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蕭令烜蹙眉:“公事明天再說;私事你憋著,我不想聽。”
周霆川:“既不算公事,也不算私事�!�
蘇宏和石鋮有點緊張。
蕭令烜看人特別透,一眼就瞧出了貓膩,眉頭微微擰起:“你犯了什么事?”
“您養(yǎng)在鳳霞路的孔小姐,她找石鋮。正好我遇到了,石鋮又忙,我就接了這個差事。”周霆川說。
蕭令烜余光瞥一眼旁邊的徐白,臉色頓時陰沉,呵斥周霆川:“閉嘴,先吃飯�!�
蕭珠故意拆臺:“是哪一位孔小姐?”
徐白停下筷子,端起水喝,等著聽周霆川的話。蕭令烜目光轉(zhuǎn)向她,她心虛似的飄了下目光,繼續(xù)吃肉。
“……那位孔小姐,跟了師座您兩年。她說兩年只見過師座三次,想要離開,問我拿一筆錢�!敝荟ㄕf。
不顧蕭令烜殺人眼神,他繼續(xù)說,“不多,她只要一千大洋。這筆錢我有,就幫忙給了她。鳳霞路的小公館收了回來,重新?lián)Q了鎖�!�
“石鋮。”蕭令烜開口,“回頭拿錢給他�!�
周霆川:“我還沒說完呢�!�
石鋮和蘇宏目視前方,一動不動裝死狗。
蕭珠更好奇:“還有什么?”
蕭令烜越發(fā)暴躁。
他生氣時,眼眸黑沉沉的,倒是不會大發(fā)脾氣。只是冷著臉:“回頭再說�!�
但周霆川不。
他看向蕭珠,繼續(xù)說話了。
“孔小姐的事,讓我想起師座最近一年多幾乎不去各處別館,我就想問問那些人,她們目前都有什么打算。
我正好空閑,一個個去問了,結(jié)果都想走。每個人我都給了錢,小公館全部收回來了。
不是我趕走她們的,是她們自己覺得沒指望。師座,我擅自做主。您恐怕得重新養(yǎng)幾個人,小別館目前都清空了�!敝荟ǖ�。
蕭珠聽完了,聽懂了。
她撇撇嘴,用口型對周霆川說:“馬屁精。”
蕭令烜的怒氣,瞬間散得一干二凈。
“石鋮,把錢算給他。”蕭令烜說,“這事不歸你管�;仡^你去領(lǐng)二十軍棍,長個教訓。”
“��?”周霆川哭喪著臉,“能罰一點別的嗎?我怕疼。”
又看向徐白,“徐小姐,您是讀書人,懂很多學識,幫我想個典故開脫。”
又說,“錢我都不要了,行不行?這筆錢我出。反正沒幾個人,也沒花多少�!�
可憐兮兮。
石鋮和蘇宏都在心里想:這句話說得好,估計可以免打。
蕭珠則想:太不老實了,得往死里打他。今天敢上房揭瓦,明天就敢在我阿爸頭上動土了。
蕭令烜忍無可忍,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閉嘴,再敢討價還價,就不是二十軍棍�!�
周霆川閉嘴了。
飯局結(jié)束,徐白吃飽了。
蕭令烜吩咐石鋮:“跟行刑的人說一聲,別打太重。周霆川明天還要當差。”
這一句話,跟免刑也差不多了。
師座說明天要用他,誰的棍子敢真的沾上他?
蕭令烜腳步輕快上樓去了。
蘇宏就對石鋮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周霆川這次立功了�!�
又問石鋮,“你怎么沒想到這招?”
石鋮:“……”
他從不沾女色。
師座身邊的人,只周霆川和袁徵在這事上沒有節(jié)制;其他人或多或少有點,但石鋮沒有。
所以,他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在他的意識里,這純屬多此一舉。
徐小姐在同陽路出入一年多,她難道不知師座是什么樣子的人?
可瞧見師座神色,他是很滿意的,石鋮才知周霆川的馬屁拍成功了。
“……師座有很長時間沒有找過女人了�!笔呁蝗徽f,“他上次,還是跟徐小姐�!�
蘇宏:“真成了嗎?你給個準話,別叫我瞎猜�!�
石鋮不理他。
其實,石鋮覺得沒成。不是懷疑自家主子的能力,而是時間上太短。
師座從進去到出來,沒多少時間。石鋮總跟在他身邊,對他這點私事還是了解的。
他哪怕累得發(fā)昏,都不至于如此草率就成事。
——但話說回來,如果真的無事發(fā)生,師座頭被徐小姐打得縫針,他不會那么輕易算了。
“……也許,你上次猜得很對。吃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笔呎f。
蕭令烜坐在樓上書房,感覺自己骨頭有點輕,飄飄蕩蕩的。
他越想,越覺得周霆川替他解決了一件大事。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蕭令烜看著時間,給徐白打了個電話。
馮苒接的。
“徐小姐還沒到家?”他問。
馮苒:“剛到。”
拿開一點話筒,對剛剛踏進門的徐白喊,“歲歲,四爺?shù)碾娫�。�?br />
徐白不明所以。
“四爺,出了什么事?”她問。
第139章
她也可愛
電話里有雜音,男人聲線聽起來不太像他。
“……你到家了?”蕭令烜在電話里問她。
“剛到。”
“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問你,你帶過來的柿餅,還有沒有?”蕭令烜說,“都被阿寶吃完了�!�
他就嘗了一個。
徐白:“還有好些。我明早再帶給您�!�
“有勞。”蕭令烜說。
掛了電話,徐白趕不及換衣裳,先去母親那邊拿柿餅。
她用小提籃裝了好些回來。
徐白又拿出食盒分裝,馮苒在旁邊吃了起來。
“這個好甜�!彼龑π彀渍f,“新鮮的柿子就很甜,做成柿餅更甜了。伯母還捂了柿子霜�!�
連連說好吃,又吃了一個。
徐白自己也嘗了。
她對甜沒什么感覺,聞言微微怔了怔。
“怎么了?”馮苒問。
徐白輕輕搖頭。
沒什么。
一個很討厭甜味的人,入夜打電話給她,說想吃甜極的柿餅……
翌日,徐白已經(jīng)整理好了情緒。
柿餅送上,他果然當著她的面,吃了兩塊。
沒有蹙眉。
看他表情,似很愉悅。
“又有柿餅?”蕭珠瞧見了,非常開心。
蕭令烜:“這是我的。”
“你吃?”蕭珠微訝,“不怕甜了?”
“這種甜又不討嫌,不像你,一如既往�!笔捔顭@說。
蕭珠氣得要發(fā)瘋。
徐白:“……”
她只得悄悄告訴蕭珠,家里還有柿餅,明天再給她帶。
母親這次做了挺多的。
退親后,徐白提心吊膽了一段日子。不管是蕭珩還是羅家,都沒有再找她麻煩,她就放下了。
她照常教蕭珠。
蕭珠想起了一件事:“咱們什么時候去買小白狗?”
徐白:“你還惦記著?”
“你不是很喜歡嗎?”蕭珠說。
徐白失笑,覺得她口是心非特別可愛,點點頭:“是,我很喜歡�!�
想要,又沒得到,就一直惦記著,這性格也不知像了誰。
徐白都忘了此事。
蕭珠告訴蕭令烜,叫他派人去看看,哪里能買到品種優(yōu)越的小白狗。
“怎么還養(yǎng)狗?”蕭令烜問,“你缺伴兒的話,叫你老師多在同陽路住一些日子。”
——連帶著徐白也被損。
蕭珠很想要,不還嘴,甚至還嘴甜說:“阿爸,你最好了,幫我找一只最漂亮的小狗吧�!�
蕭令烜吃軟不吃硬:“你且等著�!�
他叫石鋮去打聽。
參謀處有個官員,家里養(yǎng)狗,正好下了小狗崽。
聽說蕭令烜想要,當即挑選了最漂亮的一只,要送過來。
“……不必送,叫她自己去抱。”蕭令烜說。
他帶著蕭珠和徐白,去了那位參謀宅邸。
小狗已經(jīng)滿月,是一窩小狗里最漂亮的,圓滾滾。
渾身雪白的毛、濕漉漉的眼睛,軟軟舔了下蕭珠掌心。
蕭珠彎下腰,依照石鋮教她的,把一個紅包塞大狗肚皮下面,抱起了那只小狗。
大狗看一眼她。
回去路上,蕭珠和徐白乘坐一輛車,她懷里抱著小狗,不停撫摸它。
“阿寶,你怎么好像有點傷感?”徐白問她。
蕭珠的手,一下下輕輕順著小狗的背脊:“咱們抱走小狗的時候,它姆媽很難過,還嗚咽一聲。”
她細膩敏銳得過分,只是總用強悍來遮掩。
“萬物有靈。”徐白說,“狗是最聰明的�!�
“當年我阿爸抱走我的時候,那個女人,她有沒有舍不得我、替我嗚咽呢?”蕭珠突然說。
徐白微愣。
她們從未聊過這個話題。
待要安慰,蕭珠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話題:“徐姐姐,咱們的狗叫什么名字?”
徐白知她人小心思大,很要面子,沒有繼續(xù)剛剛的話:“你想給她叫什么?”
“旺財?”
徐白:“……”
“不好聽嗎?那叫富貴?”
下車時,狗的名字已經(jīng)取好了,叫“眠眠”。
蕭令烜在另一輛車上,稍后下來。
他問:“怎么不叫旺財?”
徐白:“……”找到了源頭,阿寶的性格就是像舅。
蕭珠回答他:“徐姐姐說,有句話叫‘鳶飽凌風飛、犬暖向日眠’,所以叫眠眠�!�
蕭令烜:“養(yǎng)只狗還能學一句詩。行吧,算是很有收獲了�!�
又看向徐白,黑眸里似有光芒,“小狗需要什么,吩咐石鋮去采辦。”
徐白應(yīng)是,低垂視線去看狗。
這天上午不上課,徐白和蕭珠兩個人都在忙著安頓小狗。
快要入冬了,小狗養(yǎng)在室內(nèi),女傭收拾出一樓的一間房;又安置了被褥。
狗還小,需要吃羊奶,石鋮已經(jīng)叫人備好了。
眠眠貪食,裝羊奶的盆太大了,它一個勁往前伸頭,就栽進了盆里,羊奶沾濕了它半個身體。
蕭令烜也蹲下來,眼疾手快揪住了小狗的后頸,把它拎起來。
他忍不住笑容滿面。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小狗有點像徐白:白白的,一雙好看的眸,碰到好吃的就不要命。
他一笑,氣氛很好。
“洗一下吧�!笔捔顭@說,“這一身奶,都要臭了�!�
蕭珠同意:“我給它洗。是要洗洗的,它一身奶腥味。肚皮這里的毛也黃了。”
徐白便說:“要洗趕緊洗,趁著中午暖和。點了暖爐,洗完了及時給它烘干。它太小了�!�
女傭們再次忙碌起來。
為了這只狗,忙得中午飯都顧不上吃了。
每個人都興致很好。
包括蕭令烜。
他難得湊這樣的熱鬧,心情好得過分,也格外好說話。
水盆里裝滿了溫水,小狗眠眠初時怕水,適應(yīng)了后就滿水盆打滾,不停蹦跶。
蕭珠在旁邊笑聲不停。
她一向古靈精怪的,很少像個孩子一樣傻樂。
此刻,蕭令烜和徐白都在她身邊,還有一只活蹦亂跳戲水的小狗,蕭珠笑起來一派天真。
蕭令烜的視線,從徐白身上轉(zhuǎn)到自己閨女身上,唇角也噙了一點笑。
徐白踏入同陽路,是個意外。
當時,不管是蕭令烜、蕭珠還是徐白自己,都沒想到她能留下來。
但她做到了。
她似劈開了荊棘,砍出一條路,把蕭令烜和蕭珠都推向了另一條道路,讓他們活得像個正常人了。
“阿嚏�!�
蕭令烜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小狗把蕭珠和徐白身上都弄濕了。
風一吹,有點涼。
蕭珠沒事,她習武,身體結(jié)實;徐白單薄,打了兩個噴嚏。
蕭令烜很順手解下了自己的外套,不顧徐白還蹲著,披在她身上。
衣裳很大很重,徐白差點往前栽,蕭令烜順勢扶住了她肩膀。
徐白頓時被一陣暖融包裹。
她屏住呼吸,半晌才慢慢透出一口氣。
蕭令烜說蕭珠:“差不多了,把它抱出來。一會都要染風寒�!�
蕭珠依依不舍,把小狗交給女傭。
午飯吃得很晚,又小睡片刻,徐白感覺小腹墜痛。
她月事來了。
上次師姐給她的藥,叫她緩了幾個月。
她預(yù)備下工后,再去找一趟師姐。
第140章
徐白不想承認
下午的課,只上了一個鐘。
結(jié)束后,蕭珠迫不及待去和小狗玩了,徐白先回去。
她去找?guī)熃恪?br />
又要了藥,還蹭師姐的晚飯。
“……小孩養(yǎng)狗不錯,的確可以安撫她的孤獨�!睅熃阏f。
徐白也如此覺得:“阿寶開心極了。”
她們倆閑話,師姐分徐白三天的藥。
有人敲門。
“請進。”師姐隨意說。
便見一個年輕人推開了門。
他手里拎了個網(wǎng)兜,里面裝了一盒子巧克力、六瓶罐頭和一些水果。
掃了眼室內(nèi),目光落在師姐臉上:“顧醫(yī)生,上次多謝了。一點小心意�!�
又道,“我下午就來了,聽說你一直有手術(shù),這會兒才下來。我不打擾吧?”
師姐已經(jīng)站起身:“治傷是分內(nèi)事,真的不用客氣�!�
話這么講,語氣卻有點嚴肅,非常客套與排斥。
年輕人頷首:“我先走了�?傊嘀x顧醫(yī)生�!�
他放下網(wǎng)兜,轉(zhuǎn)身帶上門走了。
師姐微微蹙眉。
徐白悄聲問:“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