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阿珩,你知道我心悅你多時。”滕明明神色安靜下來,語氣淡,暗含一點傷感,“我得不到什么,總不至于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吧?”
一番話,低入塵埃。
可憐又委屈。
她屢次公開向蕭珩示愛。
蕭珩沒看她,輕輕擁著徐白出了包廂:“走吧�!�
一出來,徐白甩開他。
她闊步往前走。
蕭珩拉住了她胳膊,不顧在走廊上,將她帶入懷里。
徐白推搡不開。
“……我沒有利用你。我只是想告訴別人,我還有未婚妻�!笔掔竦穆曇艉艿�。
徐白:“我相信�!�
她都懶得罵她,對他非�;倚摹�
蕭珩能感受到,他抱得更緊:“我需要時間�!�
他要用時間,來證明他的能力,以及他的態(tài)度。
徐白是他的伴侶,是在地獄里唯一的光。他要她一起墮落,卻從未想過利用她去達(dá)成目的。
蕭珩很厭惡這個人世。
權(quán)勢、名利與女人,他都不愛,他甚至不愛自己的命。
可他有了點喜悅。
把徐白放在心上的地方,莫名暖暖的,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暖意。
他要把這點暖意,染上他的印記,故而他用他父親的血,共同涂抹他們倆的命運。
“……蕭珩,我從來沒有逼迫你娶我,也沒有逼迫你來保護(hù)我。你有的是時間�!毙彀桌淠f。
蕭珩松了手。
他面上看不出半分情緒,眸色也安靜。
他望著徐白。
然后俯身,輕輕在她唇上落了一個吻。
徐白的冷漠,瞬間多了點憎惡與嫌棄,以及濃濃的戒備。
看著她情緒起伏,他便開心。
手撫上她面頰,蕭珩的態(tài)度依舊不露端倪:“去吃飯吧�!�
徐白轉(zhuǎn)身,他又在身后道,“知道你搬回了家。送你一份禮,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多時,今天才到。你回家就能看到�!�
她闊步走了,沒有因他的話停留腳步,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回來,師姐等人都很緊張。
“受氣了嗎?臉色不太好。”師姐說。
“叫石鋒去打死蕭珩,一槍就行�!笔捴檎f。
馮苒則說:“要不咱們回家吧,自己下廚�!�
徐皙:“姐姐,要不先回去?”
徐白深吸一口氣:“飯店又不是他們開的,咱們憑什么要避開?吃飯吧�!�
她努力平復(fù)心緒。
小伙計陸陸續(xù)續(xù)上菜。
徐白唇上,還有蕭珩落下的觸感,半晌都在。
她心頭無比晦暗。
那種莫名想要跟他同歸于盡,把一切都?xì)У舻那榫w,揮之不去。
她真的恨蕭珩。
徐白想,要是訂婚時她沒喜歡過他,也許就不會這樣憎惡他。
有過心動,才會一次次受他的折磨。
蕭珩自己活得亂七八糟,所以他要把徐白正常的日子都?xì)У簦屗粯印?br />
徐白在這個瞬間,再次想到了蕭令烜。
他說,給她半年時間考慮。
蕭珩的權(quán)勢與心計,徐白全部對抗不了。
大概只有蕭令烜能治他。
“他又有了新歡,我現(xiàn)在湊上去,估計會很不識趣。”徐白想,“我還沒有走到絕路,不能浪費機(jī)會�!�
男人在新歡正濃的時候,是很討厭被打擾的。
徐白覺得自己不逢時。
每件事,都湊不到最合適的時機(jī)。
她看著師姐等人,把翻涌的思潮都壓下,表現(xiàn)得很愉快與她們玩,不想掃興。
第085章
薄情的男人
吃喝玩樂一整日。
徐白情緒控制得極好,有說有笑,沒人看得出她心里全是沉重。
沒去歌舞廳,而是去了電影院。
電影結(jié)束,晚上八點了,便各自回家。
蕭珠今晚還住雨花巷,明早跟徐白一起去同陽路。
徐家門口�?恳惠v汽車,簇新,車上系了紅綢。
“誰家的新車,停你家門口的?”馮苒說。
徐白想起蕭珩說,他要送她喬遷之禮,今天會到……
再看這個車……
徐白敢收蕭令烜的重禮,因為她可以通過輔導(dǎo)蕭珠來還人情,可她不敢收蕭珩的。
“徐小姐�!庇腥苏驹谄嚺赃�。
是宋擎,蕭珩的第一親信。
他總是帶著微笑。生得英俊,笑容和煦,故而他看上去無比親切。
“宋擎,好久不見�!毙彀讻]打算直接撕破臉。
她惹不起。
“這段日子一直忙,沒顧上看望你,見諒徐小姐�!彼吻嫘Φ�,目光看向馮苒,“馮小姐,你也回城了?”
馮苒想起那晚,宋擎到她家,與她大哥、父親密談,蠱惑他們替蕭珩“沖鋒陷陣”,用他們做踏腳石,給蕭珩換取籌碼,她心里就恨不能一刀宰了他。
她沒徐白那么好涵養(yǎng)。
馮苒很清楚,冤有頭債有主,她的父兄是為蕭珩犧牲的;宋擎是劊子手。
她狠狠瞪一眼宋擎:“你來做什么?”
“給徐小姐送禮�!彼吻嫘Φ馈�
“蕭珩的每一件臟事,你都要經(jīng)手,就不怕遭報應(yīng)?你真該下地獄。”馮苒怒道。
她不敢罵蕭珩,只能罵宋擎出出氣。
宋擎卻笑了。
他有一顆小虎牙,笑起來格外燦爛:“馮小姐,你真很有趣。還跟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馮苒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臉都發(fā)脹。
徐白攔了她:“阿苒,你先帶她們進(jìn)去吧。”
馮苒還想說什么,徐白使了個眼色,“先把阿寶帶進(jìn)去。”
蕭珠很重要。
馮苒恨恨瞪一眼他:“你也別跟他廢話,趕緊叫他滾�!�
她攬了緊張的徐皙和看熱鬧的蕭珠,先走了。
徐白和宋擎簡單聊了幾句。
她表示,自己不需要蕭珩的汽車,叫宋擎開回去;宋擎則說,他是辦差的,叫徐白別為難他。
“……你難道希望我當(dāng)著你的面,把這個車給砸了?”徐白問,“我是窮人,這樣做我會難過。一輛車很貴�!�
宋擎:“徐小姐,你是阿珩的未婚妻。夫人最近精神不太好,等她好轉(zhuǎn),阿珩想早日和你結(jié)婚。你住這樣的宅子,出入有輛車更方便�!�
“我有車�!毙彀渍f,“石鋒現(xiàn)在住外院,他的汽車一天到晚都在我身邊�!�
“總歸不是你的。這份差事,也有結(jié)束的那天�!彼吻嬲f。
徐白:“宋擎,你并不希望阿珩娶我。怎么到了如今,反而替我們打算?”
宋擎笑了笑:“徐小姐生這個氣?對不起,那次的確是我淺薄,我向你道歉�!�
又道,“阿珩教訓(xùn)了我,也跟我聊過。他很喜歡你,徐小姐�!�
“他喜歡的人很多�!�
“這話說反了。喜歡他的人很多,但他心里只有你�!彼吻嬲f。
徐白:“如此說辭,你自己都不信。你不如先說服自己,再來告訴我。車子開回去吧�!�
“徐小姐……”
“宋擎,如果蕭珩真的愛我,你不怕我的枕邊風(fēng)?”徐白回視他,“你想死嗎?”
這一瞬間,眸色鋒利,似曾相識。
她轉(zhuǎn)身回去了。
走路很快,但步態(tài)優(yōu)雅。
徐小姐從未真正落魄過。哪怕住在高安弄,她也是這樣的篤定從容。
話不需要再說。
如果蕭珩愛她,她可以用蕭珩的手殺了宋擎;如果蕭珩不愛她,宋擎根本沒必要巴結(jié)討好。
路,她替宋擎選好了。
宋擎苦笑,上了那輛帶著紅綢的汽車,把它開走了。
石鋒很快回稟:“人和車都走了。”
徐白立在外院與內(nèi)院交界的垂花門處,點點頭:“辛苦,你們都去休息吧,不早了�!�
石鋒應(yīng)是,又道:“小姐不必生氣,下次直接下命令就好,不用跟他們客套�!�
徐白笑了下。
夜里,蕭珠睡熟了,徐白才敢放任自己的思緒。
她披衣起身,一個人在陽臺上站了很久。
她嗅到了空氣里淡淡花香。
初夏的花香,不知是梔子還是荼蘼,香味在風(fēng)中久久不散。
徐白覺得疲倦,卻沒有自苦。因為她是站在雨花巷的陽臺上。這是她的家。
有了根,徐白內(nèi)心穩(wěn)穩(wěn)扎下了,她變得堅固。風(fēng)雨在頭頂襲擊,卻不能傷及她。
不似之前住在高安弄。
那時候如在水中行船,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都是飄飄搖搖。
她很感激蕭令烜,把雨花巷尋了回來。
“滕家恨死我了。滕明明那么跋扈,她遲早會對付我;宋擎也記恨上我了�!�
與蕭珩有關(guān)的人,都巴不得徐白消失。
徐白站了片刻,有點口渴,輕輕推門出去喝水。
廳堂卻開了小小一盞臺燈。
馮苒坐在沙發(fā)里,也在喝水。
“你還沒睡?”徐白問她。
馮苒:“你也沒睡�!�
兩個人在沙發(fā)里坐定。
“……歲歲,蕭珩對傷害任何人都不在乎�!瘪T苒說。
徐白:“我知道。”
蕭珩的性格很怪。
徐白至今都摸不透他。他殺了大帥,局面對他并沒有更好,可他還是那么做了。
他像是憎恨所有人。
“歲歲,有件事我沒告訴過你。在出事之前,宋擎曾約會過我兩次。所以那天他去我家,我還以為他是跟我阿爸提親�!瘪T苒突然說。
徐白微訝。
“真可笑�,F(xiàn)在想想,他每次請我吃飯,都是問你的事。他只是替蕭珩打探消息�!瘪T苒說。
徐白靠近她幾分,擁抱著她:“你有點喜歡他?”
“之前。現(xiàn)在覺得他該死,怎么還不死�!瘪T苒說著,倏然落下眼淚。
徐白很懂這種感覺。
宋擎和蕭珩一樣薄涼。
蕭珩是莫名其妙;宋擎則是功利心太重。他對蕭珩忠心,迫切想要扶蕭珩上高位,這是他與蕭珩的目標(biāo)。
別人在他們眼里,都沒什么價值。
“……我大哥自以為跟宋擎關(guān)系很好。殊不知,人家從未把他當(dāng)兄弟�!瘪T苒又道。
徐白讓她靠著自己。
馮苒哭了好一會兒,漸漸累了,兩個人這才上樓睡覺。
翌日起晚了。
蕭令烜居然親自到雨花巷。
第086章
四爺撐腰
早上八點,蕭令烜到了。
徐白和蕭珠才醒,他人就在樓下。
“……雖然來不及,但現(xiàn)在還沒到上課的時間�!笔捴椴粷M。
她刷了牙,先下樓了。
“干嘛催?”她不悅看著蕭令烜,“耽誤是我上課的時間,跟你又沒關(guān)系�!�
蕭令烜伸手,敲她腦殼:“再放肆,往后都不準(zhǔn)外面住宿�!�
蕭珠立馬服軟,小狗腿似的賣乖:“阿爸,你最好了,不要跟我計較�!�
蕭令烜推開諂媚的她:“我不是來抓你們上課時間。只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要外出巡查半個月,你可以住在雨花巷�!笔捔顭@道。
蕭珠眼睛都亮了。
誰能想到,一大清早被砸這么個大驚喜。
“真的?”
“石鋮會調(diào)一撥人過來。在前院和后面的傭人房,不打擾你們生活�!笔捔顭@說。
蕭珠愉快大叫了起來。
徐白要洗漱、梳頭、更衣,稍后一步才下來。
蕭令烜簡單把此事告訴了她。
“……有什么不妥,叫石鋒再調(diào)整�!笔捔顭@道。
他不是來商量,而是什么都安排好了,直接通知她。
徐白沒覺得哪里不好,畢竟這宅子現(xiàn)在屬于他。
他安排人保護(hù)蕭珠,也是摘清了徐白的責(zé)任,徐白感激都來不及,豈會覺得被打擾?
“一切聽您的安排,四爺�!毙彀渍Z氣真誠。
蕭令烜跟她說話,很輕松。
他任何一句話,不需要過度解釋,她都可以精準(zhǔn)理解他的用意。
想要達(dá)成這樣的默契,并不容易。除了自己培養(yǎng)的心腹,蕭令烜唯一覺得相處輕松的,就是徐白。
她真的一點就通。
“……昨天有人給你送禮,干嘛不收?”蕭令烜突然問。
他說出這句話之前,似乎遲疑了下。
徐白還以為他有什么要吩咐的。
聽到此問,她立馬抬起眼簾;而他,正在觀察她表情。
兩個人目光相撞,徐白很快低垂了視線。
“無功不受祿�!毙彀渍f,“我爺爺和大帥定下的婚約,在我心里已經(jīng)不算數(shù)了�!�
徐白說著,心虛得厲害。
從初次去蕭令烜那里找差事開始,她就不停說,她要跟蕭珩退婚、跟蕭珩沒關(guān)系。
結(jié)果,至今還是和蕭珩扯不斷。
不是她的錯,也不是她能力不行,是蕭珩以權(quán)壓人。饒是如此,徐白也覺得此事上她不地道。
好在,蕭令烜極少拿來諷刺她。
她每次這么說,他也就這么聽。
對下屬,蕭令烜有些時候挺寬容的,不會處處提要求。徐白能教好蕭珠,蕭令烜就認(rèn)可她的本事。
她沒有再看蕭令烜。
反正她說明白了,她跟蕭珩沒關(guān)系;她也絕不想平添嫌疑,非要做大帥之死的幫兇。
能否撇得清,就要看蕭令烜怎么看。
“你能如此想,挺好�!笔捔顭@道,“蕭珩這個小孽畜,心思歹毒,你當(dāng)心點。”
徐白應(yīng)是。
蕭珠在旁邊聽。
她聽到了,又沒太聽懂。
“滕家那個瘋女人,是不是又給你找茬了?”蕭令烜順勢又問。
他原本沒打算聊這個。
話題很順暢,他愿意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