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徐母很緊張:“歲歲同意的話,我自然贊同的。”
又道,“您一直對歲歲極好�!�
蕭令烜滿意點點頭。
晚上他在徐家吃飯。
原本很歡快輕松的飯桌,因他到來而沉默。
大家都不怎么說話。
徐白悄悄給他夾菜;他瞧見徐白愛吃的,也夾過來給她。
兩人還是有點拘謹,但念著彼此的態(tài)度,竟是有點甜蜜。
徐母放了心。
飯后,蕭令烜牽著徐白,在庭院散散步。
徐白戴著斗篷的兜帽,走得比較慢:“有件事,你叫石鋮幫幫我�!�
她把宋枝來訪、請求,告訴了蕭令烜。
蕭令烜微微沉下臉:“這女人不知死活�!�
“我也是這么一猜,不能肯定什么�!毙彀椎�。
蕭令烜喊了副官。
暗處有人出現(xiàn)。
他吩咐副官,去把此事告訴石鋮,叫石鋮連夜查清楚。
“……蕭珩的婚事,風云詭譎,不知多少人提心吊膽。宋枝偏偏還要在這個時候自作聰明�!毙彀讎@氣。
蕭令烜:“沒見識、沒腦子。”
又夸徐白,“你就不一樣,想得長遠�!�
徐白:“也許我猜錯了呢。還是等確定了,你再夸我�!�
“提前夸�!彼�,“手伸過來�!�
他把大衣口袋拉開,示意她放進去。
徐白果真照做。
他卻不是趁機握住她的手,而是口袋里放了東西。
徐白摸到了,是巧克力糖。
她拿出來兩顆。
蕭令烜接過來,剝開糖紙,遞到她唇邊:“給�!�
徐白湊過來。
剛吃到巧克力,唇就被他吻住了。
樹下的陰影里,遮住了燈光,唇舌有巧克力的絲滑甜膩,也有他的氣息。徐白被雙重的甜蜜刺激著,幾乎要喘不上氣。
第147章
尾聲(1)
蕭令烜心神皆醉。
放縱感情、克制欲念,蕭令烜竟在這兩者中間尋到了平衡——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很有趣。
他也嘗到了甜。
從小不喜甜味,直到最近,才能領(lǐng)略它的美好。
也許是開了情竅,對從前不屑一顧的感情,食之如飴。
“快要過年了�!彼麚碇彀�,突然提了這句話。
徐白:“你是要回福州嗎?”
“想帶你一起去�!笔捔顭@說,“我和阿寶在那邊還有個家,給你也看看�!�
“阿寶暈船,阿苒臘月二十大婚,我走不開�!毙彀椎馈�
蕭令烜:“她們要緊,我不要緊?”
徐白失笑。
她想說,明年再去吧,那時候蕭珠大了一些,暈船可能會好轉(zhuǎn);家里事情也落定。
但轉(zhuǎn)念又想,也許明年兩個人感情淡去,他們未必還會在一起。
很多事,當時不去做,拖延著就成了遺憾。
余生,徐白可能在某個醫(yī)院,做一名內(nèi)科醫(yī)生,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人生注定會寂寞。
那時候的深夜,她也許會后悔,在最情濃的時候,拒絕他的邀請。
故而她抬眸,認真看向他:“臘月二十一出發(fā),能趕得上回來過除夕嗎?”
蕭令烜啄了下她的唇:“趕不上就咱們倆單獨過除夕�!�
徐白:“……”
“盡量趕回來。”他怕徐白動搖,“我安排臘月二十晚上的專列,咱們快去快回�!�
“不坐船?專列會遇到土匪……”
“哪個不長眼的土匪,敢在我的地盤打劫我?”
徐白:“……”
兩人便說妥
晚上九點,蕭令烜才從雨花巷離開。
他走的時候,腳步無比輕快。
很多年沒有過如此愉快的情緒了。
徐白回來時,面頰紅撲撲的。她努力平復(fù)情緒,眼睛里卻有熠熠神采,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快樂。
她很久沒這樣開懷。
徐母瞧見了,眼眶微微潮。
馮苒帶蕭珠回去睡覺,徐皙也跟過去湊熱鬧,徐母留徐白在正院說說話。
“四爺告訴我了�!毙炷刚f,“我心里很忐忑。不過瞧見你高興,我就放了心。”
又道,“你回國兩年多了,從未像最近這般輕盈�!�
家庭的負擔太重了。
徐白想了下,實話對母親說:“也不止這兩年。我在國外的四年,過得也很不輕松�!�
“生活很艱難�!�
“還有蕭珩。一年見他一兩次,每次都需要大半年才可以把他對我的態(tài)度消化掉。
我有段日子甚至不愿意見人。一想到他的冷漠,心都碎了。那時候年輕,不經(jīng)事�!毙彀渍f。
又說,“還好,我熬了過來�,F(xiàn)在堅強多了�!�
年紀小的時候,一點破事都能似壓頂?shù)拇笊�,令人窒息�?br />
徐母心疼,安慰她說:“可能苦難就是磨礪人�!�
“是,我也這樣對自己說。”徐白道。
又同母親說,“四爺他年底要回趟福州,邀請我同去。除夕前盡量回來�!�
“路上以安全為主。要是回不來,阿寶跟我們過年,一樣的�!蹦赣H說。
徐白點點頭。
提到過年,又想起了自己祖母。他們還在蕭珩手里,現(xiàn)在不知如何。
還有滕禹……
徐白不能想蕭珩,一想就頭疼。對他,總是無能為力。
翌日,徐白和蕭珠回同陽路。
她心里還惦記著宋枝昨日登門說的事。
她記得自己對蕭令烜說:“宋枝如果有什么目的,她會在半路上出手。
我覺得她與蕭珩不是一條心,蕭珩不會把任務(wù)交給她,她不是替蕭珩辦事。
既如此,她就得瞞著蕭珩,不會在大帥夫人的院子里害我。只能是路上。
我去看望大帥夫人,宋枝可以留我到很晚,夜路不好走,她才有可乘之機�!�
蕭令烜就吩咐石鋮派人去查路上的貓膩。
果然,查到了。
下午時,石鋮回稟了徐白;蕭令烜半下午回來,也聽石鋮講述了。
“……等會兒你還去嗎?”蕭令烜問她。
徐白:“答應(yīng)了她,還是去。路上的危機,你們都解決了。”
蕭令烜頷首。
他便覺得,徐白仍是他認識的那個徐小姐:看著慫慫的,一旦有事比誰都猛。
蕭令烜記得,那次陶家孩子刺殺他,徐白開車就把旁邊追車的汽車撞翻。
也許那一刻,她就進了蕭令烜的心里。
單薄如菟絲花的徐白,內(nèi)心是如此果敢堅毅,令人意外。
“去吧�!笔捔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zhàn)場�!�
徐白笑了下。
她果然去見了大帥夫人。
大帥夫人精神太差,白發(fā)藏不住,眼皮松垮得幾乎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似一夜間老了十歲。
“歲歲,你來了?你還是要跟阿珩結(jié)婚的,是不是?”她拽住徐白的手腕。
掌心綿軟,沒什么力氣。
徐白輕輕拍著她手背:“夫人,少帥要娶的人不是我。您堅強一點。”
宋枝立在旁邊。
大帥夫人想起來了,頓時厲呵宋枝:“你滾出去。你給阿珩下了迷藥,他才想娶你。狐媚子!”
最后一句話,說得聲音尖銳,耗盡力氣。
宋枝卻面容平靜。
估計被罵習慣了。
“夫人,少帥將來是一方之主,他的地盤不需要靠女人。不管是他太太,還是他母親,跟著他享福就行�!毙彀讓λf。
“那也不能娶乳娘的女兒�!贝髱浄蛉苏f。
徐白:“如今不論出身了�!�
“哪怕不論身份,你看看她。她配得上阿珩嗎?”大帥夫人怒指宋枝。
宋枝依舊不為所動。
徐白便說:“她配得上。少帥想要娶她,她就配得上�!�
大帥夫人情緒激動,又哭又鬧的,要把徐白當救命稻草。
她用徐白威脅宋枝:“你最好自己滾出去,別丟人現(xiàn)眼。否則,我抬她跟你作對,你死無葬身之地。”
徐白沒動怒。
她知道,和蕭珩靠得太近的人,都會被逼瘋。
聊了幾句,始終沒辦法說服大帥夫人。
徐白站起身。
她的目的達成了;宋枝的目的也達成了,對徐白說:“徐小姐,我送你出去吧�!�
大帥夫人的心結(jié),也不是徐白能解的。
離開時,宋枝送徐白到門口。
第148章
尾聲(2)
寒冬冷,夜風蕭肅,吹得枯枝顫栗嗚咽。
徐白攏著衣袖,走到了門口,便對宋枝說:“不用送了。”
宋枝:“今天多謝你。”
“不用謝�!毙彀渍f,“宋小姐,你了解蕭珩嗎?”
宋枝看向她:“很了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不,你不了解�!毙彀渍f,“他在乎你哥哥,并不意味著你就可以得到優(yōu)待。”
宋枝一愣。
她懷疑徐白看出了什么。
“少帥說,他會替我哥哥照顧好我的�!彼沃Φ�,“我相信少帥,他是個好人�!�
好人?
徐白咀嚼這句話,笑了下。
“如果送你們兄妹團聚,遠離人世間的苦,也是一種照顧。畢竟在蕭珩看來,活著是極其痛苦的�!毙彀渍f。
宋枝眨了眨眼睛,很無辜:“徐小姐,你是怨恨少帥嗎?”
“不�!毙彀椎溃爸皇翘嵝涯�,自救的方法找錯了�!�
頓了頓,徐白說,“還有,我今天來,不是為大帥夫人,而是為了你……”
“我?”
徐白抬起手,扇了宋枝一個耳光。
不輕不重。
因為沒有恨,也不氣,僅僅是把這件事做完。
宋枝卻被打懵,愣在原地,看著徐白揚長而去。
石鋒開車,徐白安靜端坐,又嘆了口氣。
比起羅綺叫徐白“別哭”的輕待,宋枝的眼界更低。
她竟是怕蕭珩中途反悔,半路上安排人綁架徐白。
且不說她能否摘清,她連替徐白開車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坐在井里的青蛙,只能瞧見一片天空。
徐白很平靜。她看過很多自私的人性,談不上多失望。
回到家,馮苒說蕭令烜打電話給她了。
她復(fù)電。
很快接通,那邊一直在等。
“怎樣?”他問。
安排好了一切,知她不會吃虧,心里仍是放不下。
徐白:“她安排人綁架我,是害我;我識破,她只是未遂,并非無錯。所以我扇了她一巴掌。我還跟她說了幾句真心話�!�
蕭令烜在電話那頭笑:“很好,干得不錯�!�
宋枝被打了一巴掌后,等了半夜,也沒接到事情成功的消息。
她呆若木雞。
睡不著,她在苦寒夜風里站了半夜;而后減了衣裳,想把自己凍病,來逃離事情失敗后蕭珩找她算賬的麻煩。
她的確病倒。
蕭珩沒來。
傭人通知他,說宋枝生病,他自己沒來看望,也沒請軍醫(yī)。
宋枝病了好些日子,自己好了。
無事發(fā)生,她一顆心又落定。只要辦了婚禮,她成了蕭珩的妻,往后她可以慢慢籠絡(luò)他的心。
她輕松了。
除了她,與此事相關(guān)、不相關(guān)但很敏銳的人,都無比緊張。
徐白住到了同陽路。
雨花巷“戒嚴”,徐皙請假在家溫習期末考試,所有人都不輕易外出。
何巖拿了六十本賬簿,分門別類給徐白看。
徐白算賬很快,生意上的事不太了解,但學一下很快就可以掌握。
“學問好的人真不一樣�!焙螏r而后對蘇宏說,“還以為徐小姐要手忙腳亂幾天�!�
“徐小姐在這些事上是很厲害的,你可別妄圖考驗她�!碧K宏道。
何巖:“這倒不敢。師座會扒了我的皮�!�
蕭令烜對徐白護得有多緊,眾人看在眼里。
才談戀愛,就要把賬簿給她過目,這份“諂媚”,簡直前所未見,何巖等人對徐白豈敢生出半分輕待之心?
拿過來的賬簿,也是算得很清楚的,不會特意為難她。
饒是如此,也需要有點功力。
徐白住在同陽路,這樣每日早晚都可以見到蕭令烜。
他有時候回來特別晚,一身煙味,是在軍政府開會。
徐白偶爾會在客廳看書,等他。
為此,客廳的一角特意裝了個壁爐,鋪了軟毯、安置搖椅,徐白可以一邊看書一邊等,不冷。
“煮點宵夜。”他吩咐。
女傭問他想吃什么,他則問徐白,“吃小餛飩嗎?”
徐白點頭。
“那就小餛飩�!�
他上樓洗了個澡,換上家常衣裳,外面披一件很厚的風氅下來。
他往搖椅上里擠,徐白失笑,起來想要讓給他,他不放。
但實在擠不下,兩個人就席地而坐,壁爐暖融融的火光,籠罩他們,冬夜也溫馨。
“……最近很忙嗎?”
“不忙,平靜。”蕭令烜說,“越是這樣,越要警惕。蕭珩在發(fā)瘋�!�
女傭抬了一張小矮幾,放在壁爐旁邊,這才端上宵夜。
兩人就著這小矮幾,一邊吃一邊閑話。
“你需要我出面嗎?”徐白問他,“大帥的死,我……”
“你說過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笔捔顭@打斷她,“你知道的,也可能是陷阱,反而誤導(dǎo)我的判斷。你不用講,我心里有數(shù)�!�
徐白一怔。
繼而她想起了她撿到的那枚護身符,大帥常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