì)駝背。一雙特別大而無神的眼珠子,看人的時候瘆得慌。
蕭珩則太英俊體面了。
他繼承了宋氏的好肌膚,天生冷白,怎么曬都不算太黑;五官英俊,眉眼恰到好處;個子高、肩膀?qū)�,儀表堂堂。
蕭珩從小就聰明,文武雙全。
如果僅限于此,他簡直是完美繼承人。
然而,跟他的缺點相比,他這些明顯優(yōu)越于普通人的優(yōu)點,實在不值一提。
第027章
不要愛他
大帥蕭令燁對長子,一開始抱著極大的希望。
蕭珩從小聰慧。
蕭令燁第一次察覺到他不對勁,是一次巡查。
那時當(dāng)家的還是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