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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切都按照流程進(jìn)行,白輝接受了主持人采訪,又通過直播形式抽取幸運粉絲,繼而體靜了靜,好像是為這位年輕總裁的相貌和氣度震住了。

    周朗夜掃了一眼新店門口的幾位人物,最后將視線落在白輝臉上。

    白輝沖他笑了笑,笑容是公事公辦的,眼神卻透出幾分親昵。

    周朗夜神色淡然,走到白輝身邊。剪彩用的緞帶早已牽好,禮儀小姐奉上剪刀。周朗夜先接了自己那一把,然后將自己的剪刀轉(zhuǎn)而遞給了白輝。

    白輝先是一愣,接在手里時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剪彩過后,禮花撒了一地�,F(xiàn)場主持人走上前來為白輝介紹,說這位是仁茂的周總,今天特意來的。白輝伸出手,輕聲叫,“周總。”

    周朗夜看著他,先與他握了一下,然后抽回手,從他發(fā)絲上捻起一小片彩紙。

    白輝偏頭看著那片金色紙屑,說,“謝謝周總�!�

    周朗夜讀出他眼底的戲謔,大概白輝覺得“周總”這個稱謂叫起來也挺有意思,所以有意當(dāng)著周朗夜的面多叫了幾次。

    后來白輝在影迷的尖叫聲中離場,一條安全通道被保鏢護(hù)送著走完,眼前已不是來時所坐的那輛別克商務(wù),變?yōu)榱艘惠v熟悉的黑色賓利。

    司機(jī)為他拉開后座車門,手扶著車頂?shù)人宪嚒?br />
    白輝躬身而入,見到周朗夜的瞬間,眼底盈盈閃動。

    “這么巧,周總?又見面了�!�

    賓利已經(jīng)發(fā)動起來,周朗夜也不管車內(nèi)還有司機(jī)同在,將白輝一把拉到自己懷里,問他,“好玩嗎?”

    白輝也不掙扎,讓抱便抱,臉頰磨蹭在周朗夜頸間,說,“今天剛給周總的仁茂捧了場,周總有沒有什么獎賞?”

    他剛才直播抽獎、推薦產(chǎn)品時,周朗夜也在樓上一直看著。

    那個身著華服,面飾彩妝,顯得銳意凌厲的少年,這時突然變作了自己懷中一只乖巧溫順的寵物,周朗夜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心里只覺得異常舒坦。

    他揉著白輝的臉,壓低了聲音,“賞、當(dāng)然賞,床上好好獎勵你�!�

    司機(jī)早已見慣不怪了,在前座專注開車。后面?zhèn)鱽頃崦恋亩Z,漸漸又變作了斷續(xù)的低吟。白輝抵抗得力不從心,周朗夜吻了他一路,從嘴唇到下頜,再到喉結(jié)鎖骨,總之除了最后一步幾乎什么都做遍了。

    轎車開到別墅門前,白輝已是臉頰潮紅,雙腿發(fā)軟,周朗夜吩咐司機(jī)開入與側(cè)門相連的私家車庫,最后將白輝直接從車上抱了下來。

    -

    周朗夜這天有意沒和他做完,只等到了晚上白輝來主動獻(xiàn)身討賞�?墒峭盹埑赃^沒多久,白輝突然接到一通母親童昕打來的電話。

    手機(jī)響起時白輝正在客廳里看劇本,他為家人設(shè)置了一個特殊鈴音,自從與父母因為出柜一事鬧翻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過這段熟悉的旋律。

    他拿過手機(jī),對著屏幕愣了幾秒,再準(zhǔn)備接聽,來電已經(jīng)斷了。

    周朗夜正好從樓上下來,問他,“怎么了?”

    白輝抬眸看向他,慢慢地說,“我媽媽...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沒接著�!�

    周朗夜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神情,淡聲道,“打回去吧,或許有急事找你�!�

    白輝沒有多想,回?fù)芰穗娫挕V芾室贡緛硪ヒ粯堑膬Σ厥艺尹c東西,這時卻停步在客廳里了,聽著白輝說,“媽,你和爸爸最近都好嗎?”

    繼而又點頭“嗯”了幾聲,然后問“怎么這么著急要我回來?不能在電話上說嗎?”

    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說“好吧,那我現(xiàn)在就回來�!�

    白輝掛了電話,遲疑地對周朗夜說,“我媽媽讓我回家一趟,也沒說為什么。”

    周朗夜倒好像不覺意外,“去吧,我讓司機(jī)送你�!�

    白輝想了想,覺得自己與周朗夜的關(guān)系牽涉到雙方長輩的交情,不宜大張旗鼓,就推辭道,“別讓司機(jī)特意跑一趟了,我自己叫個車吧�!�

    周朗夜也沒有勉強他,只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白輝拿上手機(jī)錢包,已經(jīng)走到玄關(guān),周朗夜突然叫他,“穿件外套再走�!�

    說著,拿起一件自己的帽衫,轉(zhuǎn)而披在白輝肩上。

    白輝有些心神不寧,抬手抓住那件衣服,好像得了什么庇護(hù),對周朗夜說了聲“謝謝”,然后匆匆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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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

    白家的傭人拉開門,見是白輝站在屋外,神情瞬間由驚到喜,說,“小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白輝笑不由衷,很久沒聽人叫他小少爺了,心中倏忽涌起一股酸澀,一邊進(jìn)屋一邊問傭人,“媽媽呢?”

    傭人朝著二樓臥室的方向看去,“太太在樓上,我去請她吧?”

    白輝攔住她,說,不用,我自己上去。

    大半年沒有回家,白輝走上樓梯時不由自主地想起被母親指著讓滾出家門的那一幕,手指微微泛涼。

    主臥的房門半掩著,他敲了兩下,里面沒應(yīng),他就說,“媽,我進(jìn)來了�!�

    童昕坐在化妝臺前,也不知剛從哪場派對回來,正在對鏡卸妝。

    白輝走到她身后,在她伸手之前,很體貼地給她遞了一根棉簽。

    母子倆都沒有說話,待到童昕卸完妝,隔著光滑明亮的鏡子看向白輝,突然地問,“你和周朗夜是什么關(guān)系?”

    白輝一下怔住,再想掩飾已來不及。

    某個答案呼之欲出,童昕已經(jīng)懂了,眼神明顯暗了些,又問,“你這么一意孤行也是為了他?”

    白輝自知瞞不過母親,在童昕身邊的一張扶手椅里坐下,先低頭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們和周叔叔也是很好的朋友�!薄韧趥�(cè)面承認(rèn)了自己和周朗夜的關(guān)系。

    童昕終于轉(zhuǎn)頭看向他,聲音更冷,一雙眼睛直直盯著白輝,說,“你瘋了么小輝,周朗夜這個人你也敢招惹?”

    白輝聞之訝然,有點不明白童昕的意思,下意識維護(hù)起心上人,“朗夜哥對我很好的。”

    童昕看了他兩秒,笑起來,繼而搖搖頭,“他對你好?你知道他什么來歷,也敢動輒夸口他對你好?”

    不等白輝插嘴,她又道,“你立刻和他斷了。我們家有資源也有背景,你想拍戲想出名,爸爸媽媽都可以幫你,但是不要再和周朗夜來往。”

    說到后面,童昕語速愈快,臉上多了幾分難掩的惶惑。白輝覺出其中意味不對,沉默少傾,問,“媽媽為什么這么緊張?朗夜哥有什么來歷讓你覺得忌憚?”

    童昕愣了愣,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yīng)。

    白輝坐著不出聲,覺得母親話中有話,這其間似乎有什么環(huán)扣被自己遺漏了,卻聽得童昕突然換了一個話題,說你知道周朗夜很快要和韓仲平的女兒韓琳訂婚嗎?

    “不可能�!卑纵x蹙眉駁斥,聲調(diào)也一下拔高。

    童昕重新奪回談話的主動權(quán),伸手撫在兒子膝上,說,“我們這個圈子就這么大,周家要和誰聯(lián)姻,大家心知肚明。媽媽沒有必要騙你�!币幻孀⒁庵纵x臉上的神情轉(zhuǎn)變,一面又說,“再說韓琳還是你姐姐的閨蜜呢,你要是不信,不如問問白翎?”

    白輝穿的是周朗夜的外套,尺寸略大,袖口松松地將手蓋住,他面上按捺住了沒有再駁母親,卻在袖中暗暗攥緊成拳。

    也不知怎么回事,白輝腦中忽然閃過幾幀與周朗夜在床上交歡的場景,自己的叫聲猶在耳畔,周朗夜的臉卻有些模糊難辨了。

    他喉間干澀,自欺欺人似的說,“朗夜哥沒和我提過,就算是他家里的意思,他也可以拒絕�!�

    童昕聽后竟然直接笑起來。

    白輝抬眸看向她,覺得這個笑容滿含諷刺,但并不令他意外。

    童昕不是合格的母親,她熱衷于花錢享樂,保養(yǎng)美容,對子女的事向來不夠盡心。她最愛的首先是自己,其次是丈夫白禮睿,再來可能是愛馬仕限量包或者名媛派對,最后才是一雙兒女白翎和白輝。

    所以白輝與她不算親近,卻也沒有格外生分。童昕一聲哂笑,笑的是白輝的天真無知一廂情愿,抑或什么別的,白輝已經(jīng)懶得細(xì)究了。

    只聽得童昕說,“輝兒,周朗夜是幾經(jīng)蟄伏才回到平州的,你年紀(jì)輕輕怎么玩得過他?媽媽今天看新聞你和他一起給新店剪彩了,才知道你們關(guān)系匪淺。”

    說著,童昕又?jǐn)苛诵σ�,試圖擺出一副為人父母的樣子,“你要聽話,別再和他往來。他一個私生子回到周家爭權(quán)奪勢,但凡聰明一點的人,就該離他越遠(yuǎn)越好�!�

    白翎也曾這樣告誡過白輝,現(xiàn)在又輪到了童昕。

    白輝煩躁地揉了一下頭,感覺自己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

    周朗夜沒有做錯什么,世人卻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白輝顧不上別的,這時只想為自己所愛之人平息那些惡意揣測的聲音。

    他把童昕扶在膝蓋的那只手抹開,淡聲說,“媽,我出柜是為了他,從十六歲開始我就喜歡他了,所以沒辦法離他“越遠(yuǎn)越好”�!�

    說著,他從椅中站起,“我以為私生子這種事,從來不是小孩的錯。如果他可以選擇,未必愿意投生在周家。以后不要再當(dāng)著我的面說他的不是。我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各種莫衷一是的神情漸漸在童昕臉上凝結(jié)住,好像籠了一層將裂未裂的薄冰。

    白輝在童昕印象里一直是個好脾氣的孩子,偶爾有些任性的時候也總會接受長輩規(guī)勸。她從未見過自己兒子露出如此執(zhí)拗尖銳的一面。

    白輝起身欲走,童昕一下血涌上頭,將他抓住,“你去哪里��?”

    白輝回身看她,平聲說,“青屏半山,我住在朗夜哥那里。”

    童昕手里沒有松開白輝,腳下卻踉蹌一步,另只手堪堪扶住妝臺才將自己穩(wěn)住。

    ——昕昕,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有一天遭報應(yīng)么......

    顧嬋的聲音仿佛穿過了生死阻隔和沉積時光,一字一句滲入她耳中。

    童昕定了定神,猶未相信,“你怎么就和他住在一起了…?”

    白輝不愿再刺激母親,放緩態(tài)度,“媽,我們談不到一起去,你也不要再勉強我。朗夜哥就算有他的謀劃,那是他和周家之間的事,我和他談戀愛也好,分手也罷,總之與你們長輩無關(guān)……”

    “有關(guān)!當(dāng)然有關(guān)!”童昕氣急敗壞,不肯放走白輝,拉扯間突然拽開了白輝的衣領(lǐng),幾個淤腫未散的吻痕猝不及防跳入眼中。

    白輝一下愣住,童昕也愣住了。

    -

    白輝還差一個月才滿二十,就算童昕這個母親做得不合格,心里也始終把他當(dāng)作小孩子。她以為白輝與周朗夜不過有些曖昧互動,同居、做愛這些事,她想也沒想過。

    可是這幾個清晰可見,還能辨出新舊相疊的愛欲痕跡,瞬間將她拉回了冰冷的現(xiàn)實。憤恨、恐懼、壓抑多年的不安一齊涌上心頭,她氣急之下不假思索,揚手就給了白輝一記耳光。

    “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居然去爬一個男人的床��?”

    白輝被打得發(fā)懵,偏著臉,凝滯了幾秒,慢慢抬起頭。

    童昕力氣雖不大,但是十指新做的美甲外殼尖銳,立刻就在白輝左頰劃出一道纖細(xì)蜿蜒的血痕。

    白輝因為拍戲造型的緣故,頭發(fā)留得長了些,視線從垂散的發(fā)絲間看向童昕,含義復(fù)雜,不像他這個年紀(jì)該有的眼神。他牽了牽嘴角,使力掰開母親扣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

    “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聲音卻是意外的平靜,好像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反而把他打醒了。

    童昕后悔打他,更恨周朗夜竟然惦記上自己兒子,而白輝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她追上一步,“小輝,你住家里!我讓陳姨給你收拾房間!媽媽還有話和你說!”

    白輝已經(jīng)走到臥室門口,頭也不回,說了句,“您早點休息吧�!�

    繼而伸手帶上門,童昕很快聽到一串下樓的腳步聲。再后來,四周恢復(fù)了寂靜,童昕依稀嗅到空氣里飄散的粉脂和香氛的淡味,就像她這些年坐享的富貴榮華歲月靜好,就像她最擔(dān)心的事從來沒有發(fā)生。

    可是她的心跳聲劇烈,平息不了,一下一下猛烈地撞擊著胸腔,又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兇兆。

    -

    周朗夜在深夜十點第一次撥打白輝的手機(jī),無人接聽。半個小時后,他又打了一次,仍然未能接通。

    十分鐘后再打,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

    二月的夜晚,春寒料峭。白天還有十幾度的氣溫,到夜間已經(jīng)降了一半不止。

    白輝出門時就穿了一件T恤和外套。周朗夜放心不下,拿起車鑰匙出門找人。

    青屏半山距離白家的住所不算遠(yuǎn),開車不到半小時。

    沿途經(jīng)過一條護(hù)城河,橋上長風(fēng)凜凜,吹得白輝遍體生寒。他戴著口罩和連帽,兩手插在衣兜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他覺得母親有事瞞著自己,但不知道那會是什么。他更想相信周朗夜,卻有種無從分辨的力不從心。

    他已經(jīng)走了很久,因為冷,也因為心事重重,眼前漸漸模糊。

    身后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獵獵風(fēng)中叫他,“白輝。”

    白輝循聲轉(zhuǎn)頭,大風(fēng)一下迷了眼,他在看清周朗夜的瞬間,一滴眼淚奪眶而出。

    周朗夜坐在駕駛座,車窗降到最低,一條手臂支頤在窗上,看著他,沉聲說,”在外面走了多久?回家吧�!�

    作者有話說:

    久等了,之后幾天都會連更~

    第25章

    我們就分手吧

    白輝不知道周朗夜是怎么尋著自己的。從白家到青屏山的路有無數(shù)條,為什么他偏偏能在這條橋上把自己找到。

    大概是因為太冷,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喉嚨也堵得發(fā)不出聲音。

    周朗夜把車開得很慢,幾乎是跟著他步行的速度,又說了一次,“上車�!薄曇舨蝗缦惹皽睾�,帶了些命令的口氣。

    白輝走下人行道,周朗夜停住車,側(cè)身給他打開副駕的門。

    白輝進(jìn)入車內(nèi)的一瞬,立刻感覺幾乎冷透了的自己被一大團(tuán)充盈的暖氣包圍住了,繼而發(fā)覺身下的坐墊也已經(jīng)加熱,好像周朗夜早為他做了準(zhǔn)備。

    “臉怎么回事?”周朗夜眼神銳利,白輝剛摘下口罩,他就看到了他左頰上那條約有一指長的血痕。

    白輝不說話,剛才在外面凍得太久,他這時還沒緩過勁來,兩排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

    周朗夜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扳住他的臉,迫使他轉(zhuǎn)向自己,“你媽媽打的?”

    “……和她沒關(guān)系。”白輝避開男人的視線。

    白輝猜不出母親對于周朗夜的厭惡究竟事出何因,但也不敢不加掩飾。

    他愛慕周朗夜,把他捧在自己心尖上護(hù)著�?墒侵芾室沟娜艏慈綦x,他也感受得很清楚。

    盡管白輝年輕單純,腦子卻不傻。童昕的恐懼他看在眼里,心底也不免揣摩,周朗夜回國如果大有文章,那份清算的名單里是不是也有白家的一份?

    可他又到底是年輕單純,臉上藏不住事。就這么一下回避視線,周朗夜已經(jīng)猜到了大半。

    男人松開手,不再追究他受傷的原因。

    ——被童昕扇了巴掌?大抵無外乎如此。

    周朗夜心情微妙。車窗外是寥寥燈火照不穿的夜色沉沉,身邊坐著的男孩看起來有種心神不寧的陰郁美色,而周朗夜呢,說不上來自己想著什么。

    他知道白輝回家不會好過。還是放他回去了。

    童昕這個人,于周朗夜的計劃是無關(guān)緊要的一步棋,周朗夜暫時沒有動她的打算,但也不想讓她自以為高枕無憂。將白輝送到她面前,讓她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對童昕來說無異于一記響亮的耳光。

    -

    深夜的大街空曠,周朗夜駕車一連過了幾個綠燈,眼看著半山的別墅區(qū)就在眼前。

    白輝全程沉默,快到車庫門前時,他突然說,“學(xué)長,你要訂婚了嗎?”

    車身在減速帶上顛了顛,周朗夜熟練地將車開進(jìn)泊位,好像沒聽見白輝問了什么,只說“下車吧。”

    白輝和他同時推門而出,周朗夜站在駕駛座一側(cè)沒動,白輝走到他身邊。

    周朗夜將人攬到懷里,帶著他往家里走,“先去洗個熱水澡�!�

    白輝垂著頭,沒有反抗地跟著周朗夜。他們上了二樓,又進(jìn)入浴室。周朗夜流露出少見的體貼,問他要不要泡個澡,并準(zhǔn)備幫他放水。

    白輝對周朗夜說,“你出去吧,我自己來�!薄曇糨^之往常冷淡,眼神也沒有給到半分。

    兩個人之間靜了靜。在白輝走神游離的一瞬,周朗夜臉上閃過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冷意,他突然伸手把白輝摁在了淋浴房的玻璃門上,極為強勢地吻住了他。

    吻壓得很深,雙唇緊貼毫無空隙,激起一種奇特的電流反應(yīng)。白輝大腦空白,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很快就有了缺氧的窒息感。直到周朗夜開始扒他的衣服,他好像突然清醒過來,開始奮力掙扎。

    ——你怎么這么不知廉恥!童昕的話猶在耳畔。

    ——居然去爬一個男人的床!

    白輝心里叫著,不是這樣的�?墒菕昝摬婚_男人施加的控制。

    周朗夜給他的那件外套被脫掉了,T恤也將被脫掉時,周朗夜停止了吻他。白輝在衣領(lǐng)脫出頭頂?shù)拈g隙,和周朗夜對視了一眼。

    浴室里燈光明亮,就算只是一眼也足夠讓他們把彼此看清楚。

    過去一年里留下的種種相愛的假象消失了。溫柔消失了,幻想消失了,白輝從男人的眼底讀出了清晰的恨意。

    很快他裸露的背脊貼到了冰冷的玻璃門,但周朗夜又及時將自己的手墊在他背后。

    他們都沒有說話,全程像一部行為激烈的默片。白輝一直在抗拒,周朗夜一直在壓制他。最后白輝被男人拖進(jìn)淋浴房,冷水先灑下來,周朗夜將他護(hù)在懷里,后來水溫變熱了,周朗夜將他壓在墻上。

    被粗暴進(jìn)入的時候,白輝在花灑下無聲地哭了。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下賤,怎么會在這種時候任由周朗夜侵犯。

    他雙手握緊成拳,匐在墻上。周朗夜的手指抵入他口中,不準(zhǔn)他忍著,盡管他喘得厲害,雙腿發(fā)軟,卻一絲呻吟也沒有出口。

    但是身體的反應(yīng)又是如此誠實,周朗夜帶給他的感受強烈而深入,剝掉了白輝僅存的那點尊嚴(yán),剩下一具不由自主迎合的身軀。最后他抖個不停、滑跪在地,仍然要靠周朗夜把他撈起來。

    直到這時,白輝才說了一句話。

    他臉上淌滿了水,面色慘白,好像剛才的一場愛欲也沒能把他捂熱。周朗夜手里拽著他的一條胳膊要將他拉起,他抬眼看向男人,啞著聲,“......如果你要訂婚了,我們就分手吧。”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但我可以等你

    周朗夜蹲下身,白輝跪坐在瓷磚地上,眼神渙散,臉上那道血痕被水流沖淡了,留下一條細(xì)白的道子。

    周朗夜伸手探了探白輝的額頭,常溫的手背立刻就觸到一塊灼熱發(fā)燙的皮膚。

    白輝神情迷懵的抬起臉,周朗夜聲音放緩,對他說,“你發(fā)燒了�!�

    說完,起身拿過一條浴巾將他整個裹住,準(zhǔn)備抱他起來。

    白輝突然抓住他,“學(xué)長,你答應(yīng)過我,以后都不會的......”

    這話里的意思很模糊,可是周朗夜也聽懂了。他淡聲回應(yīng),“我沒有食言�!�

    ——半年前白輝提前替他慶生時,他曾許諾白輝不會再找別人。

    等了這么久,白輝才聽到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一時將信將疑,“那你要和誰訂婚?”

    周朗夜將他一把抱起,走了幾步才說,“童阿姨告訴你我要訂婚?”

    “她說平州這個社交圈子里的人幾乎都知道了�!�

    周朗夜笑了一下,垂眼看著白輝,“你信她還是信我?”

    白輝抿緊了唇,周朗夜抱著他穿過走廊,最后將他放回臥室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fā)燒的緣故,白輝腦中泛起很多聲音的回響。母親童昕未必是全對的,但她卻將白輝一直如墜夢里的愛情,撕開了真相的一角。

    白輝忽然發(fā)覺自己并不了解周朗夜。剛才在浴室里表現(xiàn)出強烈占有欲的男人,這時卻用一種平靜無瀾的眼神注視著他。

    白輝往床上縮了一下,周朗夜摁住他的肩,說,“別動,我?guī)湍惆杨^發(fā)吹干�!�

    吹風(fēng)機(jī)就放在床頭柜上,白輝來不及拒絕,低頻的噪聲已經(jīng)響起。這是周朗夜第一次替他吹頭發(fā),白輝搭著浴巾坐在床邊,任由周朗夜從各個角度掀起自己的發(fā)絲,同時感受到對方的手指摩擦過自己的頭皮。

    等到吹風(fēng)機(jī)停止以后,白輝小聲地說了一句,“......相信你�!�

    -

    臥室里很靜,就連呼吸聲也隱約可聞。

    白輝說出“相信”并非言不由衷,可他心里情緒深重,難以化解,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急需抓住一根浮木求生。他仰起頭,問周朗夜,“學(xué)長,你有想過我們的以后嗎?”

    周朗夜穿著浴袍站在他跟前,五官在逆光的陰影里顯得冷峻深邃。白輝仰面對著頂燈,一張臉被室內(nèi)柔光照得干凈無暇,可是眼神已不如從前炙熱了。

    周朗夜捏了捏他的臉,說,“先穿衣服,我去給你拿退燒藥�!�

    這是周朗夜一貫的態(tài)度,不主動不拒絕不負(fù)責(zé)�?墒敲棵吭诎纵x心生退意時,他又會表現(xiàn)出恰好的溫柔,仿佛他們是一對契合戀人。

    白輝笑了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冰冷的水下。他想,周朗夜對自己大概是只寵不愛吧,始終是白輝想得太多,要得太貪婪,才會對兩人的關(guān)系有所誤解。

    后來白輝吃了藥,他們一起躺下。周朗夜突然對白輝說,“對不起�!�

    白輝半悶在被子里,身體發(fā)燙、意識昏沉,帶著鼻音問,“學(xué)長為什么道歉?”

    周朗夜沉默少傾,沒有解釋原因,轉(zhuǎn)而問他,“你說的“以后”是哪一種以后?”

    白輝偏過頭,在黑暗中看向男人,仿佛慢慢積攢了一些勇氣,才說,“值得結(jié)婚的那一種。”

    年輕人總是很直白,直白得讓周朗夜心驚肉跳。

    白輝等了幾秒,或許知道自己不會聽到答案,遂輕聲說,“,學(xué)長。”

    周朗夜的聲音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刻響起,“白輝,我會考慮這件事,雖然不是現(xiàn)在。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說完以后,他把平躺在身邊的男孩抱進(jìn)自己懷里,又道,“今晚在浴室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我覺得很抱歉。我現(xiàn)在不能給你承諾什么,但是也許以后可以。”

    白輝躺在他懷中,聽著周朗夜胸膛里傳出平穩(wěn)的心跳聲,好像又找回了一點他們之間熟悉的親密感。

    “韓琳或許覺得我和她有可能,但我沒有這個打算�!敝芾室诡D了頓,再開口的聲音有種少見的誠懇,“白輝,你可以等我嗎?”

    高燒令白輝的思緒陷入混亂,他好像陷在一個盤根錯節(jié)的迷宮里,來時和去時的方向都找不到了。他先想,不要上當(dāng)了白輝,周朗夜給你的所有回復(fù)都是沒有確切結(jié)論的文字游戲;可是他又想,自己還年輕,總是等得起的,就算三年五年又有什么關(guān)系。愛情本來就沒有理智可言。

    一番天人交戰(zhàn)到最后,他忍著頭痛對周朗夜說,“學(xué)長,我可能幫不上你什么,但我可以等你�!�

    周朗夜抱著他的手臂似乎緊了緊,繼而低頭親吻在他眼瞼上,“睡吧,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

    人總是會長大的,白輝從那天以后似乎不再那么黏著周朗夜了。

    盡管他的頸間仍然戴著那條周朗夜送的鉑金項鏈;喬蓁拿劇本給他看的時候,他還是會拒絕包含吻戲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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