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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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的電話連續(xù)響過兩次以后斷開了,手機(jī)沒有再亮起。
白輝被周朗夜摁在床上又折騰了十幾分鐘,最后連跪也跪不住了,兩條腿一直打顫,肩胛骨劇烈地起伏著,頭埋在枕間,發(fā)出一些支離破碎的喘息和嗚咽聲。
周朗夜把他翻轉(zhuǎn)過來,然后突然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只提袋,那里面放著一枚今晚他領(lǐng)著白輝去Harry
Winston挑選的戒指。
白輝為此躲避了好幾天,借故各種不舒服,不愿和周朗夜出去。直到周朗夜告訴他,白翎的審查有了進(jìn)展,如果最后一項有關(guān)藥品來源的文件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白翎在隔天就能解除羈押。
白輝蜷坐在沙發(fā)里,聽后安靜了幾秒,繼而笑了笑,說,“那么就去吧�!�
他穿著很不正式的帽衫和破洞牛仔褲,被周朗夜開車載到了莊重雍容的珠寶店里,態(tài)度消極地選擇了一款最簡單的內(nèi)嵌鉆石的款式。銷售小姐把戒指包裝妥帖交給他們時,說恭喜的聲音都讓白輝覺得聽來太過刺耳。
此刻他還和男人緊緊結(jié)合在一起,周朗夜把戒指從首飾盒里取了出來。白輝不知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突然開始掙扎,但他的手腕被男人迅速鉗制住,一枚冰冷的戒圈隨即套在左手無名指上。
隨后周朗夜壓住了白輝戴著戒指的那只手,將他重新釘回床上。他們十指交纏著,掌心滲出細(xì)密的汗。房間里彌漫著放縱而混亂的氣息,白輝渾身上下好像都燒灼了火,一部分已經(jīng)化作不會再燃的灰燼,另一部分還在向骨血深入滲透蔓延。
當(dāng)他再度被推上傾覆浪尖的那一刻,眼前閃過一道虛弱的白光,而后似乎失智了幾秒。
潰散的意識有如游絲般緩慢地回溯,白輝再睜開眼時,周朗夜正執(zhí)著他那只被戴上戒指的手,嘴唇在他的無名指處親吻磨蹭著。
白輝偏過頭,看著男人的舉動,過了一會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低聲問,“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會有這么一天嗎…?”
——明知是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縱身而下�?墒侨匀豢粗纵x投入地去愛,一廂情愿地沉溺,好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周朗夜起先沒有回答,而是把白輝抱起來往浴室走去。他用腳帶開了門,浴室里那個帶有按摩功能的浴缸已經(jīng)盛滿鼓著氣泡的熱水。白輝被他放進(jìn)水中,男人蹲了下來,掀了掀他額前的碎發(fā),對他說,“白輝,如果我說我當(dāng)時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白輝的兩只手搭在浴缸邊緣,先是看了一會兒周朗夜,而后又轉(zhuǎn)開了視線,整個人慢慢地往浴缸底部滑落。
周朗夜好像不明顯地笑了一下,手伸進(jìn)水里,去摸他的身體。
白輝身上有新弄出的痕跡,也有陳舊的還未消散的痕跡。周朗夜很有耐心地從那些痕跡上一一撫過,像檢查一件自己親手雕琢的藏品。
白輝是很對周朗夜胃口的,他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能輕易地勾起男人隱伏的欲望。過去這種欲望的內(nèi)容較為簡單,而如今因?yàn)樗奶优芎筒挥芍缘那瑒t多了一些凌虐的以及折磨他的成分。
周朗夜顯然不是什么好人,一個敦厚純良之輩也走不到他這樣的地步。
白輝在水里沉了很久,久到讓周朗夜甚至也感覺心驚肉跳的程度。
他撫摸的手指從白輝的下身慢慢游移向上,最后掐著白輝的脖子,把他從水里猛地拽了起來,神情間浮起一抹怒色,沉著聲對他說,“不管是不是,就以白禮睿和童昕的為人,也是遲早要把你送到我床上來的�!�
白輝整個濕透了,呼吸很急很重,從發(fā)絲到下頜都滴著水,樣子顯得狼狽又凌厲。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唇角勾起來,自嘲地笑了笑,說,“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說:
入V的第一章,謝謝大家追更~
第45章
白輝,是我把你想錯了
夏天快過完時,白禮睿終于從拘留所里放了出來。他清減了快十斤,也添了好些白發(fā),昔日那個氣度軒然的成熟商人的形象似乎一去不復(fù)返了,只剩下一種久被關(guān)押而留下的憔悴與陰郁。
童昕和白翎一同去接他回家,隨行的還有幾位白家的親屬,但是唯獨(dú)沒有白輝。
世尊百貨的收購已經(jīng)進(jìn)行過半,如今基本算是周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了。但是白禮睿和童昕在平州的其余幾處私產(chǎn)好歹算是保全了下來,下半輩子總可以過得衣食無憂。周朗夜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
此番白禮睿和童昕能夠僥幸逃脫,全因白輝替他們扛下了一切。然而在給白禮睿接風(fēng)洗塵的家宴上,童昕和白禮睿幾乎都沒有提起白輝,好像覺得他的犧牲只是理所當(dāng)然。
白翎在席間覺得無比膈應(yīng),半碗飯都沒咽完,就撂下筷子說醫(yī)院還有事,冷著一張臉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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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個夏天,白輝都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除了完成幾個早先簽下合約的推廣活動,他的演藝事業(yè)已近似一潭死水。
周朗夜要他的溫順聽話,他就做給他看吧。
其間當(dāng)然也經(jīng)過了幾次折騰,白輝似乎學(xué)乖了。就像那一枚男人執(zhí)意給他戴上的戒指,越是白輝抗拒的事,周朗夜越能變著法地讓他妥協(xié)。這種不對等的較量毫無意義,白輝根本沒有與之對抗的資本。
兩個月的時間不長,可是那些長在白輝心里的尖銳棱角卻好像真的有被磨平一些。大概是做慣了周朗夜的寵物,他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顯得服帖了許多。
這天傍晚臨近下班時,陶芝通過內(nèi)線電話向周朗夜請示,“周總,小白的經(jīng)紀(jì)人喬蓁剛剛打進(jìn)一通電話,說是有事同你商量,周總您要接嗎?”
白輝近來幾乎沒有任何演藝活動,周朗夜也已經(jīng)很久沒與喬蓁有過接觸了。
他沉吟一下,說,“接進(jìn)來吧�!�
喬蓁是個玲瓏識趣的人,知道周朗夜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了,一點(diǎn)不敢耽誤他的時間,言簡意賅地說,“周總,就一件小事,但恐怕還是要和您知會一聲�!�
話起了個頭,喬蓁又遲疑了幾秒,才繼續(xù)道,“小白自己接了一個角色,尺度...挺大的。我沒有勸住他,那邊馬上要準(zhǔn)備簽合約了。您看看,他到底可不可以接這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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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周朗夜出門前,白輝為他泡了一杯美式咖啡,又在衣帽間里為他挑了與襯衣搭配的領(lǐng)帶,站在周朗夜身前為他把領(lǐng)帶系出一個優(yōu)雅得體的溫莎結(jié)。
那時的白輝穿著綢質(zhì)睡衣,整理男人衣領(lǐng)時,無名指上的婚戒發(fā)出優(yōu)雅純潔的光。
從周朗夜的角度看去,他長睫垂落,玉頸纖長,鎖骨若隱若現(xiàn),白膚紅唇襯托之下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動人。
周朗夜當(dāng)時還在想,這小孩總算是養(yǎng)得稱手了。而后又把白輝摁在衣帽間里深吻了一通,囑咐他回床上再睡一會兒,這才離了家。
此時聽著喬蓁說完,周朗夜搖頭笑了笑,心說都是假的。白輝每晚躺在他身邊,就連眼神都收斂得不露痕跡了,原來不管與他貼得再近,卻還是同床異夢的人。
喬蓁在電話那頭大氣都不敢出。她其實(shí)也是心疼白輝的,但是這件事無論如何瞞不住周朗夜。喬蓁只是一個娛樂圈經(jīng)紀(jì)人,沒有與資本對抗的底氣,也不敢由著白輝先斬后奏,只能選擇告訴周朗夜實(shí)情。
“你把劇本發(fā)給我看看�!敝芾室沟穆曇袈犉饋聿粠裁辞榫w。
喬蓁說,“好的,我馬上發(fā)您。”
她剛一放下手機(jī),就把劇本發(fā)到了周朗夜給她的郵箱里。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就輪不上喬蓁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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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這天下班比往常早一些,到家時傭人秦阿姨還沒走。
白輝剛剛結(jié)束了他的長笛課程,正在書房里收拾樂器。
因?yàn)榇诩抑袝r間太長又閑來無事,白輝把小時候?qū)W過的長笛恢復(fù)了起來。周朗夜給他請了當(dāng)?shù)亟豁憳穲F(tuán)的銅管首席,上門為他授課。
書房門從外面被推開時,白輝正坐在窗邊擦拭笛頭。
一份打印成冊的劇本突然扔在他面前。白輝輕掃了一眼,心里就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聽說你想接這個戲?”男人在白輝對面的扶手椅里坐下了,帶著一點(diǎn)笑意問他。
白輝把笛頭放入琴盒,然后拿起那本臺詞,細(xì)聲說,“導(dǎo)演和其他演員都是我欣賞的前輩......”
莊赫是當(dāng)年帶他入行的導(dǎo)演,白輝以素人身份參演的第一部
獨(dú)立電影就是由莊赫自導(dǎo)自演的作品。如今莊導(dǎo)帶著閉關(guān)兩年苦心寫成的懸疑劇本再找到白輝,白輝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你演什么角色?”周朗夜問他。
“一個連環(huán)殺手�!卑纵x看著劇本上有關(guān)第一幕場景的描述。那是一個偏僻幽暗的地下室,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帶著一副黑色手套,正對著鏡子吸煙,他的身后躺了一具血跡尚未干涸的尸體。
“有什么情節(jié)設(shè)定是應(yīng)該讓我知道的嗎?”男人又問。其實(shí)他早已在回來的路上看完了整個劇本。
白輝的角色在里面有吻戲、床戲,以及從背部拍攝的全裸戲。總之,很徹底地挑戰(zhàn)了周朗夜的底線,而白輝打算瞞著他私自簽下合同。
白輝把手里的劇本放了回去,平聲說,“你不都知道了么�!�
他們之間靜了幾秒。周朗夜處在一種看似平靜的慍怒之中,白輝能感知出來。
過去的兩個多月里,他也嘗試過讓自己向男人臣服,奈何心氣和傲骨都長在血肉里了。任是演技再好,也演不下去。
莊赫的本子讓他心馳神往,他厭倦了那些花瓶一樣的角色,正想演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惡人,所以有種不管不顧的沖動。索性跳過了喬蓁,擅自答應(yīng)下來,可還是被助理小高覺出了異樣告知喬蓁,事情又一層一層捅到周朗夜那里。
“如果沒有喬蓁告訴我,你又打算瞞多久?”周朗夜一邊問著,一邊站了起來。
這一次當(dāng)著周朗夜的面,白輝流露出少見的堅持,“我不想錯過這個角色。莊導(dǎo)的本子很好,角色對我也有挑戰(zhàn),我要去試試�!�
周朗夜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俯視著他,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拿過了放在書桌上的手機(jī),拇指和食指夾著機(jī)身,舉到白輝眼前,“打給莊赫,說你辭演�!�
白輝愣了愣,好像沒想到周朗夜如此專斷,繼而用一種試圖保持克制的聲音質(zhì)問對方,“我難道就連這點(diǎn)決定權(quán)都沒有了么?”
周朗夜只是冷聲重復(fù)了一次,“打給莊赫,現(xiàn)在�!�
白輝的嘴唇抿緊了,眉心擰起,突然起身的同時揚(yáng)手一揮,把那部手機(jī)一下打到了地上,繼而抽身欲走。
周朗夜一把揪住他的頭發(fā),將他拽回身邊,猛地壓倒在玻璃墻體上。
繼而俯低了身,盯著他,慢條斯理地問,“白輝,這么幾個月你的聽話都是演出來的,是嗎?......今早為我做的那些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
白輝心里那股壓抑太久的狠勁夜也被逼了出來,咬著牙冷笑一聲,說,“周總不就喜歡那樣的么?拿捏著我的短處要我回來求你,喜歡看我跪著被你上,養(yǎng)著我就像養(yǎng)一只漂亮好玩兒的狗。”
他隨身攜帶了兩個多月的乖巧面具,這一瞬間突然摘下了,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不馴的冷意。
周朗夜終于在白輝身上用盡了最后一絲耐心。
他也曾想過要讓白輝回心轉(zhuǎn)意,以為只要把他留在身邊,他們總還有余情未了的回溫。但他從來不知道那個曾經(jīng)愿意為他舍棄一切的人,在決意不愛了以后,竟是如此難以挽回。
白輝這個人,可以有么多不識時務(wù)呢。當(dāng)初人人都對周朗夜這個倉促回國的私生子避之唯恐不及,他偏偏毫不猶豫地捧著一顆心往上湊;到如今周朗夜手握著周氏的實(shí)權(quán),眾人將他捧得高高在上了,白輝卻只想從他身邊離開,就連扮演一個貼心情人都演得不成樣子。
周朗夜的眼神變冷了,轉(zhuǎn)而掐住白輝的臉,半笑不笑地說,“白輝,是我把你想錯了......既然你覺得我喜歡看你求我,養(yǎng)你就像養(yǎng)狗,那我們就試試,你這只狗該怎么求人?”
說完,他一把拽起白輝,將他拖出書房,徑直拖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最后重重貫倒在樓上的護(hù)欄邊。
作者有話說:
明天連更,先抱抱小白...
第46章
那就如你所愿,當(dāng)個畜生
白輝的后腦猛撞在一處微凸的扶手雕花上,眼前頓時一黑,還不等他撐坐起來,周朗夜已經(jīng)抓著他的肩膀把他壓回護(hù)欄,另只手探到他腰間摸了摸,發(fā)覺他今天配了一條帆布腰帶,立刻不由分說地解了下來。
白輝猜到了可能發(fā)生的事,惶恐之下抬腳猛踹。周朗夜也不閃躲,生生在腹部受了他兩下,旋即使力壓住白輝的膝蓋,又?jǐn)Q著白輝的手腕,把那根帆布腰帶緊緊纏了上去。
當(dāng)年他周朗夜在加拿大念書時,曾和一幫朋友參加過幾次野外求生的訓(xùn)練營,懂得一些專業(yè)系繩的方法。因?yàn)椴淮蛩憬o白輝掙脫的機(jī)會,他用上了一種雙套結(jié)的系法——被縛者一旦掙扎,繩結(jié)反而會越收越緊。
他將腰帶的另一頭扣在了樓梯扶欄上,然后動作粗暴地脫掉白輝的T恤,把整件衣服反套在白輝手腕處,蓋住了那個繩結(jié)。
繩結(jié)的位置捆得太低,白輝幾乎無法坐起。地板傳來的冷意,整片地往他裸露的皮膚下滲透,空氣似乎也凝滯了幾秒。白輝背抵著地板,眼中閃變過各種情緒,好像已不認(rèn)識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
樓下傳來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聽著響動像是秦阿姨走到了客廳的魚缸邊,準(zhǔn)備給熱帶魚投食。
他們兩人就處在魚缸位置的正上方,如果秦阿姨聞聲抬頭,可以清晰看到二樓轉(zhuǎn)角的圍欄外系著一個黑色繩結(jié),上面套了一件衣服,而白輝被縛的雙手也在圍欄后隱約可見。
周朗夜仍然壓制著白輝,方才那一瞬的冷戾決絕從他神情里褪去了,他以手背拍了拍白輝的臉,用一種上位者的從容眼神盯著他,淡聲道,“你再叫大聲一點(diǎn),說不定秦媽會上來看看你。”
說完拽了拽繩結(jié),像是要確認(rèn)系緊了,繼而起身去了一趟書房,再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顏色有些斑駁的瓶子。
白輝不知道那里面會是什么,二樓的走廊沒有開燈,九月傍晚的昏黑已經(jīng)翻涌上來。周朗夜每走近一步,他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樓下還在不時傳來秦阿姨打掃房間的聲響,白輝往后縮了縮,不敢造出太大的動靜,繩結(jié)將雙腕捆得太緊,他躺在地上無法掙脫,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拍打上岸的瀕死的魚。
周朗夜在他身旁蹲下,面對白輝的搖頭抗拒,他無動于衷地伸出手,鉗住白輝的臉,說,“既然要給我當(dāng)狗,那就拿你試試藥效吧�!�
大約在幾周前,周朗夜領(lǐng)著白輝去過一個飯局。白輝不像別人帶的小情兒那么可意來事,席間駁了兩三回周朗夜的面子,周朗夜既已摸著他的脾氣了,反倒只能無奈縱由著他。
經(jīng)營會所的老板當(dāng)時也在場作陪,他做的是迎來送往的買賣,自然有幾分眼力見,又一心想要巴結(jié)周朗夜,臨走時主動給周朗夜遞了一個包裝嚴(yán)實(shí)的盒子,說,“這是好東西,周總。沒有副作用,保管你養(yǎng)的那個小東西從此服服帖帖,您放心試試。”
周朗夜沒想過要用這個,帶回家后扔在書房里忘了處理,偏偏今晚被白輝激怒了,那種折磨人的狠勁從心里竄起來,他自己一時也收拾不住。
這時他摁著白輝的頭,另只手彈開了瓶蓋,將其中一頭塞到白輝鼻腔中。白輝猝不及防吸入一股氣體,臉色幾乎立即就變了,呼吸凌亂起來,唾液咽得很急,好像瞬間被抽走了一半的神魂,掙扎的力氣隨之銳減。
周朗夜看著他的反應(yīng),像是有些滿意,說,“原來見效這么快。”
說完又摸出一顆橢圓的藥丸,撬開白輝的齒關(guān),抵著他的舌頭將藥丸塞入口中。一直推到舌根處,確定他整粒咽下了,才把兩根手指從嘴里退出。
在他松開白輝時,冷不丁聽見白輝嘶啞著聲,咒罵了一句不知什么含糊不清的話。
周朗夜認(rèn)識白輝這么久,記憶里從未聽他罵過人,不由得薄唇勾了勾,耐著性子問他,“輝兒,罵的什么?”
他叫他叫得這樣親昵,好像他們是一對契合戀人。然而聽到的卻是白輝從未有過的直呼其名。
“周朗夜......”
白輝嘴唇發(fā)顫,唇瓣是濕潤暗艷的,引人遐想,在昏暗中泛起一層詭異而情欲的紅,也讓周朗夜迅速產(chǎn)生了某種沖動。
“我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畜生......”
真的不像白輝會說的話。
周朗夜心里倏然空了幾秒。
大概都瘋了吧,他想。那種愛而不得喪心病狂的極致,就是周朗夜和白輝的最佳寫照。
他湊近了白輝,咬著他的耳垂,慢慢地說,“那我就如你所愿,當(dāng)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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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輝如果不是在十六歲那年遇見周朗夜,他這一生大概都會過得安穩(wěn)許多。
或者上天憐憫他,讓他在足夠成熟的時候遇上對方,能夠認(rèn)清周朗夜那張斯文英俊的表皮下隱藏著的危險屬性,他也會在不慎心動以后懂得適時抽身。
十六歲這樣的年齡太青澀也太盲目了,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周朗夜要白輝的赤誠癡心,又要白輝的進(jìn)退識趣;他要向白家尋仇,卻要白輝給他真愛。
他自己分明不信婚姻,偏偏給白輝買了一枚婚戒強(qiáng)迫他戴上,睡覺洗澡都不準(zhǔn)白輝脫下。
白輝好似一簇曾經(jīng)懷揣熱望的焰火,等不到他的黎明了,最終落在一場冷寂無聲的長夜里。愛不得,恨也不得,留不得,脫身也不得。到了痛罵周朗夜“畜生”這一刻,他心里更恨的其實(shí)是自己。
周朗夜把他扔在二樓的這塊小平臺上,轉(zhuǎn)身就下了樓。藥效漸漸起來,白輝躺在地上,眼前環(huán)繞著迷離錯綜的幻影,下腹也不受控制地燥熱起來。
過了不多久,他依稀又聽見陶芝的聲音又從樓下客廳傳來,好像是來給周朗夜送文件。
周朗夜是有意的,白輝心想。這些平日熟識的人就在與他上下幾米相隔的地方,而白輝卻以如此不堪的形象被縛在這里。他不敢發(fā)出聲音,不敢讓樓下的人覺出異樣,只能張著嘴無聲地喘著,身體里那股熱潮肆虐作亂,生理性的眼淚從眼眶滑出,他在絕望中嘗到了苦澀咸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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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陶芝離開,周朗夜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白輝已經(jīng)在上面待了快有四五十分鐘了。
他從玄關(guān)回到客廳,還未邁步上樓,猝不及防聽見幾下悶鈍的聲響,倏然抬頭的一瞬,卻見一條腰帶狀的長影從二樓直接落下。
周朗夜先是一愣,似是不相信白輝竟能從那個繩結(jié)中掙脫,而后快走了兩步上到平臺。皺成一團(tuán)的T恤還扔在原地,白輝卻不見了蹤影。
黑暗的走廊上落針可聞,周朗夜隱約聽到起伏的喘息聲從臥室傳來,于是走向臥室,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
白輝靠在角落里,兩只手腕都呈現(xiàn)出可怕的痕跡,不知他是以什么慘烈的方式脫困出來的。他雙眼閉著,微仰起頭,牛仔褲被退到膝蓋處,一只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另只手正在自*。
周朗夜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場景。那種劇烈的心痛和嗜血的罪惡感瞬時涌上了大腦。
他走了幾步,停在白輝身前,借著外面街道透入的燈光,看清了白輝的樣子,下唇淌著血,大概是用牙齒咬過繩結(jié),口腔和牙齒都被血跡染紅,垂在地上的那只手不知是不是脫臼了,手腕多處破了皮,交錯翻起幾層刺目的血痕。
周朗夜伸手的一瞬,白輝睜開了眼,從齒縫里擠出一個字,“滾……”
周朗夜摁著他的肩,另一只手蓋在了他的那只手上,想要幫他解決。
白輝的聲音隱隱帶了哭腔,再一次讓他滾。
“你這樣沒法去看醫(yī)生,我先幫你弄出來�!敝芾室箶堉�,不讓他再掙扎,但或許是藥效的作用,白輝渾身抖個不停,卻始終無法釋放。
周朗夜已經(jīng)悔恨得不行,嘴里一連地哄著他,“乖、聽話...再放松一點(diǎn)......”一面將他抱起來放在床上,屈膝半跪下去。
白輝像個失去意識的娃娃一樣,躺著任由周朗夜擺弄。他殘存的那一點(diǎn)羞恥心、自尊心全都擊碎了,肆虐橫行的欲望像一把生銹的刀,一寸一寸割開他的皮肉,從他身上放血。痛楚與混沌中他不由自主地想著,是不是死了就能解脫了。
最后他在周朗夜手里釋放出來時,整個人幾乎都崩潰了。
藥效引起身體的失控,白輝無法自持。周朗夜俯下身吻他、哄他,他躲不開,淚水流了一臉,眼前一片恍惚。
等到家庭醫(yī)生匆匆上門時,白輝勉強(qiáng)被男人收拾干凈了,閉眼躺在床上。然而有些痕跡是抹除不去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墒前纵x好像無所謂了,醫(yī)生給他檢查傷口,替他上藥包扎,他一言不發(fā)地配合著。止痛藥的幫助微乎其微,但他在包扎全程中沒有哼過一聲,仿佛這具身軀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由于腕部受傷嚴(yán)重,加之后期康復(fù)不當(dāng),白輝的右手留下了永久性的損傷。從此無法再做細(xì)致的手部活動,常常拿不穩(wěn)東西,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自如地使用筷子。
作者有話說:
后半部分的完整文字請在“流光
46”
第47章
下次我只能用吸管喝水了
家庭醫(yī)生離開的時候,嘴角繃得很緊,臉色也不怎么好看。
周朗夜送他到玄關(guān),他忍了又忍,終于按捺不住,嘆道,“周總,我看那位病人身體也不怎么好,您還是要當(dāng)心些�!�
字面上的意思是為周朗夜著想,實(shí)則是看不下去白輝一身的傷痕累累,覺得自己在這里替周朗夜看病也像是助紂為虐,良心上過不去了。
周朗夜沉著一張臉,沒有駁他的話,只說,“有勞了,慢走�!�
幾分鐘后周朗夜再回到樓上臥室,手里端了個托盤,里面放著溫?zé)岬闹嗪托〔�。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白輝的右手捆上了夾板左手纏著繃帶,絨毯搭在身上,偏頭躺在大床靠墻的那一側(cè)。
周朗夜坐到床邊,放緩聲音對他說,“吃點(diǎn)東西吧,我喂你�!�
白輝身上的藥力還沒過去,呼吸仍然顯得零碎急促,周朗夜伸手剛觸著他的肩,他就往里縮了一下。
周朗夜不敢刺激他,陪著小心和他商量,“你手不好用,我喂你吧�!�
白輝的意識并不清晰,剛被周朗夜捆綁過的恐懼還沒有消退,他很怕與男人一言不合,對方再度對自己動手,于是以手肘撐著床墊,慢慢坐了起來。
一小勺米粥喂到嘴邊,白輝其實(shí)全無食欲,忍著惡心咽了一口。周朗夜見他好像是咽下了,正要再舀一勺,白輝突然掩住嘴,蹬開被子就要下床。周朗夜眼疾手快去扶他,白輝沒有站穩(wěn),先絆在地上嘔出一口,又掙開周朗夜那只不敢用力的手,踉踉蹌蹌沖進(jìn)盥洗室,扶著馬桶吐了起來。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白T,瘦削的背脊起伏得厲害,大概是吐得難受了,后頸上細(xì)白的皮膚隱隱泛起一片紅痕。
白輝就這么趴在馬桶邊折騰了七八分鐘,最后胃里徹底吐空了,周朗夜給他喂了水,把他攬起來時,白輝突然低聲說,“今晚讓我自己睡行么?”
周朗夜愣了愣,先沒說答不答應(yīng),只是把他抱回床上,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拿來一條熱毛巾給他擦臉。
白輝眉心蹙著,臉上半分血色都不見,下唇的那道口子剛凝結(jié)不久,被毛巾的熱氣一捂,血疤又化開了,在毛巾上染出一小團(tuán)暗沉的紅。
周朗夜坐在床邊猶豫了一下,好像是想和白輝道歉,但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起身時把床頭燈調(diào)暗,低聲囑咐白輝,“我在隔壁書房,有事就叫我�!�
白輝沒有回應(yīng),周朗夜只能帶上門出去了。
這一晚對于他們而言都很漫長。
凌晨兩三點(diǎn)的時候,周朗夜開始失眠,站在書房的窗邊給自己點(diǎn)了一支煙。抽得不勤,就看著那點(diǎn)微弱的火星在指間燒著,把無聲的黑夜?fàn)C出一個窟窿。
他想起了很多事,大部分都與白輝有關(guān)。有些是清晰的,有些則很模糊。他知道自己該放手了,他們之間只剩下無法自拔的相互折磨,過去的幾個月里,周朗夜以白家為要挾,已經(jīng)勉強(qiáng)白輝做過太多令白輝一再受傷的事。
愛對于周朗夜和白輝而言,很像是某種時機(jī)錯誤的偏執(zhí)。起先是白輝不求回報的執(zhí)著,而周朗夜以為自己永遠(yuǎn)不會動心;而后演變?yōu)橹芾室篃o法釋懷的一意孤行,而白輝一心只想逃離。
煙快要燃盡時,窗外忽然遠(yuǎn)遠(yuǎn)的出現(xiàn)了一抹身影,周朗夜先是嚇了一跳,旋即才認(rèn)出那個人是白輝。
因?yàn)榇┲咨玊恤,在黑暗的花園中難免顯得醒目,白輝并不知道樓上的男人正在注視著自己。
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出門了,積攢太多的壓抑和疼痛把白輝壓得喘不過氣來。困倦到極致的人,反而無法入睡,于是他忍著頻頻發(fā)作的頭痛,走到花園里想要透透氣。
周朗夜在二樓窗臺邊俯瞰著園中的一切,白輝走到花圃的一個角落停住了。那里種了十幾株長勢不太茂盛的小蒼蘭花。
那抹清俊的身影蹲了下去,愣愣地看了很久的花,蜷縮的背影透出一種讓人心疼的孤冷。
應(yīng)該在把白輝徹底毀掉以前讓他走,周朗夜再一次想。燒到濾嘴的煙頭倏忽燙了他的手,他把煙扔進(jìn)了一旁的煙灰缸里。
大概過了十分鐘,白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又走到一旁的長椅中坐了一會兒,熬到接近三點(diǎn)時,他離開了花園。不多久,周朗夜聽到隔壁臥室的門發(fā)出開闔的響動。
早上七點(diǎn)一刻,只勉強(qiáng)睡了三四個小時的周朗夜走出書房,因?yàn)閾?dān)心白輝的情況,他推開臥室門進(jìn)去查看。
白輝睡著了,兩米寬的床,他抱著被子睡在小小的一角,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
周朗夜蹲下來看他。六年多了,那個曾經(jīng)纏著他要出門兜風(fēng)一同觀影的漂亮少年,如今已從戲劇學(xué)校畢業(yè),不久就要過他的二十三歲生日。
睡夢中的白輝呼吸輕微,看起來有種病弱的乖順。那些冷漠與偽裝都不見了,他好好的躺在周朗夜眼前,頸間戴著項鏈,手上有一圈婚戒。
周朗夜慢慢伸手,在他臉上很輕地?fù)崃艘幌隆幼魇菧厝岬�,眼神卻無端地冷了。
不會讓他離開的,周朗夜暗忖。
白輝是他養(yǎng)的花,一年四季不論凋零綻放,都只能收藏在周朗夜的花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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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周朗夜這一生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實(shí)際上,他人生前三十年做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錯誤決定幾乎都與白輝有關(guān)。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預(yù)判和決策力在白輝面前好像通通失效了。白輝就像周朗夜永遠(yuǎn)答不對的一道題,不管答案有多少個,周朗夜總是做出最糟的那個選擇。
白輝手部的骨傷和肌腱恢復(fù)異乎尋常的緩慢,周朗夜是直到兩周后才發(fā)現(xiàn)的。起先白輝只能用左手拿勺子吃飯,周朗夜并無覺出什么異樣。直到過了一陣子他發(fā)覺白輝始終拿不穩(wěn)東西,筷子也一再掉落,這才恍覺不對勁。
白輝根本沒有定期去醫(yī)院做康復(fù)訓(xùn)練,司機(jī)把他載到醫(yī)院門口,他假意進(jìn)去了,卻從另一道門離開。重新叫個車,開去美術(shù)館看展或者去電影院虛耗一下午。
周朗夜不是沒有上心過白輝的手傷,也囑咐醫(yī)院給他安排最好的骨科醫(yī)生�?墒亲搅酥芾室惯@樣的位置上,眾人都只會簇?fù)碜放跛�,沒人告訴他白輝身上發(fā)生的一切。比如不積極配合治療,又比如三餐很少按時或者吃得太少。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白輝不過是周朗夜養(yǎng)的一個玩物,而像白輝這樣的玩物不管再精美再脫俗,終究也有讓主人膩味了的一天。
誰又會給一個玩物費(fèi)心呢,更不會冒著觸怒周朗夜的風(fēng)險告知他實(shí)情。
周朗夜意識到白輝對待傷勢的怠慢為時已晚,治療錯過了最佳時間,白輝的右手從此無法負(fù)重、也難以完成細(xì)致動作。最后白輝索性從網(wǎng)上買了兩副給幼童訓(xùn)練的左手輔助筷,開始練習(xí)左手執(zhí)筷。
周朗夜給他加諸的傷害,就像白輝那一只有意不愿復(fù)原的右手,最終變作了一道無從化解的沉疴。
白輝什么都沒有了,索性就把自己撕開給周朗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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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國慶剛過沒幾天,莊赫就在,公開指責(zé)白輝是個沒有責(zé)任心和使命感的影人。那一天正巧是白輝的生日。
莊導(dǎo)一貫仗義爽快,不會虛以人情世故,入行三十余年癡心于電影創(chuàng)作,原本對白輝給予厚望。而喬蓁受周朗夜的安排去和他談辭演一事,白輝甚至全程沒有出面,讓莊赫對白輝前后不一的言行感到極度失望。
他不知道白輝經(jīng)歷了什么,只以為他是被娛樂圈的紙醉金迷騙得自甘墮落了,于是在長文里無比感傷地描述一個好演員的逝去與墜落。
有關(guān)白輝的熱搜在,他本人卻始終沒有現(xiàn)身解釋,工作室的官微也只是以一句“時間檔期沖突”為由,輕飄飄地做了解釋。